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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天歌》第98章
九十八

  信端嘿嘿一笑沒說什麼,態度並不友善,但也沒有更多的抱怨。白家兒子該有的自覺,他一樣不缺,不會不知分寸地糾纏。

  信默沉下臉走入暖廳,榮安立刻急急地迎上前質問:“你昨晚到哪兒去了?”信默發現她雙眼通紅,一定是徹夜未睡。他瞧瞧她手中提的劍,柔聲問:“這是做什麼?”他的聲音穩定和緩,每一次都能讓劍拔弩張的氣氛消弭於無形。

  可榮安今日並不買賬。她倒提了劍,將劍柄向他胸前一戳,聲音有些嘶啞:“你要是還自稱男人,就拿著這把劍,跟我一起去殺了琚含玄!”信端見狀短促地笑了一聲,旋即收斂神色說:“公主有大事與哥哥商量,小弟不敢多擾。”

  弟弟的舉動分明是故意,信默自然知道,可不知榮安明白幾分。他定定地看著榮安,暗自希望她一無所知,又或者已經全部知道,看了片刻才伸手推開寶劍,定神說:“胡鬧!死生大事豈可兒戲。”

  “誰同你兒戲?”榮安好像根本沒察覺有白信端這號人物來了又去。她直直地望著丈夫厲色道:“琚賊閉塞聖聽,混淆黑白。先逼死我母,又搆陷我兄。他還不死,才是大事!你要眼睜睜看著他兜攬天下嗎?拼上三千飛虎衛,我不信取不下他的人頭!”

  信默見她激動得雙頰泛紅,連連搖頭苦笑:“我所說的不可兒戲,是勸你不要隨隨便便拿我們的性命開玩笑——恐怕你還沒傷琚相一根頭髮,我倆已同你哥哥一樣,莫名其妙失去所有。不要意氣用事。”

  榮安張口結舌瞪著他,最後嘆了聲:“男人活到全無意氣,還有什麼意思……”信默沒生氣,無聲地笑了笑就入內更衣,留榮安獨自一人在寂靜中默默站立。過了一會兒,她悵悵地把一對寶劍撇在地上。

  鏘啷一聲大響之後,周圍靜得令人心寒。

  榮安明知信默向來行事穩健,自己也從未覺得不妥,可是今天忽然若有所失。或許婚姻本是如此,嫁時便如寶劍擲地有聲,轟轟烈烈一響就歸於寂寂,渾如嫁了之後……她仗著一口氣撐了一夜,此刻心勁一喪,疲憊趁虛而入,瞬間襲遍全身。偏偏此時身邊沒有依靠,她雙腿一軟竟坐倒在地。碰巧婢女挑簾進來,急忙上前攙扶。

  榮安從不願人看見自己狼狽,惡狠狠地推開婢女,問:“什麼事?”婢女猜到公主駙馬一定又鬧彆扭,快速地說:“真寧公主拜謁。”

  榮安吃了一驚,脫口把心裡所想一股腦問了出來:“她怎麼來的?該不是又微服偷跑出來吧?再被皇后羞辱一次才甘心嗎?”

  婢女連忙說:“有鑾駕扈從護衛,應是從宮裡來。”榮安聽了這話稍稍安心。她回房稍稍妝扮,仍掩不住憔悴神態,想到妹妹也許察覺她與信默不諧,不禁有些懊惱。見到真寧也是眼圈泛青,她又有些驚奇:“你竟想到來探望我這個姐姐,還挑在天氣不好的大早。是不是宮裡又出事了?”

  真寧笑嘻嘻說:“皇后病了。我去皇極寺為她祈福。”

  榮安一聽就豎起雙眉,怒道:“皇后幾時變成你親娘?她生病還不知是不是又在演戲,你就忙著獻慇勤。同胞兄長蒙受不白之冤,你卻忘了麼?”

  真寧不與她計較,依然笑嘻嘻說:“啊呀,就算她是演戲,我去捧捧場又不會吃虧。”

  榮安怒極而笑:“好呀,你去演你的孝女吧!休想拉著我一起。”

  真寧緩緩說:“我已從皇極寺回來了。既然要燒香,我自然要燒清晨第一柱。”

  榮安氣鼓鼓瞪著妹妹,聽她還有什麼話。真寧很快喝完茶,客客氣氣地說:“想請姐姐幫個忙——我的鑾駕扈從暫時留在府上,一會兒我回來就帶回宮去。”

  “你要去哪兒?”

  真寧不緊不慢地回答:“訪友。”

  明德書院的晨誦從不因陰晴雨雪而耽擱。一片朗朗書聲伴著冰涼細雨,所聞所感令心境也清靈。

  馮氏正指使書院老雜役搬花入窖,忽然聽到後院門響。敲門的人趕個大早,應該有特別的緣故。可是敲門聲從從容容,又不像有急事。馮氏一邊納悶一邊開了門。

  門外懸的兩盞燈籠早早就被馮氏熄滅,此刻她只好努力辨別陰暗裡的小小身影。那人見她認得吃力,先笑起來:“夫人真是勤儉持家,這種天氣也不捨得多點一會兒燈。”

  馮氏一聽這聲音就驚了,愣愣地不知該怎麼辦。反而是那笑盈盈的小姑娘不待她謙讓,邁進門來問:“夫人不願賜碗茶嗎?是不是怪我好久沒來拜訪?”

  馮氏回過神來就顯出慌亂,不知該先行禮,還是先去看看門外是否有大隊人馬送這小公主前來。真寧笑嘻嘻牽著她的手一同走進房中,問:“小女家中走不開,許久沒來走動。夫人可曾惦念?”她不願以公主身份交談,但馮氏不敢太過隨便,一時訥訥地說不出話。

  真寧毫不見怪,依然握著她的手親熱地說:“小女今日特來求見懷英先生,不知夫人可否將先生速速請來一見?”

  馮氏心中忐忑不安,猶豫著點點頭,立刻走出門讓老雜役放下手邊的活兒去喚李懷英。真寧跟著她走到屋簷下,望著那些花說:“不過是些雜七雜八的品種,夫人如此呵護真是有心。”馮氏斟酌老半天,吞吞吐吐地說:“雖不是名品,可栽培多年用心良苦,怎麼捨得放在冬雨裡打壞了。”

  真寧沒有想過一介婦人也有機智。她過去總聽馮氏惋惜丈夫懷才不遇,還以為有天自己慷慨提供門路,他們夫婦一定感激涕零。沒想到今日還沒開口,已被人婉拒。真寧想,他們一定是風聞太子出事,唯恐避之不及。她心中不痛快,臉上也隱隱騰起一層薄怒。

  馮氏過去待真寧倒也得體,自從知道她是公主,反而失去主意,見惹惱了公主,也不知該賠禮還是該改口說些好話。李懷英這時候匆匆地回到後院,順手將連通裡外的門緊緊閉上,幾步來到真寧跟前以君臣大禮相見。

  真寧過去僅有一次與他倉促照面。那一刻馮氏本來要為她引見,可是她被衝入書院的宦官戳穿公主身份,李懷英當即跪倒,他們彼此連面孔也未看清。

  此刻才算與他真正相見。真寧微微露出笑意:“好年輕的先生。”

  馮氏一直當她是個半大的孩子,聽了這話心卻莫名地顫了顫,不自覺地抬眼去看真寧,眼神略顯異樣。真寧已知自己失言,偏偏馮氏毫不避諱地表示發覺了她失態的一剎。真寧畢竟是個女孩兒,臉上掛不住,生硬地向李懷英說:“小女心中有一大惑,請先生賜教。”說罷與李懷英先後走入屋中。馮氏在丈夫後背上輕拍一下,李懷英轉身看見她不安的樣子,笑著說:“煩勞夫人張羅茶果。”

  馮氏相信他心中有了主意,略略安心,誰知捧著茶返來,卻聽到真寧開門見山說:“先生可知,好些被裁汰的東宮屬官,大概是因為閒著無事可做,偷偷地前往宣城,去找庶人洵敘舊。”這無疑是委婉的說法,來往宣城的人並沒有那麼逍遙的心情。

  說話時,她的目光一刻也沒有離開李懷英的臉。

  李懷英一直有種感覺:面前這女孩子與東洛郡王、與皇后、與他見過的任何一個貴族截然不同。他毫不忌諱地開口便說:“也許是一份忠心,也許是一次投機,無論哪一種,都是陷令兄於險地的不智之舉。”

  真寧的眼睛忽的明亮,點點頭:“小女亦有同感。與之相反的是太安素氏,他們過分安靜。”李懷英不假思索地接著她的話:“沒有弄潮的手段,怎可在風口浪尖揚帆?一動不如一靜,這道理太安素氏應該明白。”

  真寧含笑搖頭:“先生呀,素氏並不像人們所想的那麼神乎其神。你太高估他們。若是素氏個個拔尖,為何沒有一家能把持丹茜宮超過四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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