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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入命》第16章
第十六章

  趙判官許是操勞過度,打道回府時,邊走邊歇,竟耗了小半個時辰。

  隨著早市的吆喝聲傳開,路兩邊一扇扇地支起窗戶。整座城池像是從夢裡醒來,漸漸有了顏色。

  趙殺精神一振,負著手看了一會兒這人間,又翻掌望瞭望手背,只見先前的那抹漆黑,已經化作灼灼紅花。

  手背上那片嫩生生的重碧輕紅,一分器醜活拙,倒有九分人傻情多。

  從黑漆漆涼颼颼的桃花瘴,換成一碟甜到憂傷的桃花酥,趙王爺嘴角難免有些上翹,在路邊買了兩串糖葫蘆,一瘸一拐地鑽過牆洞。

  阮情做了一夜功課,破曉時望見趙王爺站在窗下,一手一串糖葫蘆,不禁雙頰泛紅,眼睛發亮,猛地站起了身。

  趙殺不知為何,覺得一顆心從冰雪中躍躍欲出。

  待到阿情從屋裡小跑出來,情意綿綿地將腦袋枕在自己肩頭,趙王爺幾乎能探得自己一身血液,溫暖地注入四肢百骸。

  他掂量許久,小心翼翼地問:「阿情,有人說本王、負心薄幸……我在你心裡……」

  趙殺說到此處,忽覺有失體統,慌忙改口:「本王是說,若是有朝一日,本王跟別的嫖客同時掉進水裡……」

  趙判官問得這樣含糊,原以為阿情又要答非所問,然而定晴看時,卻發現少年雙目流情,彷彿是聽懂了。

  趙殺心跳得極快:「可會選我?」

  阮情連耳尖都紅得厲害,咬著嘴唇不肯說話。

  趙殺這幾日連連在情場上失意,看阿情悶不作聲,臉上漸漸有些發白,正要辭去,阮情就拽著他的衣襟,踮著腳輕輕獻了一吻。

  趙王爺吐出一口濁氣,眼前彷彿蒙著萬里繾綣紅塵,溫聲道:「是了,你不說,我也該懂的。」

  阮情這才鬆開他前襟,嫺靜而立,抿唇而笑。

  趙王爺還未見過他這般乖巧懂事的一面,喜歡得不知如何是好,將糖葫蘆遞到阮情嘴邊,由著阿情張口去咬,把嘴唇染得通紅。等手上只剩兩根竹簽子,趙殺仍攥了許久,才想起該扔了。

  兩人偎依在一處,趙殺句句正經,阮情眸光癡纏,也無人窺得趙王爺心裡是怎樣一番百煉鋼成繞指柔。

  到最後趙殺顧忌著腰傷,不敢留宿,揣著阿情墨蹟初幹的功課,一步三回頭地出了門。阮情跟著他走到院門口,目光在王爺腰臀上遊移不定,幾度伸手要摸,都縮了回去,等下定決心要狠狠揉捏的時候,趙王爺剛好轉過頭來,撞了個正著。

  趙殺先是一愣,很快便微微笑道:「阿情懂事了,我這點腰傷,用不著攙扶。」

  說罷,心裡甜蜜得快溢出來,只想要誇一誇阮情,無奈不擅風月,絞盡腦汁,不過是一板一眼道:「我原本呆上四五年,就要趕回揭榜之地,因你的緣故,恐怕要逗留上一世。」

  阮情抿著唇,望著趙殺的癡癡目光,遠勝過千言萬語。

  趙殺情不自禁低下頭,親了親阮情的臉頰,片刻之後便尷尬得很,擺了擺手,快步走了。

  阮情依依不捨地看著趙殺,直到人走遠了,方試探著張開嘴,小聲叫了一句:「王爺。」

  那嗓音不單沙啞,還有些低沉,跟他過去清越的嗓音大不相同。

  阮情臉色發白,眼眶含淚,仍不死心,換了幾句別的話:「王爺,阿情想伺候王……」

  話才一半就趕緊住了口,只覺這般沉悶嘶啞的聲音簡直嚇死了人。

  多虧他今日守口如瓶,否則光憑這鴨叫一般的嗓子,早已失了寵。

  更令人可悲可嘆的是,這些日子,他連綢褲褲腳也短了半寸,長此以往,只怕再不復過去柔美纖細的身姿。

  難怪他今日送去無數秋波,王爺還是不肯留宿。

  想到老鴇常說的年老色衰,阮情淚眼斑駁,軟軟爬回床上,拿被子把自己裹住一團,一個勁地回想著自己過去的玲瓏身段,婉轉歌喉……

  一個人開始回憶時他就已經老了。十八歲,他果然已經老了呀。

  另一頭,還自認少壯的趙王爺精神煥發,心情大好。

  未時,趙王爺用去跌打酒半瓶,腰疾小愈,在院中威風凜凜地練了半套儒生拳。

  申時,趙王爺親自監工,趙王府全體家丁搬運磚石,修補院牆,眾志成城。

  酉時,趙王爺恩威並施,哄幼弟用過藥膳、藥丸、藥湯、藥浴、藥油、藥酒……

  戌時,趙靜酣然入睡,王爺背靠交椅,合眼小憩,不知不覺竟做起夢來。

  夢裡黃沙烈烈,他擁美人在懷。

  懷中人穿大紅的衫,束簇新的甲,眼神雖然傲,望向他的時候卻柔得能滴出水來。

  那人像極了阿情,只是比阿情高得多,在他迷蒙晃蕩的夢裡曲起長腿,仰著頭問:「你只喜歡我?」

  頓了頓,又問:「你最喜歡我?」

  那人連問幾聲,突然彎眉而笑:「都……不是?」

  趙王爺聽到此處,夢一下子醒了,用力一抹臉,滿手是淚。

  眼前花得看不清路,人也不知撞了什麼邪,痛得遲遲喘不過氣,醒後許久,仍在一個勁地打戰,到後來只得輕手輕腳地推門出去,咬緊牙關,蹲在冰冷如水的石階上嗚咽。

  等到趙殺眼睛酸脹,人一點一點平復下來,再回想為什麼掉淚,為什麼傷心,又渾然記不清了。

  有這一場夢魘,趙王爺如今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渾渾噩噩地負著手,在自家後院轉了幾圈。兩襟淚痕兼汗痕,被夜風一吹,更是涼入骨髓,到了這個時候,趙殺才想起該沐浴更衣了。

  一幫忠僕見王爺打道澡堂,忙不迭地燒開香湯,往露天澡池中注入溫水。

  趙殺摒退左右,把玉冠除去,衣褲一脫,坦蕩蕩地跨進池中。

  只見粼粼清波,環抱著寬肩窄腰,點點水滴,淺吻著光滑皮肉,趙王爺在澡堂,猶如花在月下,美人在燈下,都比平日還要英武動人三分。

  他就這樣閉目養神了片刻,忽然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四下一望,院裡仍是靜謐得很,只有半輪清輝轟轟烈烈地砸下來,滿園浸了銀霜的繁花露草,一池搖曳的月光。

  如此良辰美景,偏偏他右眼皮跳個不停,彷彿有人敲過鳴冤鼓,聲勢逼人地走上堂來,快要找他算幾經輪迴的賬。

  趙判官戰戰兢兢地撐起身來,頭髮離了水,緊緊貼在他背上,側耳聽時,竟真有腳步聲由遠及近。

  趙殺睜大了眼睛,死死瞪著王府的銅牆鐵壁,只怕是瞪得太用力了,「嘩」的一聲,剛補好的院牆又倒了。

  廢墟之上,投著腿長腰細的一道黑影。

  趙王爺腦袋裡空白一片,等黑影投到自己身上,仍是全無主意,身體倒是吃一塹長一智,已經哆嗦著手去抓自己的衣褲,還沒披上,夜遊的司徒將軍就到了池邊。

  那人手裡抱著一個瓷枕,眸光晃晃悠悠,睫羽忽顫忽顫。

  趙判官慌得丟開長袍,直往後退,人貼到池壁上,才敢端起架子,凜然勸道:「司徒靖明!我堂堂趙王府,豈容你……擅闖!你若再不知好歹,驚動了趙王府裡的高手——」

  下人們守在院門外,聽到王爺攪出嘩嘩的水聲,恰好問了句:「王爺,還要熱水嗎?」

  趙殺渾身一震,分明是被嚇了一大跳,好在他智珠在握,定了定神,又壓低了聲音恫嚇道:「說話的這幾位,亦是一等一的好手!只要我一聲令下,任你武功蓋世,也……哼!」

  趙王爺一身王霸之氣,幾句話說得恩威並施,點到為止,尋常賊子聽了,早已痛哭悔改,可那司徒靖明站在水池邊上,垂著眼眸,聽了許久,不過是抱著瓷枕探了探水溫。

  趙殺被他這動作嚇得結巴起來:「你……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要你、現在收手……」

  司徒靖明置若罔聞,板著一張美人臉,在池邊踟躕了好一會兒,忽然朝他伸出手來。

  趙判官愣了愣,揉了揉眼睛。

  司徒將軍仍伸著手。

  趙判官吃驚過了頭,禁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你、要我扶你?」

  司徒將軍見他一動不動,頓時面露不悅,緊緊抿著嘴唇。淒清月色下,那雙死氣沉沉的涼薄眸子被照得滿蘊光華,裡面似有萬語千言,百般委屈。

  那一刹那,趙判官幾乎以為他醒了,一顆心怦怦亂跳,在收心之前,手便遞了過去,戰戰兢兢地握住司徒靖明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把他扶進池中。

  隨著一圈圈水紋蕩開,司徒靖明那身黑袍緊緊貼在身上,大好身形展露無遺。

  趙判官看了兩眼,無端端有些老眼昏花,渾身上下燙得厲害,想來是被涼風一吹,生了大病。  

  然而他把人請下來泡澡,多少要盡一盡地主之誼,趙判官稍作權衡,便帶病強笑道:「司徒將軍,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澡堂花了劉……花了我不少銀子,快試試水溫如何?深淺如何?」

  那人一路走來,腳上並未著履,多多少少劃了幾道口子,被熱水一燙,正微微皺眉,被他輕聲問了兩句,不知為何又舒展眉梢。

  趙殺接連勸道:「水里加了不少藥材,最是舒經活絡,還有這塊藥皂——」

  趙判官正要拿給司徒靖明細看,不料握得力氣大了,藥皂滑不溜手,一下子脫手飛出,落在池邊。趙殺忙站起來,背過身,彎下腰,摸了好一陣,好不容易把藥皂尋了回來。

  等他坐回池裡,想再細說藥皂的好處,卻發現司徒靖明臉上微微泛著一層薄紅,明豔得叫人魂銷。

  趙殺怔了怔,低低喚了他幾聲:「司徒將軍?司徒靖明?」

  司徒靖明依舊紅著臉,彷彿能殺人的劍,乖乖呆在綿綿春雨中。

  趙判官被他看得胸悶氣促,口乾舌燥,身上處處是熱病的徵兆,咳了兩聲,才道:「本王怕是病了,先行一步,將軍自便。」

  趙殺說完,正要起身,司徒將軍卻猛地上前幾步,把他擠在角落裡,左手「咚」的拍在池壁上。

  趙判官兩條腿登時軟了,陰沉著臉罵道:「本王如今有、有疾,將軍想趁人之危?」

  司徒靖明眼瞼微垂,低下頭去,拿嘴唇堵住趙王爺猶自喋喋不休的嘴。趙殺抖了抖,不知為何想起枕在他膝上的紅衣美人,殷殷地問他愛誰,眼皮一酸,忙別過臉去。

  司徒靖明一身氣勢霎時變了,不復滿懷溫柔,左手手指穿過一池溫水,冰涼地摁在趙殺腰間。

  趙判官正在傷心的時候,哪怕被司徒將軍摁到了池邊,當著他的面掏出胯間肉刃,他仍是有些恍惚,一雙眼睛盯著抵在腿根的猙獰硬物發呆,一面擠出外強中乾的怒意,一面暗暗疑惑,阿情在自己的夢裡,誰在這人的夢裡?

  司徒靖明被他盯得時間久了,耳廓上居然泛起一層薄薄粉色,一張冷冰冰的美人臉倒是雷打不動,不由分說便把趙王爺一條腿抬起來,環在自己腰上,喉結還輕輕滾動了一下。

  趙殺眨了眨眼睛,人總算回了魂,結結巴巴地辯解道:「本王是一片好心,才請你入池共浴——」

  司徒將軍不單生得姿儀清冷,豐神軒舉,為人也極好說話,聞言一頓,當真沒有搗入,而是重新俯下頭去,在趙殺唇上淺淺嘗了一嘗。

  趙殺臉上燒得滾燙,本打算重重斥責,但稍一掂量,又覺得自己雖然武功高強,畢竟不是這軍漢的對手,左右不過是佔一佔嘴上的便宜……

  他這樣一想,便硬著頭皮,惡狠狠瞪了過去,厲聲喝道:「最、最多是這樣,切莫得寸進尺。」

  司徒將軍從善如流,又垂著眼睫,淺淺親了許多下。

  趙殺圓睜著眼睛一動不動,被人親到後來,面上漸漸有些目光閃躲,一顆心倒是安定下來,這樣被人……淺淺親幾口,根本無關痛癢,比起後穴勞損,要划算上千百萬倍。

  只可惜世間男子,如自己一般當斷則斷,能屈能伸的偉男子,已經為數不多了。

  趙判官這樣一想,臉上便由陰轉晴,發現司徒將軍鬢後落了一瓣飛花,還心情大好地伸出手去,想替他拈走花瓣。

  司徒靖明察覺趙殺一隻手落在自己腦後,揪著自己幾縷長髮,眸色無端端暗了下來,再俯身時,淺淺一吻便化作強擄豪奪。

  趙殺嚇了一大跳,揪著那人頭髮的手不由自主地多用了幾分力氣。他揪得用力,司徒靖明便親得更狠,兩人剛一分開便帶起一線銀絲。

  趙殺到最後連下巴都沾了些許唾沫,怕是覺得有傷風化,一雙眼總算閉嚴了,打死也不肯睜開,一個勁地默念起什麼能屈能伸、有舍有得來……

  只可惜,沒等他稍稍定神,後庭就驟然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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