第26章

　　王楚紅深深的看了楊籬一眼，“片酬當然是有的，不過不會很高。”

　　楊籬瞬間福至心靈，“我不嫌少，其實不給也無所謂，真的！”

　　可惜，這覺悟來的有點晚了。

　　楊籬有點後悔自己剛才問片酬了。

　　沒辦法，家裏的酒館剛裝修完，楊籬現在全身上下就剩下三千塊，窮啊。這拍戲也不知道要拍多久，到時候意思意思也得送點小吃飲料什麼的吧。

　　當然，要是能有片酬救濟就更好了。

　　王楚紅吧，還是第一次見到有藝人這麼堂而皇之的問片酬的。大多數的新人都是不太敢問的，畢竟有戲拍，就意味著有人氣，有人氣了還指著那三瓜兩棗的片酬麼？

　　新人能有多少片酬啊。

　　但是楊籬就敢。

　　“小籬笆，你進娛樂圈是為了什麼？”王楚紅有些好奇。

　　“為了出名。”楊籬老老實實道。

　　“咳，既然是為了出名，就不能太計較片酬。有時候哪怕是沒有片酬或者倒貼錢也是要上的，知道麼？”王楚紅認真的教導。

　　“王姐，我話沒有說完。”楊籬歎了口氣，“我進娛樂圈是為了出名沒有錯，但是出名了才能給我家的酒打廣告賣錢。所以吧，其實我進娛樂圈最大的目的就是為了賺錢。”

　　楊籬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還別說，娛樂圈賺錢真的還挺多的，比我釀酒賺。”

　　那是，娛樂圈怎麼會不賺錢？

　　等等，我不是要說這個！

　　“說的倒是很真實。”王楚紅歎了口氣，“夢想也是需要麵包的。不過你現在算是帶資進組的，所以你的片酬也不會很高。大概只有七八千一集，前期只會付百分之三十，知道麼？”

　　“沒問題沒問題。”說楊籬不在乎錢多錢少是假的，但有總比沒有強啊，“我……我會好好演的，爭取讓老闆賺個缽滿盆滿，我會對得起我的片酬的。”楊籬信誓旦旦道。

　　不，就七八千一集的片酬，你就不用太對得起了。

　　王楚紅拍拍楊籬的肩膀，“挺好，你回去好好等消息，我會和製片說的，劇本也會發你的。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周成去談。”

　　“謝謝王姐。”

　　“不客氣。”王楚紅想了想，覺得楊籬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起碼為人老實又肯幹，不作妖也沒有什麼別的亂七八糟的想法。

　　這藝人哪里能盡善盡美呢？楊籬要是特別高情商，也不至於混成這個樣子。

　　有楊籬這樣的就已經很好啦，真要是太十全十美的，王楚紅還不樂意簽呢，小廟可容不了大佛，工作室目前只能有鄭無束一個聲音！

　　王楚紅走後，楊籬才有些後知後覺的鬱悶。

　　“周哥周哥，我又犯錯了。”楊籬忍不住給了自己一拳，“我這話不經大腦就說出來了，之後我就後悔了其實，我不該問的，哎。”

　　“沒事。”周成不覺得有什麼，“人也是要慢慢進步的，一下子就特別會待人處事也就不是你了。工作了本來就應該有報酬，你若不是為了賺錢，還來拍戲做什麼？”

　　說不在乎片酬的人那是因為他們在乎的是更多更重要的東西。

　　像楊籬一樣想要什麼就直接說出來難道不好麼？

　　反正周成覺得自己還挺喜歡的，想來王楚紅應該也挺稀罕。

　　單純點的人好掌控啊，楊籬多好，又聽話又乖巧還努力，就差一個機會飛了。

　　情商這種東西，慢慢教唄。

　　周成還是個很不錯的經紀人的，如今又有工作室作為靠山，辦起事來救更加的如魚得水。

　　很快，周成就和《游龍提刑官》的製片人談好了一系列的合同，包括中間的檔期還有可能請假等等問題，順便還給楊籬爭取到了一間不錯的休息室。

　　現在怎麼說楊籬也是投資方的人，是鄭無束工作室的藝人。這娛樂圈裏多得是踩低捧高的，要是楊籬特別好性子，什麼都和別人一樣反而容易生出事端，倒不如一開始就將條件擺出來。

　　這不看僧面看佛面，外在條件上去了，別人也能高看楊籬幾眼。

　　因此，在去劇組之前，周成決定要好好叮囑楊籬一番。

　　“首先，別人問起你工作室的事情，你絕對絕對不能說，當然，我們老闆的事情也不能說。那些人無風就起浪，要是你說錯了點什麼，恐怕明天我們老闆就要上熱搜。”工作室的一切事情目前都屬於秘密，只要鄭無束沒有公開說，他們這種簽約的自然就更加不能說了。

　　“周哥，我又不傻，這種事情我肯定不會說的。”楊籬無奈的回了周成一句，“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我很清楚，段尺問我我都沒說呢。”

　　“嗯，我就是再提醒你一下。”周成點點頭，“不用太在意。來，我們說說第二點。”

　　“第二呢，就比較簡單，不要隨便答應別人什麼事情，有什麼不確定的就先問問我。”周成繼續說道，“我就怕你耳根子軟，別人多說幾句你就樂於助人去了。”

　　“明白。”楊籬想了想，也知道自己這個毛病，“我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肯定不會別人說什麼就去幫忙的。”

　　“對，這要是幫上忙了還好說，要是沒幫上說不定人家還要恨你礙事。”周成認同道，“這第三嘛，就是你要將氣勢提起來。”

　　“氣勢？提起來？”前面兩點還好說，這最後一句是什麼意思？

　　楊籬立刻做出了一副出奇嚴肅的模樣，粗著嗓子詢問周成，“周哥，是這樣麼？”

　　“……不是。”周成看見楊籬這一本正經的模樣差點沒有笑出來，“我的意思是，你要高冷懂麼？不能隨隨便便和別人打成一團了。”

　　“這樣會不會妨礙我和劇組人員處好關係啊？”楊籬有些不解，“高冷的話，大家都不愛理我。”

　　“以前你是需要和人家處好關係，現在這劇組一半的投資是我們工作室出的，你就是財神爺座下的童子，誰會蠢得不和你處好關係？”周成翻了個白眼，“我說的高冷不是不理人，是說你要客客氣氣的，讓人有距離感。這樣他們才不會來煩你，同樣的你也能省很多事，更能專心拍戲。你看之前拍《劍家族》的時候，老闆有主動和什麼人聊私事麼？”

　　有距離感，客客氣氣的，才更容易讓人莫不清楚底細。這年頭，不少製片人導演拿著投資方的錢亂花，中飽私囊的也有很多。楊籬即是過來拍戲的，同時也是在表明一個態度——不要太過分。

　　要是楊籬性格特別好欺負，到時候人家在中間撈錢還得將過錯推到楊籬身上。也不是沒有這樣過的先例，到時候純粹就是吃了啞巴虧了。

　　相反，楊籬要是一開始客客氣氣的，看著精明的話，製片方就會老實的多，也不會隨便加戲改戲。畢竟很多人不是圖的回頭客，而是宰一筆是一筆，若是以為投資影視劇只要花錢不用管其他那就大錯特錯了。

　　說到底，一部電視劇如何，除去演員編劇導演之外，更多的還有投資方和製片方的博弈。

　　但是好的製片，簡直比好導演還少，能不能預見全憑運氣。

　　怎麼說，這兩部由楊籬主演的劇也是工作室投資的，總不能上來就讓工作室血虧啊。以後楊籬的資源還指著工作室呢，有個好的開頭才會有好的後續呀！

　　“好像……還真沒有！”楊籬回想了一下，實在難以想像鄭老師和他們這些人打成一片的樣子。

　　鄭老師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哪怕在一個地方拍戲，大家也不敢隨便上去搭訕，就連微博求個互相關注都得猶豫個好久呢！

　　“總而言之，你好好記住就行。我們再過些日子就去《游龍提刑官》的劇組，這一次大半的場地都在影視城，外出取景的次數不多，所以你要好好找到和劇組人員的相處之道，以後去別的大劇組了再換個方式。”

　　楊籬似懂非懂，反正周哥也不會坑他，那就這樣做吧。

　　周成最喜歡的就是楊籬的懂事，只要事先好好和他說了，哪怕不喜歡也會努力做到，實在做不到也會說，比那些陽奉陰違的實在好太多了。

　　《游龍提刑官》的第一主演叫陳昊，今年三十一歲，生的一臉正氣，之前演過特種兵，是一看就讓人放心的正直長相，因此由他來扮演男主王小雙，一位前朝皇室後裔，如今的提刑官。

　　電影《游龍提刑官》有三部，第一部講的是王小雙徵集隊友一起破案的故事，第二部講的就是王小雙身邊的友人，也就是楊籬扮演的七皇子褚水雲和太子之間的明爭暗鬥，這第三部自然就是講王小雙的身世之謎了。

　　當初這三部電影因為集合了古裝破案、江湖朝堂、虐戀情深等等元素大紅，雖然票房一部比一部差，但好在前後銜接圓滿，倒也是不少人的童年情懷。

　　聽說當初這部電影原本打算拍七部，可惜後來武俠沒落，加上眾人報以重大期望的第三部票房成績不佳，故而就擱置了。如今改成網路劇，劇情就沿用當初設定好的那七部故事。

　　編劇們的主要任務也就是將原來的劇本改的更加順暢一些，或者加點戲，刪一點過於老舊的套路等等。正因為有原來的故事打底，鄭無束工作室才投了三千萬，幾乎佔據了一半的投資額。

　　《游龍提刑官》的劇本暫定為四十集，楊籬從第二集出場，一直到最後一集，基本都有戲份。不過吧，在看見劇本們傳來的劇本之後，楊籬原本滿懷期待的那顆心就碎成渣渣了。

　　在電影裏，七皇子褚水雲義薄雲天，雖然有些嬌氣卻也稱得上少俠。結果這劇本到後來竟然讓褚水雲演變成了為了爭奪皇位不惜利用王小雙，害死愛慕他的女子的人？

　　用現在流行的話來說，就是“黑化”，而且黑化的還足夠徹底。

　　不，這不是他記憶裏的褚水雲！

　　楊籬簡直痛哭流涕，覺得自己小時候的偶像夢都要被打破了。

　　對此，編劇的說法是，“這是原來的編劇寫的不關我的事！”

　　以前的武俠電影，不搞點高深莫測的東西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是武俠。其實前面三部電影裏也有暗示過褚水雲不像想像中正直，只是因為篇幅所限沒有拍出來罷了，現在能全拍完自然就要放出全部的設定了。

　　再說了，他們買版權的時候也簽了合同，起碼要保證和他們給與的劇本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相似，不能隨便改人設的。

　　現在的編劇們就算想要改，也得看人家同不同意！

　　現在翻拍劇一部比一部爛，人家為了不砸了自己的招牌肯定要做出種種限制。不過好處是人家都樂意幫忙宣傳，讓不少影迷們都放心了不少，覺得靠譜，倒是少招了不少罵。

　　但是楊籬已經可以預料到這部劇上線的時候自己要被罵成什麼樣子了。

　　畢竟他將一個童年男神演成了壞蛋。

　　“小籬笆，你也要這麼想。人家電影版的珠玉在前，你想要突破的話肯定就要演的不一樣。現在反派也挺吸粉。我已經看過了，你是整個劇組裏最好看的，到時候扮相也會是最好看的，加上你演技合格，肯定能吸粉。”周成如此安慰道。

　　“就我這長相還能全劇組最好看？”楊籬聽著怎麼這麼不放心呢？

　　“……來，照照鏡子，你不難看好麼？”周成表情糾結，“相信我，你的賣相還是可以的。你以前覺得自己一般般還是因為你扮相奇醜，你不知道麼？你以前拍戲的時候男主都讓造型師給你弄醜點？妝都浮在臉上，能好看才怪了？”

　　好歹也是能被鄭無束簽下來的人，楊籬這長相不說是頂級帥哥，好歹也是中等偏上。

　　在娛樂圈裏混外表只是底線，如何在螢幕上施展自己的魅力才更為重要？演技完全是可以整容的，要是演技差，再好看也就是個木頭美人，這種花瓶型演員競爭激烈，就楊籬這個情商想都不要想！

　　“那劇組除去我和男主，就沒點別的好看點的配角？”楊籬憂心忡忡，“這網路劇，開始也得看看顏值吧，不然估計連第一波觀眾都吸引不過來啊。”

　　“唔，女演員就女主好看點，但是寡淡無味，是鄰家小妹掛的。至於其他的女配嘛……咳，都是網紅臉。”

　　網紅臉，俗稱記不住、沒特色。

　　楊籬大概懂這個劇組的水準了。

　　“行了，又不是超級網劇，人家目前最大的咖就是陳昊。不過陳昊年紀大了，而且沒有什麼出圈的作品，雖然目前比你紅，但是等到《劍家族》一播出肯定你比他紅，所以總的來說，劇組最不能惹的人就是你，放寬心！”

　　楊籬覺得這心沒法放寬。

　　周成說的再多，畢竟也是聽說，也和他一樣沒有實地去看過。

　　楊籬以前拍過不入流的網劇，知道網劇配置差能差到什麼地方？因此對於這個劇組，心裏總有點不安感，生怕老闆的投資打水漂了。

　　“對了，我們工作室投了多少錢進去啊？”楊籬多嘴問了一句，“聽說現在網劇門檻高，怎麼著也要千八百萬的吧。”

　　現在都不流行一家獨投了，都是聯合好幾個公司一起投的。一部網劇要是沒有個三四家公司聯合投，都不好意思拿去賣給網站。

　　“千八百萬？”周成愣了一下，“怎麼可能？這部劇光是陳昊一個人就拿了六百萬的片酬，你的片酬本該也應該高，但你畢竟現在沒人氣加上我們工作室投資比重高，所以片酬才意思意思一下的。整個劇組演員的片酬加起來都不止這麼點錢，另一個投資商為了多塞一個女二號進來，多投了七百萬呢！”

　　一個女二號就七百萬，這些投資方家裏都是開銀行的不成？

　　“那……那我們工作室投了多少？我這個男二號的價格是……”

　　“我們工作室好像投了三千萬，這還是第一波，後續肯定是要超出預期的，說不定還得再加。雖然夠不上超級網劇的範疇，卻也是網劇裏的一流水準了。”周成歎了口氣，現在超級網劇都找時下流行的小生小花們演了，給的錢又多又有人氣，搞得一堆拍電視劇都來搶飯碗了。

　　三……三千萬？

　　楊籬被這個數目震驚了，滿腦子都是三千萬！

　　三千萬！

　　我的天。

　　楊籬感覺自己數不清這三千萬後面有幾個零了？

　　相比之下，他七八千一集的片酬真的只是意思意思啊，說不定人家開始都沒想給，畢竟投資都這麼高了，還在乎這點片酬麼？

　　“小籬笆，淡定點，只是三千萬而已，以後你要是拍電影，上億的比比皆是。”

　　“不，不是，一個小破網劇都這麼高投資了？我們工作室就出了三千萬的，別的公司呢？”

　　“我們公司占了快一半呢。再說了，這三千萬也不只是製作費用，還有後期的宣傳啊推廣啊，咳，還有水軍和點擊量呢。”周成低聲說道，“網劇都刷點擊，我們也得刷刷。”

　　“那……那這錢能有多少花在製作在？”楊籬十分苦悶。

　　“我們工作室要求比較高，所以呢，大頭都是在製作商的，放心。”周成安撫了一句，“我們兩個就是順便來當監督的，要是發現他們不在製作上下功夫，我們斷了投資就行。”

　　楊籬艱難的點了點頭，毫不猶豫的接受了自己“監督”的身份。

　　畢竟這是三千萬，不是三千塊啊！

　　楊籬一想到自己這個角色可能要高達三千萬的身價，就覺得自己在“負重前行”。

　　……快要被這錢的數目給壓垮了。

　　“我會好好努力的。”楊籬只能這麼說了。

　　《游龍提刑官》的導演早早的就收到了製片方的消息，知道這部劇的男二號是鄭無束工作室新簽的一個藝人，叫楊籬的。

　　導演對鄭無束的眼光十分有信心，就跑去找了找楊籬以前演過的一些網路劇。

　　不得不說，還挺難找，頗費了一番功夫。

　　看完之後，導演心中對鄭無束的敬仰都要少了那麼兩分。

　　這楊籬的演技……真是……真是毫無特色！

　　不能說差勁呢，就是中規中矩，看完他演的劇之後完全想不起來劇裏還有這麼一個人？你要是演技特別爛，好歹還爛的讓人記得住，但是楊籬分明就是套路化演技，開心呢就哈哈哈傷心呢就哇哇哇，有心事呢就轉轉眼珠子。

　　平庸，平庸的很！

　　這樣的人，真能演好褚水雲這個前期正直中期陰險後期悔悟的角色麼？

　　導演心裏充滿了不安。

　　可是，人家工作室投錢了，哪怕這是個祖宗，他們也得供著。

　　這要是對方實在演得不好，哎，只能靠剪輯續命了。

　　一直等到楊籬來到這個劇組之前，導演心裏都是降低了自己的期待值的。

　　希望越小，到時候失望才會越小。

　　與導演沮喪的心情相反的就是製片方了。

　　這楊籬好歹也是鄭無束簽的第一個藝人，不說別的，這噱頭就自帶了，到時候蹭著鄭無束的熱度好好吹一波，總能騙一些觀眾來看，到時候劇拍好了賣給網站的時候，網站也得看看鄭無束的面子不是？

　　其他的投資商們對塞進來的演員也是再三叮囑，這個楊籬能交好就交好，不能交好也不要為惡。起碼目前鄭無束就簽了他一個人，不是這個人有本事就是這個人後臺硬，在不清楚形勢之前是不能得罪的。

　　陳昊也被自己的經紀人來回囑咐，不要對楊籬耍大牌，人家背後站著鄭無束，他們可惹不起。

　　楊籬來到劇組的那一天其實算是不早不晚的，反正大家其實也不太認識他，來早來晚都有話說，還不如就按照導演發的時間准點到呢。

　　目前楊籬是沒有什麼助理的，人氣沒上來也不好意思帶，等紅了再添也是一樣的。

　　“你好，您就是楊哥吧，比照片上好看。”副導演是個三十出頭的男人，看著還算和藹。

　　楊……楊哥？

　　楊籬眨眨眼，心裏莫名的有點點激動。

　　這就是帶資進組的待遇麼？才第一天呢居然就有人管他叫哥？

　　不管怎麼說，先讓我蕩漾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