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爭吵

　　姚希詩抱著肩，坐起，長髮披在身上，她攏了攏，撥至背後，又小心翼翼地將上衣放下。

　　眼裡還帶著朦朧的睡意，被他一語驚醒，渾身的細胞蘇醒了一大半。

　　蔣馳看著她，目光深沉，他把藥膏一扔：「你現在不缺錢花，我可以養你，你的學費生活費我都給你，你不用再去做兼職。」

　　她回過神來，垂下眼眸，又抬起眼看他：「我想自己掙錢」

　　「一個鐘200塊，我給你400，你不要再去」

　　他沒說完，見她笑出聲。

　　他停下，扯了扯嘴角：「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蔣馳，我不想被你養」她伸直了腿，半躺在沙發上，臉上帶著倦意，眼神卻十分堅定：「我想靠自己，無論什麼時候」

　　「你在堅持什麼？在倔什麼？我養你有什麼問題？」他的臉沉了下來，臉上線條更加冷峻，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

　　西西聽到這邊的爭吵聲，跑了過來，蹲在沙發旁，轉著眼珠子看了蔣馳一眼，又可憐兮兮地想爬上沙發。

　　姚希詩俯身，將它抱起，摟在懷裡：「養我，和養西西，對你來說，有什麼不同？」

　　她問完，又自己回答：「沒什麼不同，都是一樣，花些錢，狗能逗你開心，我也可以」

　　她看向他，男人雙手握成拳，緊抿著唇。

　　「但是蔣馳，我不想做一條寵物狗，主人開心了逗一逗，不開心了，扔一旁」她溫柔地撫摸著西西的毛髮，一字一句地說出。

　　「你和狗，又怎麼能一樣？」

　　「假如我沒了生存能力，全部依附你，遲早，我也會變成你的寵物」她放下西西，拍了拍她的屁股，西西扭過頭，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你是這麼看待我們的關係的？」他有些憤怒，又有些氣餒，這幾個月來，他鞍前馬後，活了十幾年對誰都不曾這麼周到過，怕刺激到她敏感的自尊心，又怕哪裡做得不好惹她不高興。

　　可原來在她看來，他還是沒有改變。

　　「不是」她搖搖頭：「對誰都一樣生活裡任意一件事，你可以幫我拿主意，但是這件事不能」她直直盯著他看：「你可以給我很多我知道，但是假如每一次想要的東西伸手就能抓到，我會忘了怎麼跳高。」

　　被圈養，如同姚蓮一樣，慢慢地喪失自立能力，只能靠討好男人獲利，這樣的日子她不敢想像。

　　「所以，你還要繼續去做兼職？」他冷哼：「週末寧願去給人上課也不願意陪著我？」

　　「平時，沒課的時候我們都在一起」

　　「不夠」他打斷：「這不夠，你說過你想要的生活，我現在可以陪著你，你還有一條狗，有房子住著，你不愁吃不愁喝，你還想要什麼？你直接告訴我，我喜歡你，我會盡我所能滿足你的要求。」

　　他一口氣說完，看著窗外，萬家燈火，這是這座城市最溫暖的時候，每家每戶開著燈，享受著一天內最放鬆的時刻。

　　夫妻笑鬧聲，孩子的歡呼聲，老人家的攀談聲，間雜著幾聲狗叫，這就是塵世容貌，他想要的煙火氣。

　　他對目前的一切感到滿足，他有個「家」，有條狗，他們住在一起，分享學習上生活裡的每一件大事小事，他不再感到寂寞，他也願意陪著她一直這樣過下去。

　　每一次和她在一起，他一邊愁著她的性子太扭捏，又因為她的小性子歡喜。

　　只有她，才讓他願意花心思去討好。

　　「可是我想要的不是這些」姚希詩淡淡地說著，將他拉回現實：「我很感激你，我也喜歡你，但我還是那句話，尊重我，尊重我的決定」

　　「你跟我說過，那個女孩性子怪，今天又受傷了，其實這份兼職不見得就那麼好」他盯著她的眼睛，冷冷地問：「你說一大堆好聽的話，是真的想要獨立？還是為了那個男人？」

　　姚希詩一躍而起，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她小口地喘氣：「這關陳晏什麼事？」

　　聽她叫出「陳晏」的名字，這其中黏黏糊糊的親密感，更是讓他怒火中燒。

　　姚希詩走了，走之前撂下：「都冷靜一點，過幾天再談」

　　西西跟在她身後，她也沒搭理，決絕地合上門。

　　蔣馳神情陰戾，狠狠地踢了沙發一腳。

　　她太讓他失望了。

　　三天，誰也沒有搭理誰，姚希詩摔門而出，回到宿舍，立刻就後悔了。

　　也許以後再也見不到西西，她應該把狗帶走，留給蔣馳，他根本照顧不來。

　　這三天很難熬，給陳彤上課的時候也頻頻走神，引起她的不滿：「我哥出差了，你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信你心裡沒鬼。」

　　「我有男朋友了」她淡淡地解釋，話剛出口又停住，可能很快就沒了也不一定。

　　第三天，陳晏回家，見到他，她才想起他那件裙子還在蔣馳家。

　　這天放學後，她忐忑地打了個電話給他，那頭沒人接。

　　姚希詩狠狠地掛了電話，心下後悔，就不應該主動找他。

　　心裡清楚，拿裙子不過是藉口，真正的原因，還是想見他。

　　沒等到蔣馳的電話，反而被肖吟吟一張照片打亂了心智。

　　照片上，蔣馳和一個長髮女孩姿勢親密地用餐，女孩摟住他的脖子，他也分明帶著笑，雖然拍的是側臉，但也看得出來，氣氛曖昧。

　　那家餐廳的logo，姚希詩一眼便認出，是那天和陳晏吃飯的那家。

　　「你和蔣馳分手啦？」肖吟吟問。

　　姚希詩馬上按了視頻通話，她那頭很快接起。

　　「你在哪？」

　　「還在餐廳」

　　「他們還在嗎？」

　　「在，他們的菜剛上」

　　「謝謝」

　　掛了電話，姚希詩快步走至校門口，上了計程車，又把那圖片拿出來看。

　　手機被她捏緊，蔣馳，你可別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