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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餵養一隻主角》第18章
第18章

唐臨心事重重地被孔六拉著拽回了屋中:他當天到底還是沒能留下來。

孔六說要帶他回御獸宗登記身份、領取弟子玉牌,還要給「他的靈寵」打上御獸宗的專屬標記,以免「讓旁人吃了去」,等到一切程序都走過一遍,唐臨正式成為了他的弟子,他才會放唐臨走,最好在走之前還能順便築個基。

想想不久後自己就可以陪伴蕭子白數月,唐臨便也沒在乎這點時間,順著孔六的話口口聲聲地要「帶著靈寵回宗」。蕭子白看著他的眼神已經非常不善了,但唐臨抱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心態,依舊擺出了一副十足紈褲子弟的架勢。

他略略抬高了下巴,對著蕭子白懷裡的華羽大鳥招了招手,懶洋洋說了句:「走吧,我們回去。」

然後唐臨便轉換視角,將靈識沉入鳥身中,抬頭蹭了蹭蕭子白的面頰後,堅定地脫離了小孩兒的懷抱,揚翅飛上了自己人身的肩頭。

蕭子白一副慘遭背叛的樣子,不可置信地望著唐臨肩上的鳥兒,唐臨演戲演得上癮,拍拍手掌將蕭子白的視線吸引了來,然後慢條斯理地道:「你記好了,這是我的靈寵,不是你的什麼糰子,我帶著它來看你是為了成全你養它數年的緣分,你可別得寸進尺了。」

蕭子白聞言猛地抬頭,狠狠地瞪視著唐臨,唐臨不避不讓,直直地與他對視,兩人的視線交錯間幾乎要爆出火花。

孔六輕咳一聲,側身邁步插到二人中央,打斷了他們的目光對視,對著凌山掌門拱拱手道:「我的徒弟我帶走了,你的徒弟自己好好教,別看見什麼都當成是自己的。」

凌山掌門看了眼唐臨肩上的大鳥,欲言又止地道了個「是」。

蕭子白卻沒有理會孔六,他自顧自看著唐臨肩上的「糰子」問:「你真的要走嗎?」他看了一眼唐臨,指著他問道:「你當初沒有回來,就是因為這個人嗎?

你就是因為他拋下我的嗎?」

唐臨:……

臥槽,他怎麼覺得這種話聽起來好奇怪啊,有點像是修羅場的樣子……有一種自己做了自己小三的感覺……

唐臨感覺到了一點點尷尬,他看看蕭子白,清了清嗓子正要說話,蕭子白卻突兀地打斷了他:「我知道了,你還是要走。」

「我不夠強,保護不了你,所以你要走?」蕭子白低聲說,他注視著唐臨,那目光讓唐臨有些微微地不自在。

「這個人能保護你嗎?他比我強,所以你寧可留在他身邊?」蕭子白伸手指了指唐臨,沉聲對「糰子」說:「是不是有一天我足夠強了,比他更強,更能保護你的時候,你就可以回來了?」

唐臨忍不住說:「……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蕭子白卻壓根兒沒有理會他,只直直地看著「糰子」,擲地有聲地說:「我一定會變強的,比所有人都強、都能保護你!我一定會讓你回到我身邊的!」

聽到這氣壯山河的宣言之後,唐臨整個人都懵逼了,連帶著他肩膀上的鳥也懵逼了,孔六意味不明地輕笑了一聲,隨隨便便地朝著凌山掌門點點頭,拉著唐臨就往屋外走去。

而唐臨還沉浸在自己變成「主角發誓從小三身邊奪回的原配」的震驚裡,全程都沒有反抗。

蕭子白站在屋內握緊了拳頭,目送他們一路遠去,等到唐臨和孔六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中後,凌山劍宗的掌門方才慢悠悠地開口道:「小子,你不是說要變強嗎?你知道該怎麼變強嗎?」

看看似乎仍然無動於衷的蕭子白,凌山掌門笑笑,自己加了個籌碼:「我等劍仙,為諸法修中最銳利者。內執丹道,外顯金鋒,性命交修一口劍。修為淺時,可劍除奸邪,除魔衛道;修為高時,可縱橫天地,劍裂山河!我問你,你可願入我門下?」

他以為這麼一說蕭子白肯定要心動,孰料蕭子白只問他道:「能變得比剛才出去的那兩人強嗎?」

凌山掌門老臉上的笑容一僵,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孔六當初一人一鳥連屠三大魔門的光輝事跡,他不自然地咳了兩聲,換了個方式回答:「你天資過人,極為適合我門術法,若是好好學,定能強過那個帶走糰子的小子。」

蕭子白的眼睛立刻亮了,他毫不猶豫地磕頭拜師,發誓要打敗大壞蛋唐臨、搶回屬於自己的糰子。

通過「搶走糰子」這一罪行,唐臨已經榮幸地擠入蕭家村眾人,在蕭子白的小本本上留下了自己的大名。

「今天小孩兒似乎有些不對勁啊。」回到御獸宗之後,渾然不知自己已經身兼反派身份的唐臨回憶了一下那天蕭子白的表現,心中慢慢浮現出了一個可怕的猜測:「……他好像能感覺到我心裡在想些什麼了。」

唐臨滿心期盼著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的錯覺,然而不幸的是,事實的確如此:蕭子白確確實實地、已經能夠感覺到唐臨了。

凌山劍宗裡,蕭子白慢慢抬起頭,朝著唐臨所在的方向遠遠地看了一眼。

真好,他剛才又感覺到糰子了。按了按自己胸口的位置,蕭子白的唇角微微地勾了勾。

自從他醒來後,蕭子白就發現自己能夠模模糊糊地感受到「糰子」的存在,甚至偶爾中的偶爾時,還能感覺到糰子心裡的一些朦朧的想法和情緒。雖然這種感應並不太清晰,而且時有時無,但對蕭子白而言,這樣的感應就已經足夠了:只要有糰子在,他就會感受到一種格外讓他安心的暖意,使得他有勇氣去面對接下來的一切。

帶著這種令他安心的溫暖,蕭子白握緊手中沉重的鐵劍,深深吸了一口氣,悶頭扎入了面前清透的潭水中。

這是一潭比冰還冷冽的寒水,也是蕭子白這段時日以來修行的所在。他握著劍,屏著呼吸,任由自己像塊石頭一樣慢慢地沉下去,無聲地仰面望著頭頂碧藍的天空,一下一下數著自己的心跳。

砰咚,砰咚,砰咚。

三次心跳的時間,蕭子白的身體就已經接觸到了潭底。他挺起身子腳下一蹬,劃著水在潭水中直起了身子,在浮力的干擾下往前移動了一小段路。然後在漸漸變得愈發冰寒的水流中,蕭子白停住了腳步,舉起手中結了一層霜花的鐵劍,弓身拔劍,揮斬橫劈。

耳邊萬籟俱寂,只有自己血液衝擊耳膜的聲音,潭水已經完全淹沒了他的身體,外面的世界好像一下子隔絕,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

這一口寒潭就像一個與世隔絕的深淵,是一個安靜到有幾分死寂的世界,外面的一切似乎都與此間無關了,只有頭頂上方透下的幾抹天光,提醒你自己還在人世。這口寒潭是如此平靜,沒有暗流,沒有漩渦,只是安靜地沉默著,卻始終釋放著刺骨的冰寒,無聲地殺死了幾乎一切敢於親近它的生靈。

除卻蕭子白之外,這口寒潭裡一個活物也無,偶爾在潭底還能發現幾塊碎骨,寒潭之底墳場般寂靜。

蕭子白站在寂靜的潭底,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拔劍劈砍的動作,他的身體在深深的水下變得笨拙又沉重,就連揮動手中的鐵劍也要花費極大的力氣。但他依然一板一眼地揮斬、橫劈,分毫也不願意懈怠。

與凌山劍宗內其他出身修真世家的孩子不同,蕭子白沒有任何修行的基礎,甚至在學習劍法時,他的表現也比不上那些收徒大典裡收來的弟子:那些能通過問心路的弟子多半身體強健,而蕭子白童年受盡欺凌,自小身體就沒養好。雖然後來唐臨養了他一段時間,到底是底子太差,往往學劍時別人揮十劍的功夫,他只能揮七劍甚至五劍。

這樣的表現,是完完全全配不上「掌門弟子」、「單冰靈根天才」、「收徒大典後被破格錄入的優秀苗子」等等耀花人眼的稱號的。況且蕭子白本就不擅於交際,而且他被之前的夢境隱隱影響著,總覺得「所有人都要搶/殺糰子」,根本就不願意跟那些「注定要背叛」的同門們親近。

這樣一個尖銳的孩子,在凌山劍宗那些年紀、資歷相近的弟子裡面,是絕不可能受到歡迎的,甚至蕭子白還隱隱地受到了眾人的打壓,若不是有起碼的良知壓著他們,恐怕蕭家村裡的故事還要重演。

蕭子白絕不願意自己再落入那樣的境地、絕不願意再讓別人用異樣的眼光看待自己,他絕對、絕對不要再做回從前那個受人欺凌的「妖怪」。他想挺直自己的脊樑,想在修真界立穩腳跟,想正大光明地把糰子從那個唐臨的手上搶回來……

天賦、資質又有什麼要緊,揮劍時要比別人多費一倍的功夫又有什麼要緊。別人揮劍十次,他就揮劍二十次、三十次……總有一天他能追上他們,總有一天他能帶回糰子!

他一定能保護糰子不被任何人傷害的!

蕭子白抿緊了唇,他小臂上的肌肉已經因為過度的疲勞而微微顫抖了起來,臉色也因為在寒潭深處待了太久而變得越來越白,但他的表情卻始終如寒潭一般平靜,揮劍的動作也不曾有絲毫錯誤。

……第兩千九百九十七劍。

第兩千九百九十八劍。

第兩千九百九十九劍。

——第三千劍!

第三千劍揮完的瞬間,蕭子白就猛地一蹬潭底,划動手臂衝破潭面,抱住岸邊的一塊半露著的岩石大口大口地喘息了起來。他渾身又酸又疼,久久沒有呼吸過空氣的肺部憋得幾乎要爆炸,換了別人早就癱軟在岸上了,然而蕭子白一邊喘息著,一邊心裡卻還在想:「憋氣的時間還是不夠長,是我這次著急了,第三千劍最後的那一劈未能圓轉如意。」

他渾然忘記了,作為一個還沒築基的凡人,每日下水憋氣揮劍三千次是一件何等艱難的事情,更何況在那一口充滿死寂的冷澈寒潭裡,還要忍受那種被世界所遺忘的孤獨。

蕭子白並不是每天都能感受到唐臨的存在的,但他每天都要在這口寒潭裡練劍,三千次劈斬,從未間斷。

蕭子白將身體半靠在石頭上,慢慢地喘勻了氣,正要上到岸上嘗試吐納之時,他忽然聽到了寒潭附近的樹林裡,傳來了一陣撥動草木的聲響,同時還有隱隱的說話聲。他凝神靜聽了一會兒,隨風飄過來幾個零零碎碎的詞句:「……碧靈秘境……」

「……御獸宗……」

「……我們……」

想到搶走那個糰子的唐臨就是御獸宗的人,他沒有猶豫地閃身躲到了大石之後,將自己的口鼻半浸沒在水中,再一次屏住了呼吸。談話著的兩人越走越近,最終似乎是站在了蕭子白藏身的大石前,在離他極近的地方輕聲地說著話:「你確定了嗎?碧靈秘境七年後就會開啟?」這人的聲音有些粗重,說起話來帶著點迫不及待的意思。另一人則低低冷笑了一聲,悄沒聲兒地道:「當然是確定了,這又不是什麼隱秘的事情。碧靈秘境三百年一開,上次開啟恰是兩百九十三年前,宗內參加過那次秘境試煉的人一抓一大把。之前結了金丹的沈彬真人,不就是當初那撥裡出來的麼?三百年前,他也只是個剛剛築基的修士罷了。」

「那就好!」這人先是大喜,之後好像是想起了什麼,話音間就帶了些猶疑:「可是那小子不久前剛剛入門,要是七年後他沒能築基,進不了碧靈秘境,那我們不就是白安排了麼?」

「這有什麼!大師兄你當初進凌山,一年不到就築了基,內門弟子們築基也沒有超過三年的。這小子要是七年後還沒能築基,顯見是沒有什麼天賦,那也就根本構不成威脅了。」另外那人輕輕鬆鬆地道。頓了一會兒後,他又說:「大師兄你平時為人做事如何,那都是有目共睹的。掌門隨隨便便收的一個毛孩子就想搶走你的位子?我們肯定是萬萬不能答應。」

凌山劍宗內門弟子中公認的「大師兄」方宏朗聽了這話,暗暗地舒了口氣,嘴上卻還是歎道:「終究是我做的不夠好,否則掌門又怎麼會選了個外人做弟子。」

「那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如何能與大師兄相比,想來掌門真人不過是一時糊塗罷了。」另一個人不以為然地道:「掌門真人收那個小子為徒本身就是個錯誤,需要有人來幫忙糾正這個錯誤——御獸宗不是一向都挺急公好義的嘛。」

「御獸宗真的會背下這個黑鍋嗎?」方宏朗不甚放心地問,他看著自己的師弟許勳,希望這個一向足智多謀的同門能夠給他一個肯定的答覆。

許勳暗地裡啐了方宏朗一句「膽小如鼠」,面上卻絲毫也沒帶出來,而是依舊笑吟吟地道:「出入碧靈秘境的機會御獸宗一向不會放過,這次他們肯定也會派人來。御獸宗的人向來是一點就著的性子,到時候隨便製造點摩擦,再把那蕭子白推出去,小小地動一些手腳……」

說到這裡,許勳就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作出了一副悲容來:「可憐我那小師弟,本來是聽了掌門真人的話前往碧靈秘境試煉的,萬想不到那日,他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死於公平決鬥之中,真是天妒英才、少年薄命啊!」

於是方宏朗就放心地笑了起來,他笑的時候卻是完全沒有想到,那個「小小地動一些手腳」的策劃者是許勳,真正要動手的人卻是他自己。

方宏朗要殺蕭子白,是因為蕭子白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子搶了他看中許久的掌門弟子之位,他以為殺了蕭子白、讓掌門弟子的位置重新空出來,下一個坐上去的人就能換成他自己。許勳幫著方宏朗殺蕭子白,則完完全全是為了抓住方宏朗的把柄,好在關鍵時刻發難,讓方宏朗死無葬身之地。

兩個各懷鬼胎的人站在少有人跡的寒潭旁說了會兒話,確定了執行計劃後,就各自離開了此處。為了避免他人懷疑,方宏朗特意先走了一步,留下許勳在原地等了片刻方才離開。

他們二人先後離開後,蕭子白默默地從潭水中站了起來,看著二人離去的方向,臉上沒有絲毫表情。

他的腦海深處,隱隱地浮出了一段朦朧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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