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內層空間～

這是一個寬廣的空間，魚翔眾人第一次在此處看見了泥土。一路來，他們所見的都是金屬與高分子材料製成的地板與牆壁，這也是因為他們沒有繞道去牛頭人聚居區的關係。據狂暴戰士說，每一處具備泥土的地方，以前都生活著他們的一個族群。

魚翔抬頭張望，發現此處蒼松如海，翠柏森森，不知由何而來的微風捲過，耳中傳來一陣細碎的颯颯聲。林海如濤……

空間盡處是一個恢宏的大門，這個門巨大到足夠一隻基座葉妖待在裡面打滾！門柱的造型是兩條栩栩如生的中國龍，它們傾斜著巨大的龍身盤旋向上，自然拱衛成了大門。龍頭相交處是一顆碩大明珠，照得整個空間纖毫畢現。

「遠古文明的建築奇跡啊！」黑神風不由發出感慨。

魚翔也對這遺跡欽佩到極點。粗壯的龍身估計能把絳紗學園的銀河大道整個納入，那顆明珠更是裝得下三四個六芒星劇場。站在這扇門下，他能清晰感覺到自身的渺小。

大門前立了一塊寬廣的石碑，如果這塊石碑平放下來，就是一個遼闊的戈壁灘。碑上龍飛鳳舞書寫了四個大字：「飛昇之路。」每一個字都有導航塔大小，鐵劃銀鉤，溝渠縱橫。

魚翔仰望這四個字，心中有點搞不懂。此處重力方向與大門的平面垂直，向大門走去，絕對無法出現「飛昇」的感覺。而實際上，這個大門向內一側，指向星球中心，應該說下降還差不多，為何被稱為「飛昇之路」？

由克麗斯緹處他已經知道，這條通道中遍佈高能放射線，穿透力極強，即使穿上很厚的防護服，也無濟於事，某些高能射線，連幾公里厚的鉛板都能穿透，區區防護服又能有多大作用？

據神光專職人員研究所得出的結論，這條唯一的通道也許位於一座巨大核子反應堆內，這座反應堆已經運轉了萬年，通道中的高溫融金化石，萬古不變。

至於為何把通道設於反應堆內，這件事已經過去了萬載歲月，期間又發生了三次宇宙大戰，那是誰也不清楚了，或許是事故，或許是其他什麼古怪原因。

而魚翔也從一個牛頭人祭司處瞭解到，每年平安季中，這條通道內的高溫會消失幾天，唯有那段時間，牛頭人中準備充分的勇士才能來往於通道兩端。現在想來，那幾天必是核子反應堆的冷卻時間。可惜，現在還沒到那個日子。

自從上次神光派遣的那位高手出來後，神光內部已經下了判定，這條通道恐怖異常，就算隕石海飛龍進去，恐怕也禍福難料。不過，魚翔做了萬全準備，有很大的信心安全穿越。

說穿了，他的計劃很簡單，利用人為製造的超強磁場引開放射線！至於通道內的高溫，只要認真準備，根本不足為懼。

「全體注意，整隊！換裝！」

隨著魚翔一聲令下，整個隊伍頓時動了起來。突擊隊員與狂暴戰士排成方陣，一個個取出隨身攜帶的大包裹，那裡面無一例外，都是一套套厚重的隔溫服，穿上它後，人人看起來都像一頭北極熊，整個場面搞笑之極。

魚翔接過蔡曦儀遞來的兩套隔溫服，把它們全部穿在身上，這是小女生硬性要求的，她生怕魚翔被燙傷。

「嗯，這樣才可愛哦！」看著魚翔穿上兩套隔溫服後笨笨的樣子，蔡曦儀雙目放光，小臉喜滋滋的。

「嘿……妳更可愛！」魚翔急忙反過來誇耀她。

「真的？」小女生更加開心了，滿臉陶醉之色。

「當然是真的，妳就像小母熊！」

「什麼？小──母──熊？」

「啊……不是，就像……就像小浣熊……小貓熊……」

「嗯，這才差不多……還是不對！人家可不要做狗熊……」

說話間，所有人換裝完畢。魚翔閉目凝神，存思片刻，一道耀目的錐形閃電暴射而出，狠狠砸進通道中。

通道內的天然射線風暴頓時一陣錯亂，受強電流所引起的強磁場激發，全部向裡面湧去，通道口豁然開朗。

「衝！」

魚翔振臂吶喊，向前衝出，整個隊伍緊隨著他啟動，如同離弦之箭，一瞬間衝入了雙龍大門內。

才剛進入通道，魚翔就發覺不對勁，通道內的重力場居然突然間發生變換，所有重力線全部指向身後！感覺中雙龍大門處成了地面，而通道前端成了天空。每向裡面邁進一步，其實就等於向天空邁進一步。怪不得稱作飛昇之路，原來有這層原因！

受此突發干擾，整個陣列頓時大亂，魚翔惶急之下，閃電錐潑水一般丟了出去，以引開重新襲來的射線風暴，同時在通訊回路中大喊，吩咐狂暴戰士立即組成鋒矢圓錐陣，突擊隊員站位圓錐面上。

這段時間，魚翔雖然沒有大的進步，但也在時刻精進中，腦波強度還是穩步提升，這才能支持他如此施法，如果是以前，他絕對無法這樣盡情潑灑閃電錐，那麼現在這一亂，就要出現傷亡了。

不過，他也不能一直施展下去，畢竟施展閃電錐時，腦波強度下降的速度超越了恢復速度。好在狂暴戰士與突擊隊員久經訓練，素質不錯，這時終於體現出了訓練成果，沒過多久，他們就都在鋒矢圓錐陣中找到自己的站位。當突擊隊員的第一次集體施法展開後，魚翔總算鬆了一口氣。

這一次，突擊隊員們並未發出閃電術，而是按照魚翔的教導，利用自己操控磁力線的能力，把通道中強韌一些的磁力線都人為拉直，全部指向通道前端，形成齊刷刷一片。

如此一來，帶著電荷的射線粒子受到巨大影響，都規範的向通道兩頭射去。至於不帶電荷的射線，由於隔溫服也有屏蔽功能，加上狂暴戰士支起的厚重護盾，威脅就不大了。

護盾是冷曉影為了魚翔此行所特別設計的，專門針對中子束。儘管中子束能量很大，但中子個頭比其他基本粒子也要大得多，穿透力有限，因此眾人都得到了有效防護。

按照原先的預演，突擊隊員分成兩組，一組施法，另一組準備輪替。施法的一組堅持一段時間後，就退居二線，利用得自基座葉妖大卵泡的藍晶來迅速恢復腦波能量，等輪替的另一組支持不住時，他們繼續上陣。另一組則休息恢復腦波。

這一回，藍晶終於派上了大用場，它們的恢復速度驚人！如果是遺忘之地的高手前來觀摩，定會大吃一驚，這夥人居然如此糟蹋「天材地寶」，要知道，這種東西對異能術士而言，可謂珍貴無比！

而他們以這樣的方法來通過飛昇之路，也是遺忘一族高手所無法複製的。

首先，他們與黑神風一樣，並不能「看見」所謂的重力線與磁力線，只能感應到重力場與磁力場，儘管他們個人功夫比突擊隊員強，但他們在施法速度上就頗有不如了。這也是巴巴拉這位剛剛開悟的見習術士，能夠戰勝遺忘一族許多年輕高手的原因。而只有這樣的施法速度，才能維持通道內的人工超強磁場！

其次，他們沒有那麼多藍晶用來恢復腦波能量。如果施法一段時間後，無法維持下去，那麼，他們勢必要被通道內重新集聚的射線風暴活生生分解。

面對這樣一支隊伍，極端恐怖的飛昇之路再也構不成絲毫威脅。

不知過了多久，當眾人穿破一層濃霧般的簾幕後，再次感覺到了重力場的巨大變化，全部摔了下去，似乎跌落了無底的黑暗中。

心慌之下，女性隊員都發出高分貝尖叫，齊菲兒叫得特別響，惹得蔡曦儀一陣不高興。

「妳叫什麼叫？都脫離通道啦！」蔡曦儀不屑地說道。

眾女這才清醒過來，一陣不好意思。齊菲兒趴在地上，弱弱地看了一眼以前的閨中密友，低下頭不言不語，眼角的餘光卻瞥向魚翔。

魚翔當然對於這一切裝聾作啞，擺出毫無察覺的樣子。他四面打量，發現這裡其實並不黑，頂上鋪了自源性發光物質，散發幽幽白光，只是剛才通道內太過明亮，才讓人覺得此地黑暗得窒息。

這是座佔地幾千坪的地洞，看起來很深邃，不遠處的石窟門後，一級級古老而破敗的石階向深幽暗處曲折而下。整個台階上佈滿青綠的苔蘚，石階的寬闊程度令人難以置信，即使千名身高馬大的牛頭人並排走，也不會覺得擁擠。

這裡沒有什麼變異生物，唯有石窟門前散落了三兩具殘缺不全的骷髏骨架。

眾人坐在地上歇息片刻，然後重新布成行進陣形，在魚翔帶領下，自巨大石階盤旋而下，足足飛了大約一個宇宙時，再次穿越了某個破敗的石窟門，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一個遼闊的空間，下方是黑壓壓的大地，一望無際，然而卻讓人產生難言的壓抑感──一種遙遠而空曠的壓抑，空氣中散播著若有若無的銹金屬氣息。

慘白的光芒充斥空間，似乎在久遠劫前，這些光線已經存在，它們將這個神秘世界染上了一層詭異的色彩，看什麼都顯得朦朦朧朧。

視野的盡頭，在一層絲線構成的宏大簾幕後，魚翔看見了星球的弧線。這個說法未必對，或許應該說……這是星球地核的弧線。

一座寬大到誇張的金屬橋，呈四十五度角，把石窟門與下方遙遠的地面連接起來。橋的下端淹沒在一片迷濛之中，即便以魚翔銳利的目光，也無法看得清楚。

直到走上金屬橋，魚翔才發現，原來這是一根支架，是千千萬萬根支架中的一根。遠處那層看似頂天立地的簾幕，每一條絲線其實就是一根支架。

從宏觀上來講，這就好比一個中空的大球中套著一顆小球，通過無數粗壯的支架，把小球固定在大球中央。而他們此時的位置，就在小球與大球之間的空隙中。

「真是奪天地之造化啊！」黑神風感慨地說道。

魚翔沒有應聲，他此時在考慮另一個問題。

這樣的要塞星，即使以當前銀河系人類的科技與力量，或許也造不出來。然而，它卻在千萬年前誕生了！近一百個世紀，人類如果不打仗，好好發展，現在又該如何？

一部人類的發展史，其實就是一部戰爭史。每一次大規模戰爭都造成了巨大破壞，為何人類還喜歡戰爭？按照林星語的觀點，就是因為國家這種東西的存在，才導致了戰爭。

可是在魚翔想來，國家只是人類社會的組織形式之一，即便沒有了國家，人類個體與個體、群體與群體之間，仍舊存在矛盾，只要有矛盾，就會發生衝突。歷史上民族國家的出現，其實一大作用就是緩和矛盾。

每一個種族都有自己習慣的生存方式，都認為自己的文化存在優越性，這是人的劣根。一旦失去寬容之心，看不慣其他種族的生存方式，就將產生種族歧視，進而發生戰爭。

無論是民族主義戰爭還是宗教戰爭，都是最慘烈的戰爭，不死不休！那麼，是不是要統一人們的生活方式呢？可是那樣一來，人類文化的多樣性何來？

「看來……這依然是一個平衡問題啊……」魚翔心中暗歎一聲，他不是政治家，這些問題讓他想得頭痛。

正在此時，進入內層空間的第一個危機發生了。

「咦？我身邊那個人跑哪裡去了？怎麼不見了？」不遠處的隊列邊緣傳來齊菲兒的驚叫聲。

眾人都不由轉頭看去，一臉疑惑，不知發生何事。

只有蔡曦儀冷冷嘀咕道：「哼哼，大驚小怪！」色老頭送的項鏈墜子沒有任何動靜，她理所當然認為並無危險。

魚翔微微一笑，騰空飛到齊菲兒身邊，和聲問道：「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齊菲兒小臉上滿是惶恐，似乎白日見鬼，喃喃道：「他剛才還在我身邊的，轉眼間就消失了！」

魚翔沉思片刻，立即一揮手，道：「列隊點名！」

不久之後，巴巴拉上報點名結果，突擊隊員確實少了一人。而牛頭人那邊，雜草前來上報，竟然少了三人！

這一下，所有人都感覺陰風陣陣，毛骨悚然。這絕不是在飛昇之路上失散的，因為剛才休息時，曾經點過人數，無一傷亡。現在光天化日之下，人忽然不見了，這讓人如何接受？

眾人站立在支架橋上，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任何頭緒。這裡光線慘白，視線不佳，有些女性已經在擔心，不要暗處突然伸出一隻手，把她們也給拉跑了。

誰知，這種詭異的事情居然真的發生了！

一名體格羸弱的突擊隊員走在隊伍外側，距離支架橋的邊緣很近，橋外的虛空中忽然伸出一隻爪子，狠狠捏住了他的脖子。他還來不及叫喊，已經被捏碎喉結，眨眼間被拽下支架橋，不見了蹤影。

邊上目睹這一切的某個女兵，頓時尖銳地叫了出來，目光中滿是驚恐，全身發顫，直到魚翔把她摟入懷中安慰。

據她描述，那隻爪子上沒有任何肌肉包裹，指骨閃爍著金黃色光澤，看上去非常猙獰，就像來自地獄的惡魔之爪。

「金屬骷髏爪？」黑神風聞言神色大變。

魚翔知道他察覺了什麼，把目光看向他，靜靜等待他訴說。

「唉！難道是異能術士時代的半人半機械怪物？」黑神風出神半晌，搖搖頭道：「那個時代，據傳聞誕生了一種違反人倫的怪物，那些人不但把生物基因植入體內，而且還與機械融合，從外表上看，他們已經不具備人類特徵！這些人中著名的一支，把自己的骨架完全金屬化，使之能承受更大打擊，他們好像叫做黃金骷髏一族。」

「可是……他們怎麼能從虛空中出現？」魚翔仍舊疑惑不止。

「具備人類骨架特徵的黃金骷髏是先期出現的，名氣很響，據說後期出現了生物骨架特徵的骷髏，某些生物爆發力特別強，動作極快，我懷疑……這是他們行動過於迅速，已經超越了視覺感受能力，所以看見的人才出現這種幻覺……」

魚翔點點頭，向後一揮手，帶領近百名狂暴戰士飛下橋身，左右察看，甚至連橋底也不放過，但還是無果而終。

眾人只得繼續前行。這一次，他們打足了十二萬分的精神，緊張戒備。

然而，悲劇再次發生。不過，這一回魚翔終於再次展現他的驚艷一槍！

眾人還未察覺出什麼，就眼前一花，魚翔已經端著龍槍箭一般飆射而過，轉眼間從隊列前方轉移到了隊列右側。等魚翔在空中的殘像即將消失時，刺耳的破空風聲才傳入他們耳中，隨即又是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響起。

他們一個個轉頭察看，卻發現魚翔擎著槍站在那裡發愣，邊上倒下一名牛頭人，喉頭處的護甲被捏碎了，出了一點點血，臉色慘白，好像沒事。

黑神風急忙飄過去，看了看那名驚慌失措的被襲者，詢問道：「看清楚了嗎？到底是什麼東西？」

魚翔點點頭，沉聲道：「是一隻僅存骨架的大蟲子！」

剛才那一瞬間，他清楚地看見，那隻跳蚤般的東西，全身並沒有肌肉組織，僅存金屬骷髏架，他的動作是以機械方式完成的，以人類肌肉細胞的收縮，很難產生如此迅捷的速度。

然而，那個東西的腦部卻有生命磁場出現，儘管相比全身磁場，這個局部磁場很小，魚翔還是可以清晰感覺到。

色老頭送的一對項鏈墜子，能夠依據磁場變化，感覺出威脅，但畢竟也有預警範圍，那個東西速度驚人，一閃即逝，而且生命磁場的規模如此之小，只要距離稍遠，很難讓項鏈墜子感應到。

他很危險，也很難對付，剛才龍槍其實已經刺中了他，卻還是讓他溜了。不過，魚翔並不是因為這個才忌憚他，而是……在他被龍槍砸飛出去的一瞬間，他居然向魚翔傳送了腦波信息！

「嘎嘎！沒想到這裡還有你這樣的高手！太好了，如果把你製成骷髏王，一定可以光大我族……」

他的交流方式與牛頭人一樣，完全利用思維傳遞，所以這麼長的話語，短短一瞬就注入了魚翔腦海中。

既然擁有語言，他應該就算智慧種族，可是他傳送過來的腦波，總讓魚翔感覺背脊涼颼颼的，有種陰森的感覺。

難道腦波也有邪惡與王道之分？

對於凶獸，哪怕再厲害，魚翔也不怕，畢竟人類擁有智慧，即便打不過，也能以其他方式來對付凶獸。可是，這隻怪物也擁有智慧，能力又如此之強，這就令人憂慮了。看來克麗斯緹的警告沒錯，此地確實危機四伏。

魚翔與黑神風交換了一下看法，然後命令整個隊伍列成橢球型陣，他與蔡曦儀分別位於兩個焦點上。這樣一來，所有人都處在項鏈墜子的感應範圍內，那個東西如果再次來襲，就可以預先感應到了。

這個方法不錯，飛了沒多大功夫，他與蔡曦儀兩人就同時收到了項鏈墜子的警報，那個東西又來了！

這一回，由於眾人都騰飛在空中，離開了橋面，所以魚翔注意到，那個東西是從下方黑色的大地上彈跳起來的，怪不得剛才在橋樑附近找不到他的身影。看來他真是一隻跳蚤的骨架，彈跳力那麼好。可惜，他這回碰到了鐵牆。

這次的目標，他仍選定一名牛頭人，而這名牛頭人的位置處在蔡曦儀負責的那一邊，小女生柳眉倒豎，光矛裹挾著恐怖的破空之聲，轟然撞擊在他身上。那驚人的衝擊力使他堅固的骨架整個散裂開來，一團白糊糊的東西呈現在半空中。

那團東西表面還帶著血絲，緩緩蠕動，看起來非常噁心，可是蔡曦儀的光矛卻一頓，並未立即絞碎它，因為小女生腦海中接收到一個邪惡冰冷的信息，不由一愣。

就是這一愣，讓那團東西由半空中摔跌下去，轉眼間就墜入一片朦朧之中。

魚翔遠遠見到蔡曦儀小臉發白，急忙趕過來，關心地問道：「妳怎麼了？」

「這是什麼東西？像是……像是雷神手下的幻空蜘蛛……可是，他會說話……」蔡曦儀仍未從震驚中清醒。

一邊的黑神風搖搖頭，道：「幻空蜘蛛我也見過，但那是生物與機寵合體，這東西不一樣，他本質上似乎是大腦與機寵的融合！剛才那團東西酷似大腦，而且……我懷疑它來自智慧種族！」

魚翔點頭贊同，看來這個東西真如黑神風先前所言，是一種半人半機械的怪物，他的大腦原先可能就是人類大腦，只不過經過了基因改造而已。

轉頭再次看向蔡曦儀，魚翔溫言道：「他是不是把思維送入了妳腦海？對妳說什麼了？」

「他……他好噁心！他說我的腦漿蠕動得很好看……很有韻律……要回去報告他們的王，把我抓去，也製成一具骷髏，成為……成為他們的王妃……」小女生說到最後小臉一紅。

「哈哈！那他是沒機會回去報告了，這麼高的地方，一團赤裸裸的大腦，摔下去肯定變成了糨糊，妳沒指望做骷髏王妃的，做一隻大魚王的王妃還差不多。」魚翔厚著臉皮調侃道。

蔡曦儀白了他一眼，那模樣嬌俏可人，與她剛才氣勢洶洶擊殺怪物的神情，判若兩人。

事實果如魚翔所言，當橢球陣筆直下降到地面後，不用怎麼搜尋，就找到了那團疑是大腦的東西，此刻它已經成了紅紅白白的一灘腦漿，邊上爬過來一條條手指粗細的怪蛆蟲，撅著屁股在裡面拱來拱去，看得許多女兵喉頭一甜，好一陣乾嘔。

距此不遠處的一片黑色苔蘚上，在數不盡的無名枯骨中，倒著四個人，其中有三名牛頭人，正是先前隊伍中失蹤的人員。此時四人已經身亡，天靈蓋卻被掀了起來，裡面鮮活的大腦不見了蹤影。

與那灘腦漿一樣，短短的時間內，屍體上也爬滿了怪蛆蟲，血漬未乾，一股股惡臭已翻來湧去充斥整個空間。女兵們這次再也忍不住，全部嘔了出來。

魚翔放下面罩，隔絕難聞的氣味，然後在一具屍體邊蹲下身，翻看那顆空蕩蕩的頭顱，發現取走大腦的人，不知採用了何種方法，居然一點點腦漿也沒剩下。也就是說，他們的大腦是被完整地取走的。

那些怪物取走大腦幹嘛？難道要把他們也變成黃金骷髏？

「嗯，這個地方比我想像中更加危險！」魚翔站起身來，面對手下大喝道：「全部給我打起精神，進入戰鬥戒備狀態！」

「是！」突擊隊員與狂暴戰士同時一聲巨吼。

眼前是一片黑色的苔蘚平原，腳下的泥土有點鬆軟，視野中分佈著稀稀落落的蕨類植物，在蕨草叢中，偶爾能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凶獸。與要塞星外層一樣，牠們眼見魚翔等人勢大，並不會跑過來送死。

遠處是綿延不斷的低矮丘陵，地表還分佈了整齊而筆直的溝渠，阡陌縱橫，把大地分割成一個個四方塊。這些溝渠顯然是人工建造出的，渠水緩緩流動，居然還是活水！

鍋巴察看了黛玉給的地圖，然後指定一個方向，眾人就沿著溝渠貼水疾飛。

在魚翔想來，只要遇到一個牛頭人土著，應該能很快打聽出黛玉族人的聚居地，這次的目標就算完成了一半。至於其他的事情，到時候再見機而為。

就這樣，隊伍前進了足足一天時間，前方出現了一些空蕩蕩的土房子，醜陋而巨大。狂暴戰士們大喜，紛紛告訴魚翔，這就是牛頭人部落聚居的建築物。

可惜土房子中沒有任何居民，它們的主人不知去了哪裡。眾人正好借此地方歇歇腳，狂暴戰士還去溝渠中抓了許多銀光閃閃的怪魚，放在架起的篝火上燒烤。這種魚沒有眼睛，沒有魚尾，說是魚實在有點勉強，但牠們味道非常鮮美。

歇息一宿，眾人繼續順著溝渠走，經過一天跋涉，又有好多新發現。這裡居然還存在溫泉，女兵們都欣喜異常！

泡天然溫泉，在這個時代可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情，不是大富之家，根本就不可能辦到。因此眾人再次停飛，魚翔任由女兵去泡澡。眼見蔡曦儀仍是待在身邊，沒有過去，他不由奇怪，詢問之下，苦笑不已。

「我去了之後……你會不會去偷看她們……」小女生神情忸怩，說得有些支支吾吾：「唔，以前你是不是……總和吳校長一起去學院中的泳池……那個？」

「什麼那個？胡說！我可不是偷窺狂！」

魚翔這話說得很大聲，引得無數女兵側目，唯有狂暴戰士還傻愣愣站在那裡，毫無反應。

「帥哥哥，人家知道你為人正直，我們一起去泡澡好不好嘛？」齊菲兒忽然跑了過來，小臉上滿是期待之色。

蔡曦儀的大眼睛頓時瞪得渾圓，死死盯住魚翔，看得不良青年一陣心虛。

這件事的結果，當然是以齊菲兒的失望而告終。當眾人繼續前進時，泡過溫泉的女兵們有說有笑，路上很多不知名的動植物，讓她們議論不停，因危機而引起的緊張氣氛，在此刻為之一鬆。

然而，這種輕鬆未過多久就煙消雲散，當眾人接近一座矮丘時，空中傳來一股厚重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