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紫國夫人到！"

　　紫國夫人？啊！遠處被宮娥簇擁著款款走來的，赫然是蒼月無瑕！

　　"聖上好眼力！呵呵。"她人還未到，嬌笑聲倒是先傳了來。"臣妾紫國夫人，見過陛下。"

　　"愛妃免禮。"

　　蒼月無瑕此刻身著一套鮮紅的宮裝，鬢邊簪著鑲了七彩寶石的金步搖。那步搖隨著她的走動微微顫著，顯得風情萬種。

　　她，竟然進宮做了紫國夫人？意欲何為呢？

　　"陛下，臣妾此番前來，可是要討個旨意呢。"她微微皺眉，佯裝為難地望著老皇帝。"這位青絲妹妹，確是國色天香。她與臣妾是打小一起長大的，情同姐妹。只是……只是難得臣妾的弟弟無淚對她早已一往情深……趁著今兒個是中秋團圓，何不好事成雙？萬望陛下成全了臣妾，下旨為他們賜婚！"

　　她說完，作勢要拜。

　　老皇帝抬起手撫著鬍鬚，沉吟著，卻沒有出聲。

　　天！她說的"最後機會"，難道指的是這個？要我允了婚事，嫁給蒼月無淚嗎？

　　……

　　"娘娘！微臣聽說，這朝若青絲姑娘與婀離將軍之子婀離璇之已有婚約了。"席上一個官員見皇帝不做聲，對聖意揣摩片刻，終於揚聲道。

　　"此話當真？"老皇帝轉頭望向座下一個黑壯的武將打扮的人。

　　那武將立刻站了起來，拱手言道："並無此事。此乃坊間謠傳！小犬與青絲姑娘份屬同門，走得近些無可非議。婚約之事不可聽信謠言，恐玷污了姑娘清譽。"

　　原來他就是護國將軍婀離正。

　　"那……"老皇帝似乎很猶疑。

　　我尷尬地立在原地，心底也暗暗著急，不知該怎麼辦。蒼月無瑕盈盈笑著，眸中卻是沒有半點笑意，直盯著我，彷彿在暗示我要聽話應允。

　　正在這個時候，暮辰雪倏地從座上站起，眾人聽到響動，視線一下子全集中到了他身上。只見他不緊不慢地從席上走下來，一直走到了我跟前，微微一笑。那笑容凝結在他粉色的唇間，竟有種顛倒眾生的魅惑。

　　"做我的妃吧。"他抽出袖底的玉釵，那冰綠色的玉釵泛著柔和的光，形似鳳凰。緩緩地，他把釵簪在了我的發上……

　　第九章 山雨欲來風滿樓

　　成 婚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本朝丞相之女朝若氏，秀外慧中，賢良溫順，乃具王妃之風範，堪配皇長子。故立朝若青絲為傾王正妃。擇日大婚，居傾王府。並詔告天下，咸使聞之。"

　　中秋那夜，一句輕巧的"做我的妃吧"，語驚四座。那支不起眼的鳳形玉釵，竟是皇室祖傳之物！並且，歷來只傳給儲君的正妃，也就是鏡國未來的皇后……那些官僚驚訝於傾王的舉動，更驚訝於此物出現在傾王手中的含義。

　　……

　　我都不知道我怎麼就這麼倒霉！明明是預謀報仇的，現在我卻穿著鮮紅的嫁衣，端端正正地坐在轎子裡！莫名其妙！

　　這個鳳冠真的很重！還一路叮叮噹噹地亂響！壓歪我脖子的同時更是荼毒著我的耳膜……

　　想到那夜回府以後，朝若風那個老狐狸笑得那麼詭異。而他那陰狠的夫人也難得地衝我擠出了點慈祥的笑容，之後集體屁顛屁顛地為婚禮忙乎，簡直忙得不亦樂乎……真是有夠鬱悶的！他們還是不是亂臣賊子啊？這麼沒有職業道德！難道做了皇親國戚就不想謀反了嗎？不帶這麼說話不算數的吧？

　　我捏著痠痛的頸後，晃晃腦袋，恨恨地想著。

　　詔書今兒大清早就下來了。一通瞎忙活之後，我臉上起碼蓋了三大層厚厚的粉！照鏡子的時候，自己都嚇得不輕。白得那叫一個瘆人！

　　暮辰雪，不氣死你，我也嚇死你！

　　這想法有夠無聊……

　　唉，不想了。煩！

　　……

　　原本以為轎子到了王府以後，最多大家拜個天地就能混過去了。沒想到，我連頭髮都要重新梳過……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髮齊眉，三梳兒孫滿堂……"

　　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婆子手執銀梳，立在一群丫鬟中間，一遍一遍地梳著我的頭髮，口中還唸唸有詞。害我巴巴地翻著白眼，直犯困！待到她終於梳完，又是一大堆的條條框框。

　　……

　　一通繁複的禮節下來，我終於被輾轉送到了洞房內。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那些道賀聲、逢迎拍馬聲，終於漸行漸遠，直至完全消停。四下靜得彷彿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我從蓋頭下，瞄著屋內的擺設，暗自稱奇。珍貴的古董、盆栽，自是不用說的，且放在架子上的，從我的角度，也看不大清楚。奇的是，這屋子的地面竟全是漢白玉鋪就，比起我在現代家裡的地板，竟豪華多了！

　　我那可是一千多年以後啊，大理石居然完全比不上這屋子裡的。

　　還有那近在咫尺的屏風下端，鑲嵌了上好的雲母片，那些精緻的石頭在燭光下熠熠生輝。

　　簡直腐敗嘛……

　　僵坐了大約兩個時辰，房外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本來還想著怎麼應付這樣的狀況，和暮辰雪負隅頑抗到底！可時間一久，我卻是越坐越疲累，迷迷糊糊地就睡了過去……

　　半夢半醒間，覺著有人給我蓋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