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主編024】

　　跑到二樓的208，在看到盡頭靜靜佇立的身影， 田歌眼皮一跳， 立刻抱著保溫桶縮在樓道口， 探出小半個頭暗中觀察。

　　只見不遠處——

　　穿著暗金牡丹旗袍的阮心儀提著保溫桶，透過門上玻璃深情注視著病房裡的人，片刻，她用力攥緊手，掙扎了許久，終究沒有推門進去，而是默默轉身離開。

　　她現在的一切來之不易， 若是現在推開這扇門，她所有的努力就會打水漂，回到最初。她，不能。

　　她， 必須離開。

　　見阮心儀走過來，田歌馬上蹬蹬蹬跑到三樓， 悄悄觀察著阮心儀， 等她下樓走遠， 她才若有所思下來。

　　果然她之前的推測沒錯，阮心儀喜歡孟景。之前在春天百貨， 西餐廳， 她都是在偽裝。不過也情有可原， 阮心儀已經是杜文華的九姨太，喜歡的人只能埋藏在心底。

　　所以……

　　她才是殺她的兇手嗎？

　　之前篤定黃子蓮是兇手的田歌動搖了， 比起黃子蓮覬覦田家的財產，似乎阮心儀怨恨被孟景喜歡的她也不遑多讓。

　　究竟誰才是兇手？

　　她問系統005：“我有幾次抓兇手的機會？”

　　系統005：“一次。”

　　田歌不解：“既然主系統看過《少年包青天》，那它應該知道包拯查案，第一次總會抓錯兇手，第二次才是正確的。為什麼到我就只有一次機會？”

　　系統005沉默幾秒：“主系統是一個比較任性的系統。它認為天才偵探要一次到位，否則就會失去偵探的樂趣。”

　　田歌嘴巴微張：“你覺得我像天才嗎？”

　　其實她一直對自己挺滿意的。雖然沒有美若天仙，但也對得起國家對得起黨對得起人民。雖然從小到大都不是學霸，但也從不拉低班級平均值。雖然食量頗大，但也算為國家CDP做了貢獻。

　　可儘管如此，她還是無法昧著良心，厚著臉皮自認是一個天才。

　　系統005一本正經：“從理智方面而言，你不是。從情感方面來說，你是。因為你是我最喜歡的人類！”

　　原來系統005那麼喜歡她！濾鏡那麼深！田歌有一絲絲感動：“005，你也是我最喜歡的系統！”

　　“你的系統只有我一個啊。”系統005疑惑問，“最喜歡和最不喜歡，有什麼區別嗎？”

　　“……”

　　田歌吸了吸鼻子：“那你也是啊，只遇到我一個人類。”她記得系統005說過，她是唯一抽到SSR級種子的人。

　　“不是啊，我見過……”說到一半，系統005倏地住口，話鋒一轉，別彆扭扭說，“反正不管怎麼樣，我最喜歡的只有你！無論遇到多少人類。”

　　田歌注意到了它的轉移話題，不過沒有多想，她彎起嘴角：“我和你一樣。無論遇到多少系統，005永遠是最貼心的小棉襖，我唯一喜歡的系統。”

　　系統005高興了，強裝淡然咳了咳：“不說這個，你還想問什麼問題快問吧，病房馬上到了。”

　　也是，現在可不是逗005的時候。

　　田歌繼續回到正題：“第二個問題，如果我抓錯了兇手，會怎麼樣？”

　　“二十天期限滿，若是你無法抓到兇手，任務失敗。”系統005遲疑一會兒，“你會永遠留在飛鴨蘭世界當女鬼，最重要的……”

　　田歌心知一定是很糟糕的後果，她深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語氣輕快道：“嗯，大膽說吧，我能承受住。”

　　系統005小小聲說：“現實世界的時間軸會開始啟動。你會……”

　　死。

　　系統005沒有明說，田歌卻明白了。如果她死，爸爸媽媽白髮人送黑髮人，一定會肝腸寸斷。

　　孟景說得對，她必須回去。

　　兇手，必須要一次抓住！

　　這時病房到了，田歌收拾好心情，輕輕扣了扣門，小小聲問：“孟景，我是田歌。我、我可以進來嗎？”

　　還是忐忑的。

　　因為她和民國的田歌不是同一個意識，她認識孟景，民國的田歌卻不認識。但在孟景看來，就是她翻臉不認人把他打住院。

　　他應該會覺得她很莫名其妙加不可理喻吧？

　　他……還會理她嗎？

　　吱呀。

　　然而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門就打開了。

　　門內，孟景左腳打著石膏，拄著一根枴杖，從未有過的狼狽姿態。蒼白的臉上卻是滿滿的笑意：“外面下著雨，怎麼過來了？”

　　一如既往的溫柔。

　　此刻民國的孟景和現代的孟景完美重疊在一起，大概是前世今生的關係，兩人竟然同一時間住院，還都是因為她。

　　田歌愧疚極了，低著頭像做錯事的小孩：“對……對、對不起。”

　　孟景眼眸含笑，摸了摸她的頭：“不怪你，是我沒來得及和你打招呼，你才會誤會。而且我很高興你的警惕性那麼高。”

　　為什麼他們總是只考慮她呢？

　　自己呢？

　　明明受傷的是他們。

　　田歌鼻頭酸酸的，她把眼淚壓回去，抬頭道：“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

　　孟景見她神色有異，點頭：“進來說。”

　　他住的是單人間，很是安靜。等他把門關上，就聽見田歌說：“其實打你的不是我，不過也不能說完全不是我，應該是民國時候的我，不是現在的我。”

　　孟景靜靜聽著，沒有打斷她。

　　“我是一百年後，漫畫裡的鬼。就是……你的轉世以民國的我的懸案為素材畫了一個故事，我是從故事裡走出來的田歌。但其實我仍然不是故事裡的田歌，而是另一個世界穿成你們這個世界裡漫畫裡的田歌。這樣說，你明白嗎？”田歌緊張不已，她知道她的這個解釋太過天方夜譚，亂七八糟。也許孟景會當她是瘋子，但她就是想和他坦白。

　　不料。

　　孟景說：“你的什麼懸案？”

　　這是重點嗎？！

　　田歌雙目驀地瞪大：“你相信我？”

　　孟景眸底星光繚亂：“難道你騙我了？”

　　“絕對沒有！”田歌搖頭似波浪鼓。

　　“我相信你不會騙我。”孟景溫聲道，“所以你的懸案，是什麼意思？”

　　田歌一怔，隨即老老實實把她的失蹤案交待一遍，同時說出二十天期限不完成任務，就會永遠變成飛鴨蘭世界的鬼。

　　聞言孟景眉頭思忖片刻，他問：“你現在還有幾天時間？”

　　“……”田歌震撼不已，不可置通道，“你是想幫我查案嗎？”

　　“你只有二十天，雖然不知道你從你的世界穿到一百年後用掉幾天，但從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間算，也已經過去十三天。”孟景解釋，“時間緊迫，必須找點抓出兇手。按照剛才你說的線索，嫌疑人一共有三個，黃子蓮，林靜蘭，阮心儀。”

　　“……”

　　這推測和現代孟景完全一模一樣！

　　田歌伸出一個巴掌：“還有五天。”

　　孟景點頭，從抽屜裡翻出一個本子和一支鋼筆，扭開筆帽，開始做筆記：“除了剛才說的，還有別的線索嗎？”

　　“有。”田歌也跟著他進入狀態，“今天我穿過來的時候，確認黃子蓮確實覬覦我爸的財產。還有……”停頓幾秒，她支支吾吾說，“還有阮心儀，她喜歡你。”

　　筆尖頓住。

　　孟景眉頭緊鎖：“我不認識她。”

　　田歌提醒道：“那天西餐廳吃飯的時候，杜文華的九姨太，你對她沒有任何印象嗎？”

　　孟景搖頭，吃西餐那天，他只對一個人有印象，就是喜歡田歌的表哥——楚硯溪。

　　“那……”田歌有些悶悶不樂，小小聲嘀咕，“她應該是暗戀你吧，你那麼好，喜歡你的人肯定很多的。”

　　嘀咕完，她咳了幾聲：“反正阮心儀和林靜蘭殺我的動機是為情，黃子蓮殺我的動機是謀財。你認為她們三個誰的嫌疑大一些？”

　　“我記得你之前提過一點。”筆尖在潔白的頁面飛舞，孟景道，“民國的你被關進棺材的時候並沒有……”不願意說出那個字，他省略掉，“根據兇手把你的戒指用來掩人耳目，營造你去世的假象，可知她對你有一絲感情在。那便可以排除阮心儀，與你交好的林靜蘭和有血緣關係黃子蓮的嫌疑較大。”

　　“嗯嗯。”田歌點點頭，“所以阮心儀可以完全排除了嗎，一百年後再次遇到她純屬巧合？”

　　“並不是。”孟景在頁面寫上黃子蓮、林靜蘭和阮心儀的名字，排列了七個組合，“兇手一共有七種可能。”

　　田歌仔細研究了一會兒他寫的組合，頓時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兇手不一定是其中的一個人，而是聯合謀殺？！”

　　“或者說是多次謀殺。”孟景解釋，“你的消失，極有可能是她們三人共同作用下的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