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趙殺這半日心力交瘁,好不容易遠遠見到了許青涵。
許大夫背靠將軍府寶地,在街角擺了個診攤,正給城中人義診。林蔭下一眼望去盡是短褐穿結的百姓,摩肩接踵地排起長龍。
趙判官望著這鐵桶人牆,本想湊上前去,說幾句話,也請大夫治一治自己的相思,尾隨的精兵卻上來阻攔:「趙王爺,已經見過一面了,請不要叫小的難做。」
趙殺這才知道,司徒將軍令行禁止,說了一面,就當真只是一面。
好在青涵行醫施藥時,眉目清揚,嘴角帶笑,比在他身邊快活得多。
比聽他喋喋不休快活得多了。
這也極好。
趙判官領著自己那一隊老弱殘兵回到府裡,洗去一身塵土,安撫著趙靜睡了,再摸黑批改好阮情的功課,折騰到半夜,剛想小憩片刻,突然聽見窗外轟隆一聲巨響,地龍翻身一般騰起無數泥灰。
等趙殺一路小跑著出去查探,周圍又靜得落針可聞。
趙判官驚得睡意全無,提上燈籠一步步照了一圈,這才發現王府院牆塌了偌大一塊,足足可供一人進出,角落裡站著一個黑影,長身玉立,腰身一握。
趙殺瞪大眼睛,把燈籠拎高了兩分,跳動的燭火下,美人鳳目微垂,眼睫纖長,一張臉無遮無掩地露在外面。
趙殺手一抖,燈籠差點握不住,好在出了這麼大的動靜,整座王府仍在酣睡之中,無人瞥見他何等失態。等他回過神來,正正衣冠,上前客套著問:「司徒將軍深夜造訪,不知有何指教?」
那美人依舊垂著眼睛。
趙判官好一陣胡思亂想,暗道將軍府離趙王府說近不近,這人居然不戴面甲一路走來,不知讓多少人平白看了去,實在有些吃虧。
他這樣一想,頓時起了憐香惜玉之心,萬分體貼地從自己衣襟上撕下一塊乾淨布料,邁出半步,想替美人把臉重新蒙好。
司徒靖明被燭火湊近了一照,眼睫更是懨懨垂下,露出的一線眼珠子濛濛矓矓,皺著眉頭,看上去似醒非醒。趙殺剛靠過來,他就猛地抬起手來,把趙判官狠狠推到樹幹上。
趙殺慌得聲音都哆嗦起來:「司徒將軍這是何故,本王一片好心……」
那人似乎是覺得吵,手上又用了兩分力氣,另一隻手也狠狠往樹幹上一拍,那棵三人合抱粗細的老樹,被他拍得樹根翻起。趙判官被他禁錮在兩手之間,雙腿顫抖,壓低了聲音叫:「司徒將軍,有話好好說!」
燈籠終於滾在地上,「噗」的一聲滅了。
司徒靖明半抬鳳目,沿趙殺自己撕破的衣裳一路打量過去,竟是有些慵懶之美。他一面看,一面隨手亂撕,不過瞬息,趙殺大半個胸膛都露在涼風中。
趙判官滿臉驚怒,腦袋裡卻是一片空白,眼看司徒靖明拿腿一頂,擠進他兩腿之中,總算想起三兩句曉之以理的金句,沉聲質問:「將軍笑趙某身旁鶯鶯燕燕,豈會有真心。這就是將軍所說的真……」
沒等他說完,那人便雙手攥緊了趙殺的手,牢牢按在樹幹上,俯下身來淺淺一吻。
這親吻由淺而深,舌尖長驅直入,到後來水聲含糊,頗有纏綿之意。
趙判官一張臉面紅耳赤,難免有些情動,稍得喘息時,又覺這等雙手被縛,毫無商榷餘地的親法,唯有妙齡女子喜愛,自己堂堂偉男子,萬萬不能受人蠱惑。
趙殺一念既定,忙厲聲教訓起來:「司徒將軍是當世英雄,豈能自毀名聲!只要鬆開本王,此事一筆勾銷。」
司徒靖明垂著眼睛看了他一眼,趙殺還以為他聽進去了,長舒了一口氣,不料司徒靖明不由分說地伸手一撕,把趙殺那條金玉腰帶也扯了下來。
趙判官像是突然被人點了穴,涼颼颼地呆立在月下。
片刻過後,他又像是突然活了過來,從眼角到脖子都是一片赤紅,竭力端著架子,結結巴巴地同司徒靖明商量:「將軍慢著,有話好好說,待本王提一提褲。」
司徒靖明拿著腰帶,微微歪了歪頭。
趙殺下意識地打了個冷戰,看看司徒靖明,又看看落在腳踝的綢褲,直說:「有話好好說,將軍是國之棟樑……」
司徒將軍盯著趙殺一開一合的嘴唇看了半晌,果真鬆開了手,轉而用拇指去揩趙殺嘴邊的銀絲。
趙判官如逢大赦,被箍得發麻的兩隻手忙不迭地去拎褲腰,剛要碰到,司徒靖明就漫不經心地伸腳一踩。
趙殺望著自己視若性命的寶褲,渾身抖個不停,結結巴巴地笑道:「將軍,勞駕挪一挪腳。」
司徒靖明卻是八風不動,指腹用力,把趙殺嘴唇摩挲得微微紅腫,等趙判官稍微喘了口氣,兩根修長手指便長驅直入,夾著趙殺舌頭來回褻玩,逞盡了威風。
眼看著趙殺嘴角銀絲越積越多,端嚴肅穆的好相貌一點點染上淫靡,司徒將軍這才去解自己的黑色勁裝,很快就袒露出大片肌膚。那凜凜身軀彷彿由一整塊無暇白玉精雕細琢而成,趙判官被美色所迷,不由自主地去看他腰腹之處,只見自己覬覦良久的腰身瘦則瘦矣,腹肌卻輪廓分明,這一驚,整個人便如夢初醒,連寶褲也不要了,拔腿即跑。
司徒靖明在後面眼睫半垂,上身精赤,把王爺落下的金玉腰帶對半一疊,攥在手裡懸空甩了一下,只聽「啪」的一聲厲響,四周院牆撲簌簌地落下一層土來。
趙王爺光聽聲音,已經是膝蓋一軟,嚇得倒地不起。
那司徒靖明變本加厲,拿腰帶輕輕拍著掌心,慢慢踱到他身後,一手壓著趙判官的脊樑,另一隻手卻借著唾沫濡濕,直直探進趙殺股間。
趙殺一面抖,一面垂死掙扎:「本王與你無冤無仇……」
他話音未落,那修長手指又往裡擠了擠。
趙殺滿頭大汗,仍在喃喃:「本王……」那人手指兩下摸准了趙王爺最要命之處,重重按了一按。趙判官再提不起半點力氣,粗喘連連,低頭看時,卻見手背上那棵桃樹,烏壓壓地開出許多花來。
趙判官頂著情慾蒸騰,費力想了半天,堪堪想起司徒靖明名字裡也帶了個「青」字。
但滿樹漆黑的桃花,漆黑的花……真不知有誰下得了口。
他心事重重,可司徒靖明從背後看去,僅看見趙殺通紅的耳廓,發現趙王爺不再掙扎,便十分仁慈地把人撈起,重新拎回老樹下。
趙殺被他翻過來按到樹上,眼前盡是斑駁苔痕,背後卻有一根滾燙肉具在自己股間試探。趙判官一時欲哭無淚,兩腿軟得站也站不住,抖抖索索地說:「本王負你良多,本該冒恥奉陪,唯盼將軍聽我一言:酒乃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
他這般語重心長,那根勃發肉器卻恰好挑在這個時候,緩緩捅進甬道深處,不容置疑地抽送起來,趙殺餘下聲音頓時化作含糊呻吟。
司徒靖明那把肉刃天賦異稟,且滾燙異常,當真是刮骨鋼刀,一抽一送間將趙殺狹窄後穴徹底撐開,每碾磨至一處,一處便燙得酥麻。趙殺被刺激得腦袋裡一片空白,後穴拼命翕動,即便咬著自己的胳膊,仍忍不住要哼哼幾聲。
司徒將軍這樣大刀闊斧地鞭撻了幾十下,甬道裡多少有些濕潤,穴肉不住挽留,每一回抽出都要使幾分力氣,司徒靖明稍一攪動,臀肉之中就汩汩作響。
趙殺雙目赤紅,大口大口吸著氣,也想按捺住一身反應。偏偏司徒靖明正緊緊壓在他身後,優美腹肌貼著趙殺一上一下地抵弄。
趙判官一旦伸手去推,就免不了誤攬住身後人勁瘦的腰身,那細腰被他鬆鬆一抱,抽送得更猛烈了些。任趙殺絞盡腦汁,也不過守住靈台兩分清明。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趙判官面前正對著一棵百歲高齡的老樹,即便沉淪慾海,挺著分身往乾裂樹皮上一刮,霎時間提神醒腦。
為留清白在人間,這樣一點小痛又何足掛齒。
那頭司徒靖明分外龍精虎猛,毫無花巧地重重衝撞了近半個時辰,伸手一探,發現趙殺命根越來越軟,甚至還能氣喘吁吁地同他聊一聊禮義廉恥,不由揚了揚眉,持著熱鐵一般的硬物退了出來。
趙殺得了這喘息之機,早早地鬆了一口長氣,一面去摸被撞得通紅的臀肉,一面板著臉訓誡:「卿本佳人,奈何荒淫!自古美人鄉是英雄塚——」
王爺說到這裡,頓了頓,想起此地是趙王府,身後的才是無暇美人,忙改了口,繼續勸道:「咳,自古英雄鄉、是美人塚!」
司徒靖明依然是半垂眼眸,一張臉欺霜傲雪,唯有鮮潤的唇色,隱隱綽綽地露出一抹春光。趙王爺等了片刻,不見下文,剛打算再接再厲,誰料司徒靖明驟然發狠,手上使力,把他硬生生轉了過來,面對面地將肉刃連根捅入。
那碩長器物頂開穴肉,深深沒入後穴,趙判官張著口,足足有半盞茶的時間,說不出一句話來。而司徒靖明不過是呼吸沉了幾分,停了片刻,便重重哼了一聲,抬起趙殺一條腿,冷著臉地開始抽送。
趙判官渾身硬骨,被他扛起一條腿,另一條腿要踮著腳尖才能勉強站穩,再鐵骨錚錚的偉男子,也痛得青筋暴起,不禁咬著牙示軟:「趙某年事已高,將軍……」
司徒靖明恍若未聞,肉刃衝撞得更快更狠,一時啪啪作響。趙殺反手想撐在樹幹上,倉促之間,哪裡撐得住,整個人被撞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身後的老樹亦是一陣陣枝搖葉落。
趙判官肉搏出一身熱汗,忍不住又放下兩分顏面,苦不堪言地喚道:「司徒將軍,司徒……靖明……」
司徒靖明眼睫一顫,大開大闔地捅了十餘下,臉上紅暈才稍稍散去。
他一隻手落在趙判官腰間,另一隻手順著趙殺脊背往下滑,兜住臀肉,也未見他如何使力,就輕輕巧巧地把趙殺抱了起來。
趙判官一身骨頭終於不再咯吱作響,臉上難免露出幾分喜色,沒等他多說幾句,司徒靖明已經將趙殺兩條腿環到自己腰間。
趙殺愣了愣,很快變了臉色,沉聲道:「你這是、成何體統!」
司徒靖明彷彿有些不悅,輕輕抿了抿唇,人乾淨俐落地鬆了手。隨著滾燙肉刃深入到前所未有的秘處,趙殺眼睛裡頃刻間滲出一層水霧,驚慌之下,兩隻手忙不迭地攬住司徒靖明頸項,更讓他慌了手腳的卻是自己懸在半空,腿上一旦卸去幾分力氣,那尺寸傲人的兇器就不斷往裡深入。
趙判官何曾受過這般刺激,種種快意如潮,激得他久久忘卻人倫綱紀,只顧跟這人一味野合。
司徒靖明在他色迷心竅之際,愈發真刀真槍地大力頂弄。稱意時寬宏大量地扶趙殺一把,指腹深深陷在臀肉之間;縱情時便毫不留情地鬆開雙手,由得趙殺自己死死抱緊。
趙殺洩過一回,此時命根再度硬如熱鐵,貼在司徒靖明小腹上不住輕顫,肉器抽送時,水聲漸響,粘液從趙殺股間流到腿彎,然後點點滴滴地濺在草尖。
待到司徒靖明終於洩出時,趙判官同時一洩如注,渾身散架一般癱在地上,半天無法起身,分量驚人的白濁精水由於射得極深,過了片刻方淅淅瀝瀝地沿著趙殺雙腿往下流。
趙殺眼前直冒金星,喘了許久才去看司徒靖明。司徒將軍獨自穿好衣袍,冰涼眸光在他身上一掠而過,施施然轉過身,穿過被他砸塌的院牆走了出去。
趙王爺看得瞠目結舌,草草收拾了一下,搖搖晃晃地追著他上了街。不過幾步,就發現司徒靖明坐在一處茶攤上閉目小憩,湊近時還能聽見輕輕的鼾聲。
趙殺心裡慌得厲害,硬要分辨,又空空落落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他抖索著手在司徒靖明袖袋裡翻了翻,居然真翻出一張許青涵開的藥方,用了牡蠣、淮山、黃芪等十餘樣藥材,專治夜遊症的。
趙判官挨個看下來,幾乎樣樣壯陽。
他把藥方偷偷塞回原處,在空空蕩蕩的路上立了半天,手心冰涼。
直到此時,趙判官才算是破獲了這一樁千古奇案——那司徒靖明身患難以啟齒的隱疾,想必是求醫如渴,成日裡圍著酒旗竿上「祖傳老中醫,專治夜遊症」的告示打轉。
自家青涵人品相貌皆為醫中翹楚,也不知被他覬覦了多久,自己不過是陪弟弟吃個晚飯的工夫,那司徒惡霸就把青涵劫到了府裡,以性命要脅,逼得青涵淚水漣漣地開了藥方,施捨了幾瓶藥。
好在善惡終有報,天地好輪迴,自己今日打上門去,高手過招,內力激蕩間,把惡霸懷裡整整一瓶藥丸壓得粉碎,終於叫此人原形畢露,一路夜遊到王府。
至於之後的淫行,不過是……藥材壯陽過了頭,不過是還了一夜的債。
待自己回了地府,不出十年……不,短短五年,就能忘得一乾二淨。
趙判官堂堂偉男子,自是拿得起放得下,虎目通紅,在風裡吹了兩個時辰,便狠狠吐出一口濁氣,滿腹心思硬生生挪到別處,時而為家國天下計,生怕城中從此會多出一位夜間遛鳥的蒙面大漢;時而萬般掛念許青涵,怕他不快活,怕他受盡苦楚。
每逢月夜,司徒靖明獸性大發,青涵該是何等的擔驚受怕?
熬到白日高懸,司徒靖明頤指氣使,開口閉口都是「治不好病就要你全家陪葬」,青涵又該是何等的鬱結於心?
趙判官想來想去,愁得頭暈胸悶。
難怪那一日,青涵會問他:「難道我就不要人護著嗎?」
趙殺扶著老腰,在茶攤外心事重重地來回打轉,幾度想痛下殺手,又再度網開一面。目光在司徒靖明臉上流連來,流連去,漸漸便被容貌晃花了眼,胸口明明憤恨難平,說出口的卻是:「怎麼不戴面具,叫別人看去了怎麼辦?」
趙判官說完,越想越不是滋味,陰沉著臉,從自己身上撕下一角衣衫,小心翼翼地替這人把臉蒙上了,嘴裡不免訓斥道:「走了這麼遠路,萬一叫人看到,佔了便宜……」
趙殺忽覺有些不對,額頭慢慢滲出些熱汗:「本王的意思是,你生得這樣……萬一叫外人看了……」
趙殺說到此處,猛地住了口,瞪著眼睛,滿臉驚疑不定。
此時天邊朦朦朧朧露出一抹亮色,趙判官昏頭昏腦地朝日出處望瞭望,慌得接連退了十幾步。
他躲在牆後,眼睜睜看著司徒靖明睜開眼睛,眸光從迷蒙到清明澄澈。
美人初醒,霞光便再無顏色。
趙殺一陣失神,還未醒轉,就見司徒靖明忽然皺起眉頭,伸手在臉上一摸,兩下把那塊皺巴巴的破布扯下來,嫌惡地扔到一邊。
破布被涼風一吹,飛過趙殺藏身的矮牆,趙判官一顆心跟著忽上忽下,在風裡顛簸。
司徒靖明站在晨色下,一張臉如無暇美玉,從內而外地透出光來,舉手抬足之間,都是許久未有的神清氣爽。
他想了許久,也想不出昨夜如何走到此處,於是乾脆作罷,施展輕功,踏著灰簷青瓦回了將軍府。
直到他走遠了,趙殺才慢慢捶著腰出來。
這人翻臉無情,幸好他心如鐵石,知道是還債,不曾動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