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控制之心～

這裡像是一個六角形的山谷，頂上有半球狀的巨大護罩，護罩殘缺不全，如同被敲碎的玻璃罩，無數機械怪物從缺口處湧入，潮水般衝向一個個鋼鐵巨人，形成了金屬的狂潮！

威武雄壯的鋼鐵巨人聚集在擎天高塔周圍，掄起恐怖的鐵拳與鐵掌，就像拍臭蟲般，把機械怪物拍扁。而那些八爪魚模樣的機械怪物，則不甘示弱地射出一道道粒子光束，飆向鋼鐵巨人，並用它們的八條手臂，緊緊纏住鋼鐵巨人的四肢，意圖延緩它們的動作。

淡紅色的細長光束織成了一張光網，不斷撞擊鋼鐵巨人身上的護罩，激起一陣陣光雨。而纏住鋼鐵巨人四肢的機械怪物，時不時還會發生自爆，由於它們粘在鋼鐵巨人身上，所以爆炸產生的威脅很大，要是普通機寵，一早就被炸散架了。

不過，這些鋼鐵巨人實在太過強悍，它們的體格雖然比起霸梭還是不如，但是與輝南軍方的格鬥主力──變形戰機相比，實在大得不成話，可說大部分都是機寵金剛，而且還是機寵金剛中體型分外巨大的那種。因此，只要不傷及它們要害，普通爆炸對於它們而言，僅是撓癢，它們根本視若無睹。

當然，在鋼鐵巨人中也有個頭較小的，有的甚至僅比人類體型大一點，二米五的樣子，不過數量極少，魚翔發現它們戰鬥力也比其他大塊頭弱得多。

像鍋巴與黛玉這樣正常人類體型的機器人，在宸星族中簡直成了稀有存在，幾乎就看不到。怪不得上次跑進來的神光高手捕捉了黛玉，看來就是她戰鬥力比較弱小的關係。

魚翔實在搞不懂，像鍋巴這樣的小個子，怎麼會成為那麼多強悍機器人的君王？難道小個子智商高嗎？

這麼一想，他覺得或許真是這回事。那些比較稀有的小個子都躲在大塊頭身後，一個個指手畫腳，似乎在指揮大塊頭戰鬥。這與機械怪物類似，機械怪物群中也有人指揮，指揮者正是魚翔初入內層時曾遭遇到的跳蚤型骷髏！

他們錯落有致的分佈在八爪金屬怪物中，逮到空隙就突然跳起，發動突襲，專門攻擊鋼鐵巨人的關節等部位。

由於敵人數量實在太多，所謂蟻多咬死象，宸星族機器人有點應付不過來，顯出節節敗退之勢，不得不收縮防線，背靠擎天高塔越來越近。

「是黃金骷髏統帶！」泥土疙瘩又驚又怒地看著戰場：「他們居然帶來了這麼多自殺式八爪恐獸，肯定是想在卡卡王回歸前，搶先奪得那個傳送門的控制權！」

「八爪恐獸？」

「是的，神僕大人，就是這些機械怪物！它們沒有獨立思考能力，只知道廝殺與自爆，是徹底為戰爭而設計的！由於沒有思維，單打獨鬥的話，它們並不厲害，但它們勝在數量眾多，黃金骷髏一族大量製造它們，每一次發動戰爭，都把它們當作消耗品對待。」

「哼哼，數量多最好！」巴巴拉摩拳擦掌道：「我們的閃電術可不怕數量多，看它們排列得這麼密集，根本不需瞄準！」言罷，他慷慨激昂的向身後突擊隊員們揮了揮大手。

「還有我們！」雜草傻笑著抽出極光戰斧：「我們是君上最勇敢的戰士，這些怪物的鐵殼不會比隕鐵山更硬，遇上極光斧，還不是一斧頭一個？」

「很好！」魚翔一抖龍槍，獰笑道：「還等什麼？給我上去狠狠地幹！」

看著一瞬間變得殺氣騰騰的突擊隊員與狂暴戰士，神廟勇士們一個個驚訝不已。他們不知道突擊隊員在對付基座葉妖時，早就看慣了長相恐怖的怪物，打慣了剽悍的凶獸，現在這些機械怪物對於他們而言，只是小菜一碟。

這些「地球人」信心百倍倒也算了，神廟勇士還不是最奇怪，因為他們從傳說中知道，地球人都會「邪術」，但那些「神衛」也這般豪情萬丈，就讓他們有點看不懂。

一起趕了五天的路，他們與狂暴戰士已算比較熟悉，從聊天中知道了狂暴戰士原先的奴隸身份。這些奴隸兵蛻變的「神衛」能與他們一戰已經令他們驚奇了，可是他們無法想像，奴隸兵也有勇氣去殺機械怪物。

要知道，要塞星內層也有奴隸兵，可那些奴隸兵就是炮灰，一見到機械怪物就雙腿發抖，與眼前的奴隸兵「神衛」相比，簡直天差地遠。

在神廟勇士還在驚訝時，百人突擊隊與一千名狂暴戰士全部撲了上去。其他各個牛頭人部落的戰士，想得沒神廟勇士多，他們覺得自己人多勢眾，足足有兩三萬戰士，既然神僕大人發起衝鋒，自然就該跟隨，於是雜七雜八衝向擎天高塔，不甘人後。

黑神風卻沒動，反而漂浮在半空，靜靜觀察戰場的局勢。這位天犬座的大長老畢竟是獨當一面的大人物，知道此時多他一個不多，還不如縱觀全局，幫助魚翔穩住後方，必要時再出手。

整個六角形山谷似乎是配合那個六角形擎天高塔所建造的，六個方向都有寬敞的通道，根本不利於防守，可是那些宸星族機器人卻死死守在高塔前，這究竟為了什麼？

黑神風眉頭微皺，仔細看向高塔，這才發現，高塔六面都有坡式操作台，上面滿佈各種形狀與顏色的按鈕。

「難怪這裡叫做『控制之心』，可是……這些操作台控制的到底是什麼呢？難道與傳送門有關，這才讓宸星族人死不棄守？」

在半獸人長老思索時，神廟勇士總算醒悟過來，也想做出衝鋒出擊的動作，卻被及時發現的黑神風喝止了。牛頭人不懂戰術，不知道預備隊的作用，但黑神風經歷過大風大浪，在天犬座星域手握大權，軍事上自然比這些牛頭人精通得多。

他告訴這些神廟勇士，暫時不用他們上去幫忙，他們只要守衛好各部落的生物飛艦即可，物資都裝在那上面，而且各部落的老弱婦孺也聚集在飛艦左右，如果沒有防禦力量，實在可慮。等到需要給予敵人決定性一擊時，神廟勇士預備隊再以生力軍的姿態出擊也不遲。

不久之後，果然有八爪金屬怪物撲向生物飛艦，這時心中不服氣的神廟勇士才知道，那位不像地球人的人類大有智慧，要不是他的喝止，各部落損失就大了！

而指揮這批八爪金屬怪的黃金骷髏統帶也覺得奇怪，在這位統帶的印象中，牛頭人大腦一向不靈光，他自己原本就是牛頭人，是大腦被一位將軍剝離後製成的黃金骷髏，所以他深切知道，牛頭人的大腦沒經過改造前，是非常笨拙的，根本沒有軍事常識，怎麼可能知道留下預備隊？

可惜，等不到他反應過來，他就被切下了首級，動手的人是黑神風。

如果按照遺忘之地的標準，半獸人長老應該算是重力系高手。這位高人對於重力場的精巧控制，遠非牛頭人的本能可比，上次在支架橋上，因為事出詭異，所以黑神風才來不及出手，此時黃金骷髏統帶光明正大站在隊伍中，當然逃不過他的手掌心。

不過，像他這種高人，骨子裡不願多造殺孽，所以只是切下首級，並未打碎金屬腦殼，算是留下一命。

失去了統帶的八爪金屬怪根本不堪一擊，黑神風不再出手，讓神廟勇士去發揮，然後再次把目光看向擎天高塔。

黃金骷髏大軍顯然想不到宸星族一下子蹦出這麼多援軍，有點措手不及，衝擊高塔的金屬狂潮變成了亂流。

黑神風憨厚的嘴角帶著一絲微笑，在他眼中，這些黃金骷髏的戰術素養即便比牛頭人高明，也高明不到哪裡去，攻擊起來比牛頭人稍稍有點秩序，但可惜沒有層次感，不知計算自己的攻擊半徑，仍是屬於野蠻人的打仗方式。不出意料的話，這一仗金屬骷髏敗定了。

百人突擊隊與一千名狂暴戰士剛剛發起衝鋒時，看起來與牛頭人毫無區別，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可是，一旦到達攻擊距離，立刻就能看出他們與眾不同之處。

原本散亂的衝擊線在接近金屬狂潮的一剎那，立即變成了飛翔的梭形攻擊陣，尖銳的梭子頭如同利刃般，插入了敵軍之中。

經過海星軍團士兵的訓練，狂暴戰士秩序井然，五人一伍、十人一什、百人一隊，在雜草這位統帶的帶領下，一千人如同一人，拱衛百人突擊隊發起衝鋒。

而突擊隊員則分散在狂暴戰士中，每一什分配到一名，為狂暴戰士提供後方攻擊支持。閃電亂舞，戰斧狂飛，在梭形陣的前進軌跡上，八爪金屬怪都成了散碎的金屬垃圾。它們的隊伍就像被鑽頭鑽過，形成一條乾淨俐落的豎直孔洞。

飛翔在這支致命巨梭梭頭的，當仁不讓正是踏著青鸞戰車的蔡曦儀！戰鬥天使再次在後方觀戰的神廟勇士面前展現了她無敵的英姿！

勇士們一個個看得心潮澎湃，激動不已。在他們眼中，這是力量巔峰的顯示，十丈光矛所指，無異於死神之鐮，沒有東西能在光矛之下保持完整。

以八爪金屬怪的能力來說，想要格擋光矛，簡直就是螳臂當車，不自量力。在光矛盤旋出的圓弧中，出現無數激射的「彈片」，這些「彈片」全是由斷裂的機械怪物軀體組成的，飛得又高又遠。

當梭形攻擊陣貫穿整個金屬狂潮，到達擎天高塔時，八爪金屬怪中的黃金骷髏統帶們無不鬆一口氣。然而，噩夢這才剛剛開始。

在魚翔控制下，梭形攻擊陣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掉轉過頭，再次衝入了金屬狂潮之中……

不得不說，這次前來偷襲的黃金骷髏大軍，千算萬算也沒算到，敵人中居然會有使用閃電術的。宸星族機器人也會發出電流束，但瞬間電壓無法形成大能量閃電，因此，八爪金屬怪根本沒有這方面的準備，面對瘋狂湧至的閃電流，它們的金屬身體都成了避雷針，突擊隊員根本不需要瞄準，閃電自然而然被它們吸引過去。

而它們的金屬身軀雖然堅硬，可在極光戰斧之下，卻成了豆腐渣，經常被狂暴戰士一劈兩半。

面對不可戰勝的敵人，八爪金屬怪數量再多也沒用。十萬隻老鼠和一百隻貓戰鬥，有可能擊敗一百隻貓嗎？這個命題沒人能解答，但是在近百黃金骷髏統帶被殺後，剩下的統帶終於產生恐慌情緒，他們深深震撼了！

八爪金屬怪死得再多他們也不怕，那本來就是飛彈般的消耗品，即便內層空間資源緊缺，要節省了用，但那畢竟是沒有自我思維的工具。然而，與他們身份相同的黃金骷髏統帶被殺，他們就有點兔死狐悲了。

眼見梭形攻擊陣在金屬海洋中縱橫來去，所向披靡，統帶們都有點不知所措，恐慌使他們忘記了指揮。

當那幾萬名牛頭人部落勇士亂哄哄衝上來時，失去統帶帶領的八爪金屬怪只得各自為戰。這樣一來，它們的整體戰力大為減弱，竟被部落勇士殺得七零八落！

黃金骷髏平時根本不把部落勇士放在眼裡，認為他們只是製造骷髏傳人的大腦提供者，不堪一擊。可此時他們才發現，只要是智慧生命體，就必須學會謙虛，部落勇士原來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巨大力量！

這一切讓剩下的統帶們明白，今天的任務失敗了……

後方壓陣的神廟勇士已經不再需要出手，因為八爪金屬怪全都亂成一團，擎天高塔周圍到處迴盪著它們自爆所產生的炸響。可悲的是，它們無法像對付宸星族機器人一樣，粘在狂暴戰士身上自爆，因此對狂暴戰士而言，這些爆炸無關痛癢，畢竟戰士們的盔甲比起部落勇士來，要先進太多了！

當蔡曦儀在魚翔示意下，飛離梭形攻擊陣，專責刺殺統帶時，這場戰鬥終於接近尾聲。黃金骷髏從開始的驚駭中清醒，僅僅抵擋片刻，就四散逃跑，偷襲的大軍徹底潰敗，八爪金屬怪如同退潮一般，緊跟著黃金骷髏退卻。

不久之後，擎天高塔周圍恢復了平靜，只剩下一地的金屬殘骸與碎片。

六角形山谷內的鋼鐵巨人們，一個個咧開大鐵嘴，傻愣愣看著這幫忽然殺出的援軍，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好。等霸梭和泥土疙瘩趕過來，它們才知道，自己的陛下正與那個梭形攻擊陣的指揮者合體。

「陛下的主人？」儘管在先前的通訊中，它們已經由霸梭處知道詳情，但面對魚翔時，它們仍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然而，今天畢竟是魚翔率人解了它們的困厄，梭形攻擊陣的威力有目共睹，要不是它，今日恐怕就要有大量犧牲了。對於正直的宸星族機器人來說，魚翔是恩人，而有恩必報是它們的行為準則。

一位個頭比鍋巴與黛玉略大的機器人走到魚翔面前，彎下鐵軀，學著人類的古禮節施了一禮，道：「陛下……神僕大人……我是卡恩斯……您還記得我嗎？」

「卡恩斯？」鍋巴嘀咕一聲，然後主動與魚翔分體，變回人形，站在地上回憶片刻，忽然咧嘴一笑，道：「我想起來啦！哈哈……你是族中負責人事獎懲的吧？我記得你身軀雖小，但是肚皮卻大，那個肚皮會像氣球一樣脹開來，即便霸梭那樣的大個子都能包裹住！要關人進小黑屋，只要把它關進你的大肚皮即可，是不是這樣？」

魚翔嚇一跳，哪來那麼大的肚皮？這個卡恩斯的體型僅比普通人類略大，而霸梭的體型……就是一艘宇宙飛艇！如果說卡恩斯的肚子能裝下霸梭，這簡直不可想像！

誰知卡恩斯卻連連點點頭，滿臉激動道：「陛下還記得我！機神庇佑！卡恩斯太高興了……」

接下來，其他宸星族機器人一一前來與鍋巴見禮，紛紛擾擾，忙壞了鍋巴，魚翔反而空閒下來。

看來鍋巴確實就是宸星族的君主，可魚翔奇怪的是……它當初是如何出現在那艘飛船上的呢？

據霸梭所言，鍋巴是莫名其妙失蹤的。它原先不叫鍋巴，叫做卡卡王，它的身軀已經換過，但機器人是以核心晶片的源代碼來區分種族的，霸梭從核心晶片的特有頻率上認出了鍋巴，進而交換代碼，最終確定了它的身份。

看來……鍋巴失蹤後，直至魚翔在那艘飛船中遇上它，這個時間段內還發生了其他故事，到底實情如何，尚有待考證。

久別重逢，宸星族迎來王者回歸，自是說個不停。魚翔無聊下招來泥土疙瘩，詢問黃金骷髏的事情。

「神僕大人萬歲！」泥土疙瘩這一回叫得心服口服，他是一路小跑，帶著滿臉興奮過來的：「這次我方傷亡率極低！僅僅死了七十多個部落勇士，這多虧了神僕大人勇武善戰，指揮有方……」

魚翔一揮手，打斷他的恭維之詞。在金屬狂潮被梭形攻擊陣衝擊得七零八落之下，還死了幾十個部落勇士，實在不是一件令人驕傲的事情，這些牛頭人的武器與盔甲實在太差勁了。

想了想，他問道：「你們以前一直與這樣的黃金骷髏大軍交戰嗎？」

泥土疙瘩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道：「其實……這次來的不是黃金骷髏主力，黃金骷髏有階級之分，最下層是衛士，往上依次有統帶、將軍以及骷髏王，要是由骷髏將軍領隊，恐怕就沒有這麼好打了……」

魚翔忽然想起那天在支架橋上遇見的跳蚤骷髏，那隻骷髏好像對他說過，要抓他回去製造骷髏王，於是又問道：「那麼骷髏王呢？」

「骷髏王通常不參加戰爭，在我們雙角犀部落的傳說中，那種黃金骷髏非常恐怖，但是現在誰也沒真正見過。」

魚翔點點頭，眼見宸星族機器人仍舊圍著鍋巴說個不停，就趁著這個空閒，觀察一下六角形山谷的地形。黃金骷髏這次敗退回去，絕不會善罷甘休，而變異怪物也可能會來此侵襲，若是那時傳送門還沒著落，或許就要再次戰鬥，地形總要熟悉一下才好。

這一看，他與黑神風的感覺一樣，這個叫做「控制之心」的地方，分明就是要塞星球的總控室！他仔細觀察了擎天高塔六面的坡式操作台，心中疑惑更深，因為據他的經驗，許多控制器居然是飛船才會用到的！難道……這座要塞星是一艘……碩大無朋的飛船？

忽然冒出這個念頭，連魚翔自己也感到不可置信。他搖搖頭，繼續觀看，發現擎天高塔其實是個金屬蜂巢狀的東西，由於歷史久遠，表面上已經鋪了一層厚厚的青苔，有些蜂巢孔洞中，還生有巨大的傘蕈。高塔一側有一扇拱形門戶，兩個鋼鐵巨人緊緊守衛在門口，在場所有機器人中，只有他們沒有圍住鍋巴。

據魚翔猜測，那就是通向傳送門的地方。傳送門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難道在高塔上？

暫時拋開這個疑惑，魚翔把目光投向六角形山谷四周，發現在山谷外側一處坡地上，有個不大不小的煉鋼爐，爐邊還有巨大的鐵坫和錘子火鉗，光看大小，就知道是鋼鐵巨人的玩意兒。

一邊還有座巨型工作台，台邊架著幾具簡陋的機械臂，上面散落了不少工件。這些工件給人的感覺很結實，看它們的造型，應該是一些原始的農具，魚翔在上古歷史課程中學到過，知道它們叫做鋤、犁、鏵等等……

他不由為機器人感到悲哀，這些由高科技誕生出的智慧生命體，居然要做這些低級工具，實在令人憐憫。

可是他轉念一想，心中忽然產生一點感動與欽佩之情。這些工具製造出來，肯定是給牛頭人使用的。內層空間缺乏資源，製造這些工具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這些機器人還是不辭勞苦，它們實在……太善良了。

一邊的泥土疙瘩順著魚翔的目光望去，也看見了那些農具，不由滿懷感激地說道：「這些年來，多虧了宸星族幫忙，是它們提供了耕種技術，並製造了合適的工具，不然的話，我們牛頭人僅僅依靠獵食凶獸，恐怕早就餓死了……」

說實話，這群牛頭人的遭遇也實在可憐，先是不知因什麼緣故被異能術士擄掠來此，接著要塞星發生驚天事故，他們被變異怪物當成了食物，大腦卻成了黃金骷髏的獵物，在此環境下，刻苦求存，依靠原始的耕種方式生活，想想也辛酸！

魚翔不由自主歎了口氣，這一切不是他能改變的。現在看來，不管是黃金骷髏還是變異怪物，都力量強大，對傳送門虎視眈眈，就憑他手下千把人，能不能逃出去還不知道，要改變內層空間所有牛頭人的悲慘命運，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傳送門能用，他頂多協助此地的一些牛頭人逃跑。

現在，最關鍵的還是……傳送門！

在他這麼想時，鍋巴終於跑過來招呼他，說是以霸梭、卡恩斯為首的族人，一致要求它盡快進入禁地，察看傳送門的狀態，因為它們也意識到，短期內敵人很可能再來，敵人奪取傳送門控制權的野心，已經路人皆知。

既然如此，還猶豫什麼？魚翔不再遲疑，拉上隊伍，在霸梭的引領下，與鍋巴一起大搖大擺向擎天高塔走去。

他先前猜得不錯，高塔下的拱形門戶果然是宸星族禁地。守門的兩個鋼鐵巨人向鍋巴躬身行禮，然後蹲下身，一左一右拉住重金屬門下端的兩個巨大把手。以魚翔看來，那把手簡直就是大型輸油管，可是兩位鋼鐵巨人還是一把就握住了。

重金屬門極大，平放下來，可以容納幾百人在上面跳扭屁股舞。門上沒有門縫，就是一整扇。魚翔本以為它是導軌式的，開啟時向側面滑行。誰知，它居然是一扇閘門！兩位鋼鐵巨人同時發力，重金屬門在低沉而宏大的震動聲中，緩緩向上移動。

這樣一扇手動門，如果不是由力大無窮的宸星族機器人來開啟，恐怕只能用太空港的龍門吊床了。現在看來，那些黃金骷髏與變異怪物即便佔領高塔，短時間內恐怕也進不了這個禁地。

隨著金屬門下端的縫隙越來越大，一股鐵銹味道撲面而來。門內一片漆黑，霸梭首先蹲下身，鑽了進去，打開軀體上的照明設備。魚翔抬頭張望，眼前一座寬大的金屬階梯盤旋而下。看來與先前設想有點出入，傳送門不是在高塔內，而是位於高塔之下。

自從來到這座要塞星內部，巨大的建築物比比皆是，令魚翔歎為觀止，真覺得像是跑進了巨人國度。這扇重金屬門與向下的階梯，顯然又是奇跡之一，魚翔一行千多人，進入階梯後，居然絲毫不覺擁擠。

順著螺旋階梯走了一段路，魚翔朝螺旋中央筆直向下的巨洞望去，發現黑漆漆不見底，這座螺旋階梯還不知有多深，這樣走下去實在讓人不耐煩。由於眾人都能飛行，於是他當即下令，集體跳樓，由中央巨洞降下去。

這一來，前進速度飆升，大約半個宇宙時後，眾人已經站在了一座平台之上。

魚翔盤算一下位置，估計此地已經處於要塞星地核的中心了！

轉頭四顧，平台上錯落有致的分佈了一組組機器，平台前端有個大鏡子一般的東西。

「陛下，這些機器是重力引擎組，它們需要核准您的身份才會啟動。」霸梭知道鍋巴的數據庫出了問題，一部分數據被塵封了，所以主動介紹。

在它的引導下，鍋巴站在一個扇形區域的頂點上，霸梭在一邊某個二十多米高的操作台前操作。

不久之後，虛空中出現了十多條彩色光束，全部照射在鍋巴破爛的腦殼上。

光芒閃動了好久，魚翔正不知怎麼回事，平台上響起一個低沉宏大並帶著金屬質感的播報聲。

「核心晶片通過驗證……」

「傳送門即將開啟……」

眾人都鬆了口氣，霸梭寬大的金屬臉龐卻無喜意。

「怎麼？還有什麼問題嗎？」魚翔一直在關注霸梭的操作，此時不由開口詢問。

「是這樣，剛才傳送門控制中樞傳來信息，我瀏覽了一下，原來這顆要塞星不只一個傳送門！這個傳送門通向十多處不同地點！」霸梭露出苦惱之色，道：「我選擇了接近地表的那一處，可是距離越遠，傳送所花費的能量塊也越多……現在要把這麼多人和裝備傳送到地表，恐怕一次性就把儲備的能量塊全用盡了……」

言罷，他歎了一口氣，道：「黃金骷髏的聚集點能量源地倒是保存了大量能量塊，可惜我們處於敵對狀態，他們經常來搶奪我們的金屬礦物資源……要是雙方握手言和，我們能用金屬原料與他們換能量塊就好了……如果那樣的話，我們宸星一族多年來也不至於只有這麼點兒人口……」

魚翔頓時覺得大個子有點兒傻，未免一廂情願，他不由說道：「那些黃金骷髏掠奪成性，用牛頭人的大腦與你們的軀體來製造同類，你們是天敵，怎麼可能握手言和？特別是掠奪牛頭人大腦，這簡直就是邪惡的魔鬼！怎麼能與他們交易？」

不良青年說得義正詞嚴，誰知大個子卻有點不以為然，道：「任何智慧生命體都有自己的生存方式，他們必須通過那樣的方式才能延續族群，這其實無可厚非……他們俘虜我族人，利用族人的軀體來製造同類，其實也是因為他們的能量源地缺乏材料，如果有大量貴金屬與纖維原料，他們也不至於跑來我們這裡掠奪，畢竟每一次他們都會死不少人，代價不小……」

「那麼掠奪牛頭人的大腦呢？這種行徑太邪惡了！」

「在我們機器人觀念中，沒有所謂『邪惡』這個名詞，他們只是想延續族群而已，人類吃其他生物的肉，對於其他生物來說，是不是邪惡？我想……要是他們能不使用暴力掠奪就好了，其實……牛頭人中還是能找到自願成為黃金骷髏的……」

「什麼？這……這怎麼可能？」魚翔這一回真是驚訝了。

霸梭解釋道：「成為黃金骷髏後，大腦的運轉方式與牛頭人大不一樣，學習知識的速度成倍提高，戰鬥力也比普通牛頭人強，壽命更是牛頭人的好多倍，還能體驗到另一種生存方式……」

頓了頓，他繼續道：「其實，在成為黃金骷髏後，牛頭人的自我意識並未消失，也就是說，他只是換了一種生存形態而已！當然，隨著軀體的巨變，世界觀與待人接物的想法，肯定也會改變……不過，我想還是有些喜歡體驗不同生活的人，願意去做黃金骷髏吧？而有些牛頭人重病在身，醫治無效，如果成為黃金骷髏後能夠繼續生存，我想他們也不會拒絕……」

魚翔聽得一愣一愣，看來所謂邪惡與善良，也不是絕對的，關鍵還是立場問題。

在他與霸梭對話時，那個低沉的金屬聲仍在播報進程。

「啟動重力引擎組，現在開始驗證源代碼……」

隨著散佈於平台各處的龐大設備開始運作，大鏡子般的傳送門頓時亮了起來，無數高能粒子散溢出來。

大鏡子給人一種波光粼粼的感覺，魚翔發現正是由這些高能粒子產生的。它們似乎從虛無中誕生，這不禁使魚翔聯想起「白洞」。據說白洞就是能量高度集中的產物，能把能量直接轉換成物質，並井噴而出。

盯著「鏡面」看了一會兒，他忽然心中一動，閉起眼睛，體會其重力線的分佈。這一瞬間，他驚訝的發現，門戶上所有重力線都在高速旋動！

仔細分辨，魚翔發現那裡的重力線嚴重扭曲，越旋越快，最後他已經無法鎖定，即便把全部重力線看作一個整體，他還是無法捕捉到它的瞬間位置。

在基礎教育時期魚翔就已瞭解到，質量的存在扭曲了時空，而質量越大，重力場就越大，時空的扭曲也越加激烈。人之所以能夠站在星球地表，不被拋向空中，這是因為空間的扭曲產生一個趨勢，使得人必須貼向星球地表。

從這個角度來說，重力場變換到一定程度，應該就能使空間劇烈變形，進而斷裂重組，把兩個空間宙點粘合起來，這是否就是傳送門的原理？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傳送門與空間跳躍飛行在本質上還是一樣的。速度達到光速，質量就會無窮大，重力場也突破臨界點，這時空間斷裂，跳躍飛行得以實現。在這裡，不論是傳送門還是空間跳躍，都與重力有關。

魚翔緊緊盯住傳送門上高速旋動的重力場，若有所思。既然傳送門與空間跳躍相似，那麼修煉者的瞬移呢？是不是也一樣？如果本人自身的重力場高速旋動，旋動速度到達一個臨界點，會不會產生瞬移？而這個臨界點，是不是線速度達到光速呢？

這一切他現在還無法證實，只是猜測而已。當然，這個猜測是建立在他能「看見重力線」的基礎上的，其他異能術士只能感覺到重力場，根本不可能做出這種猜測。

在他思索這些東西時，那個低沉的播報聲忽然一頓，然後一聲淒厲的警報響徹整個平台。

「底層指令已更改！底層指令已更改……」

霸梭頭頂的雷達燈急速閃爍起來，大叫一聲：「不好！」隨即撲向鍋巴站立的扇形區域。

然而，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傳送門上的重力場旋動到了頂峰，整個門戶發出七彩琉璃的光輝，彷彿仙界之門一般。此時，大量高能粒子散溢而出，形成一座座小型粒子龍捲風，順著魚翔來時的巨洞，急速向上吹去。

隨後，整個傳送門爆發出耀目欲盲的光輝，魚翔感覺一股龐大無比的吸力陡然間傳來，無可抗禦，狠狠把他和所有人拉向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