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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歌》第7章


  含玄立刻跪在地上,不敢用目光褻瀆端妃的容顏。而深泓無所畏懼地看著她,發現她的目光充滿無奈和傷感。

  "向奴婢的兒子學習……"端妃的聲音沉痛,用袖子捂上臉,不忍再看。

  她只說了這樣一句話,就旋身而去,留下一段冰涼的香氣。深泓深深地呼吸--那是她在宮廷時很喜歡使用的高貴香料,她在這裡也保留這個喜好,讓周身的香雲與她在皇宮中並無二致。

  即使在這冰天雪地的偏僻之地,她也從來不做有失身份的事。

  深泓轉過身背對月光,對他的僕人說:"起來,繼續。"

  含玄不敢隨便說話,一邊教他劍式,一邊謹慎地揣測他的臉色。直到弦月移至樹梢,深泓的學習時間結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發生。含玄躬身告退,打算去柴房做他平常的工作:幫忙拾柴割草,生火備炊。就在這時,他聽到深泓問:"你一定還記得你父親的長相。他什麼樣?"

  含玄恭敬地回答:"雖然他是個軍卒,但並不粗暴。他對我娘很好,對我也很好,經常笑。"

  "據說,我曾經見過我父皇一次--在我出生的第二天。"深泓用他的木劍挑撥地上的白霜,"宮女曾經告訴我:那天他來看我,而我睜開眼睛,向他微笑。"

  含玄望著月光下的少年皇子。深泓的個頭不高,月光把他的影子拉扯得比本人還長,可含玄不覺得有趣。他看不到主人的臉,但從那道影子中看見悲傷。

  "絲毫不記得他的長相……"深泓彷彿是自言自語,"後來再也沒見過他。"

  含玄對皇家的家事完全無法插嘴,又不敢失禮地走開,只能呆呆地僵立原地。

  "你的母親教你什麼?"深泓又問。

  含玄知道他看不清自己的臉,於是坦然流露出複雜的微笑:"我娘教的東西,比我爹更多。"

  深泓在月光下玩弄他的木劍,過了一會兒才說:"我的也是。"

  每個月初六,會有來自京城的馬車光臨離宮。乘車而來的是太安王妃派來的下人,他們為端妃送來大量時鮮或補給。對太安王妃來說,小女兒成為皇后她感到由衷高興,大女兒的不幸也讓她痛心疾首。

  宣城離宮頹廢荒蕪,然而端妃是那麼從容寧靜,五年來的每一次出場都完全沒有落魄之感,令娘家的奴僕們反而代她難過。唯一的麻煩是老王妃不相信他們的稟報。她不能相信好強的女兒怎能在一處廢宮中安然度日。

  這一次從馬車中走出來的是端妃的弟弟。他奉母命來打探大姐的真實情況。他的母親已經開始懷疑:下人們每次用謊話搪塞,其實端妃早就遇害身亡。

  看到端妃儀態萬方地從晦暗的宮殿深處走來,年輕的永寧郡王鬆了口氣:"娘娘,太安王妃惦念您的處境,讓臣問問:近來可有不順心之事?可有想要的東西、想見的人?"

  端妃正襟危坐在弟弟面前,木然聽他寒暄一番,忽然說:"我想請一位繁陽李氏子弟來這裡,教梁王殿下習劍。"

  永寧郡王怔了怔,嘆息道:"這不像娘娘說的話……若非宮裡默許,王府怎能每月來人探望?皇后對娘娘已經網開一面,娘娘在這時著意栽培梁王,豈不是讓她平白生出忌憚?只怕日後與家人相見也難了。"

  見端妃不言語,永寧郡王又道:"況且讓人進來,被居心叵測的人知道,不知又會生出什麼風言風語。娘娘何必給自己找麻煩?"

  "宛峻……"端妃托著腮說,"梁王是皇帝之子,卻不得不向軍卒的兒子請教劍術。"

  永寧郡王略感歉意地垂下眼睛,緩緩回答:"宛崢姐姐,你要知道今非昔比。宣城中,除卻外城侍衛可以帶刀佩劍,莫說劍術教習,哪怕是一柄劍、一桿槍也不能私藏。誰知道搜出這些東西,旁人會怎麼說?"

  端妃冷笑一聲:"懦夫。宛嶸施捨你一丁點好處,你連勇氣都拿給她踐踏。"

  "唉!姐姐……"永寧郡王一句話哽在喉頭尚未吐出,端妃已站起身棄他而去。

  那一天端妃有條不紊地把家中捎來的東西交給各處安排用途,也賞賜了宮女們預備過年的小玩意兒。梁王從他母親那裡得到一枚金帶鉤,可以掛在腰間懸劍。端妃親手將帶鉤系在深泓的衣帶上,一個字都沒有說。可是深泓看出她下定了決心要做一件事情。當她下定決心時,目光總是比平常更加清澈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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