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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大學生》148
第二十二屆全球腦科醫學峰會在費城舉辦,從上午十點一直到下午五點,盛久書在餐會的空檔離開會場,到達福爾倫街道時,正碰上從公司匆匆趕回來的柏寧。

 他們一塊進了大門,柏寧腳步平穩,邊走邊問:“她的身體怎麽樣?”

 “很好。”盛久書從公文包裡拿出密封的報告:“就目前來看,沒有問題,只需要根據報告最後附著的營養標準進食,最快半個月就可以恢復到普通成年女性的身體狀況。”

 盛家世代行醫,小道消息說他家祖上是禦醫,懸壺救世的牌匾在家裡掛了一百來年,這說法的真實性已經無法考證,但盛家家庭聚會一次,隴首的解放軍醫院、第一人民醫院和其他幾個醫院比較出名的專家號就必定掛不上。

 盛久書16歲破格考入隴首醫科大,碩博就讀於斯坦福大學,被盛家和平家幾位上過戰場,掛著一等功、二等功獎章的老醫生都誇過青出於藍。他畢業後在國外待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柏寧對他的一些事情有所耳聞,因此相當信任他的專業水準和職業操守。

 柏寧聽盛久書這麽說,放下心來。他看不懂專業的報告,直接翻到最後一頁,去看盛久書訂的標準。營養標準一共兩頁,兩頁紙上的營養元素要求大部分相同,但攝入量標準不一致。

 柏寧問:“這兩張是不同階段的嗎?”

 “不是。”盛久書道:“一份是普通病人,一份是孕婦。我不清楚這個孩子你們打不打算留,所以擬了兩份。”

 柏寧慣性地往前走了幾步,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他在樓梯前站定,茫然道:“你說、你是說......”

 盛久書毫無波瀾:“HCG偏高,可能懷了,可能沒有。不過我個人認為懷孕的可能性比較大。”

 遊櫻...懷孕?

 她不是才、才十六歲嗎?

 她還在讀高中;還會因為老師留的奧賽題耽誤和他擁抱著入睡;還會在假期和徐安晴路冰鸞鬼混,喝酒喝到神志不清,他去酒吧包廂接她時,會被三個女醉鬼圍住,徐安晴總是要來摸他,然後被握著麥克風的路冰鸞攔住,她坐在旁邊笑嘻嘻地、顛三倒四地起哄;還會因為和他逛街的時候,被媽媽迎面撞上,尷尬得臉爆紅,還強裝鎮定地解釋。

 她......懷孕了?

 這是她本來的人生計劃,還是意外?是她和男朋友商量的結果、還是她自己的決定?

 她有男朋友嗎?

 柏寧一無所知。

 這份空白冷冰冰地畫出了昨日與今日有關遊櫻的記憶斷層,令他無法再忽視,近乎窒息。

 他握緊了樓梯扶手,緩步向上:“幾個月了?”

 盛久書:“應該是一個月左右。過兩周再查,結果會更準確。”

 一個月。

 她是被迫成為母親的。

 這對她太殘忍了。

 這對他太殘忍了。

 柏寧試圖冷靜:“......麻煩你再給她做一次檢查,看看有沒有好一點兒。”

 盛久書事先收過費用,沒有異議,跟著他上樓。

 

 

 

 柏寧看護了遊櫻一晚,她今早起來時精神還不錯,明顯休息得很好,不再那麽奄奄一息,勉強有了些行動能力。柏寧怕她產生被監視的感覺,沒有安排專人照顧,而是讓她有事就按傳喚鈴。

 他早晨去公司之後,她一直待在房間裡沒有出來,早餐和午餐由女仆送進房間,也收了空盤子出來,應該沒餓著。

 柏寧聽完女仆的匯報,敲了敲房門,盛久書站在他身後兩步,兩人身量都高,西裝革履。

 遊櫻開門抬眼,禮貌的微笑僵住。她臉色一瞬發白,柏寧剛要介紹盛久書,就被關門聲阻斷。

 遊櫻昨天剛來的時候情緒都比現在穩定,柏寧輕輕地拍門:“遊櫻,怎麽了?”

 裡面沒有回音。

 他沒有催促,安靜地站在邊上等待。過了兩三分鍾,房門開了一道縫,遊櫻呼吸急促,聲音盡力壓抑,還是有些顫抖:“我現在、現在,有點不方便,你們,能等會兒再來嗎?”

 盛久書會意,他道:“下午的會議快開始了,我先走了。”

 柏寧:“好。我送你出去。”

 盛久書轉身,柏寧跟上去,把他送到別墅門口,留給遊櫻時間,也談了些事。

 柏寧折返時被來陪菲利希亞的愛薇纏住,陪她在花園裡玩了一會兒,等菲利希亞從別墅裡跑出來,柏寧立即退場,還順手折了支籬笆上的花。

 這一次遊櫻開了門,但沒有讓他進房間。

 她握著門把手,堵在門口和他對視了一會兒後,原本還算平靜的臉色越來越差,看到他遞過來的花之後再也繃不住,眼淚直接滾了下來。

 她捂住臉,把門闔上,隻留了條細縫,她嗚咽道:“你和他太像了...我、我害怕。”

 誰?

 囚禁她的那個人嗎?

 柏寧默然,他把報告夾在門縫裡:“今天下午和我一起來的那個人,是醫生。之前他幫你做過檢查,不是壞人。這是你的體檢報告,你可以看一看。公司裡還有點事沒處理完,我先去書房。如果有需要,隨時叫我。按鈴就可以。我走了,你關門吧。”

 紙質文件被抽走,他往旁邊走了兩步,看著房門重新緊閉。

 他和傅黎煦很像?

 柏寧記得他的長相,但怎麽對比,他們都不像啊。

 而且昨天遊櫻沒有這麽強烈的抵觸情緒,今早也沒有。

 柏寧坐到書房,邊處理文件,邊思考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柏寧和傅黎煦長得一點兒都不像,但他們肩寬腰細,身高腿長,穿著西裝都一副商業精英的模樣,遊櫻控制不住地聯想到傅黎煦身上。

 柏寧為了哄她,還給她帶了一朵花。

 他不明白,傅黎煦也是用這些溫情脈脈的小玩意兒來獎勵她的乖巧的。

 遊櫻把枕頭掀開,盯著那塊不規則的玻璃碎片,她愣愣地看了一會兒,目光又轉到她的手腕上,那有三兩道摩擦出的血痕,但不再有枷鎖。

 這裡不是牢籠,柏寧不是傅黎煦。

 她仍有自由。

 她只是在這裡短暫地休養,等恢復好了,她還是要回家的。

 她會繼承家業,會在母親的指點下與其他人談生意,她不能、不能把所有穿西裝的都認成傅黎煦。

 強奸與囚禁毀不了她,那帶來的只是身體的痛楚,如果她因此害怕一切男人,不能與人正常來往,不能發揮所學,只能呆在家裡,那才是被徹徹底底地毀了。

 遊櫻深呼吸幾次,不斷地說服自己。

 她獨坐到天色將晚,然後拉開房門,向女仆詢問了柏寧的去處。

 柏寧還在書房裡。

 遊櫻站在門前,想著各種各樣毫無關聯的事情來驅逐恐懼,她最終抬手,敲了敲門。

 柏寧:“進來。”

 遊櫻推門而入,眼睛低垂,盯著棕色的地板,她還是害怕自己會落荒而逃,於是隻敢這樣和柏寧道歉。

 她小聲道:“對不起......”

 她聽到腳步聲,柏寧走了過來。

 “我下午的時候,情緒不太穩定,我暫時、暫時不能接受......”

 在黑色皮鞋裡的,是白色的絲襪。

 不是柏寧?

 遊櫻迅速往上掃了一眼,看到了黑白相間的花朵邊裙擺。

 短裙下是一雙筆直的、肌肉線條流暢的長腿,蓬松的金色卷發從腰側漏出來,胸脯處松垮。

 柏寧:“我知道了。這樣你可以接受嗎?”

 遊櫻看著不知什麽時候換成女仆裝的柏寧,喃喃道:“可、可以。”

 所以,果然是衣服的問題。

 昨天他在家,穿的是常服,今天他在公司,而盛久書是參加會議中途趕過來,都有著裝的要求,穿著正裝,才會讓她這麽害怕。

 之後盛久書再來的時候,讓他穿白大褂或者常服吧。

 柏寧記下來,打算等會和盛久書的助理聯系。他從女仆裙的隱形口袋裡掏出手機遞給遊櫻:“裡面有卡,都是新買的,你先拿著用。身份證和護照,等你恢復得好一點兒了,就去大使館補辦。”

 遊櫻接過手機,怔怔地看著他。

 柏寧:“你還記得秦阿姨的號碼嗎?不記得的話,我這裡有。”

 “記得。”遊櫻主動伸手,抱住柏寧,在他懷裡哽咽道:“謝謝。”

 ok,這套女仆裝和菲利希亞芭比娃娃的假發被他永久征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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