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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另一個麻煩之處,就在於未成年。
明明不管是身體或長相,都已經和大人沒有區別,但是卻被無聊的法律綁住,甚至明令發洩性慾只能透過雙手。
可是只有雙手,哪能滿足貪得無饜的小鬼?
野貓瞇著眼睛看著身下的阿廣,因為高潮將臨所以一臉的潮紅,也會因為忍耐不住而誠實的說著想要。
接吻的時候會乖順的張開嘴巴、也懂得夾緊臀部的肌肉得到快感。諸如此類的小習慣是他教給他的,慢慢的這些習慣將會像是與生俱來的天性,牢刻在基因裡的那樣,成長成自己的同類。
雖然陌生,但是野貓喜歡這樣的感覺。或許因為這樣越來越不想要放手。
「喂,你幹嘛要離家出走?」
射精之後的疲憊感讓兩個人都不想動。野貓稍微撥弄小鬼汗濕的頭髮,而小鬼更往他的胸口貼緊一點。
「因為很無聊啊。」
「為什麼會很無聊?」
「就是很無聊啊。」小鬼在他懷裡動了動,調整到舒服的姿勢。「上學很無聊、大人很無聊、彈鋼琴也慢慢變得無聊……」
「你會彈鋼琴?」
「我從四歲就開始學了。」小鬼微笑,「然後五歲就開始得獎。我家裡有一個房間,是專門空出來擺我的獎盃的,算一算大概有二、三十個吧。」
「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嗯,我也這樣覺得。不過從我十六歲一直到現在,我就沒有再得過前三名的獎了。大概是因為沒有天份的關係,所以慢慢的也覺得彈鋼琴很無聊。」
他這些話雖然聽起來輕描淡寫,但是語氣卻很寂寞。
野貓拿了一根菸叼在嘴上,想了想,還是沒有點燃。
「那你喜歡彈鋼琴嗎?」
小鬼偏頭想了想,「我不知道。但是我現在應該比較喜歡和碰吉做愛。」
在說完這樣的話之後,果然就被碰吉狠狠的拍了一下頭。
◇
在這樣對話的幾天之後,就是週末。
對阿廣來說,週末和其他的日子並沒有什麼不同,頂多就是電視節目的內容有所更換。但是這個週末似乎和平常的週末不一樣。
「去換衣服。」和平常時間一樣回到家的碰吉,劈頭就是這句話。
儘管一肚子疑問,阿廣還是乖乖換好衣服,坐上碰吉的機車。
大約二十分鐘的車程,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阿廣還有點不可置信。
是一家看起來很有氣氛的酒吧,碰吉不知道運用了什麼管道讓自己順利通過門口的身分證檢查,熟門熟路的帶著自己直接衝向吧檯。
「來兩杯你的招牌。」碰吉熟稔的和酒保點酒。
阿廣好奇的望向舞台,穿著正式的男人在聚光燈下彈著鋼琴。
「喂,快喝。」碰吉把送上的酒推到他面前。
調酒的顏色相當漂亮,入口的感覺像是果汁加汽水,幾乎沒什麼酒精的味道。對酒類一竅不通的阿廣喝不出來究竟是什麼調酒,只是覺得好喝。
「你覺得他彈得怎麼樣?」
等到一杯酒喝完,碰吉馬上這樣問他。他想了想後回答,「不錯啊。」
「再來一杯。」對這個答案似乎不滿意的碰吉繼續追酒。
如此的問答重複了幾次之後,阿廣已經被酒灌得頭昏眼花。
「你覺得他彈得怎麼樣?」
已經算不出來這是第幾次碰吉這樣問他。阿廣暈暈的攤在椅子上,聽了鋼琴獨奏一會,傻傻的笑起來,「難聽死了。」
「所以你彈得贏他嗎?」
「廢話。」
說出這句話之後,碰吉瞇著眼睛靜靜的看著他幾秒,然後抓著他站起來。
「那走吧。」
「什麼?」
還搞不清楚情況的阿廣,一路被碰吉拉著走向台前,迷迷糊糊的聽著碰吉和男人之間的交涉,接著慢慢的張大了眼睛。
「小鬼,這是樂譜,其他你自己看著辦。」交涉完畢的碰吉轉頭和他交代,一瞬間阿廣的酒都醒了。
「我不……」
「如果你不彈的話,我就把你丟在這裡。」碰吉冷淡的說。
聽到他那樣的語氣,阿廣知道他是認真的。不想被丟下的心情戰勝了膽怯,他抖著手指在舞台上閱讀琴譜,短暫的空白讓喝酒的客人們不停的望向舞台。
指尖接觸琴鍵的觸感非常陌生,明明是不停碰觸了十幾年的東西,但是在一段時間的停擺之後,曾經的那些回憶就像是上輩子的事情。
阿廣感覺到自己的掌心輕微的出汗,彈出的琴音笨拙而生疏,因為不熟悉所以斷斷續續。舞台下觀眾的聲音越來越大聲,彷彿浪潮一樣的壓了過來,就跟那個時候一模一樣。阿廣收住了手指。
只是碰吉還站在台邊,執著的望著他。
腦中一片空白的阿廣只覺得自己什麼動作都沒有辦法做了,像是被石化的那樣,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隱約之間好像聽見碰吉的嘆氣。他走過來,溫暖的手包覆住他的,把這個迷路的小鬼從舞台上帶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