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巫南若看到慕月傾華左手腕上的紫玉鐲子，驚訝道：“世間竟還有如此純淨的聖靈玉，還是紫品！這世間恐怕也只有小姐手中這一隻紫玉鐲了，小姐當真是好運啊！”

　慕月傾華低頭看著手腕上的紫玉鐲子，是慕君送她的紫玉鐲子。

　竟是聖靈玉！

　聖靈玉是由天地靈氣孕育而來，最為純淨的靈玉，有養神護體之效。

　好運嗎？

　遇到慕君，是她的好運，也是她的不幸，慕君，為什麼每次在我不再肖想能與你在一起時，你所做的事情總是那麼讓我猝不及防，讓我無力招架！

　“此鐲似有禁制，不過卻是護主的禁制，旁人若是輕易觸碰，怕是討不到好，且小姐體質特殊，極易招引魔煞鬼物近身，有了此物，區區魔煞之物又算得什麼，這也是那黑煞之氣只能圍繞在小姐周圍，而沒有侵入小姐體內的原因。”

　慕月傾華眼底神色複雜，他默默為她做了這麼多，讓她無以為報，只能虧欠了。

　慕月傾華站起來，笑道：“告辭。”

　“告辭！”

　慕月傾華走出雅間，臉上的笑容再難維持，取而代之的是從來沒有過的憤怒和猜疑。

　憐兒，若此事，真是你所為，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你也要對姐姐出手了嗎？

　姐姐，把你看得那麼重要，你當真……

　憐兒，姐姐不希望是你，所以……不要逼姐姐！

　慕月傾華不願意多想，事情是怎麼樣的，她一定會查清楚，她不願意相信慕月傾憐會如此對她！

　想不到她也有會失去理智的一天，明明知道是那人做的，還要自欺欺人！

　慕月傾華手腕上還戴著那條手鏈，她腦海中閃現出很多事情，那些事情都是讓以前她想起來快樂，如今想起來卻是苦澀不已。

　“她是汝命中一死劫，汝若此時不下定決心，日後汝必毀她手！”

　辰月白羽背對她說出這句話，雖然他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嘶啞、乾澀，可她知道讓他對她說出這樣的話，是一件很不願意做的事情，因為這對她太殘忍，他不想看見她臉上露出傷痛、不願、無可奈何的神情。

　慕月傾華握緊雙手，低垂著頭，看不清她的神情。

　“憐兒當真會毀了我？”她還是不願意相信，倔強而偏執的抬起頭，看著他的背影問道。

　辰月白羽轉過身來，兜帽下的眼神黑亮，他舉起手中的枴杖，一道光束射入光屏中，光屏內立即出現了畫面。

　慕月傾華一襲白衣被飛濺的鮮血染上斑斑點點，她臉上的血滴，順著臉頰流下，她的黑眸，此時猩紅一片。

　她手持一把晶瑩剔透的血色冰劍，兩手微張開，她一腳尖輕點，背後猛然展開一對血色羽翼，撲閃著，她騰空而起，她揮動手中的冰劍，血光閃閃，底下無數人，瞬間支離破碎，化為灰燼。

　慕月傾憐飛身到她身邊，挽住她一隻手臂，巧笑倩兮的說道：“姐姐好厲害，有姐姐保護，憐兒什麼都不怕了！”

　慕月傾華對她扯了扯嘴角：“是嗎？那最好了，殺光所有人，世間就只有我們兩人了！”

　“呵呵……姐姐，我會陪著你，殺光所有人！”她笑的天真無邪，可說出的話，卻是那麼的殘忍！

　慕月傾華不敢相信的看著光屏上的畫面，她搖著頭，那不是她，那不是憐兒，憐兒不會變成那個樣子，她不會那麼嗜血，殺人如麻，不是的，不是的……

　“汝的理智呢？”

　慕月傾華猛然清醒過來，她剛才丟了她的理智。

　無論何時何地，面對何種狀況，都應保持理智，做事有條理，有智慧。

　存活之道，絕非有理即可，有理還得有智，空有智，卻不知理，當如勇夫，有理卻無智，當如莽夫

　傾華當如其名，傾世風華，無人能及，唯有理智二字，適用於你的身份，你的命途，你可明白？

　父親大人，我明白，我真的明白，可理智要我對憐兒出手啊！

　我做不到啊！也不可能會如此做！可是……

　慕月傾華萬般痛苦，萬般掙扎，萬般無助……最後也不得下定決心，若真有那麼一天，就讓她親手了結了自己和她吧！

　憐兒，不要逼姐姐！

　慕月傾華從回憶中掙脫出來，眼底的痛苦與掙扎還未逝去，她眼角的餘光撲捉到一抹白色的殘影，她猛然抬起頭，轉身看過去，一個清冷孤寂的身影在前方走著。

　慕君！

　她不管不顧的追上去，周圍的人都用一種不解的目光看著她，瘋了嗎？

　“慕……”她拉住那人的手臂，剛喊出一字，那人便扭過頭，詫異不解的看著她：“小姐，有什麼事情嗎？”

　雖然此人長相不俗，也算得上一個美男子，可不是她的慕君，他的眼神沒有她熟悉的清冷淡漠，也沒有專注……

　慕月傾華眼底閃過一絲失望，她放開了手，往後退了一步，搖頭道：“沒事，認錯人了。”

　她該知道的，他不會再出現了，因為他已經離她遠去了。

　“在下羽書，敢問小姐芳名？”那人笑問道，語氣很溫和就像哥哥對妹妹說話一般。

　“華。”慕月傾華只說了一個字。

　“可是傾盡風華的華？”羽書望著她的眼神很溫柔也很暖，讓她有一瞬間的失神，他好像一個人！

　慕月傾華微微頷首。

　“我叫你羽華可好？”

　慕月傾華一愣，看著羽書那明媚燦爛的笑容，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羽華。”他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來，看著她的目光帶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

　慕月傾華聽他如此叫，心裡有一絲莫名的怪異和理所應當如此，就好像曾經有人這樣叫過她。

　“羽公子……”

　“羽華，若是不嫌棄喚我一聲羽二哥可好？我在家中排行老二，別人都戲稱羽二。”

　慕月傾華感受不到羽書身上的惡意，她可以感受任何人對她是否有惡意，所以她可以憑藉這躲過很多危險。

　“羽二哥。”慕月傾華笑著喊了一聲。

　羽書笑的跟朵花似的，笑容燦爛極了。

　什麼時候把羽字去掉就更好了！

　真是個天真可愛又單純的小妹妹呢！

　“那這送給羽華了！”羽書拿出一根紫白交錯，有手掌那麼大的羽毛，這根羽毛已經做成了頭飾，上面點綴著一些細小而明亮奪目的玉珠。

　慕月傾華完全被他弄得不明所以，他們之間已經這麼熟了嗎？

　看他沒有經過自己的同意就將那羽毛插在自己頭上，雖然她挺喜歡的，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他好像太熱情了！

　“真漂亮！”羽書滿意的欣賞自己的佳作。

　慕月傾華小臉微紅，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走，二哥帶你玩去！”他很自然的拉起她的手，就走。

　慕月傾華錯愕的看著他，再看看被他拉住的手，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好久沒有人，把她當小孩子看了！不，應該說是，從來沒有人把她當小孩子看吧！

　羽書，你到底……出於何意？

　慕月傾華被羽書拉走後，在她身後出現了一個白色身影，他望著她的背影，眼神晦澀不明。

　好美！

　慕月傾華望著前方的懸崖峭壁各有瀑布飛流直下，一座彩虹橋架在瀑布上方，下方是一望無際的花海，白色、青色、藍色……好多好多各色各樣的如鵬鳥的大鳥在空中飛旋，它們不時的齊飛，不時的組變圖案……

　聞著花香，聽著鳥叫，感受著微風，享受著暖日……

　這一切都是多麼的美好！

　羽書看著她展露笑顏，眼中笑意更顯。

　明明還是一個小孩子，就應該像小孩子一樣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笑，才對！

　羽書拉起她的手，跳上一隻白色的大鳥，大鳥衝天而起，在空中翻旋，帶著他們與其它的鳥兒一起嬉戲、飛舞……

　“呵呵……”慕月傾華銀鈴般的笑聲傳入雲霄，她笑的很美很甜，在她的眼底看不到一絲的憂傷，一絲的難過……

　此時此刻的她，是無憂無慮的，是快樂的……

　羽書笑眯眯的看著她的笑顏，聽著她的清脆笑聲，心裡暖的不要不要的。

　就是這樣，無憂無慮，想笑就笑……快快樂樂就好！

　“呵呵……二哥，謝謝你，我好開心！”

　二……二哥！

　我沒聽錯吧？！

　羽書整個人都愣住了，半天反應不過來，等反應過來時，整個人都欣喜若狂，心裡想著羽華叫我二哥了，呵呵……

　慕月傾華笑靨如花的看著他，張開手臂，飛到半空中，同鳥兒們一同飛舞。

　她如花中精靈誤入了靈鳥的世間，可還是那麼的和諧，美幻。

　羽華，你本該笑靨如花，不該面露憂傷，你知道嗎？

　羽書想起了慕月傾華先前那眼底化不開、散不去的傷痛，他知道她其實很難過……

　羽書牽著慕月傾華的手，把她送回了慕家。

　他看著她走進慕家，回過頭來，對他甜甜一笑後，跑了進去。

　羽華，相信二哥，遲早會帶你離開這裡，讓你自由自在、快快樂樂的翱翔天地！

　羽書轉身離開。

　慕月傾憐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看著他的眼神狠厲、陰鬱！

　翎羽書！

　你也出現了，也想跟我爭姐姐嗎？

　那就只能死了！

　梅苑——

　皓月當空，清冷的月光灑下，紅白相間的梅花，如花雨般飄灑著，一宛如花中仙子的少女，手持一把雪白色的冰劍，空中練劍。

　她隨劍而動，劍隨她而動，那飄灑的花瓣隨著她的劍尖，形成一圈一圈，圍繞著她，她揮開一劍，寒光掃過，花瓣盡數化為塵埃，微風拂過，了無痕跡。

　房間內，一穿著青紗衣的女子，單膝跪地，神色恭敬道：“小姐，已查出一年前風城曾發生一場詭異而慘絕人寰的屠殺，全城百姓，無論老小、婦孺皆被屠殺殆盡，風城一夜荒城，白骨遍地……”

　慕月傾華背對她而站，聽到她的話，握著的手猛然鬆開，一條手鏈滑落，落在地上，發出的響聲，震擊她的心。

　憐兒，當真是你！……是你！

　“此事皆傳是魔域之人所為，可魔域之人自從魔主沉睡，便再無一人私自出魔域，故此事甚為蹊蹺，屬下等，未能查明何人所為，請小姐責罰！”

　慕月傾華不語，揮手。

　青剎站起來，退了出去。

　憐兒，你當真要逼姐姐嗎？

　慕月傾華握著劍柄的手一緊，眼底殺意一閃而過。

　高樓上，一個嬌小的人兒倚靠在窗前，望著那花中舞動的身影，眼中全是痴迷、眷戀……

　“姐姐……你好美……”

　美到讓憐兒移不開視線，美到讓憐兒喪心病狂想要囚禁這美，美到讓憐兒得不到就想徹底毀掉！

　姐姐，你為什麼不能只對我一個人笑，只對我一個人好呢？

　姐姐，你為什麼總在逼我做你不想看見的事情呢？

　慕月傾華閉上眼睛，腦海中閃過那天真無邪的笑臉，她心好痛！

　再次睜開眼睛，只有決絕！

　憐兒，姐姐只給你這最後一次機會！

　別再逼我！

　慕月傾華恍惚間，看到了一抹白色殘影，她的心猛的抽動。

　慕君！

　她追隨而去，在一處湖邊找到了他的身影，他手捏著一支雪玉笛子，獨立那處。

　“慕君……”她跑上去，從後面抱住了他。

　“你可願隨我離去？”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也會害怕嗎？

　慕月傾華抱住他的手一僵，隨後她放開了他，後退了一步。

　她低著頭，眼底是無盡的哀痛、不忍、不願……

　但她最後也只能說一句：“我不願。”

　慕君閉上眼睛，一滴清冷的淚珠從他眼角滑落。

　“好。”他的聲音淡淡的，卻隱藏不住那無盡的失望與心痛。

　慕月傾華緊咬泛白的嘴唇，袖口下的兩手緊緊攥著衣角，指關節烏青。

　她額頭上滲出密密麻麻的細汗，身體有著輕微的哆嗦。

　“汝怎可對外人動情？”

　辰月白羽看著她因為想念慕君而被噬心之痛折磨的死去活來，無可奈何又痛心疾首的問道。

　慕月傾華捂著胸口，臉痛苦的扭曲了，她半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如雨般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