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花榭奇案(4)
郭寶元隨手一擋,小臂上隱隱有麻疼之感,這一撞的力道,至少有百斤左右。心中驀然一驚,借勢退開兩步。
白衣少女伸出一纖巧的玉手,輕輕地撫在程知府的臉上,一顰秀眉,又抓住父親的雙手,仔細查看起來。
“姑娘!看出了什麼沒有?”
白衣少女神情冷肅,放開父親,抬頭說道:“你是什麼人?”
“廬州捕頭郭寶元。”
“是專責緝拿盜匪的捕頭?”
“不錯。”
“那你為什麼還不去捉拿凶手,我爹是中了別人的暗算啊!”
“小蝶!你胡說什麼啊?郭捕頭是當代名捕,閱歷豐富,早有主見!”程夫人道:“大人在說事情,小孩子不要插嘴。”
“娘!我不是胡說啊?”
“住口!”程夫人大聲喝止女兒。
程小蝶嘟起了嘴巴,不再說話,退到了母親身側。
“夫人!令嬡出言驚人,卻又十分有理,郭某人正要向小姐多多領教?”
“她只是個十幾歲的孩子,而且,長年在外,此番回家探親,只有三月時間,只怕很難提出有助案情的意見。”
“夫人!有志不在年高,才識為先,小姐之言,一語中的……”郭寶元道:“令嬡的高明,也許能使知府大人有還魂重生之望,這也是她一番孝心,夫人何不讓令嬡暢言所知呢?”
程夫人呆了一呆,道:“黃毛丫頭!真會有這種能力嗎?”
“小姐身負絕學,郭某人失敬了。”
“不用客氣,先救我爹要緊!”
“郭某也瞧出了知府大人可能被一種奇毒、陰寒的武功所傷,只是郭某雖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還望小姐指點一二,如何才能救令尊?”
“唉!可惜我師父送我進了廬州城內,就立刻他去!要是她老人家在此,一定有辦法救我爹了。”
郭寶元聽得臉上發熱,道:“令師是……”
程小蝶接道:“我師父不喜歡別人知道她的名字,連我爹也不願見,所以……”
“既是一位不願顯世高人,郭某不敢強求,但令尊傷在什麼武功之下,如何施救?姑娘總可以說出來吧!”
程小蝶行近父親身前,一雙玉手,在父親身上,按摸了一陣,道:“玄陰寒冰掌,能使人行血凝結、心脈窒息,功力深厚的人,掌風能夠如寒冰透體,瞬息間把人凍僵,卻留下不絕的生機,所以,父親還沒有死……”
“玄陰寒冰掌?”郭寶元臉上是一片訝異之色,連連點頭,道:“那是說大人真的還有救了?”
“十二個時辰之內,可以解救,過了明天未時,就算找到我師父,也是無能為力了,還有十個時辰,郭捕頭!你快些想辦法呀?”
“小蝶!你說的是真話嗎?”
“娘!什麼時候啊!我還敢胡說八道嗎?”
“對!對!劉師爺、郭捕頭,你們快些想辦法啊?”
“夫人!玄陰寒冰掌,是一種非常高深的的邪惡武功,郭某隻是聽一位武林前輩提過,令嬡卻能如數家珍一般,說得頭頭是道,不論修為、識見,都比郭某高明……”
“我如能救我爹,早就動手了,還要讓你說嗎?”
“什麼樣的武功,能救大人呢?”郭寶元道:“姑娘指點出來,看看郭某能否想出辦法?
“傷我爹的人,可以救他,再就是修練純陽氣功的高手,可以救他,當然,我師父也可以救他。”
“少林寺中的僧侶,定有純陽氣功的高手,只是相距迢迢數千里,時間上是來不及了,傷害大人的人,可能還在廬州,但又全無線索,找他不易,看來找令師施救,是最近的捷徑了。”
“可是,我師父已走了三天,行蹤不定,相約三個月之後,才來接我,要到哪裡找他,我也茫茫無頭緒啊!”
“這,這就有些麻煩了。”
程夫人急了,大聲道:“小蝶!你要想辦法,他是你爹呀!”
“娘!我是真的不行啊!功力不夠,不能一下子解去爹身中的奇寒,就會害了爹,這種危險,女兒如何敢冒?”
“十個時辰,就算我跑趟東湖,只怕也來不及了,何況,太極門,也不是練就純陽氣功。”郭寶元重重在頭上拍了一掌,道:“郭某無能,知道瞭解救大人的辦法,還是束手無策。”
“文長不懂武功,不過,我有一個想法……”突然住口不言。
“劉師爺!快說呀!什麼時間了,你還要賣關子啊!”郭捕頭真的急了。
“郭兄,既然仵作沒有用了,何不先把他們遺回府衙?”
還是師爺的人心細,這等機密大事,怎可當眾討論。
郭寶元心念一轉,立刻遣返仵作,又命守在花榭四周的六個捕快,改守花園四周,程福也被遣回大廳,轉告府中丫環、僕從,要他們各回崗位,不用等候了。
花榭中只留下程夫人母女和陳剛副總捕頭,加上劉文長、郭寶元,一共五個人。
“劉師爺!可以說了,此刻是寸陰如金啊!”程夫人搶著逼問。
“文長一介儒生,不知江湖之毒,但我覺得奇怪的是,一個武功奇高的人,為什麼要暗算知府大人,不像報仇。如果是報仇他可以一舉取命,留下知府大人不絕生機,又是用心何在呢?”
這番話,很具有說服之力,程夫人、郭寶元,都不住地點頭。
“所以,文長認為,這是一種要挾,那人顯然有求於大人之處,才會舍簡從繁,夫人能不能想出一點眉目?”
程夫人凝神思索了一陣,道:“他出任縣令,我就追隨左右,知州、知府,一路攀升,我不敢說,他是個一無缺失的完美好官,但寒家產業豐厚,只我一女。實在不用貪讀不義之財,硯堂又無別的嗜好,幾任縣、州正堂,頗具兼潔之名,到任廬州亦滿兩年,會不會問題出在這裡呢?”
原來,程夫人是家產萬貫的獨生女,難怪知府大人只有一個千金,也不敢妄動納妾的念頭。
這方面,文長已經想過,大人廉潔自持,政聲四播,是一位萬民愛戴的好官。郭總捕頭精明幹練,無案不破。
文長掌理刑案,自信做到了勿枉勿縱。廬州府應該不會有積忿怨魂,再說,一般百姓,也不可能有這等殺人不死的武功。
“府衙大牢中,雖然也關了幾個大盜悍匪,但他們都不過是一般的驃悍兇徒,不可能具有那等高深的武功!”郭寶元道:“放眼廬州,也沒有這麼一個高人。劉師爺說得有理,這是一種很明顯的要挾手法,今夜必有訊息傳來。”
“只有這一個辦法嗎?”程夫人道:“如果他今夜不來,硯堂不就沒有重生之望了?”
“屬下無能!”郭寶元道:“時限短促,屬下縱有萬里奔波、求救之心,卻無拖住時光之能。”
程夫人嘆息一聲,道:“這麼說來,硯堂的生死,只有憑他的造化了。”
“這應是唯一的希望。文長認為,該有一番嚴密的安排、準備才是,夫人有何高見?”
“劉師爺已胸有成竹,就明白地說出來,妾身心急如焚,哪裡還有主意。”
“如若對方提出了很重大的要求?我們是否應該答允?文長認為,應該先有一個決定才是!”
“如果是要財物,妾身一律承擔,縱然變賣所有家產,亦是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