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丁一博依舊是掐著門禁回來的,他小跑進樓裡,冷得打了兩個顫,只不過比起前幾天的疲憊,今天的他多了一絲興奮。他飛奔上樓,在鄒斐的寢室前深吸幾口氣,輕輕敲了敲門,屋裡沒有回應,靜悄悄的,他這才發現裡面漆黑一片沒有開燈,鄒斐並不在。他臉上激動的神情漸漸隱去,一直放在口袋裡的手也拿了出來,失落地垂下頭朝自己的寢室走去。
離寢室還有一段距離時,丁一博突然停住了,他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靠在他的寢室門邊,對方看到他,慢慢地側過身,硬朗深邃的五官在陰影裡晦暗不明,看不清表情。
兩人就這樣遠遠相望,誰都沒有動彈,鄒斐突然想到丁一博給自己送門票的那一夜,他喝了酒回來,看到蹲在門邊的人,微醺中,他失控地摸上丁一博的臉,或許早在那一刻,他已經一腳陷進名為丁一博的泥潭,只會越陷越深。
不知哪個房間裡傳出一陣笑聲,丁一博突然抬腳衝了過去,他撞進鄒斐張開的手臂裡,緊緊地將他抱住,再也不願放手。
鄒斐被他撞得頂到牆上,輕輕吸了一口氣,眉頭皺起,但他什麼也沒有說,只是收緊手臂,抵著丁一博的額頭,感受懷裡真實的觸感。
「鑰匙呢,先進去。」
丁一博半分不想放開鄒斐,像個小孩似的執拗地抱緊他,單手掏出鑰匙急迫地打開門,拽著他跨進寢室。
室友都回家了,寢室裡一個人也沒有,門剛關上,他們就緊抱住彼此,在黑暗裡狂熱地深吻。鄒斐用力地摟著丁一博,像是要把他嵌進自己的身體,融入自己的骨血,幾天以來的思念突然爆發,痛苦竟是比一個人時還要鮮明,差一點,他的生活裡再也不會有這個人。
他們急促的呼吸此起彼伏地交纏在一起,鄒斐舔著他的嘴唇,不斷親吻他的下巴、脖子,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痕跡,讓他顫慄、呻吟,而後又抬起頭,餓狼似的蹂躪他的唇舌,讓他嗚嚥著說不出話。
僅僅只是接吻,丁一博便已經精疲力盡,他靠在鄒斐身上,猶如溺水般攀住他的背。鄒斐一抖,突然發出一聲低哼,微微弓起背。
「怎麼了?」丁一博回過神,抬頭問他,又被鄒斐按回胸前,他聽到那裡面快速有力的心跳聲,彷彿戀人的告白。
鄒斐親了親他的額頭,有些隱忍地低聲開口:「我當著全家人的面都說了,所以你不要再逃了,我也不會讓你走,這輩子都別想走。」他從來沒當面和丁一博說過喜歡不喜歡的話,即使最情動時,也只是用行動表明自己的心意,頂多說一些下流挑逗的話,可現在,他作出了感情裡唯一的承諾。
丁一博呆住了,大腦一片空白,什麼也說不出,這幾天他時時刻刻都在自責、後悔,為什麼不問問鄒斐的想法,就隨意地替他做了決定,他想了一個晚上,也不願去設想一絲和鄒斐分開的結果,如果鄒斐累了,那就他來努力,卻不想鄒斐早已溫柔地將他放置在最安全的領域。
鄒斐見他不說話,心裡有點焦躁,緊了緊手臂,像是怕他會跑,「在生我氣?我那天……不是針對你,我怕你信了我媽的話,真的一個人悄悄走掉……我他媽才不要等到以後,我現在就要在一起。」
「……我才不會走掉。」丁一博吸了吸鼻子,小聲說。
「嗯?」鄒斐沒聽清,低下頭問,卻被丁一博抱住一口咬在唇上。
「你家裡人……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鄒斐沉默幾秒,也沒想瞞他,無所謂地點點頭,說:「沒事,就打了幾下,總得給他們一個說法。」
他的「幾下」讓丁一博差點沒眼前一黑衝去陸家,死活要帶他去醫院,整個背上青紫交錯,有幾道傷口甚至滲了血,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上了私刑。鄒斐哭笑不得,把氣到語無倫次的丁一博抱在懷裡哄,摀住他的眼睛不讓他看,「真沒事,就是看著可怕,其實都是皮肉傷,過兩天就能好,他們有沒下重手我心裡有數。」
丁一博拿開他的手,固執地盯著那些傷口,像是在提醒自己鄒斐為他受過的傷痛,他把手伸進口袋握緊裡面的東西,再拿出來時,掌心上躺著一把鑰匙。
「我……拿到了出版社的實習,說好年後就能去兼職,正式畢業後可以直接實習,房子、房子也租好了,這是鑰匙,你願意……」他偷偷瞄一眼鄒斐,又將手伸過去一點,幾乎放在鄒斐的面前,換了一種說法,「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