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婚禮當天,常衡和白小棠窩在沙發上打架,鬧得常久都看不下去,踹著Alpha的屁股問他鬧什麼。
常衡攥著白小棠的手腕狼狽地回答:「他覺得我的命根子比手好。」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常久忍不住笑起來,「床上的事兒你們倆回屋鬧成不?」
白小棠趁著Alpha與大哥說話,抬起腳丫拼命踩常衡的慾根,常衡難堪地躲避到一旁,扯著他的手把人反壓在沙發上勉強制服了。
「哥,我管不了他。」常衡氣喘吁吁地抱怨,「又不能打,又不能罵,身子沒好我連操都捨不得操,怎麼辦啊?」
「自己想辦法。」常久聞言舉起報紙擋住了臉。
常衡憋悶地捏了捏白小棠的屁股,這人立刻開始瘋狂地掙扎,喉嚨裡呼嚕呼嚕地喘氣。
Alpha一時氣結,當著他哥的面把白小棠按在腿上「啪啪啪」打屁股,連打好幾下見他不吭聲了才收手。
常久把報紙攤在腿上,望著他倆沒好氣地「呵」了一聲:「夠鬧騰啊。」
常衡打完,把白小棠拎到懷裡親了口:「乖了沒?」
Omega捂著屁股哼唧,看也不看常衡的臉,反而氣惱地瞪Alpha的手指,齜牙咧嘴的模樣像是要伺機撲上去咬。
常衡的手指沒由來地一抖,本能地把手背到身後,白小棠這才戀戀不捨地收回視線,舔著嘴角又去瞄Alpha的慾根。
「久哥,我得把他送回去。」常衡提溜著白小棠的衣領往屋外走,「小棠要是待在這裡,我什麼也幹不了,只能和他抱在一起鬧。」
「我還以為你不知道……」常久輕聲嘀咕,重又拿起報紙細細地看。
常衡把Omega拽上車,艱難地把他從懷裡撕下來,一路上開得極慢,不停地伸手把撲過來的白小棠推開,好不容易到了家,Alpha終於被逼瘋了,按著他的肩把人壓在車座上:「你到底想幹什麼?」
白小棠貼在常衡懷裡不吭聲,摸索著拽住Alpha的手腕捏了一下。
「白小棠,我今天有正事兒要做,回來陪你鬧好不好?」常衡的心立刻軟了,把他抱在腿上哄,「等久哥的事情解決了,你想摸我哪兒都成。」
白小棠也不知道有沒有把這話聽進去,表面上看起來安穩了。
然而常衡剛把人送回臥室,還沒走出院子,Omega就哭喪著臉追出來,繼而重重地摔在了雪地裡。
「白小棠!」常衡沖過去把他從雪堆裡拔出來。
Omega被雪嗆得拼命咳嗽,衣領裡也灌進去不少冰渣,沾了皮膚立刻化成冰涼的水,把他凍得面色發青,貼在常衡懷裡抖得像篩子。
「小棠,你怎麼就是不聽話呢?」Alpha崩潰地同他一起坐在雪地裡,「我……我管不了你,我該拿你怎麼辦才好?」
白小棠把涼絲絲的臉頰埋進常衡的頸窩,不論Alpha說什麼都不肯離開,就算被推到一旁,也執著地黏上去。
常衡推了幾次心疼得受不了,到底還是把他摟在了懷裡,長長地嘆息,再帶著白小棠垂頭喪氣地回了主宅。
「怎麼回來了?」常久見了他們竟然笑起來,「你倆在雪地裡打了一架?」
常衡狼狽地把肩頭的雪撣了,又替白小棠把衣領裡的雪渣子拂去,見Omega眼眶紅紅的,忍不住把他的腦袋按進了頸窩,低聲別扭地吼:「哭什麼哭,這不是帶你回來了嗎?」
白小棠把臉緊緊貼在常衡的頸窩裡抽泣,跟被Alpha拋棄了一般委屈。
「算了,你帶他去我的臥室吧。」常久把槍收好,見他們還在門口膩歪,忍不住輕聲提醒,「我馬上就要去邵家接人,你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謝謝哥。」常衡連忙往樓上跑。
白小棠的委屈在看見客廳裡嫣紅色的裝飾時演變為了憤怒,彷彿要結婚的不是常久而是常衡,Alpha剛把他帶進臥室,白小棠就狠狠地咬住了常衡的頸側。
「哎呦寶貝兒,你好久沒咬我了。」常衡竟先是驚喜地揉他的腦袋,之後才想起來喊疼。
白小棠咬著咬著落了淚,Alpha湊過去聽了半天才聽明白他在哭什麼。
「娶我……」Omega抱著常衡的脖子哽咽,「明明說了娶我……」
原來白小棠把婚禮當成是常衡和邵蘭的了。
「咱都領證了。」Alpha急得抓耳撓腮,拼了命地解釋,「下面那場婚禮就是個局,我和久哥想甕中捉鱉而已。」
白小棠哪裡聽得進去,傷心欲絕,扒拉著常衡的衣袖死活不肯撒手,嘴裡喃喃道:「娶我……娶我……」
Alpha再堅定的心也被白小棠哭碎了,摟著他一起難過:「小棠,我肯定會娶你的,你別不信。」
白小棠窩在常衡懷裡兀自流淚,瞧模樣是真的受了打擊,臉色慘白,就眼眶紅得厲害,他又是能忍的,難過到極致也就嗚咽幾聲,可身子卻抖得厲害,抓著常衡的手力氣更是大得出奇。
常衡把下巴擱在Omega腦袋上,嗓子啞得說不出來話,最後抱著白小棠下樓把他倆的結婚證找了出來。
Omega看見結婚證眼前一亮,捧在懷裡總算是不哭了,剛巧常衡聽見樓下傳來汽車的鳴笛聲,只得狠下心偷偷鎖上門,躡手躡腳地下樓了。
常久開車載著邵蘭駛進了常家的大門,常衡看見下人點燃了爆竹,於是這個不該進常家的Omega出現在了常衡的視線裡,Alpha的理智差點消散殆盡,好在跟著邵蘭下車的常久讓他冷靜了下來。
這大概是世間最靜默的婚禮,零星的煙火散去,常久連邵蘭的手都不牽,頭也不回地走進客廳,路過常衡身邊時兩人心照不宣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邵蘭難堪地站在車旁,邵家的親屬陸陸續續進了客廳,交頭接耳地議論這場婚禮,常衡躲在幾個湊熱鬧的記者身後,把玩著槍等待時機。
窗外下起了雨,冰涼的雨點混著雪水從屋簷上跌落。常衡短暫地愣了一瞬,忽然覺得有些可笑,他不知在何處的嫂子,被逼無奈娶邵蘭的表哥,以及因為認知障礙連他都認不出來的Omega,所有的人都被命運狠狠推散,又在某一瞬間被粗暴地蹂躪在一起。
常衡所能做的,就是不顧一切地把白小棠拉回身邊,而他們之間唯一的阻礙就是那個即將和他哥拜堂的邵蘭。
Alpha的手按在了扳機上,冰冷的目光死死追隨著那道紅色的身影。
屋外忽然傳來一陣喧囂,濕透的蘭小川沖進了客廳,命運的齒輪在這一剎那重新轉動起來,蘭小川的出現彷彿是他們等待已久的契機。
常衡在邵蘭掏出槍之前扣動了扳機,而常久抱住了自己的Omega,此起彼伏的槍聲打碎了婚禮表面的平靜,昏昏欲睡的記者像是嗅到血腥味的狼,各個精神抖擻地舉著相機在槍林彈雨中穿梭。而常衡借著明晃晃的光,看見邵蘭捂著胸口跌坐在地上,心中的恨意卻沒有絲毫減緩——他的Omega,那個意氣風發,天不怕地不怕的白小棠,就因為眼前這個即將死去的人,連自己的Alpha都認不出來。
「讓你死真是便宜你了。」常衡走過去,踩住了邵蘭溢出鮮血的胸口,「我多想把你扒皮抽筋……」
邵蘭咧開嘴角,噴出了一大口鮮血,顫顫巍巍地伸手攥住了Alpha的褲腳。
「你想說什麼?」常衡腳上又用了一份力。
邵蘭悶哼著癱倒在地上,指尖微微痙攣:「我……我後悔沒把他的腺體……挖……挖掉……」
常衡的理智隨著這句話煙消雲散,槍管狠狠地抵在了邵蘭的額頭上:「你也配提小棠?」說完毫不猶豫地扣動了扳機。
「常衡?」常久的聲音彷彿才遙遠的地方傳來。
「常衡!」
常衡的臉頰因為濺上血而微微一涼,茫然地扔了槍:「久哥?」
常久抱著自己瑟瑟發抖的Omega,責備地瞪著他:「把自己洗洗乾淨。」
Alpha低頭看了眼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終於回過神,厭惡地踢開邵蘭的屍體,依著他哥的話起身往浴室跑,跑到半路腳步猛地頓住,繼而驚慌地回頭:「白小棠!」
他的Omega還被關在二樓的臥房裡。
常衡跌跌撞撞地沖到二樓,在走廊裡就聞到了濃濃的信息素——白小棠發情了——Alpha的心一點一點地沉入谷底,Omega年前剛喝過抑制劑,這麼短的時間是不可能再次發情的,除非出了意外。
「小棠!」常衡剛用鑰匙手忙腳亂地打開門,白小棠就從門縫裡倒了出來。
Alpha摟著他跪在地上,捧著Omega鮮血淋漓的手指眼裡迅速彌漫起血絲。而白小棠淚眼模糊地望著常衡沾著硝煙與鮮血的手,怯怯地爬到了一旁。
「白小棠……」常衡咬牙捏住他的下巴,硬是把人扯到面前,繼而看見了Omega頭頂的烏青,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白小棠,你瘋了?你……你用手撓門,還拿頭撞?」
Omega卻被常衡身上的血腥氣嚇得拼命搖頭,手腳並用往屋裡躲。
常衡被他推開以後,頹然靠在門邊捂著眼睛一言不發地枯坐著,眼前不斷晃過白小棠滴著血的手指與受傷的額頭,自責和悲傷全化為無能為力的嘆息。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Omega小聲抽泣著抱住膝蓋,傷痕累累的手指時不時痙攣,他的Alpha坐在不遠處,放在眼前的手已經跌落在了地上。
常衡面無表情地看滿是陰霾的天。
「小棠,我殺人了。」Alpha沉默許久,忽然笑起來,「我幫你報了仇,你卻更討厭我了。」
白小棠哭聲微頓,抬起頭望了常衡一眼。
「可你……認不出我的臉以後,愛過我嗎?」常衡把手插進頭發,悲傷地勾起嘴角,「我覺得你還是愛我的,因為你愛照片裡的我,愛自己記憶裡的我……既然如此,你能不能把愛分一點給現在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