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鄒斐原本以為會有些不同的,可是沒有,他甚至要比以往來的更……急迫一些。他吻了一會兒,微微拉開些距離,輕拍丁一博的後腦,啞著聲說:「呼氣,想憋死自己啊,還有,閉眼。」
丁一博已經完全亂了套,眼前一陣暈眩,鄒斐讓做什麼,他就做什麼,他不知道接吻是這樣的,讓人無助的同時又無比興奮。到後來他實在有些受不了,粗喘著想往後躲,然而後腦被鄒斐的手掌固定著,哪都逃不了,只能仰起頭被動地承受鄒斐的侵略。
「唔……鄒……」丁一博喘不過氣,猛地嗆了一下,低下頭捂著嘴直咳。
鄒斐深吸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背,傾身將下巴抵在他頭頂,雙手虛虛地在身後環著他,聲音頗為無奈:「接個吻也能嗆成這樣,是不是笨蛋?」
丁一博嗆得眼眶都紅了,他的頭頂被鄒斐的下巴戳得有點痛,可是他不敢動,他想和鄒斐再多呆一會兒,他的腦子其實還一團亂,剛剛那個吻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他想的那樣嗎?他克制不住地抬起手,凌空放在鄒斐的腰側,最後卻只是不施力地抓住他的衣服下襬,悶聲道:「那我學一下……」
鄒斐臉一沉,在他後頸捏了一下:「和誰學?!」
「……你教我。」
丁一博不是真撩,鄒斐卻是真的被戳中了,心裡酥酥麻麻的,他壓抑住想現場再教一次的衝動,輕咳一聲放開人,「走了,花……謝謝。」
丁一博眼裡明顯帶著不捨,就那麼定定地看著他,在他心裡砸下一圈漣漪,鄒斐暗罵一聲,剛想湊上去,宿舍門就被打開了,是吳卓和另一個室友看完晚會回來了。
「誰讓你閒得蛋疼要去的——哎鄒帥?你怎麼在這,不是剛還在唱歌?!」
「來拿個東西,」鄒斐側過身,不經意地將丁一博擋在身後,「晚會結束了?」
「是啊!難怪最後頒獎的時候沒看到你人,我靠那個給你送花的誰啊?!真牛逼,當著許佳佳和全校的面公開對你表白。」
鄒斐看了一眼神色緊張的丁一博,笑道:「不知道是誰,沒看清。我先回去了,有空過來打遊戲。」
走之前,他在吳卓看不到的地方揉了揉丁一博的腦袋,指腹輕輕摸過頭皮,帶著點不同於之前的親暱。
那束玫瑰被他捧回寢室,有生之年被一個男人送了花,他竟然還挺開心的。
婁棟見他回來激動地怪叫一通:「不能夠啊鄒帥!怎麼回來了?沒帶身份證?你打個電話我不就給你送過去了!」
鄒斐心情好,懶得理他,到處找容器放花。
「給哥們透露透露,誰送的啊?」婁棟賤兮兮地湊過去聞花,被鄒斐擋開了,「靠!是不是小棉襖?是不是?!」
鄒斐被「小棉襖」逗笑了,腦海裡怎麼都甩不掉丁一博穿著花棉襖的模樣,他拿花往婁棟頭上一砸,笑說:「什麼小棉襖,壓根沒看清誰送的。」
「你就扯吧你!不知道誰送的你還能大費周折地拿回寢室來?!誒喲我操,我要趕緊讓那些小學妹別吊死在你這了,這回是真沒戲了。」
「滾滾滾,找你的小學妹去。」鄒斐找不到瓶子,眼睛一瞄,把婁棟桌上那個陶瓷筆筒拿了過來,雖然有點小,好歹能塞進。
「我靠這是景德鎮買來的啊!」婁棟絕望地看著自己的筆筒成了盛滿別人狗糧的碗,決定放棄和戀愛中的智障講道理。
鄒斐洗完澡回到桌前看電影,然而今天的電影似乎不怎麼吸引人,他興致缺缺地看了半小時,心裡越加浮躁,怎麼都看不進去,隨手拿起一邊的手機發了條微信。
鄒斐:幹嘛呢。
丁一博幾乎是秒回:躺床上了。
鄒斐:老年人嗎你,睡這麼早,別忘了複習功課。
丁一博:什麼功課??
鄒斐:剛才教你的,這麼快就忘了?
丁一博那頭沒了回應,鄒斐不打算放過他,拿著耳機走到陽台上撥語音。
語音響了幾聲才被接起,丁一博的聲音聽著很輕,像是悶在被子裡,小聲地問他怎麼了。
鄒斐心裡那點浮躁一下就散了,甚至連心情都變得輕快起來,他靠著窗,扭頭去看丁一博的房間,那兒還亮著燈。他也放低聲音,說:「別扯開話題,問你複習沒。」
丁一博又不講話了,耳機裡只能聽到他有些急促的呼吸聲,過了會兒才說:「我一個人怎麼複習啊……」
不知道是悶在被子裡還是電話語音的關係,他的聲音比平時多了點鼻音,尾調微微上揚,聽起來帶著點撒嬌的意味,怪讓人……心癢的。
鄒斐呼出一口氣,故意逗他,語調裡卻帶上了一絲自己都未察覺到的縱容:「上課和複習都分不清還做老師呢?自己去琢磨,」他頓了頓又說,「下次再那麼笨……我就不教了。」
「不行!」丁一博急了,想也沒想地就喊,大概是聲音大了,旁邊傳來吳卓的聲音,他探出頭回了一句「沒事」,才又悶回被子裡說,「我會好好學的,你……別不教我。」
鄒斐悶笑幾聲,還小棉襖呢,小色狼還差不多,被人帶坑裡去都傻乎乎的,他「嗯」了一聲,說:「行了你睡吧,我看電影去了,晚安。」
他說完,不等丁一博回答就先掛了語音,轉身把頭探出外面吹了會兒風,才讓臉上的熱度消散一點。
堂堂鄒斐竟然因為一句晚安臊了臉,操。
中秋晚會校草被神秘人送花表白的爆炸新聞在學校裡流傳了好幾天,所有人都想吃兩口瓜,唯有兩個當事人置身事外,過了那一晚似乎又變成毫不相干的兩個人,各上各的課,沒有人會將他們聯繫在一起。
然而總有身邊的人會發現一些端倪,婁棟就不說了,已經逐漸接受他心目中第一冷酷無情的鄒帥被小棉襖迷得失了心智的事實,另一邊吳卓也察覺到了丁一博的異樣,從來不玩手機不打電話的認真學霸,突然動不動就點開手機看兩眼,一到晚上十一點不是上床悶被子裡就是跑陽台打電話?這不是談戀愛是什麼??丁一博都談戀愛了而他還是單身狗?!
心酸。
被迷了心智的鄒斐隔幾天就要受到丁一博土味求愛的衝擊,有天晚上他只是隨口說了一句花謝了,第二天一早就有人送來了新鮮的花。鄒斐,一米八幾的個頭,剃著凶悍的寸頭,頂著一張陰鷙的臉,在所有男女同學的見證下,到宿舍樓門口從瑟瑟發抖的快遞小哥手裡接過象徵愛與純潔的百合花。
目睹了全過程的婁棟幾乎笑趴在桌上,心裡默默給小棉襖豎了個拇指,真不愧是一物降一物,這樣都沒被鄒斐甩,是真愛!
鄒斐看著桌上的百合挺無奈的,但不可否認心裡又有點開心,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很好,哪怕強勢如他也無法拒絕,他拿起手機給丁一博發微信。
鄒斐:能不能別送花了?錢多了沒地花是吧,嫌打工費太多了?
丁一博:用在你身上的不能算浪費錢,給你花多少我都樂意。
鄒斐:……給你膽了是吧。
鄒斐卡殼了,卡得徹徹底底,只能用口頭的兇狠來掩飾內心的無措,丁一博這些話到底是和誰學的還是自帶天賦?!
丁一博有自己的固執,他的方式傻氣而又直接,哪怕十次裡面有一次能讓鄒斐開心,他就會去做這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