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療傷 02

　　羅素尋找各類海藻的命令一下去，納迦們全動了起來，那個有毀天滅地之威的水盾計劃被正式擱下。徐錚不由得暗自鬆了口氣，兩族之間的矛盾再一次被得到了緩衝。

　　等到七七八八各種各樣的海藻被找來堆到徐錚面前時，徐錚才詫異翡翠海岸的水生植物型海產之豐富，以自己的海量認知，仍是有一些不認得。

　　阿吉塔打定了主意要學習徐錚的治療技能，全程陪伴著徐錚。而她做為一個熟悉翡翠海岸的年長納迦，對這些東西的瞭解程度遠遠超過徐錚，便由她主持拿著這些海藻一一進行試驗，由先排除有害的，再在剩下的裡尋找有小益的種類。

　　姬麗雅被分配給徐錚教他認識這些海生植物，小丫頭片子魚魚也被弄過來當小跑腿的。

　　徐錚正在瞅姬麗雅，他發現這女人脾氣雖然糟糕得緊，但對自己族人和家人卻是好得沒話說。例如現在，她儘管一臉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自己的表情，仍是拿起每一樣海藻，壓著脾氣耐著性子給自己逐一說明。

　　姬麗雅臭著一張俏臉，連扎西大叔都折在這小子手裡，一提到摸骨就臉色大變，敗得非常徹底。想到這裡，她就非常之不爽。可為了族人和家人，自己只得忍耐，特別是時不時就會從他嘴裡冒出來的刻薄語言。她算是覺出來了，這小子嘴巴忒討厭，偶爾冒兩句出來能活活氣死人，偏生還鬥不過他，這是最讓人鬱悶的地方。

　　舉起一根只有一根筆直的中心睫桿，細小的葉片像鬍鬚一樣繞著睫桿密生的海藻，姬麗雅道︰「這個叫做通心藻，一般長在深度五百米到七百米的地方。你注意看，它中間是空的。裡面的氣體可以供人呼吸。我曾經給海邊的漁民們介紹過這種海藻，因為他們如果深水採珠。潛到五百米以下的話，這個通心藻隨時有可以救他們一命。至於藥物方面有什麼用，我不太清楚，你可以問一下我媽。」

　　徐錚笑嘻嘻地看她，突然道︰「其實妳不發脾氣的時候還挺討人喜歡。心底還不錯啊。為什麼就嫁不出去？」

　　忍無可忍！

　　自己正按捺著脾氣教他東西，這鬼頭鬼腦的東西就是有辦法挑戰自己的忍耐極限！姬麗雅霍著出手，拿著甘蔗那麼粗的通心藻當鞭子使，呼的一聲向著徐錚抽過去。

　　魚魚驚叫，因為通心藻從她頭上刮過的時候風聲乍起，讓她很擔心自己倒霉地挨上一下的話，腦袋會不會被打扁。

　　徐錚嘿嘿笑。一把捉住揮過來的武器，笑道︰「別！大家都很辛苦，別讓人又出去再採。」

　　姬麗雅氣得七竅生煙，看著那張笑吟吟的臉。她就有撲上去抓花它的衝動。

　　忿忿不平地扔下通心藻，她決定從現在起無視他。再拿起一串捆在一起的看上去很像蕨菜的海生藻，咬牙切齒地道︰「這個叫卷枝蕨。藥物用途不清楚，可以食用。處理的時候一定注意不要讓斷面的膠汁沾到手上，因為會非常難以去除，差不多要等到十天左右才會自然脫掉。不然的話，除非刮掉一層皮，不然就弄不下來。」

　　徐錚心中一動，看向她手裡握著的那小束卷枝蕨。它們看上去很可愛。呈基礎細胞所構成的單株或一長串的簡單植物的典型樣子，分不出睫或葉，通體就一個簡單體系，頂端的枝捲起像一個毛絨絨的空心小球。

　　「拿來我看看。」

　　姬麗雅遞給他，譏笑道︰「餓了？這個可不能生吃，別怪我沒提醒你，進了肚子把內臟全黏一塊可別怨我。烹煮它的時候，溫度得達到八百度以上才能破壞它分泌的那種頑強的膠質。納迦玩不出這種溫度的火焰——誠實的說，納迦就只會像人族普通人那樣用柴生火，體質所限，沒有一個使得出火素魔法。人族除開火系法師的普通人也拿它沒有辦法。所以儘管它十分美味，但它出現的場合也只有人類高級的宴會餐桌，人類有錢人才能請得起高段位魔法師來對付它。」

　　徐錚不理她的嘲諷，拿起一支輕輕折斷，斷面果然很快就分泌出一種難看的褐色膠汁。將膠汁塗到岩石上，再折了一根小棍去捅它，感覺牢固而柔韌，似乎用來做骨骼黏合劑再合適不過。

　　徐錚看中它，一是可以食用，說明對身體無害。姬麗雅又說它十天左右可以自行失去黏合作用，也即是說效用過後它就失去作用，配全前一點特點就能被身體吸收，完全不必提心後遺症和附生問題。現在的問題是，這玩意兒遇啥黏啥，全黏一塊了也很糟糕，得想辦法控制它才行。

　　姬麗雅說濕度可以破壞它的黏性，那麼——徐錚搓了搓手指，彈球那麼大小的火球就出現在指尖。

　　這鬼傢伙不僅身手高明，居然還是火系魔法師？姬麗雅一愣，隨即大笑︰「我的媽！這是火球術？火彈術吧！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精緻嬌小的火球！」

　　言語裡大是得意，臭小子，你也有丟臉的時候。

　　徐錚看一眼她，道︰「妳不僅脾氣不好，還很聒噪。都說聒噪的女人一人頂五百隻鴨子，妳一個人就頂一千五百隻！向魚魚學學，她只做事不說話，妳連個小姑娘都不如。」

　　魚魚噗的一聲笑了，這個人族的哥哥嘴巴真的很刻薄。

　　姬麗雅又想打了人，她決定只要這死人一離開納迦的岩洞，她就把用海嘯術把他轟成浪花！

　　但接下來，姬麗雅的眼神就變了。她的眼神跟著徐錚指尖那枚小小的火彈的顏色一起變。她吃驚地看著它由紅色開始變色，由紅轉橙，由橙轉黃，由黃轉藍，越來越亮，元素精控抽水準和溫度越來越高。待它轉成一種發藍的顏色時，儘管它就姆指那麼大小。所散發的溫度和亮度逼得自己和魚魚不停地往後退。

　　見鬼了？一個小火彈竟然有這樣的溫度？姬麗雅狐疑地看向徐錚，對他有些摸不著頭腦起來。這是元素大師級的水平啊。為什麼只能搞出這麼丁點大的火彈來？換作別人有這種精控能力，召喚個爆烈隕石轟炸都問題不大。

　　徐錚哪知道她小肚雞腸地想這麼多，他正舉著火彈靠近卷枝蕨，調節不同的溫度去試探它那種膠汁對溫度的反適。老實說，他對自己這個指頭大小的火彈體積非常滿意。這道理就跟做手術的時候用手術刀而不是關二爺的青龍偃月龍刀一樣。總是越小越靈巧。當然，用來　嚓腦袋，青龍偃月刀再合適不過了，關二爺就是專門幹這個行當的。

　　徐錚同樣也沒注意到自己把萬民景仰的關二爺想成了屠夫，他密切地關注著膠汁的反應。他發現，如果溫度太高，膠汁就會完全發生變化。先是變成硬塊，最後被烤焦。而適合的溫度可以控制它的活性，讓它們凝固住，常溫下它們又恢復原狀。

　　合適的溫度最後確定。是二百二十度左右。在這個溫度下，它們像半膠質半流質的膠基，顏色很醜。但非常好控制。

　　溫度確定，徐錚又試著用自己那種植特系能力和它溝通。起初卷枝蕨對這個折斷了自己的人類有點抗拒，因為沒誰願意自己缺胳膊少腿的。然後在徐錚的死纏爛打之下，卷枝蕨屈服了，排出膠汁的量由徐錚心隨意動，想多就多，想少就少。

　　挺合作的。徐錚決定幫它們一把，讓它們到奧森莊園開枝散葉。如此，卷枝蕨也挺高興，植物嘛，它們的意識都很單一而樸素，就是更好地生長。

　　最後，徐錚滿意地抬起頭，道︰「就是它了。先交給阿吉塔看一看，確定它有沒有我遺漏的藥理作用後，我就可以給妳兩個哥哥動手術。嚇！妳那是什麼眼光？」

　　一轉臉之際，赫然發現姬麗雅一臉的神色熱切得很，總讓人聯想到看到魚的貓。儘管她是魚……徐錚心裡還是毛骨悚然。

　　姬麗雅窘了一下，立即板起臉，問道︰「你到底會多少技能？先是武技，醫術，火系魔法，然後又是自然系魔法。難道說，你那個天才名頭就是這麼來的？好像確實是我小看了你，你真的很厲害。」

　　魚魚仰起小臉，拚命地點頭︰「是啊，最啊。徐錚的你真的很厲害，快趕上扎西大叔了。」

　　扎西有我厲害？他現在見了我就跟見了鬼一樣。徐錚大笑幾聲，對於把扎西整得一聽到自己的名頭就色變的事情大是得意。自己雖然今生懶惰，疏於練習技藝而打不過他。但只要一提為了整個納迦族，這個一根腸子通到屁股的憨大叔立即被治得服服帖帖，這才叫做不戰而屈人之兵，乃是文鬥的最高境界。

　　當下一昂頭，眉飛色舞地道︰「除了生孩子，我什麼都會！」

　　魚魚張大了嘴，臉上的表情有些呆呆憨憨的︰「你不是還不如我？生孩子我會啊！嗯，再讓我長十年，肯定沒問題！」

　　徐錚一呆，好像是啊。這麼說，當真還不如這小丫頭片子……呃，這邏輯真混亂。

　　姬麗雅徹底囧然，修長好看好的眉皺成了疙瘩。罷了，罷了，以後再懶得跟他計較，古人誠不欺我，天長在很多方面都是白癡，眼前這個不僅白癡，還是一個神經病！自己跟個神經病鬥氣作甚？雖然這個神經病有時候真的能氣死人，但咱要有那個心胸和氣度，不跟腦子不正常的人一般見識。

　　隨即，徐錚發現姬麗雅看向自己的表情瞬間柔和了下來，帶著些許容忍、帶著些許同情、帶著些許憐憫、還夾帶著一些非常惱人的不跟你計較的上位優越感。

　　然後，徐錚突然覺得自己和姬麗雅的位置對調了。現在，他很想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