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謝明燈只覺得後腦杓都出冷汗了，難不成梁屹崢對他剛剛說的有異議？那他可真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了。「你問。」

　　「你對我那麼糟的原因，難道不是以為我要撬你牆角？」

　　謝明燈乍聽一愣，隨即失笑：「是有這個原因，但並不多，百分之九十九左右吧。」

　　「我差點就要打電話給媛姐讓她跟你對質了。」梁屹崢吁了口氣，「小心眼又佔有欲強就直說，還要扯甚麼家族關係，我呸。」

　　「你不要因為那百分之九十九就放棄剩下的百分之一好嗎？它很可憐，為何不給它一點關愛？」

　　謝明燈知道自己心底仍然殘存著一絲絲對謝家的憤懣，但沒料到時過境遷那麼久了，他竟然沒能壓住，還讓餘灰重燃。

　　梁家就像謝家幾十倍的縮小版，一座金山被子女親戚貪婪分食，各個只想往外挖，不想向上添；好歹別人家的內亂都還想著要錢權一手掌握，至少搶個總經理啊副總等等位置來加固身家，但這姓梁的和姓謝的一樣，就要錢，死要錢，無怪當時謝明燈看了十幾二十年自家的醜態，一轉頭又發現相同一副德性的梁家，心裡直接就給打上了不及格的分數。

　　梁屹崢故作不服：「我看你這麼憤慨，要我怎麼不多想呢。」

　　謝明燈被梁屹崢這麼出手一攪，情緒也回到了水準之上：「總之，倪祐嫁給梁星橋無非是退無可退，既然她想要這間極有可能走向滅亡的公司，那就給她吧，對你我來說也沒有甚麼損失。」

　　梁屹崢捋捋思路，卻有一處不解：「可是你現在還試圖拯救這間公司？」

　　「更準確地說，是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好心他們拉一把，有起色之後我會全部甩手交給倪祐，算是報答她那時給了我一個『造反』的理由。」謝明燈露出他招牌的浪子款歪嘴笑，語調輕快：「而你跟我回去，皆大歡喜。」

　　梁屹崢以鼓掌代表他的認同，沒想到他一開口又讓謝明燈如臨大敵。「大少是這樣的，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謝明燈擺了擺手，「問吧問吧，不給你問也不行是不是？」

　　「你大可以拒絕倪祐想讓我和倪祈認識的這個飯局吧？」

　　「關於這件事——」謝明燈的尾音拉得特別長，「是有原因，但我現在還不想告訴你。」

　　不想說？梁屹崢實在受夠了謝明燈老是把人寫進劇本裡卻甚麼都不告知的習慣了。「你就不怕我真的跟倪祈看對眼？」

　　謝明燈嗤笑一聲，指尖在腿上敲打著節拍。「倪祈的個性，不正是你最怕的那種要熟不熟的類型嗎？你可別告訴我，你怕的只有外表沒有內在。」

　　梁屹崢點頭，一臉認真：「其實，外表大概佔了九成五跑不掉。」

　　倪祈的五官天生冷傲自帶距離感，如果梁屹崢不是她的「子飛飛」，想必她也不會除去武裝，顯露出那雙乾淨而稚嫩的眼神；尋常人就只會如同謝明燈一般，以為她的模樣妖嬈艷麗，而處事作風太過天真。

　　當然謝明燈不會知道梁屹崢從倪祈的樣貌上看出了他最害怕的特質，真以為他對倪祈起了心思。「……你不是騙我的吧？」

　　「真心不騙。」

　　謝明燈速回：「我不同意。」

　　「如果你要說她的個性，那我當作多照顧了一個小朋友就是了；或者你要說她姓倪？我想她並沒有像她姐姐那樣一股腦地只想把對象當作復興他家的工具。」梁屹崢兩手一攤，「還有其他理由？」

　　謝明燈從原本懶散的坐姿一下坐正，反問：「喜歡你的人那麼多，你偏偏要和她發展？」

　　梁屹崢反應也快，直接把過錯推到謝明燈身上，打算讓他露出一點馬腳也好：「不是吧，你也知道我從來都是拒絕別人，這次因為你的關係才和倪祈有所接觸，但我意外覺得她似乎還可以；再說了，現在我就在這裡跑也跑不掉，或是你認為倪祐會放過我？」

　　謝明燈應答：「倪祈很早就出國了，我對她的認識非常有限，更不知道她是打著甚麼主意來赴這趟約，我寧可錯殺一人，也不想讓你淪於倪家的花肥。」

　　「那你又何必讓我去赴這一個局？」

　　「你知道多說多錯這個道理嗎？」謝明燈又懶懶地躺回沙發上，語氣特別欠揍：「你對你自己的認知還是太淺了。」有個傻小子從來只會把錯往自己身上攬，甚麼時候多了個推諉的技能他怎麼不知道？

　　「啊？」

　　謝明燈給了梁屹崢一個俏皮的ｗｉｎｋ，也不再多說甚麼，只道：「不就是想知道我到底為什麼要同意倪祐的請求嗎？」

　　目的被看穿，梁屹崢洩氣地抱怨：「靠，大哥，你煩不煩，跟我演這一場戲不覺得浪費生命嗎？」

　　「喲，這聲『大哥』我愛聽。」謝明燈勾勾手指，一雙鳳眼瞇得像狐狸。「多叫幾聲，說不定我就告訴你了。」

　　說不定個鬼喔。「……你要是把我坑了，我就把你埋了。」梁屹崢的言下之意就是「我不問了」。

　　「生氣啊？」

　　「不敢不敢。」嘴上這麼說，梁屹崢卻是回到辦公桌摸出筆電戴上耳機，用實際行動表達他內心強烈的不滿。

　　謝明燈樂得輕鬆，起身去休息室看了一眼謝悠遠，出門來便開啟了菁英模式，繼續整修這一棟半傾不頹的「伴手禮」。

　　梁屹崢不想去理會謝明燈，點進《步月》的圖標輸入帳密登入遊戲，過圖後跳出來的更新內容洋洋灑灑的一長篇，他拉著卷軸到重點處細看了看，就按下了關閉；ＰＶＰ、ＰＶＥ以外的東西他懶得看。

　　密語頻道突然一動。

　　［艾不晚］：子飛，難得看你這個時間上線

　　［山高高］：剛好有空閒就上來了

　　［艾不晚］：我在其他服的固定團昨天已經拓過新本的一王了，我這裡有整理好的流程，傳給你吧

　　［山高高］：還在拓荒期，這算是你們團的機密了吧，你先收好，況且我們連剩下的十個空缺都還沒招人，沒那麼快可以成行

　　［艾不晚］：我這裡有幾個朋友想進團，你要是願意，十個人我可以直接補滿

　　［山高高］：不晚兄，請受在下一拜

　　［艾不晚］：承擔不起，只是ＰＶＥ玩得比較多，有一群志同道合的夥伴

　　［山高高］：你過謙了，我以前玩ＰＶＰ，玩愈久仇人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