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陶偶像～

雖然躲在缽盂空間內暫時安全了，敵人在亂麻般的迷宮中也很難找到此處，但是一直待在這裡，終有一天會被發現，那時敵人只需堵住缽盂入口，等於甕中捉鱉，他們逃都沒地方逃，這可如何是好？

眼見還未到達此處的部落戰士都快被殺光了，整個變異軍團幾乎都開入了這個水下迷宮，四處搜索，魚翔心中焦急，其他各部落長老也知道事情不太妙，不由自主都望向了他，現在這位神使大人顯然成了他們心目中唯一的救星。

「神使大人，」一位長老眼巴巴看著魚翔說道：「敵人數量龐大，或許要不了多久，就能尋到這裡，您有何退敵良策？」

「嗯，這個……主說，信我者可得救並獲得永生，只要誠心向牛頭大神祈禱，大神定將降下神罰，毀滅這些沒有人性的罪民！」

不良青年一副神棍的模樣，不過……除了各部落長老有點將信將疑外，其他牛頭人卻被他說得深信不疑，立即跪伏在地，發出「哞哞」的低叫聲，開始禱告。有些小牛犢子天性好動，跪著也不安分，立即惹來老母牛的耳光，只得跟著老老實實叫喚，現場一片莊嚴肅穆。

當然也有不相信的，老布丁就是其中典型的一個。

奸猾的老黃牛靠近了魚翔，低聲問道：「神使大人所說的神罰……它在哪裡？怎麼還不來？唉……地底最下層的神廟都快被罪民佔領啦！」

「神廟？」魚翔喃喃念叨一聲，腦海中忽然靈機一動。

據程大牙說，那個神廟其實就是這座移動要塞星重力引擎的一個關鍵組件，裡面肯定藏著一座核融合爐。

核融合爐中的反應堆產生大量熱能，需要用循環水帶走這些熱量，才能避免其中的反應堆因過熱而燒燬。現在，這座核融合爐處於維持狀態，並未完全啟動，所以發熱不多。如果使它完全開啟，同時擊破冷卻水槽，導入充斥迷宮的洪水，那麼會如何？

「笨蛋！這還用說？當然會把整個迷宮中的水都變成水蒸氣！這會造成災難性事故的！」感應到他的想法，鍋巴不由嘀咕道。

「是嗎？好極了！我就要人為製造這起事故！對了，你會啟動核融合爐嗎？」

「當然會！科技的東西，有什麼是我這種高智商生命所不會的？可是……」鍋巴一陣遲疑，才接著說道：「那將會把迷宮中的生命體完全煮熟，你不覺得殘忍嗎？」

「別在老子面前裝善良，你根本上就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傢伙，如果在自身死亡與他人喪命之間做出選擇，你會如何？」

「這還用問，當然是保全我自己！可是……為何要這樣選擇？我們可以不管這些蠢笨的牛頭人，自己逃命啊……」

「少囉嗦！快點跟過來……」魚翔在它破腦袋上狠狠敲擊了一下，然後大步走向雷神，同時吩咐巴巴拉那個行動小組聽從他的引導，去缽盂入口之外埋伏，格殺闖入的敵人，以拖延敵人大部隊發現這裡的時刻。

不久之後，雷神收縮起所有翼翅，緩緩沉入洪水之中，離開了缽盂形空間。

牛頭人目送雷神消失，他們並不知道魚翔要去幹什麼，但他們明白，魚翔此刻駕駛雷神出擊，一定是去解決目前的困境，因此目光中都充滿期待之色。

神廟位於這個地下迷宮的最底層，魚翔從未去過。自從上次程大牙回報，老布丁派人守護神廟入口不讓他進去後，魚翔就此再沒有在老布丁面前提起瞻仰神廟的事。

他知道老布丁對他這位神使大人懷有戒心，作為掌權者，都是既得利益者，當他們的權力因為一個外來者而面臨削弱的可能性後，沒人會對外來者存有好感。不良青年深深明白這一點，這其間的利害關係，早在世紀盛會時，色老頭就對他剖析過無數次了。

不過，即便老布丁怎樣設置障礙，在此極端情況下，也不可能再阻止他一探神廟。唯一遺憾的是，此時神廟已被大水淹沒，視線受阻，無法看清它雄偉的面目。

有感知界面來掃瞄四周的敵人，雷神儘管體型巨大，但仍在魚翔的引導下，避開了變異軍團的士兵，無聲無息進入了迷宮最下一層。

操控雷神的是鍋巴，魚翔只是悠閒地坐在一邊，以感知界面來指引方向。不是他偷懶，其實他根本就不會駕駛雷神，要不是有著鍋巴這位還算勉強合格的航宙士，而雷神的操作界面與宇宙飛船大同小異，那麼這次行動就麻煩了。

雖然迷宮被洪水淹沒，但周圍牆壁採用的是自源性發光物質，因此在水底深處，周圍景象仍舊依稀可辨。藉著牆壁所發出的螢光，魚翔發現神廟大門前聚集了一百多名蛇人。而在感知界面中，神廟內更分佈有七八百人！

這些傢伙有著巨蟒般的身軀，在水中四處游弋，行動自如。他們是蛇人士兵的中堅力量──狂蟒戰士，如果牛頭人在水中遭遇這些怪物，即便力氣再大，恐怕也凶多吉少。

當然，雷神是不怕他們的，可關鍵問題是，現在要去破壞核融合爐，那需要時間，怎樣才能在不被他們發現的情況下進行破壞呢？

如果硬闖進去，恐怕不久之後，這裡就會出現十倍百倍的敵人，那時什麼事情也別幹了，只能指揮雷神與他們搏鬥。

「喂！現在怎麼辦？」鍋巴沒好氣地詢問道：「難道我們就在這裡和他們大幹一場，然後被他們包圍？」

「嗯，你猜對了，我們放出所有幻空蜘蛛對付他們！」

「什麼？天啊，我怎麼碰到一個瘋子？你……你有自信在他們的圍攻下七進七出嗎？我可不想死！」

「叫什麼叫？誰讓你去死？快些放！」

「不放！」

「你個死機寵！」魚翔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伸手按上了那枚劍形的紅色按鈕。

「耶穌基督老爺爺啊，嗚嗚……這下子完蛋啦……」

魚翔動作太快，鍋巴來不及阻止，欲哭無淚，整個破爛身體癱倒在駕駛艙的地板上。

可是……事情的發展完全出乎它的預料，在地板上躺了半晌，那隻唯一的電子瞳偶爾掃過監視螢幕，它卻驚訝的發現，直到現在也沒有一名狂蟒戰士接近雷神。既然已經打了起來，那些蛇人為何不來圍攻？

它一時間愣住了，想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麼。而在神廟內外，憤怒的狂蟒戰士一個個正在破口大罵。

最初，狂蟒戰士看見一大群「黃金骷髏士兵」迅速接近。這些東西的機械殼中都包裹了生命體，數量又是密密麻麻一大堆，集體行動如同行雲流水般順暢，這些特徵與八爪恐獸很相似，應該是黃金骷髏最底層的士兵。

儘管狂蟒戰士不知黃金骷髏中還有這種形態的士兵，但想必是最近製造出的，因為這些東西絕對不會是宸星族機器人，除了黃金骷髏一族，還能是什麼？

狂蟒戰士的幾位首領心中都不由開始嘀咕。他們佔領了敵人核心區域，在這次戰役中可說立了大功，現在黃金骷髏也派人來，難道是想在老祖宗面前爭功嗎？

可是，他們既然來了，總不能把他們再趕回去吧？反正這次功勞很大，讓他們分一杯羹也未嘗不可，所以狂蟒首領儘管都心中不樂，但還是迎接上來。

誰知，下面發生的事情讓他們一下子傻了──這些該死的爭功者居然二話不說，揮舞著鋼鐵爪子就打人！

不，不是打人！簡直就是殺人！幾名最先迎上去的士兵，才一個照面，話都沒問，就被那些混蛋東西開膛破肚了！

「喂！你們是哪一位骷髏將軍領導的部隊？為何攻擊自己人？」一個狂蟒首領大聲叫喊，狂怒的聲音在水中傳播出去，非常沉悶。

然而，那些東西不但聽而不聞，還一擁而上，轉眼間包圍了幾十個狂蟒戰士，狠命廝殺！

血水在混濁的洪水中瀰漫開來，刺激了所有蛇人的神經，狂蟒戰士的眼睛頓時都紅了！

「混蛋！打前鋒你們不來，現在卻來搶奪功勞了，還殺人！你們不得好死！」

「卑鄙的黃金骷髏，我就知道這些半生物半機械的傢伙都不是好東西……」

首領們紛紛怒喝，開始指揮士兵抵抗。

可是敵人數量太多，而且悍不畏死，守衛神廟入口的狂蟒戰士不敵，於是首領們把進入神廟搜索的戰士都叫了出來。即便這樣，仍舊處於下風。

狂蟒戰士雖然善於在水中作戰，但對方是機械怪物，在水中的靈活度並不亞於他們多少，何況他們顧慮到對方是友軍，總留了一手，而那些東西下手卻絲毫不講情面。這樣一來一去，勝負優劣就更明顯了。

沒過多久，狂蟒首領終於意識到，如此下去，自己這夥人恐怕會被卑鄙的爭功者殺光！那樣的話，他們連去老祖宗面前哭訴的機會都沒有。

「撤退！全線撤退！就把神廟讓給這群混蛋又如何？哼哼，我們去老祖宗面前分辯，讓卑鄙的混蛋們不得好死！」一個狂蟒首領發出了這樣的嘶叫聲。

隨著這個命令，蛇人開始迅速撤退，或者說他們是在迅速逃命，因為幻空蜘蛛宰人的速度太快了！當鍋巴反應過來時，現場只剩下狂蟒戰士懸浮著的屍體，有許多還沒死透，整個身軀在水中痙攣扭曲，蕩漾開一波波殷紅的血水。

「沒想到這次運氣這麼好，蛇人居然會以為幻空蜘蛛是黃金骷髏……」鍋巴拍了拍胸口，一臉僥倖之色。

「什麼叫運氣好？這是山人的妙計！」魚翔敲了一下它的腦袋，道：「好了，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雷神迅猛的從角落中衝出，分開潛流，進入了那座神秘的廟宇。

說是廟宇，其實也就是在門口裝飾了一些圖騰畫，裡面擺放了一尊牛頭大神的陶偶像而已。當然，那尊陶偶像巨大無比，即便是絳紗學園的武鬥競技場，也容不下它。魚翔懷疑以牛頭人的生產力水平，根本就製造不出，也不知它是哪裡來的。

神廟內廣闊無比，即便把飛向未來號擺放進來，也不覺得擁擠。而這僅僅是重力引擎的一個組件，可見這座引擎有多麼巨大！想想也有道理，要驅動一顆要塞星，引擎的輸出功率可想而知。

鍋巴利用雷神上的探測儀器察看半晌，最後告訴魚翔，核融合爐就在陶偶像的正下方，而那尊陶偶像……居然是一座碩大無朋的冷卻塔！

據鍋巴的說法，只要使得冷卻塔中的循環水與外界洪水連通，就能加熱洪水，使得地底迷宮變成一鍋煮沸的湯。

「你是說……只要在陶偶像上打一個洞就行？」

「你構造簡單的大腦不能理解打一個洞的繁雜性！實話告訴你，這尊陶偶堅硬無比，它採用了特種陶瓷，物理防禦力驚人！不然也不會用作核融合爐的外層安全殼！」

「那怎麼辦？」

「嗯，我們先啟動主泵，使得冷卻水加速循環，然後再啟動控制棒插入機制……知道什麼是控制棒嗎？諒你也不曉得！告訴你，控制棒插入後，可以減慢核反應速度，現在這座核融合爐中，控制棒就都處於插入狀態。」鍋巴得意洋洋地說道。

「好啦，別插入拔出的，你這傢伙是不是長久沒有和黛玉玩擰螺絲遊戲，有點憋得慌？」

因為學識上壓過魚翔這位主人，鍋巴顯然處於自我陶醉當中，對於魚翔的嘲笑並不介意。它指揮雷神的機械臂在陶偶像邊緣地板上開了一個洞，連通到一個小小的控制室，然後穿上密閉服，出了雷神，一頭鑽入那個地底控制室。

魚翔立即跟了進去。

控制室內有不少操控面板，鍋巴簡單辨識了一番，然後按部就班開始作業。

主泵的啟動很順利，可是在拔出控制棒時，出了一些問題。由於反應堆安全系統的限制，無法讓所有控制棒全部拔出。時間緊急，敵人不知什麼時候就能發現真相，進而大舉殺過來，所以鍋巴想也不想，立即關閉了安全系統。

一個悲劇就此發生了……

當所有控制棒完全脫離時，核融合爐的輸出功率向上狂飆，冷卻劑在一秒之內，完全轉化成了炙熱的蒸氣，陶偶像腔室內的壓力陡然攀升！

透過混濁的污水，鍋巴怔怔望著控制室內的螢幕，那上面的壓力數據本是個位數，可轉眼之間，它就變成了五位數，緊接著是九位數，然後成了天文數字……

「天啊！耶穌基督老爺爺啊……不好啦！燃料棒已經開始熔化……我們不用在陶偶像上打洞啦，它……它自己就要爆炸啦！」

「陶偶像要爆炸？」魚翔好奇地問道。

「不是……是……是整個核融合爐要爆炸！」鍋巴嚇得話都說不清了。

「那還不快逃？」魚翔不再猶豫，一把拽住這隻該死的機寵，急速竄出控制室，鑽入雷神駕駛艙。

此時鍋巴終於反應過來，金屬臉孔因驚駭而扭曲，瞪大獨眼，飛速操作，使雷神盡快游出神廟。

「唉，驕傲自大，得意洋洋，這些都是原罪啊！你看，你得意沒多大功夫，報應就來了！哼哼，上次讓你搞個腦波測量儀，你弄出個斷頭台，現在讓你操作核融合爐，你卻把它弄得要爆炸……」

「還說我囉嗦！你自己才囉嗦！」鍋巴儘管驚懼，仍舊不忘鬥嘴，「你有空囉嗦，怎麼不去通知缽盂空間中的人？蒸氣大爆炸雖然不會波及那裡，但是整個水底迷宮溫度會急劇攀升，難道也要讓他們變成沸湯的湯料？」

魚翔一愣，心中大急，沒空再打擊鍋巴，急忙施展千里傳音，命令所有人趕緊逃命。

隨著他的聲音在缽盂空間中炸開來，所有人都忙活起來，在幾位長老與突擊隊員的安排下，通過下方出口進入甬道，並循最短的路線向上方游去。

而魚翔發完命令後，發現雷神已經遠離了神廟，看來鍋巴由於怕死，啟動了雷神的最大功率。不過……那些幻空蜘蛛怎麼沒有收回來？

當他提出這個問題時，鍋巴卻振振有詞：「我們自己的小命都顧不上了，還去考慮那些東西幹嘛？管它們死活呢！反正它們只是一群蜘蛛而已！」

魚翔聞言大怒，剛想出言教訓它，卻感到整個身體一晃，一股巨大的推力從後方傳來，使得雷神駕駛艙內的重力平衡系統也失去了效用，雷神似乎陷入了一個接著一個的巨大漩渦之中……核融合爐終於爆炸了！

駕駛艙內的環境監視螢幕上亮起了警告，周圍輻射當量迅速超標，水溫也開始緩慢而堅定的上升！

不良青年並不知道，此時留存在地面上壓陣的黃金骷髏部隊，感覺到整個大地都在顫抖，遠處好幾座連接要塞星內外層的支架橋都裂開了！

拓曉堂站在骷髏部隊前方，恐懼地望著面前一片剛剛形成的汪洋，那裡到處都是大漩渦，不時翻滾著驚濤駭浪，有些浪頭的高度達到了七八十米！

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但是他知道，整個開進水底的變異軍團，已經凶多吉少……

由於首戰受傷，他被迫離開地底戰場，本來他還覺得恥辱，沒能在老祖宗面前有所表現，卻把自己最狼狽的一面呈現在老祖宗面前，實在太倒霉了！可是現在，他只覺得慶幸，如果他還留在水底，此時多半也將遭遇不幸。地下簡直就是一個巨大的迷宮，他撤退時，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出來的路徑，被洪水淹沒後，更難找出路，何況此時的洪水就像大海嘯……

其實大海嘯倒還算了，對於變異軍團來說，這能勉強挨過去，可是水溫的上升，就讓他們受不了了。

一開始漩渦激流來襲時，不論是蛇人還是龜人，都不是太慌張，儘管奇怪，但仍是在首領的帶領下，有條不紊尋找返回地面的路徑。既然有變故發生，那麼還是先回到地面再說，等探查到發生了什麼事，再進行後繼行動。

可不久之後，就有些感覺敏銳的蛇人發現，周圍的水溫開始上升。此時，他們僅僅感覺舒服，就像在溫泉中游泳，儘管是污水溫泉，還帶著超量輻射，但還不錯，他們本來就喜歡輻射環境，所以仍舊不以為意。

然而，由於水中溫度的傳遞遠比空氣中要快，而激流洶湧時，這種傳遞速度更以指數攀升，因此沒過多久，蛇人們就感覺受不了了。

「頭兒，你說這是溫泉，可這是什麼見鬼的溫泉？有這樣的溫泉嗎？嗚嗚……」一名狂蟒戰士忍不住發出了悲鳴。

「混蛋！別擾亂軍心！你懂什麼？據說某些星球大山中的溫泉，可以到達沸點！整個溫泉都在冒泡！」狂蟒首領立即訓斥這名戰士，以爭取穩定軍心。

「可是……頭兒，我們身邊確實有氣泡啊！嗚嗚……」

狂蟒首領轉頭四顧，發現無數的氣泡從下方浮了上來，密密麻麻，轉眼間包圍了整個小隊。當他再回過頭察看那名戰士時，被燙得七葷八素的狂蟒戰士已經陷入昏迷狀態，身體劇烈扭曲，天然生物護罩開始黯淡下去……最終扭曲停止，護罩也消失了，一個生命就此終結。

同樣的事情每時每刻都在發生，隨著溫度的迅速傳遞，不久之後，整個水底迷宮都沸騰了！

所有還活著的生命都一窩蜂向上游，可悲的是，入侵者不如牛頭人熟悉地形。

在慌亂之下，不論是蜥蜴人、蛇人還是龜人，都拋棄了軍紀，不再服從首領約束，只顧著自己逃命。可是他們憑借個人之力，很難找到通向地面的路徑，就算有些人運氣好，歪打正著，但他們仍舊浪費了不少時間，在他們即將浮出水面時，挨不住最後一刻，仍被活生生燙死。

已經逃至約定地點的牛頭人們，望著眼前蒸氣氤氳的大水塘，一個個瞠目結舌。

魚翔站在雙角犀部落行政大廳的屋頂上，看著一具具煮熟的屍體在大水中翻滾，也有點吃驚。想不到一座核融合爐的事故，產生了如此效果。

「好大一鍋龜蛇靚湯啊！」他愣愣地舔了舔嘴唇。

「你……噁心！」鍋巴聞聽此言直想吐。

誰知一邊的蔡曦儀卻挽住魚翔胳膊，小臉上帶著燦爛的微笑，輕言細語道：「是不是肚子餓啦？等回去我立即煮飯給你吃！」

「什麼？妳又要煮？」魚翔翻了翻白眼。

此時，逃至行政大廳屋頂的牛頭人終於都歡呼起來，「哞哞」的叫喊聲響徹空際。人人心中皆對魚翔這位神使佩服得五體投地，畢竟神使大人把他們從絕境中拯救了出來。

然而，歡呼雀躍的場景並未持續多久，一股邪惡冰冷的腦波潮水般湧來，頃刻間吞噬了所有正在歡呼的人。

這股腦波突如其來，事先沒有任何徵兆，卻如同水銀瀉地，無孔不入，冰線般穿行，毫無阻礙地侵入了所有人的生命磁場。

剎那間，歡呼的場景被定格了！

本體腦波比較強悍的突擊隊員們，一個個臉色慘白，似乎正在抵禦它的入侵，額頭冷汗直冒。只有巴巴拉稍微好一點，這小子察覺不對勁，居然打起了祖師神拳，臉色漸漸好轉。而其他突擊隊員眼見如此，也跟著他開始打拳。

可是狂暴戰士卻不會這種基礎功夫，他們本來堅定的目光，此時透出茫然之色，有點不知所措，都傻傻地站在當地，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而牛頭人中最傑出的神廟勇士，卻一個個渾身顫抖。他們感覺可恥，自己是最勇敢的人，怎麼能怕得發抖？可惜身體根本不聽他們控制，他們的牛眼中不由自主流露出深深的恐懼。

神廟勇士都這樣，普通的部落戰士就更加不堪。驚駭的戰士們四處奔逃，毫無方向感，哞哞的歡呼變成了高八度的驚叫，慌亂間的踐踏，導致許多戰士落入沸水，驚叫最後成了慘呼。當他們發覺，不論自己逃到哪裡都無法避開腦海中的恐懼時，他們都半蹲在地上，雙手抱頭，然後匍匐於地，就像鴕鳥一般，高高翹起了牛屁股。

至於牛頭人中的老弱婦孺，許多當場嚇得昏了過去，沒昏的也眼淚鼻涕狂流，有些還大小便失禁。

魚翔不由長歎一聲，此時如果黃金骷髏預備隊前來攻擊，萬無幸理，所有牛頭人都將成為砧板上的牛肉塊。

他已經通過感知搜尋到，這股陰森冰冷的腦波正是那隻奇怪的大腦狀生命體所發出。然而，這一次的強度遠不如上次，他與蔡曦儀都能忍受住。

或許，第一次察覺到他與蔡曦儀時，大腦怪發出的精神衝擊僅僅針對他與蔡曦儀兩人，而這一次是覆蓋式打擊，籠罩的範圍大了，威力自然下降。即便這樣，這隻大腦怪也太恐怖了！

想起上次的解決方案，魚翔不再猶豫，趺坐於屋頂，開始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