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
梅花不再避忌菊花,偎入了江楓的懷中。
江楓感覺那依偎入懷的力量很大,恨不得把整個的身體,都深入了江楓的身體裡……
一向玩男人於掌股之上的梅花姑娘,一旦動了真情,竟然是如此的深切,如此的無法自撥。
梅花緊偎著江楓,行出了菊花廳,行入了陰暗的花樹叢中。
“我去找過你很多次,……”梅花說,“可是,你都不在旅館中。”
“來了一個長輩,逼著我回杭州去……”江楓說,“我們談了很久……”
“我不是怪你……”梅花說,“只是想念你……”
但聞衣袂飄風之聲,桂花帶著荷花、菱花,飛躍入菊花廳中。
“快些親親我,離開這裡……”梅花說,“記著,明晚上初更時分在客舍中等我!”
江楓本想再套出一些內情,但已被梅花的小巧櫻唇堵上了嘴巴。
推開江楓,梅花長長喘一口氣,道:“快些走吧!”
反身一躍,人已飛入菊花廳中。
江楓舉步行去,這裡他路徑很熟,繞過兩道樹牆,行入了小徑上。
但見燈光閃動,耳際間響起了送客之聲,想是各方都已奉到了令諭,盡快把客人勸走,因為,這時間,正是酒客雲集,華燈高照的營業高峰。
一個高大黑衣人,突然由一束花樹後,行了出來,迎上江楓,說道:“快些回臥室去,鄧飛正召集緊急會議,酒館來的幾桌客人,看上去十分可疑!雨欲來風滿摟,看來,這洛陽居今晚上,要發生居變,郭天同絕對應付不了,快些去恢復韓霸身份,應付大變……”
是七寶和尚的聲音,這位空門奇人,果然是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洛陽居的任何變化,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江楓趕回臥室,郭天同準備出門,一見江楓,急急說道:“總管已派人催了兩次,大師父一直示意我拖延時間,現在已經拖不下去了,幸好你及時回來……”
“我知道,你恢複本來面目,換上了夜行裝束……”江楓說,“但不要亂跑,留在這裡,要你出動的時候,我會來通知你。”
口中吩咐郭天同,人也開始要換衣服,戴上人皮面具,揮手熄去室中燈火。
江楓帶上了房門,直奔鄧飛的住處,立時由暗影中閃出兩個黑衣人攔住了去路,但看清了來人之後,立時閃讓到一側,道:“總管已經候駕多時了。”
江楓舉步前行,心中卻暗暗忖道:“這洛陽居種滿了各色花樹,白間極為悅目,但在夜幕之下,大家都穿著黑色的農服,混戰起來,實是難分敵我……”
忖思之間,人已踏入了客廳。
室中點燃著兩隻紅燭,但可清楚的直到各人面目。
鄧飛高居首位,左首以七寶和尚為首,坐著北劍胡萍、南刀、段九、胡元三人,右首排坐著四個灰衣人,第一個白髯垂胸,身材高大,瞼紅如火,斜背了一隻黃布袋子,也不知藏的什麼兵刃。
依序而坐的三個灰衣人,年紀也都在五十上下,身上佩帶了不同的兵刃。
江楓不認識四人,但推想四人必是天馬總堂派來的人。
看起來,天馬總堂的耳目也是十分靈敏,內宮一系中的行動,並未逃過天馬總堂的監視。
鄧飛神情冷肅,但對江楓仍保持了相當的客氣,拍拍身側的坐位,道:“坐吧!副總管,大家都在等你。”
“屬下發覺了一些可疑的變化……”江楓說,“忍不住去追查一下,所以,晚來了一步,請總管饒恕。”
把拳一個長揖,表現的恭謹,把鄧飛心中積存的一點怒火,也完全給壓熄下去。
留心觀察的七寶和尚,瞧的心中直樂,暗道:“這才是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啊!亂世英雄,風塵奇人,以毒抑毒的高手……”
“這就難怪了,”鄧飛道:“副總管發現了什麼樣的可疑變化?”
“我發現了一些不屬洛陽居的人,卻穿著類似侍應的衣服,出現在洛陽居中……”江楓說,“他們的年紀很輕,而且每個人都似具有了相當的武功……”
“一共有多少人?”鄧飛說,“他們都出現在什麼地方?”
“多少人,屬下未查清楚,”江楓道:“出現的地方在梅花、菊花兩廳之間,同時,屬下也發現了荷花、菱花、菊花、桂花、梅花五個花婢,會聚在菊花廳中,似是在商量什麼?”
“嗯!……”鄧飛點點頭,道:“這大概不會錯了……”目光轉到那白髯老人的身上,接道:“看來,這裡的首腦人物,大概是梅花姑娘了,丁老得到的消息是……”
“老朽已一餘年未踏入江湖了,對那些後生晚進的人瞭解不多,”丁老一捋長髯,接道:“堂主命老朽率領三位護法趕來洛陽居,為鄧總管助拳,老朽一切唯鄧總管之命是從,至於敵人是男是女?何等身份,老朽不願知道,也不想多問!”
這是個軟釘子,碰得鄧飛愣住了,竟不知如何接言。
震於丁老昔年的威名,鄧飛不敢出言頂撞,也不敢回絕丁老人的援助,更不便太過示弱,當真是輕不得,重不得,不知如何才能應付的恰到好處。
幸好江楓開了口,笑一笑,起身說道:“丁老言重了,以丁老的赫赫威名,本應該主持大局,調兵、遣將,應付變化,但丁老是洛陽居中的貴賓,實在不敢有勞,韓某人代總管先向丁老致謝……”恭恭敬敬,對丁老人抱拳一禮。
丁老人一揮手,冷冷道:“不用客氣。”
江楓微微一笑,對老人的輕藐冷漠,完全不放心上,轉對三個灰衣人,抱拳笑道:“洛陽居副總管韓霸,見過三位護法。”
三個灰衣人相互望了一眼,大概是被韓霸謙恭的態度感動,微微欠身,算是還了一禮,齊聲說道:“副總管請坐下說話。”
口氣雖然不小,但用詞還算客氣。
胡萍、段九、胡元,六隻眼睛瞪著江楓,心中卻暗暗想道:“這個人的處事方法,已完全脫離了江湖人的氣質,不爭名,不爭氣,能忍人所不能忍,已達到行略代謀的上乘境界了。”
但聞江楓笑道:“多謝三位護法,也感激總堂對洛陽居的關心,眼下的情形十分明顯,是我們這個組合的內部之爭,只是本堂中人處落下風,一切操之在人,只能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幸得丁老和三位護法大駕親臨,使我們實力大增,至於今夜中的情勢變化,我們處於守勢,只有坐以待變,待敵勢臨頭,再由丁老和三位護法酌情裁決,如果非打不可,自由洛陽居的人,先行迎戰,我們支持不住時,再由丁老和三位護法援手,是否可行,還請四位指點?”
鄧飛沒有出言干預,顯然是對江楓的處置,深表贊同。
事實上,江楓完全不認識這四個人,但他侃侃而談,好像早已聞得四人的大名,語氣中倍極推崇。
丁老人點點頭,道:“這樣安排很好,能夠不傷和氣,把事情擺平下來,才是上上之策。”
口氣之中,竟似對敵人有所偏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