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登入嗎?
(-3-)是不是要下跪求你們?
趕快為了可愛的管理員登入喔。
登入可以得到收藏功能列表
還能夠讓我們知道你們有在支持狂人喔(*´∀`)~♥
《離婚前後》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在夏庭晚焦急等待蘇言回信的時候,紀展打了電話過來,聲音聽起來很是虛弱。

  夏庭晚問了之後才知道他熬了幾天夜安排細化演唱會的舞臺設計,熬得人昨天都進醫院打吊瓶了,所以沒來得及給他馬上回電話。

  “怎麼了,是不是有事?”

  紀展在電話裏疲憊地吸了吸鼻子。

  “就是關於《在路上》那些花絮的事,”夏庭晚剛一開口就不由遲疑了一下,但是最終還是咬了咬牙繼續了:“紀展,其實我有點事想找你幫忙。”

  “你說。”

  “上一期的花絮他們發的東西其實根本就是胡亂剪輯到一塊去歪曲事實的,我團隊這邊,基本上都準備好了材料,鋪墊也做好了,這兩天就打算用資深影迷的私人帳號發佈我提到蘇言落淚那段花絮和《鯨語》片段的比對,然後再進一步疏導輿論。”

  “你們已經打算和節目組正面剛了嗎?”紀展很直接地問:“你是需要我幫你月臺表態嗎?”

  “嗯,”夏庭晚說:“我……”

  他頓了頓,才有點躊躇著繼續道:“紀展,和你提這些,我真的挺不好意思的,如果你不方便的話……”

  夏庭晚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其實他到底還是很不擅長做這樣的溝通。

  過去的那些年,他並不太需要依仗圈內的人脈去擺平什麼,他的任性和叛逆也帶著一種超脫凡俗的靈動,他不拿友情去交換這些東西,交往也全憑興趣。

  可是和紀展的關係雖然本質純粹,但一落到了實處,他就感到無措。

  他知道這個要求對於紀展來說太為難,所以就連自己開口這一關都很難過去。

  “嗯。”

  紀展應了一聲,可是隨即卻沉默了許久,久到夏庭晚都覺得有些尷尬的時候,他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了:“庭晚,我和你的話——什麼都可以直來直去地說吧?”

  “可以的。”夏庭晚喉嚨有些乾澀,或許是紀展的話讓他不得不緊張起來。

  “公開和自己拍的節目作對,對我確實沒半點有利的地方,我的團隊可能也不會同意。而且後天耶誕節晚上我的演唱會就要開了,這個節骨眼發聲,一旦風向不好,可能就會干擾到演唱會的事。我不知道你有多大的把握能把輿論翻轉,但是這種事情上站隊,哪怕有一部分路人可能會有惡感,其實也會對我影響很大。”

  “庭晚,我和你的交情是私事。公事上,我還是想對我的音樂、也對我的工作團隊盡可能地負責,你能理解我的想法嗎?”

  “我能理解。”夏庭晚認真地點了點頭:“真的。”

  兩個同在圈子裏的成年人的交情,誰也免不了對利益的衡量。

  就像他為了自己的利益去找紀展幫忙,紀展也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去考慮和決定,他不可能要求紀展為一個剛認識了幾個月的朋友去挑戰和犧牲自己的音樂事業。

  夏庭晚雖然有一點點失落,可是卻也同時覺得順暢地鬆了口氣,並沒有什麼說不開的積鬱堵在胸口。

  “謝謝你,庭晚。”

  紀展停頓了許久,再開口時聲音中帶著一絲罕見的糾結:“其實我知道你會理解我,也不太擔心你會因此責怪我。但是,我還是猶豫,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的個性向來很少這樣。或許是因為我的的確確知道真相——你是被污蔑的,我不願意視而不見,而且……”

  紀展說到這裏也頓住了,他在電話裏低低地歎了口氣,輕聲說:“你是我的朋友、是我心中想要交往一輩子的好友,我很在乎你,夏庭晚。”

  夏庭晚握著電話,不知道為什麼,聽到紀展說的這些話,他的眼圈忽然就有些發酸。

  “但我也很在乎演唱會,籌備了兩年多,很怕出什麼岔子,這是我第一場個人演唱會,意義太重大了。我,唉……”

  紀展低低歎了口氣,平靜地道:“再給我一些時間想想,也別把我這份算在計畫裏,你們該怎麼操作怎麼操作,我想好了會下決定的。”

  他頓了頓,低聲道:“庭晚,我的演唱會你會來嗎?”

  “你演唱會第二天就是我要試鏡的日子,時間真的太緊了,這次就不去了,下次我一定去支持,真的。”

  夏庭晚輕聲說:“紀展,其實不用太糾結,你做什麼決定,我都能理解。我們是朋友,我也在乎你,不要為難。”

  紀展終究還是那個紀展,比起這個圈子裏的大多數人,他難得的是從不虛偽。

  他絕不刻意抹去自己對利益和事業的在意。

  他在乎什麼,糾結什麼,每一分都坦坦蕩蕩地掰開了說的清楚,半點也沒藏著。

  他的掙扎和矛盾都是誠懇的,那就是一個人最本真的模樣。

  掛了電話的那一瞬間,夏庭晚的內心,也有種莫名的如釋重負。

  他忽地想起多年前和邢樂的友誼。

  年少時,總是把感情想得太純粹太極端,所以只要的東西駁雜了一分,都會覺得過往難堪、彼此可憎。

  可是直到如今,他才跌跌撞撞地從這一系列的事件中,漸漸地體會到了身為成年人的矛盾和不易。

  這世上的每一個決定,其實都多多少少沒有那麼簡單。

  每一個人都不得不放棄一些東西,去得到一些東西。

  直到他從心底願意面對人性的複雜,他才開始對很多事情感到釋然。

  夏庭晚把紀展的決定告訴了周仰,周仰也同樣表示了理解,計畫還是照常進行。

  其實對真人秀輿論的反攻,夏庭晚的心態已經放得很平和,或許是因為他的人生在這個節點上,的確還有太多未定的、也更險峻重要的事。

  但他的確也沒想到,他還沒等到蘇言的回信,毫無預兆的轉變就已經突兀地到來了。

  ……

  兩天后的深夜時分,容姨突然跑上了三樓把他從床上叫了起來。

  容姨神情有些焦急,拉著他起來之後給他披了件外衣,一邊推著他走一邊念道:“之前那個溫先生來了,他說有急事找你,你快下去吧。我看、我看咱們是不是得幫忙叫醫生來。”

  “叫醫生?”

  夏庭晚其實也還沒入睡,但人剛吃了藥也是半懵的狀態,下意識的重複了一句之後,也並沒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就順勢走了下去。

  到了大廳時,只見溫子辰整個人都蜷成一小團縮在沙發一角,聽到腳步聲猛地抬起頭。

  夏庭晚的睡意褪去了一絲,只見溫子辰一張臉慘白得厲害,整個人也狼狽不堪,身上披了件大衣,可是裏面穿的竟然是淩亂不堪的睡衣。

  他似乎是受到了什麼驚嚇,整個身子都在打顫,夏庭晚剛走過去兩步,就聞到一股隱約的血腥味。但是倒也一時之間看不清什麼究竟。

  “溫子辰?你大半夜的忽然過來,”夏庭晚有些迷惑:“有什麼事?”

  “夏庭晚……你救我吧,救救我,求你了……”

  溫子辰死死地抓住夏庭晚的手腕,他聲音裏帶著走投無路的哭腔。

  手指更是冰涼冰涼,讓人一碰觸到就感到一陣強烈的不適。

  夏庭晚皺著眉,下意識就想低頭扒開溫子辰的手,可是在這時卻忽然注意到溫子辰手腕上駭人的紫青色淤痕。

  ——那顯然是被長時間緊緊綁縛後留下來的痕跡。

  夏庭晚握住溫子辰的手一把拉起來想仔細看,可是男人卻突然哆嗦著發出了一聲極為慘烈的哀鳴。

  只見燈光下,溫子辰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上竟然是淌著鮮血,夏庭晚再仔細一看,才打了個寒顫地發現——溫子辰的指甲竟然被整片剝落下來,露出了裏面血肉模糊凹凸不平的嫩肉。

  夏庭晚整個人頓時像是突然被潑了一盆冰水般清醒了過來,下意識地罵道:“我操。”

  “快叫醫生。”他什麼都顧不上問,猛地轉頭對容姨喊了一聲。

  夏庭晚一邊說著一邊伏下身扯開了溫子辰的大衣。

  覆蓋在薄薄的睡衣下的身體,密佈著被肆意淩虐過後的痕跡,有猙獰密佈鮮血淋漓的鞭傷、有不知被什麼器具留下來的燙傷痕跡,兩顆乳珠應該是被針穿刺過,還向外淌著血珠。

  夏庭晚勉強逼迫自己鎮定下來,他用手輕輕摸了一下溫子辰的額頭。

  雖然是在冬夜裏,可是溫度還是滾燙滾燙,顯然是身上傷口發炎所以發了高燒。

  “醫生馬上就過來。”

  容姨快步走了過來,手裏端了一杯溫水,想要遞過來時卻嚇了溫子辰一跳,嘶啞著嗓音叫了一聲:“不要……!”

  溫子辰眼裏都是恐懼。

  他整個人前所未有的脆弱,似乎只有靠死死抓著夏庭晚,才能感覺到那麼一絲絲的安全感,連容姨的靠近都會讓他渾身發抖。

  夏庭晚蹲了下來平視著溫子辰:“好了,你現在在香山……沒事了。”

  他一邊說,一邊握著水杯慢慢地遞到溫子辰的嘴邊。

  溫子辰喝一次只哆嗦著抿幾滴,一雙眼睛一直看著夏庭晚。

  夏庭晚很有耐心地等溫子辰喝了一會水之後才低聲問道:“是葉炳文幹的?”

  溫子辰聽到那個名字,肩膀又克制不住地劇烈抖了一下。

  “為什麼?”

  夏庭晚皺起眉毛問道。

  溫子辰身上那些傷已經絕不能用SM來形容,葉炳文下手時,恐怕就沒考慮過他的死活——

  那種觸目驚心的暴虐和殘忍,說是毫無目的幾乎不可能。

  溫子辰失魂落魄地抬起頭,牙齒咬在蒼白的嘴唇上,留下兩道乾澀的痕跡。

  似乎是夏庭晚的問題喚醒了一點他的神智,他的眼神裏忽然流露出了擔憂又焦慮的神情,顫抖著想要站起來,卻馬上又跌回了沙發上,他抓住夏庭晚的手:“夏庭晚,你要告訴蘇言小心,一定要告訴他啊。葉炳文他想在背後搞蘇言,他、他逼問我……我……對不起。”

  “我和他說了尹寧的事,夏庭晚,蘇言告訴過我,你傷人的事是他花錢壓了下來,所以讓我絕對不可以說出去,我們簽了保密協議,但是我……我到最後還是說了。”

  “太疼了、他拿鉗子,把我的指甲拔了,拔了大拇指,還有食指,真的太疼了……我實在是扛不住。”

  溫子辰語無倫次地說到這裏,眼裏不禁緩緩流下了大滴大滴淚水,渾身都像是因為回想起那種痛苦而劇烈地痙攣起來。

  他的喉嚨嘶嘶地吸著氣,最後只是神經質地不斷念叨著:“真的很對不起。”

  似乎“對不起”這三個植入了他的大腦之中,是他被殘酷摧殘之後理智中存在的最後一件事。

  夏庭晚看得心裏瞬間疼得揪了起來。

  他一時之間說不出任何話來,只是下意識用手輕輕撫摸著溫子辰的背脊,低聲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沒關係,這不怪你,都過去了,沒事。”

  在這一刻,他並不記得之前和溫子辰的那些糾葛,也根本做不到再去苛責,只是覺得心裏難受得厲害。

  沒有人應該遭受到這樣的對待,沒有人。

  “不,還沒過去。”

  溫子辰猛地抬起頭,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眼裏都泛起了焦慮的紅色,他緊緊地攥住了夏庭晚的手,禿禿的甲肉處又因為用力滲出了血絲。

  “你得幫蘇言。尹寧的事……蘇言為了你把車禍傷人給壓了下來,如果葉炳文讓找到證據,被逼急了發瘋捅出去,蘇言的名譽就全毀了,你知道嗎?”

  夏庭晚的神情瞬間凝重了起來,心不由自主在胸口撲通撲通跳動著。

  他就算再不懂蘇言那個圈子的事,也能明白這件事的嚴重性。

  上市公司的話事人在公共領域出現道德瑕疵,不僅是對蘇言個人名譽的打擊,也會對亨泰集團的公信力造成打擊。

  事情一旦控制不好發酵,局勢影響到股價,就會牽扯到整個亨泰集團的市值,多少億縮水也只不過是一夜之間的事。

  如果出現這樣大的問題,蘇言在亨泰集團的位置絕對會受到難以估計的影響。

  他想起葉炳文提起的蘇言在亨泰集團的處境,想起蘇言撫摸著他的臉溫柔地問他“卸任好不好”。

  滿腦子都是蘇言,他的蘇言。

  這一切,本就不該蘇言去背負。

  車禍的事從一開始,錯得就是他,該負責任的也是他。

  ……

  就在這個時候,容姨已經帶著醫生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夏庭晚緩緩地站起來挺直背脊,他還有很多問題需要跟溫子辰問清楚,比如蘇言的病、比如葉炳文是怎麼知道尹寧的事的來路的。

  但是這種情況下,他也明白今晚更重要的是治傷,於是就只對溫子辰低低說了一聲:“先讓醫生幫你看看,別的事讓我來處理。”

  “等等,”溫子辰吃力地從大衣口袋裏掏出手機解了鎖遞給夏庭晚,低聲說:“我、我之前偷偷從葉炳文手機裏傳了兩段視頻過來,我只能勉強認出其中一個人,和你一起參加過真人秀的那個明星。我、其實我也不知道這視頻究竟有沒有用……我只是、我只是真的太恨葉炳文,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他顯然已經虛弱到了極點,話音到了後面都已經有氣無力,只有說到葉炳文這三個字的時候,眼裏才劃過了一絲與恐懼如影相隨的刻骨恨意。

  夏庭晚心裏更是一個顫慄,和他一起參加過真人秀的男明星……是邢樂。

  他馬上就意識到,一定是邢樂。

  他無聲地拍了拍溫子辰的手掌,手指有些僵硬地握住手機,慢慢走了出去。

  ……

  夏庭晚把黑色的長風衣鬆鬆地搭在肩上,靜靜地站在門廊下。

  香山萬籟俱寂,夜空之中一顆星星也無。

  只有零星幾片鉛灰色的雪花廖寂地在眼前飄落,最終落在白茫茫的地上。

  暗沉的雲層重重地壓下來,帶著一整年以來積鬱下來的陰冷。

  明天大約又是下雪的一天。

  後天就是他和許哲約好去試鏡《尋》結尾的日子了,可是他卻沒有什麼時間去準備,有時候突然之間想到這件事,自己都一下子感覺心從高中落下,嚇一跳。

  夏庭晚右手夾著一根煙,一點零星的火光在這個夜裏卻並不能帶來絲毫慰藉,只覺得口鼻之間煙草的味道越發苦澀。

  他的左手握著溫子辰的手機,只用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亮著的螢幕。

  溫子辰的手機裏存了兩段視頻,顯然是用手機擺著錄製的,畫面時不時就搖晃起來。

  看視頻之前,葉炳文打開了好幾通電話,當然都被夏庭晚乾脆地摁掉了。

  其中一段看不太清楚人臉,夏庭晚也認不出是誰,但是另一段裏面的人,的的確確就是邢樂。

  視頻很短,大概也只有七八分鐘。

  可是光是看完它,就花了夏庭晚足足一個多小時。

  每次只要播放十幾秒,在夏庭晚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手就已經無法忍受地先行點了暫停。

  裏面的畫面,實在令他感到反胃。

  被鞭子打得哭著趴在地上求饒的邢樂,被按著頭跪在葉炳文腿間口到臉都憋青了。

  視頻的最後,邢樂雙手被綁在床柱上,滿眼都是惶恐一個勁兒地搖頭,身子也扭動著向後縮,卻還是被葉炳文殘忍地戴上了眼罩和口枷。

  就連觀看著的夏庭晚都能切身地感覺到那一刻邢樂心中的害怕。

  他不曾受過那樣的痛楚,他從不知道性愛也可以是這樣的一種暴行。

  他明明不是受害者,卻感到心口晦澀地內傷起來。

  “樂樂……”

  夏庭晚從喉嚨裏發出含糊的聲音,眼神酸楚地用手指若有似無地撫摸了一下螢幕上邢樂的面孔,像是隔著螢幕,遙遙地、無力撫慰著那個哭泣著的男孩。

  他低下頭,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才再次抬起頭,垂頭坐在了廊邊的長椅上。

  天邊已經隱約泛起了魚肚白,一種說不上來的悲涼從背脊竄起,很快沒過了他的全身。

  那一瞬間,他忽然無比真切地抗拒黎明的來臨。

  天亮時分,仍然是他一個人面對著這個世界的一天。

  他並不期待明天。他只感到疲憊。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