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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火光中走來》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這門鎖了,麻煩你找人把門開一下。」

  許蘊聲音不疾不徐,在裡頭這倆人聽來倒有些故意的成分。

  裡頭兩人屏息。

  就聽服務員說:「許參謀,我去找人看看,樓下還有洗手間空著,我先帶您過去。」

  許蘊等了會兒,揮手,「不用了。」

  她走時又回頭掃了兩眼。

  南初神志恢復,一把推開眼前的男人,林陸驍低低笑了下,扣住她的手腕:「鬧什麼脾氣?」

  「吃醋。」倒是直白。

  林陸驍單手握住她倆手的手腕,低笑著在她唇上啄了下,「天地良心,我一根毛都沒讓她碰著。」

  南初望著他幽深的瞳仁,真誠如許,輪廓硬朗,卻又帶著一絲壞笑,她忽然想起十六那年,剛認識他時,他眉眼冷淡,桀驁,張揚,那時少年氣息重,身材也不如現在結實。

  歲月把他打磨成了鋼鐵,牢牢吸引著她這塊小磁鐵。

  南初一墊腳,仰著臉撲上去,狠狠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惡聲惡氣警告道:「誰也不許碰,誰碰我剁誰。」

  林陸驍眼神愈黑,含著她的唇重重咬下去,裡頭有光,彷彿要將她吸進去。

  唇齒交纏間,就聽見他低低的聲音裡還藏著笑意:「千萬別手下留情。」

  又是一頓糾纏,兩人整理好出去,剛好見服務員帶著人來撬鎖,一臉懵逼。

  「林隊長,這門?」

  林陸驍嗯一聲,「我打開的,怎麼了?」

  南初配合地看了他一眼,說道:「我剛被鎖裡頭了,是林隊長幫我打開的。」

  服務員搔掻腦袋,「林隊長厲害啊。」

  林陸驍插兜站著,謙虛道:「客氣。」

  南初揮手,眉眼一勾,嘴角微揚:「消防員叔叔,再見嘍!」

  小姑娘說完就踩著高跟往外走,旗袍的下擺一晃晃,偶爾可見細白勻稱的長腿,林陸驍望著她的背影,低頭哼笑一聲,死丫頭片子。

  一顰一笑,把一旁的服務員小妹給撩得臉紅心跳。

  直到林陸驍回自個兒包間了,倆小妹還圍著衛生間門口談論,「好帥。」

  「不知道為什麼,我可能上了年紀了,莫名覺得這種男人man炸,你想想啊,肌肉,臉帥,笑起來也好帥,消防應該啥都會點,體力又好,早上要是還能幫你做好早飯,連同腹肌端到你面前……」

  小妹捂著臉,面紅耳赤,那畫面,光想想都要炸。

  ……

  那頓飯吃完,南初歇了好長一陣,除了中間幾個平面,剩下的工作就光琢磨劇本等待賀正平的電影開機。

  期間,蔣格約過她幾次。

  圍追堵截都用過。

  南初一個眼神都沒給他,蔣二少的脾氣秉性又上來了,自己怎麼算也幫了她好大一忙,這丫頭不知道感恩,還這麼不待見自己?他有點生氣,可也沒辦法,人姑娘不理他。

  就算開著他那千萬的豪車去片場門口堵她,南初也毫無反應,轉身就上了自己那輛幾十萬的保姆車。

  夠冷豔,他喜歡。

  跟外面的妖豔賤貨不一樣,這個更妖豔。

  男人一旦被激起某種征服欲,是很難消下去的,就算這陣消停了,等閒下來,再想到那女人,滿心繾綣,惆悵不已,心癢難耐。

  蔣格在情事上經驗豐富,且花樣百出。

  但他最不喜歡強迫別人,這種事情,兩情相悅,女人騷起來,才有意思。

  不然跟個死魚一樣,幹起來多沒勁。

  原本對南初欲望只是來自米蘭酒吧那一晚的驚豔,但看她穿了旗袍之後,蔣格心裡有多了一個小九九——一定要她穿著旗袍幹她一次。

  向來閱女無數,骨相,肌膚,南初都是上乘,就是不知道這下面是否九曲回廊讓人欲仙欲死。

  越這麼想,越勾起蔣格心裡那股子欲念,恨不得此刻就把人拖過來給辦了,但打小,老爺子就說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是女人大都離不開名牌名車,但經過上次事件,蔣格醒悟一點,南初跟以前那些網紅不一樣——她有錢。

  於是,俗套路走不通,蔣格改走心,這姑娘從小沒爹,娘親不養,這幾年一直遭受網絡暴力,應該挺缺乏安全感。

  蔣格犯難了。

  他字典裡根本沒有安全感這仨字。

  一旁百科助理見他愁眉苦臉那樣兒,給他出了一計謀。

  「要不,我找人打劫她,您就關鍵時刻衝出去英雄救美,說不定人忽然就感動以身相許了。」

  好主意。

  ……

  蔣格在連續送了五天的花之後,弄得八卦報道、滿城風雨,忽然就消身匿跡了。

  連西顧都詫異,「這些大少爺就喜歡把別人的生活弄的亂七八糟,然後自己就消失了。」

  這口氣略帶抱怨,另:感同身受。

  南初沖小姑娘招招手,把人拉倒自己對面前,嘴裡叼著根煙,一揚下巴指指對面的沙發:「坐。」

  西顧紅紅臉,「怎麼了?」

  南初一挑眉,「說說你跟韓北堯的事兒。」

  西顧一愣,耳根都紅了,怎麼忽然問起這個,「沒沒……沒……事。」

  南初:「沒事兒你就結巴上了?緊張呢?韓北堯有什麼值得你緊張的?」

  西顧自己也很奇怪啊,從小都沒這毛病,只要一碰上那大少爺就結巴上了,每回在他面前話都說不清楚,還惹人一頓嘲笑。

  南初捏捏她精巧的耳垂,低聲問:「喜歡上了?」

  西顧一著急,「才……沒有。」

  南初意味深長地望著她,不說話,那眼神,淡淡地,彷彿要將她看透。

  西顧敗下陣來,憋著一口氣,才小聲說:「好吧,我告訴你,不過你幫我保守秘密。」

  這些事兒,女生們其實都心照不宣。

  西顧低低頭,埋著腦袋,有點不敢看南初,「他那天親了我,然後我就覺得自己應該挺喜歡他的,不討厭他的吻,就是……」

  「怎麼了?」

  「就是他這陣又不理我,好像親完之後他忽然醒了,那種感覺,他們這些大少爺,都喜歡把人弄得一團亂,然後自己就跑了。」西顧越說越氣,眼裡都蓄了水光,「不理就不理唄,誰稀罕吶。」

  南初把煙掐了,雙手撐在沙發上,仰頭一笑,「我看你稀罕的很啊。」

  西顧:「你答應我,別說出去。」

  南初坐直,手環在胸前,「作為交換,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她頓了下,咬咬唇,紅唇嬌豔,「我有男人了。」

  這話說的。

  西顧一個沒坐穩,差點兒滑下去,「你談戀愛了?公司允許嗎?宗哥知道嗎?」

  南初一攤手,得了,又一個地下戀情。

  西顧一轉腦,忽然想起消失的蔣格,「不會是蔣二少爺吧?」

  南初哧了聲,鼻孔都充斥著不屑:「屁,是一個很有男人味的男人,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

  西顧抽抽嘴,忽然想起她滿櫃子的避孕套,「恭喜啊,你那箱子東西終於能派上用場,不會放著過期了。不過你還是防著點沈光宗,那丫最近暴躁,不知道吃錯什麼藥了。」

  ……

  已是十月初,天氣轉涼,偶爾幾天還是豔陽高照,北潯的秋老虎悶的人發慌,那是幹熱,燥得很。

  林陸驍值班結束,回宿舍換了便服,最後過樓檢查,就見小九兒悶頭不樂,拉過一旁的邵一九,「小九兒怎麼了?」

  邵一九揮揮手,「好白菜被豬拱了唄。」

  林陸驍往門框上一靠,「什麼好白菜?」

  「就南初啊,他女神。」

  林陸驍眉梢一吊,口氣變得意味深長起來:「女神?」

  「是啊,聽說有個高富帥在瘋狂追求南初,架豪車,限量瑪莎,車後座一水兒紅玫瑰,九百九十九朵,鑲金帶鑽的。」說著,邊翻出剛剛小九兒給他看的照片遞過去,「喏,就這,天天接送,我要是女人我就嫁了。」

  林陸驍斜瞥他一眼,揮手擋開眼前的手機,眉眼微一上挑,揶揄道:「那你也忒便宜了。」

  邵一九不服,「那要換你,你咋追?」

  咋追?

  林陸驍:「我還用追?」

  這話說的忒欠扁,把宿舍裡幾個單身男青年氣吐血,但人說的這話都是事實,也有資本,林隊長入隊以來雖然從沒說過,但憑著幾個領導的態度,也都知道他不簡單,可他平日裡也沒那些亂七八糟的架子跟紈絝子弟的壞習慣。

  有啥說啥,開心時跟你逗逗悶子,不開心時沉默抽煙,骨子裡俠義大氣,偶爾有點小壞和野性。

  訓練時嚴肅正經,那緊蹙的眉頭令人生畏,私底下吊兒郎當有的沒的跟你扯兩句,大家也都拿他當兄弟,有敬意卻也真誠。

  追女孩這事兒,林陸驍還真沒經驗,從小到大都沒這習慣。

  真喜歡上一女孩了,他也做不來蔣格花裡胡哨的那些事,送花在他看來,對南初來說都太俗氣。

  ……

  清晨,天濛濛亮,魚肚白翻著邊兒,霧重,看不太清路。

  公寓樓下,清白的濃霧底下站在一人,林陸驍一身黑衣,帶著鴨舌帽,襯得整個人乾脆俐落,黑色很適合他,把他身體線條勾勒流暢,斜斜地倚著車門等。

  南初從樓下蹦下來,一個箭步撲進林陸驍懷裡,甜甜地叫他:「隊長!」

  小姑娘一身簡裝,黑色帽衫和白色鉛筆長褲,一雙腿筆直又細長,戴著口罩。

  林陸驍低頭看了眼時間,四點三十。

  剛好。

  清晨的濃霧彷彿是一層天然屏障,林陸驍順勢一隻手摟住她,一隻手把她帽衫後頭的連帽給拉起來,罩住腦袋,揉了揉:「穿這點兒不冷?」

  南初把衣服掀起來,把他手扯過去,摸了摸裡頭的料子,「毛的。」

  林陸驍順勢手鑽進去,在她胸上摸了一記,「嗯,蕾絲的。」

  「……」

  南初瞪他,「你真色。」

  林陸驍打開車門,把她塞進去,手撐著車門,懶洋洋地:「嗯,早說了我不是什麼君子。後悔了?」

  南初一腳跨出去,要撲上去親他:「我就喜歡你這樣兒的。」

  被人一腦袋摁回去,一本正經:「注意點兒影響。」

  「裝。」

  南初罵。

  ……

  南初後來回想,她之後做過一檔綜藝採訪,主持人問她,跟男朋友做過最浪漫的事兒是什麼時,永遠想起的都是那天林陸驍的表情,那骨子裡的熱血跟堅定,就跟刻進她心裡似的,她想她這輩子是忘不了這個男人了。

  林陸驍真就帶她去看升國旗。

  清晨的廣場擠滿了人,每天來看升國旗的人其實不少,儀仗隊邁著整齊的步伐將國旗送到升旗手的手中。

  南初雖然生長在這兒,但從來沒來過,也沒想過要來。

  林陸驍倒顯得比較從容,彷彿來過多次,輕而易舉的找到一個橋頭高臺的位置,把她抱上去。

  那地方視野最好。

  升旗手打開國旗,那鮮紅的旗布迎風飛揚,國歌驟然響起,一下就彷彿被人擊中了內心,胸腔微熱。

  南初下意識看了眼身旁的男人。

  而他滿眼虔誠,嚴肅認真,收起了往日吊耳郎當時的鬆垮,身板打得筆直,就跟棵迎風挺立的青松,讓人不忍打擾。

  國旗升至頂端,旗手收了線,儀仗隊邁正步離開。

  林陸驍忽說:「我以前經常來這兒。」

  南初拉下帽檐,側耳聽。

  林陸驍低頭看她一眼,「人在迷茫的時候,總要找點信仰。」

  「你也會迷茫?」

  「當然,我又不是神仙,小時候懷疑父親更偏愛弟弟的時候,那時候大冬天,天將將亮,我就騎著自行車從城西騎到這兒,看一眼國旗,心定了些,長大了發覺很多事不是我們小時候想的那麼簡單,就來這兒找找信仰,看一眼國旗,不倒,信念就更深了,高考前,也來過一趟,上軍校對我來說也是個信仰,人這一生,其實就靠信仰活著。」

  南初抱住他:「你還挺多愁善感。」

  林陸驍輕笑,把姑娘從懷裡拖出來,把她口罩往上挪了挪,遮住鼻子,就露出一雙黑亮的眼睛,「蔣格為你做的那些事兒,我真挺不屑。」

  南初心裡樂滋滋,「這是吃醋了?」

  林陸驍低頭看她,極其輕蔑地用鼻腔哼出一聲,「他至於?」

  「我不喜歡他。」

  林陸驍輕嗯一聲,「我知道,你喜歡我。」

  南初在他胸膛上擰了一記,別的都好,就恨這男人一副什麼都了然於心的樣子。

  林陸驍吃疼,抽一口氣,不鬧了,雙手捏著她的肩膀,把人拎正,收起了平日的痞氣,難得正經。

  「蔣格那些,我不會,也不屑,都是花腔,我能給你的是我的承諾,一個軍人的承諾,在國旗下,無論任何情況,絕不背叛,不拋棄,不放棄你。」

  剛入伍那年,他也曾舉著手在這兒宣誓,誓詞還歷歷在目——

  服從命令,嚴守紀律,英勇戰鬥;不怕犧牲,忠於職守,努力工作。

  在任何情況下,絕不背叛祖國,絕不背叛軍隊。

  國旗是他的信仰。

  一個軍人的承諾。

  無關乎其他任何,只是他想給南初的。

  沒有別人,就這個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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