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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界·萌初》第28章
第二十七章

  回到學校的林東和林南訓練更加的刻苦,或者說是變態,看得阿曼達、紐因斯和科隆很擔心。他們五個人在同一個班,阿曼達三人自那看得出林東和林南的異常。

  阿曼達以為是林東和林南母親的病情比較嚴重,他表示如果需要,他可以請皇室的醫生為他們的母親看病。林東和林南很感激阿曼達的關心,兩人只是說母親很好,不過家裡確實出了一點事,他們比較煩心罷了。林東和林南不願意說,阿曼達也不好追問。

  從沙鷹星到艾美克拉星,途中要走將近一個月,要進行十二次的空間跳躍。亞提拉有精神力治療儀,這段旅程對他來說並不艱難。答應了林西五天後出發,亞提拉沒有食言。五天後,他帶著一萬名軍團士兵,帶著林西啟程前往艾美克拉星。

  沙鷹星上的後續事務交由副團長威廉姆負責,菲力八世也派遣了心腹前來。等到沙鷹星和卡布星上的事情完全解決後,帝國會派遣駐軍分別駐守,作為直接面對阿爾拉尼亞聯邦的兩顆軍事邊境星。

  卡布星上海盜的家眷們全部入罪,雖然裡面有很多兒童,也有女人,但他們是海盜的親眷,按照帝國的法律,無人可以豁免。海盜的家眷裡有阿爾拉尼亞人,有龐貝星系聯盟國的人,也有波特蘭帝國、艾爾達帝國和安格瑪帝國的人,他們有的是自願的,有的雖然是被抓來的,但最後也順服於海盜,為他們生兒育女。

  這些人將被全部送往波特蘭帝國的礦星,作為罪犯,終身在那裡服役。三歲以下的孩童,會全部打散開送到帝國的福利院,這些孩子沒有記憶,他們會忘記自己是海盜後代的身份,以孤兒的身份在帝國長大,但一生都會受到帝國的監控。三歲以上的孩子將跟隨他們的母親或其他親人前往礦星服役。沙鷹海盜團沾染了太多帝國民眾的血,他們不僅要用自己的生命為他們罪惡的一生服刑,還將殘酷的刑罰波及到了他們的下一代身上。

  菲力八世親自簽署命令,這些親眷中如果有參與過對帝國犯罪的,也將根據所犯罪行進行審判。在沙鷹海盜團犯下的滔天罪行中,最無辜的可能就是那些孩子,即使有民眾對那些孩子報以同情,但一想到那些海盜做下的事,民眾們的同情心很快就變成了仇恨。

  林西踏上了前往艾美克拉星的路途,和兩位哥哥一樣,林西的心情一直很低落,甚至沒有心情去鼓搗他最喜歡的機甲或配件。

  即使是在雷神號上,亞提拉也很忙。沙鷹星上的事情需要他遠程指揮,要和親哥皇帝陛下商量軍中大事,像是雷神之鎚軍團要整頓、徵兵,以及蔚藍之空軍團的事情,還有東方家後續的事情等等。作為菲力八世最信任的人,作為雷神之鎚軍團的軍團長,作為帝國的戰神,亞提拉要處理的事情很多。這也是因為他的精神力穩定了,不再有精神崩潰的困擾才能這樣勞心勞力,否則就是菲力八世也不敢讓他如此勞累。

  但不管亞提拉多忙,每天晚上十點他都會準時回房間睡覺。林西還是和他同一個房間。對此,周寧、姜保羅等亞提拉的親信已經見怪不怪了,尤其是在林西被掠走之後,他們反而認為林西和他們的軍團長住在一起才是最安全的,絲毫沒有察覺兩人私下裡已經有多麼「親密」過了。

  亞提拉一回來就看到林西正捧著光腦窩在床上。亞提拉去洗澡,林西只抬頭看了他一眼,就繼續專注在光腦上了。等亞提拉洗完出來,上床,他湊過去,看到林西正在看有關生物製劑的資料。亞提拉首次問出:「生物與機甲製造有關聯?」

  林西眼不抬的點點頭,「機甲的終極目標就是純生物機甲。我們現在,包括龐貝星系的機甲,都屬於最落後的機械機甲。」亞提拉立刻謹慎了不少,「你的新理論?」

  出乎意料,林西卻搖頭了,說:「不是理論,是現實。只是在我們這個星系,生物機甲連萌芽都還沒有。不要問我為什麼這麼說,我也說不清楚。雙子星就運用了一部分生物機甲配件,但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目的是為了讓雙子星能拆分和組合。真正的生物機甲對精神力和體能沒有要求,只有是否適合。你要重新駕駛機甲,最好的選擇就是生物機甲。當然,在這之前,我也會設計出你可以駕駛的機甲。」

  亞提拉卻想到了很多,不過還不等他進一步詢問,林西接著說:「當然,真正意義上的生物機甲以我們目前的技術、材料和手段,是無法製造出來的。我要做的是從中找出某個契合點,利用生物機甲的理論和技術,先為你設計出一架合適的機甲。當然,我哥他們的機甲也要更新換代。」

  亞提拉:「這麼如此超前的理論,你又是從哪裡得來的?」

  「天生的。」這三個字林西說得極其自信,就差說「我是天才」了。

  腦袋裡閃過某個畫面,亞提拉問:「剿滅沙鷹海盜團的是不是就是生物機甲?」

  林西搖頭,「不是。」卻沒了下文。

  亞提拉沒有追問,而是拿過床頭櫃上的紙質書看了起來。再把衛慕華的事情告訴林西之後,亞提拉能明顯的感覺到林西對他更加的信任。對此,亞提拉樂見其成。從剛才的對話中,亞提拉清楚地捕捉到林西是知道那個「怪物」是什麼,但不願意告訴他,或者說,他還不足以令林西信任。不過沒關係,他有足夠的耐心。

  艾美克拉星此時是早上,衛慕華親自下廚為兒子做了早餐,然後上樓喊兒子起床。徹底放下了衛家、蔚藍之空軍團,衛慕華享受這樣看似平淡的生活,似乎很久以前,他每天都是這樣的生活狀態。平淡,卻幸福。腦袋刺痛,這種刺痛已經從偶爾、時常變成了時時刻刻。衛慕華不能去想自己失去的記憶會是什麼,一旦他去回憶,伴隨而來的就是生不如死的疼痛。在幾次把兒子衛倫緯嚇哭之後,衛慕華就強制自己不要去想,儘管這樣的決定會讓他的心臟跟著抽痛。

  衛倫緯覺得和爸爸一起生活的這一個多月是他最最幸福的時光。媽媽雖然陪在他身邊,但他知道媽媽不喜歡他,因為他太弱了。可是爸爸不一樣,不管別人怎樣嘲笑他是廢物,爸爸卻從來不曾說過他太弱的話,爸爸永遠都只會告訴他,不能駕駛機甲沒有關係,他只要做自己喜歡並且會開心的事情就好。

  衛慕華會做的飯菜不多,這還是來到艾美克拉星後自己找了食譜學的。他的手藝很一般,但每一次看到兒子那麼津津有味地全部吃掉,他就很心疼。因為和容蘿、和父親衛銑的關係,他甚少回家,他有心疼愛這個兒子,但真正和兒子在一起的時間卻遠遠不夠。

  「星主,夫人來了,在外面。」

  一名親兵走進來稟報,衛慕華臉上的溫和瞬間變得凌厲了幾分。衛慕華已經申請辭去軍團長職務,但艾美克拉星是他的私人星球。艾美克拉星的執政官更是衛慕華的親信,所以這裡的人都喊他一聲「星主」。

  正在喝獸奶的衛倫緯臉上也有了幾分緊張。衛慕華收斂氣息,問:「你想見她嗎?」

  衛倫緯很為難。衛慕華摸了摸兒子的腦袋,不為難他了,說:「讓她進來吧,一個人。」

  「是。」

  衛倫緯低下了頭,他覺得自己很對不起父親。衛慕華溫聲道:「她是你的母親,你想見她是正常的。爸爸不會拒絕你見她,但是爸爸也不能再和她在一起生活,這一點你要理解。」

  衛倫緯沉默地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一臉憔悴的容蘿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的臉上彷彿蒙上了一層陰影,人瘦了很多。可是看到這樣的她,衛慕華卻生不出絲毫的心疼。他的心裡很平靜,如一潭死水般的平靜。那天不能算爭吵的爭執讓他更是心灰意冷,堅定了離開家族和容蘿離婚的決心,他不能這麼不清不楚、渾渾噩噩地生活下去,他要弄清楚在自己的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他要找回自己失去的記憶。

  容蘿一看到衛慕華,眼淚就掉了下來。衛慕華的反應卻很平淡,甚至是冷淡,他指指單人沙發,「坐吧。」

  「媽媽。」衛倫緯小心翼翼地喊了聲。

  容蘿看了兒子一眼,視線又膠著在了衛慕華的身上。衛慕華低頭對衛倫緯耳語了一句話,衛倫緯起身去廚房,給母親倒了一杯水。

  容蘿捧著被子,看著衛慕華眼淚不停。衛慕華沒有安慰她,而是很直白地說:「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我認為……」

  「慕哥,我再也不讓曹彬向我匯報你的行程了。你不要和我離婚,我不要離婚。」容蘿放下杯子,情緒激動地說:「我知道你沒有恢復記憶,我知道你只是氣我。」

  衛慕華的眼底一片冰冷。

  「你為什麼肯定我沒有恢復記憶?」

  容蘿頓住,避開衛慕華令她心顫的注視。

  衛慕華的口吻咄咄逼人了幾分:「你怎麼就肯定我沒有恢復記憶?還是你肯定我不可能恢復記憶?」

  「不、不,不是,我只是……我只是問過了你的主治醫師。」

  衛慕華突然不想再跟容蘿爭辯什麼了。他已經提出了離婚,容家一定會答應,畢竟他們絕對不會想看到他向帝國行政院提出離婚申請,衛家和容家都丟不起這個人;而且他相信,陛下也不會允許一個軍團的軍團長始終處於某個家族的監視之中。其實在他把被容家和衛家監視的情況上報給亞提拉殿下後,亞提拉殿下已經答應他會請陛下出面核准他與容蘿的離婚申請。容蘿的態度已足夠說明他的失憶並不簡單,他們不想讓他恢復記憶,他失去的記憶裡有他們極力迴避的事情。想到那三個孩子,衛慕華的表情更冷了。

  慌亂中,容蘿看到了一直沉默不語的衛倫緯,彷彿瀕死之人抓住了浮木,她伸手想抓兒子,注意到的衛倫緯下意識地就往父親身邊挪了挪。容蘿咬咬嘴,收回手,抽泣著看向衛慕華,「慕哥,我真的只是擔心你,我沒有要監視你的意思。慕哥,我答應你,我以後都不這麼做了。你看倫緯還小,你也不忍心他這麼小就失去爸爸或媽媽對不對?」

  衛慕華不吭聲,容蘿又急忙對兒子說:「倫緯,你也不想爸爸和媽媽離婚對不對!」

  衛倫緯小心地抬頭看了眼媽媽,又急忙低下頭,抿緊了嘴不吭聲。

  容蘿急了,傾身就要去抓衛倫緯,衛慕華單手把兒子抱到了另一側。容蘿忍不住了,痛哭出聲:「慕哥,你真的這麼恨我嗎?我只是擔心你。我愛你啊……我一直都只愛你。十年了……我們在一起十年了……你不愛我了嗎?你是不是喜歡上別的女人了……」

  衛慕華卻拋出一句:「我真的愛你嗎?」

  容蘿的哭聲驟停,眼神慌亂。

  「而你,也真的愛我嗎?」衛慕華閉了下眼睛,再睜開時,他眼裡的凌厲令容蘿瑟縮,「如果你真的愛我,如果我真的愛你,那你為什麼害怕我恢復記憶?」

  「……我沒有。」

  她口吻中的心虛就連衛倫緯都聽出了其中的異樣。

  衛慕華摟住兒子的肩膀,看著容蘿說:「還有倫緯,你真的愛他嗎?如果你愛他,為什麼倫緯在家裡會不快樂?如果你愛他,為什麼總是嫌棄他天賦不夠?倫緯為什麼會天賦不夠,難道需要我告訴你嗎?如果不是你的任性,如果不是你懷疑我和別人有染,不顧懷著孩子還堅持要跑到基地來,你就不會早產,倫緯也不會天生體弱!」

  隨著衛慕華的一聲聲質疑,容蘿只是哭。

  「是你造成了倫緯不得不承受他不應該承受的壓力。可是作為他的母親,你卻一次次地表現出對他的嫌棄。這就是我為什麼不願意再給你一個孩子,因為,你不適合做一個母親。孩子對你來說,只不過是你拴住我的工具,是你炫耀的籌碼。我告訴過你,我不在乎倫緯是怎麼樣的天賦,但你從來都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你想的,只有你自己。」

  「不是,不是的!」容蘿激動的反駁,「我只是,我只是想給你生一個完全遺傳你天賦的孩子!」

  低著頭的衛倫緯沒有讓父母看到他眼裡的失落和難過。可肩膀上隨之用力的手,父親堅實的懷抱瞬間驅散了他的難過,帶給了他更多的勇氣。

  衛慕華深吸了一口氣,「容蘿,我說了,我想起一些事情。」

  「不可能!」容蘿卻彷彿瘋了般立刻否認,連連搖頭,「不可能,你不可能想起來!」

  「因為你們找了一位腦科醫生消除了他的記憶,所以他不可能想起來。」

  一道突然介入的聲音打斷了容蘿的話,也讓容蘿在下一刻驚懼地跳了起來。她恐懼地瞪著步入客廳的人,失聲尖叫:「亞提拉殿下!」

  衛慕華站起來,他第一眼看到的是跟在亞提拉身後那個戴著黑框眼鏡、遮住半張臉的少年,隨後他就看向了「不請自來」的人,「殿下,您剛才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衛慕華的心臟狂跳,那句話帶來的某種訊息讓他震怒地看向容蘿。

  亞提拉銀藍色的雙眸帶著天生的冰冷掃過容蘿慘白的臉,伸手向後拉過身後的人,在沙發上坐下,然後看著容蘿說出一個人的名字:「巴薩·貝達。」

  容蘿倒吸一口冷氣,脫力地跌坐在沙發上。

  衛慕華擰緊了眉,「殿下。」

  亞提拉卻沒有回應衛慕華的急切,而是對著容蘿說:「這個人,你應該不陌生。巴薩·貝達,阿爾拉尼亞聯邦著名的腦科醫生。」

  衛慕華的眼神如利劍般射向容蘿,容蘿臉上根本來不及隱藏的慌張與害怕已經告訴了他一部分真相。容蘿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的大腦完全失去了應對的反應,她唯一的念頭就是:那件事,被知道了,那件事,被這個人知道了!

  亞提拉:「把她帶走。」

  從外面衝進來一隊人,把失魂落魄的容蘿帶走了。容蘿沒有反抗,她知道自己完了,不僅她和衛慕華的婚姻再沒有緩和的餘地,連容家都可能要遭受滅頂之災,因為,那個人介入了!

  沒有去管被帶走的容蘿,衛慕華看著這位帝國地位最顯赫的親王,克制著全身的顫抖,問:「殿下,請您告訴我,他們對我,做了什麼!」

  亞提拉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晶卡,放在茶几上,手指把晶卡移到衛慕華的面前,「你自己看吧。」

  衛慕華看著那張銀色的晶卡,幾乎沒有拿起它的力氣。一人把一台光腦放在了他的面前,還細心地打開。衛慕華抬眼,是那個孩子!

  林西把晶卡插入光腦,點開其中的資料,然後退到了亞提拉的身旁。眼鏡下,碧色的眼睛含著水光。從走進這間屋子起,林西就一直在壓抑著、在忍耐著。

  衛慕華緩緩坐下,拿過光腦。害怕的衛倫緯貼緊父親,忍不住好奇地探頭過去。

  看著那個緊貼著父親的孩子,林西咬住了嘴,一隻手握住了他,林西吸吸鼻子,反握住。

  衛倫緯一開始還有點害怕,可是漸漸的,他不怕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敢相信的茫然。他下意識地抬頭去看父親,那一眼,衛倫緯驚恐地低呼了一聲,整個人摔下了沙發。

  可是衛慕華卻無心去管兒子了,他的手背因為緊握的拳頭青筋一根根的凸出,太陽穴更是因為全身的緊繃而鼓起。衛慕華的兩個拳頭捶下,茶几一寸寸崩裂,亞提拉拽起嚇得哭都不會哭的衛倫緯,讓站在客廳門口的周寧把他先帶了出去。

  衛慕華低下頭,呼吸緩慢,可是每一次呼吸都似乎用盡了全力。他身上的衣服因為他極度的憤怒而爆開。這時,一道聲音澆滅了他大半的怒火。

  「爸爸。」

  衛慕華猛地抬頭,就看到那個孩子摘下了眼鏡,入眼的,是一雙與他極為相似的碧色眼眸。那雙眼眸,帶著淚水。

  「爸爸!」林西撲了過去,不管對方是不是永遠都想不起他,林西還是忍不住喊了出來。他抱緊對方道:「爸爸,我是林西!」

  被林西衝撞而跌坐回去的衛慕華身體晃了晃,他本能的抬手抱住了懷裡不夠健壯的少年身體,眼眶突然熱辣辣的。

  「爸爸,我是林西。我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叫林東,一個叫林南,我們是三胞胎。我們的媽媽叫林梓瑤,我們的爸爸叫林際。十年前,他失蹤了,我們才知道,他還有一個身份是蔚藍之空的軍團長,他叫衛慕華。」

  衛慕華閉上了眼睛,這就是他,失去的記憶嗎?心裡有一個聲音告訴他,這就是他,失去的記憶。衛慕華的喉嚨發堵,他抱緊哭泣的孩子,張了張嘴。

  「對不起……」對不起,爸爸,忘了你,忘了你們。

  衛慕華從未想過,他會以這樣的方式「恢復」記憶,更沒有想到,他的記憶竟然是被人惡意「拿走」的,而拿走他記憶的人……

  姜保羅從房間裡出來。眼睛通紅,原本沉默地站在門口的林西立刻抬頭看了過去。另一位在他身邊的人立刻問:「情況怎麼樣?」

  衛慕華對林西說了對不起之後突然劇烈頭痛了起來,甚至有了痙攣的現象,亞提拉當機立斷打暈了他。周寧和姜保羅是跟隨亞提拉一起過來的,好在衛慕華住所裡有全套的治療設備,姜保羅在衛慕華親兵的帶路下,把衛慕華帶到了治療間。

  姜保羅的表情很凝重,說:「衛團長的精神力有崩潰的跡象。而且他可能想起來一些失去的記憶,但這些記憶是曾被外力強行摘掉的,這對他的精神力造成了很嚴重的衝撞。衛團長現在的腦域非常混亂,再這樣下去,不僅精神力會完全崩潰,他的腦域也會遭受重創,最嚴重的後果就是腦域壞死。衛團長是精神力達到S級的人,精神力越高,腦域的發育越複雜,在大腦上做手術,即便是一個輕微的手術都有可能破壞腦域的穩定性。衛團長還是被做過記憶摘取手術的,這樣的手術對大腦的損傷極大。」

  姜保羅的話已經很直白了,衛慕華目前的情況完全就是那一次手術的後遺症。林西的眼裡是濃濃的憤恨,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過爸爸的人!

  姜保羅看了眼林西,還是說:「作為腦科醫生,不會不知道這樣的情況。對方明知會有這樣的後果還要給衛團長做手術……軍團長,這已經不是衛家和容家內部的事了。」

  衛慕華是S級精神力者,在他失蹤前就已經收到軍部的任命,是一名帝國的軍官。衛家和容家對衛慕華所做的事不僅是惡意傷害帝國的S級強者,更是傷害帝國的軍官。這和衛慕華是不是衛家人沒有關係,惡意傷害帝國的軍官是叛國罪。

  亞提拉拍拍林西,「要救他,需要先穩定他的精神力。姜保羅會全面配合你。」

  林西:「我需要生物實驗設備。」

  姜保羅卻說:「軍團長,我覺得不如帶衛團長到帕拉星。林西的所有設備都在帕拉星,帕拉星也足夠安全。這裡雖然是衛團長的私星,但軍團長您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您不在,衛團長在這裡並不安全。」

  畢竟衛家和容家的人還沒有被控制——這句話姜保羅不說,亞提拉和林西也明白他的意思。

  林西擔心地問:「我爸爸能受得了空間跳躍嗎?」

  姜保羅說:「應該沒問題。軍團長的精神力治療儀可以先給衛團長使用,應該是能夠緩解的。」

  亞提拉道:「你們先去準備吧。他的情況穩定一些後,我們就去帕拉星。」

  「是。」

  姜保羅走了。林西打開門,進去。看到父親虛弱的躺在床上,林西又想哭了。因為小時候癱瘓,爸爸最疼愛他,林西和爸爸的感情也最好。現在知道爸爸不是惡意拋棄他們,還遭受了這樣的折磨,林西就特別難過。

  「你一個人可以嗎?」亞提拉問。

  林西點點頭。亞提拉在他的後背輕拍了一下,然後走了,留下林西和他的父親單獨相處。

  林西關了門,走到病床邊,衛慕華的頭上連接著治療儀器,他知道這些儀器對父親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林西坐下,就那樣安靜地看著爸爸。終端響了,林西急忙接通,根本沒看是誰打過來的。

  「林西,你見到林西了嗎!」

  是林東。

  看到哥哥,林西的鼻子瞬間又酸了。他把終端對準昏迷中的人,林東的驚叫傳來:「林西!爸爸怎麼了!」

  容蘿被亞提拉抓起來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容家和衛家。容蘿的父親——上將容克誠親自聯絡亞提拉,詢問此事。

  帝都的某些人很抓狂,這位亞提拉殿下自從受傷之後行蹤突然變得飄忽不定,而他每一次露面,伴隨的都是某種「腥風血雨」。這位殿下出現在沙鷹星之後,眾人才知道他竟然曾去過斯諾星,而皇家騎士團的團長廉月更是因為不聽從這位殿下的命令被皇帝陛下撤職。皇帝陛下對這位殿下的信任令容克誠等一些軍部將領十分惱火,因為無論他們怎麼做文章都不能讓皇帝陛下對亞提拉產生懷疑。對一些人來說,皇室的穩定並不是他們所樂見的。

  「殿下日安。」

  「容上將。」

  容克誠壓下某種隱憂,說:「殿下,小女容蘿冒犯了殿下,還請殿下能寬恕她。我會把她帶回家中好好管教。還請殿下能理解她從小失去母親,我對她又格外的溺愛,造成她性格上有一些缺陷。但她畢竟也是衛團長的妻子,雖然他們兩個人的婚姻出現了一點問題,但我認為那並不是不能解決的。」

  亞提拉:「容上將,容蘿並不是因為冒犯我而被捕,她涉嫌參與一樁謀殺案,我需要帶她回帝都接受調查。」

  容克誠大驚失色:「謀殺案?不!這不可能!一定是哪裡搞錯了!殿下,容蘿幾乎都在帝星衛家或者回容家,她是有些任性,但本性上她很膽小,不要說殺人,就是殺一隻兔子她都不敢下手。還請殿下能告訴我她涉嫌的謀殺案是什麼?」

  亞提拉冷淡地說:「出於對受害人的保護,我不便透漏。如果證明容蘿是清白的,我會派人把她送回容家。」

  亞提拉不說,容克誠根本無法逼迫他。亞提拉是親王,任何對亞提拉做出逼迫的人都有可能被安上一個威脅皇族的罪名。廉月已經擺在前面了不是嗎?容克誠只能又說了幾句好話,才不甘心地掛斷了終端。

  這邊容克誠一結束和亞提拉的通話,他馬上聯絡衛銑。

  衛銑張口就問:「亞提拉為什麼要抓捕容蘿?」

  容克誠黑著臉說:「亞提拉說她涉嫌參與一樁謀殺案。」

  衛銑倒抽了一口氣,「什麼意思!」

  容克誠煩躁地說:「我不知道!亞提拉什麼都不肯說,說是為了保護受害人。衛銑,你確定當年的痕跡都抹掉了?」

  衛銑:「我確定。所有參與那件事的人都已經死了。」

  容克誠:「那為什麼亞提拉會說出那樣的話!」

  衛銑的心裡也是七上八下,猶豫地說:「會不會是……獨鷹那邊?」

  容克誠的眉心一跳。

  衛銑有點坐立難安了,「我確定我們這邊的痕跡都抹掉了,唯一的疏漏也被獨鷹除掉了。但我們雖然沒有直接和獨鷹聯絡,但難保獨鷹不會留下什麼證據。亞提拉又剛剛剿滅了沙鷹海盜團,或許他們從獨鷹那裡查到了什麼?」

  容克誠的臉色相當的不好,衛銑也好不到哪去。容克誠說:「我讓容安去一趟,讓他想辦法見見容蘿,或許容蘿知道些什麼。」容克誠忍不住抱怨,「如果不是你一定要保住衛義陽,衛慕華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反彈,更不會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衛銑不高興了,「如果不是容蘿總是利用曹彬監視慕華的行蹤,慕華也不會這麼反感。容蘿已經嫁給了他,他們還生了孩子,我不知道她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容克誠不能容忍衛銑對女兒的批評,怒火中燒地說:「曹彬可是你安排在衛慕華身邊的,你以為他反感的只有容蘿嗎?他最反感的是你!你已經把軍團和衛家交給他了,卻還捨不得放掉手裡的權力!」

  衛銑冷著臉說:「我死捨不得。但慕華是我的兒子,我總不會害他。容蘿已經嫁給了慕華,十年的時間,她竟然還沒有得到慕華的心,我已經後悔當初和你合作了。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沒有意義,你我是同一條船上的人,我們現在只能想辦法救出容蘿,然後抹平一切事發的可能!」

  容克誠壓下火氣,「我現在聯絡容安。」說完就掛了終端。

  二兔子胸前的螢幕閃了又閃,一段語音傳到了亞提拉的光腦上。亞提拉點開,容克誠和衛銑的談話一句不落的進入了亞提拉耳裡。亞提拉的眼神深邃得猶如冬日的深井,在聽完這段語音後,他抬眼問:「你做了什麼?」

  二兔子如實回答:「您和容克誠說話的時候,我截取到了容克誠的終端信號,然後駭了他的終端,不過他發現不了。他正在和容安說話,您要聽嗎?」

  「謝謝。」

  「請稍等。」

  二兔子的「稍等」等了四十多分鐘。當容克誠和容安的對話也全部暴露在亞提拉的耳朵裡後,整件事情的脈絡亞提拉也瞭解得差不多了。起身,亞提拉往外走,對二兔子說:「你和我回雷神號。」

  二兔子不走,「小主人呢?」

  「我已經派人過來接他們父子了。你先回雷神號,監視容克誠和衛銑。」

  二兔子能利用他和容克誠的通話就駭掉容克誠的終端,那它也一定趁著容克誠和衛銑通話時駭掉了衛銑的終端。亞提拉並不打算埋沒二兔子的才能。林西把二兔子交給他,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對他的信任,亞提拉接受了這份信任。

  二兔子的耳朵動了動,跟上亞提拉走了。二兔子是除了林西之外的又一重點保護對象,只不過知道的人並不多罷了。亞提拉之所以帶走二兔子,也確實是為了確保它的安全。

  衛慕華在昏迷中被帶到了雷神號上,同時被帶上去的還有惶惶不安的衛倫緯。衛慕華直接被送到了姜保羅的醫療室,亞提拉貢獻出了自己的精神力治療儀,雖然這款精神力治療儀是林西為亞提拉特製的,不過對衛慕華也有一定的效果。在啟動精神力治療儀後,戴著治療儀的衛慕華臉上的表情明顯緩和了一些,不過他一直在昏迷中——這也是姜保羅有意為之——作用具體到什麼程度還需要等他醒來之後親自問他。

  林西是知道衛倫緯的,或者說林家的四個人都知道衛倫緯的存在,畢竟衛慕華軍團長的親生兒子在帝國不是秘密。以前林西對衛倫緯是敵視的,作為曾經父親最疼(溺)愛的小兒子,父親拋棄了自己不說,還跟別人又生了兒子,在某些方面很小氣並且會記仇的林西第一個討厭的就是衛倫緯。不過現在,在他知道真相後,他對衛倫緯也沒那麼討厭了,反而覺得這孩子挺可憐的。

  衛倫緯一個人呆呆地坐在房間的床上,明顯哭過了,眼睛都還是腫著的。聽到了敲門聲,他嚇得回頭,看到了那個和亞提拉殿下一起到家裡來的、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遮住了半張臉的神秘哥哥。衛倫緯抿住嘴,身體往旁邊挪了挪。衛倫緯很害怕,害怕的原因有很多,但此刻他的眼神卻透著堅毅,無論他的天賦如何,作為衛家的嫡孫、作為蔚藍之空軍團長的「獨子」,衛倫緯的表現配得上他的身份。

  走到衛倫緯面前,拖過椅子坐下,林西摘下了眼鏡。看到林西的眼睛,同樣有著一雙碧色眼睛的衛倫緯愣住了。那雙眼睛讓他感到親切。

  林西:「我的頭髮是金色的,只是用了染髮劑。」

  衛倫緯的眼睛緩緩瞪大,金色的?金髮碧眼……爸爸!

  「你知道發生了什麼,是吧。」

  衛倫緯咬住了嘴。

  「你的爸爸,曾經失蹤了八年,你知道嗎?」

  衛倫緯沉默地點了點頭。

  「他失蹤的期間,是我的爸爸。」

  衛倫緯騰地站了起來,眼裡是驚懼。

  林西看著他,面無表情地說:「如果不是那些人抓走他,摘取了他的記憶,他現在依舊是我的爸爸,也不會有你。」

  衛倫緯的氣息不穩,眼圈瞬間紅了,很委屈。

  「我聽說你是早產兒,身體不好,天賦也不好,精神力和體能只有B。」

  衛倫緯不想示弱,他捏緊了拳頭,努力瞪大眼睛直視林西。他知道面前的這個人是誰,是帝國的機師天才;他也知道這個人還有兩個同胞的哥哥,他們也是天才,是機甲戰鬥天才。衛倫緯的眼淚還是沒能控制住。只有他,同為爸爸的兒子,只有他,這麼弱,什麼都不行。

  「我不是早產兒,但我小時候身體也不好。三歲那年我就癱瘓了,一直到八歲才能站起來。」

  衛倫緯的淚眼裡浮現驚訝,眼淚也停住了。

  「但是爸爸從來不嫌我身體不好,還特別疼我,比對哥哥還要疼。只要爸爸在家,只要他有時間,他就會一直抱著我。他還對哥哥說,因為我身體不好,所以哥哥更要疼我。」

  林西的記憶力很好,兒時的事情他記得相當清楚。

  衛倫緯的眼淚又掉下來了,林西的話讓他產生了某種共鳴。

  林西抬手囫圇地擦了擦衛倫緯的眼淚,「如果你願意做我的弟弟,我也會很疼你。我會為你設計出你能夠駕駛的、獨一無二的機甲,讓你成為一名厲害的甲士。」

  衛倫緯是徹底驚呆了,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超出了九歲的他可以想到的結果。

  林西之所以這麼「大度」,一個是因為衛倫緯與父親的感情很好,還有一個就是他從衛倫緯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影子——同樣的沒有天賦,同樣的體弱,也同樣的深受爸爸的疼愛。他的爸爸從來就不會依靠天賦的高低來決定自己付出父愛的多少。而且,再怎麼說他也比衛倫緯的大了八歲,沒那麼小氣。

  容安前往艾美克拉星的計畫,被衛慕華帶上雷神號、並且即將前往帕拉星打亂。容蘿就被關押在雷神號上,亞提拉一直沒有去見她。亞提拉的精神力治療儀並不完全適用於衛慕華,不過對他還是有著明顯的作用。醒來後的衛慕華腦袋雖然仍舊在痛,精神卻明顯比以往每次劇烈疼痛之後好了許多。

  醒來的衛慕華很意外的發現林西和衛倫緯相處的似乎還算友好。沒有外人,林西摘了眼鏡,和衛倫緯一模一樣的碧色雙眸證實了兩人是兄弟的事實。

  對於亞提拉殿下要把他帶到帕拉星的決定,衛慕華沉默的接受,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只要不是去衛家和容家所在的地盤,去哪裡都一樣。不過衛慕華還是再一次詢問了衛倫緯的意見。在意料之中,衛倫緯要跟爸爸在一起。不說他原本與母親容蘿之間就沒有太深的母子感情,現在又知道外公家包括母親還有爺爺對爸爸做了什麼,衛倫緯就更加不願意回到母親身邊了。

  衛倫緯不笨,因為體弱,又因為他的身份,連親生母親都嫌棄他,更不要說其他人。亞提拉亞提拉亞提拉亞提拉亞提拉亞提拉亞提拉亞提拉亞提拉他對於別人的情緒很敏感。光腦裡的那份資料,媽媽對爸爸恢復記憶的反應,即使資料裡沒有明說媽媽參與了那件事,但媽媽在聽到那位醫生名字後的驚慌也說明媽媽是知道那件事,或許也參與了的。衛倫緯似乎明白了為什麼爸爸不願意回家,為什麼爸爸明明很疼愛他卻對媽媽非常冷淡,為什麼媽媽要對爸爸的行蹤和要做的事瞭如指掌……無論是外公家還是爺爺家,只有爸爸最愛他。或許她的選擇會讓媽媽傷心,但是,他想和爸爸在一起,想,有哥哥疼愛他。

  缺失的記憶或許再也找不回來了,腦袋中偶爾閃過陌生卻又熟悉的畫面或許就是他唯一能找回的片段。此時此刻,看著面前金髮碧眼的少年,衛慕華忍著腦袋的劇痛——只要一回想,他的腦袋就不受控制的劇痛——抬手仔細撫摸少年的五官。不需要做基因檢測,當少年露出自己本來的容貌後,他與少年在血脈上的聯繫已經一目瞭然,少年與他相似的程度甚至超過了倫緯與他的相似度。

  「對不起……」對著這個孩子,或者說,對著被他「遺忘」的人,他唯一能說的,也只有這句蒼白的對不起。

  林西搖搖頭,「爸爸,不要說對不起,你不是故意忘記我們的。」

  衛慕華也搖搖頭,「如果不是爸爸太弱,他們是不會有機會讓爸爸忘掉你們的。」強壓下某種心酸,衛慕華努力勾起嘴角,「你們讓爸爸很驕傲。」

  衛慕華也抬起頭,摸了摸爸爸的臉,「爸,你瘦了很多。」

  「是嗎?」衛慕華握住兒子的手,「爸爸不記得爸爸以前是什麼樣子了。你能跟爸爸說說嗎?」

  「爸,你睡一會兒吧,你現在的頭肯定在痛。」

  衛慕華卻說:「爸爸『睡得』已經太久了。和爸爸說說你們,還有……」頓了幾秒,「還有你們媽媽的事。」

  林西把二兔子傳給他的,他們一家五口的影像記錄點開,給爸爸看。衛慕華的大腦隨著這些影像的一一展開,劇痛的頻率也越來越快。但他卻強迫自己看下去,這是他丟失的記憶,是他丟掉的最美好的回憶。

  在林西陪伴父親的時候,亞提拉去見了容蘿。容蘿比被抓時還要憔悴,整個人看起來隨時都會暈厥過去。送過去的食物她吃得很少,看起來比衛慕華還要處於精神崩潰的邊緣。亞提拉的到來讓容蘿更加的絕望。

  「他呢?慕哥呢?秦王殿下,求求您讓我見見他……」

  容蘿的眼淚在亞提拉的心房造成不了任何的波動,他點開自己的終端,光屏出現。亞提拉沒有說一句話,但容蘿看到光屏上的內容後,原本就毫無血色的臉龐更加顯得灰敗。光屏上是亞提拉對衛慕華失去記憶一事的完整調查結果。亞提拉沒有審問容蘿,但他調查處的內容卻和真相相差不遠。

  處於崩潰邊緣的容蘿徹底崩潰了,她摀住臉嚎啕大哭。她知道,她永遠都不可能得到衛慕華的原諒,永遠都不可能保住她的婚姻了。

  亞提拉收起光屏,「如果你真的想獲得他的原諒,就說出你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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