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將謝明燈送達地點，梁屹崢不想聽他再嘮叨，便動真格地扮演起一名富家司機的角色，一拉起手煞排好Ｐ檔，馬上就跳下駕駛座去幫謝大少開車門。

　　謝明燈忍住在女兒面前翻白眼的衝動，好好地和她話了幾句別，就這一轉身的時間，傻爸爸霎時化成不羈浪子ＭＡＸ版，嘴角噙笑，眼尾含春，看誰誰腳軟。

　　「……你不是來參加婚宴的嗎？」梁屹崢終究沒有盡責一個司機的非禮勿視，笑道：「等等新娘為了你不嫁怎麼辦。」

　　「腦子和腿都長在她身上，還能怪我囉？」

　　「行，怪誰都怪不到你，是我多嘴，快走。」

　　謝明燈雙手插在褲口袋裡，模樣玩世不恭。他附在梁屹崢耳邊問道：「你知道，是誰結婚嗎？」

　　梁屹崢看傻子似的看謝明燈，答道：「我怎麼知道。」

　　「我的前未婚妻。」

　　烏鴉嘴。梁屹崢伸手摀住自己的嘴，用眼神示意謝明燈還不快滾。

　　不過謝明燈玩上了癮，眉峰一挑，又問：「你知道，我的前未婚妻要嫁給誰嗎？」

　　「……」

　　看梁屹崢一雙眼裡寫滿「干我屁事」，謝明燈很是放蕩地笑了兩聲，自答：「嫁給你堂哥。」

　　「啊？」梁屹崢愕然。

　　「這個臉面，哥哥幫你討。」謝明燈勾了勾梁屹崢的下巴，「雖然對方只是個小富小貴之家，但你們整個梁家都來了，就你不知道。」

　　梁屹崢格開謝明燈的手，一扯嘴角：「無所謂，你倒是不要玩火自焚了。」

　　「山人自有妙計。」謝明燈拍拍梁屹崢的肩膀，拋了個媚眼：「玩得開心啊。」

　　見謝明燈走遠，梁屹崢繞回駕駛座，心想反正謝明燈想做甚麼他也無力阻止，後果不就是多一個堂嫂或是缺一個堂嫂，對他來說沒甚麼差別可言。

　　「呃，阿崢？」

　　「嗯？」

　　「你們平常……」步見龍的雙手像是要演繹甚麼動作而舉在半空中，半晌卻又放下：「都這麼說話的嗎？」

　　梁屹崢試圖從步見龍的肢體和眼神裡明確他這一個有殘缺的問題。「你指的是，摸下巴？」

　　步見龍抿著嘴點頭。

　　「沒有啦。」梁屹崢否定。

　　一開始這只是某回謝明燈和佟馨媛打賭賭輸了的大冒險懲罰，當然謝明燈發現這不只可以博美人一笑還可以順道噁心梁屹崢之後便食髓知味，往後各種故意放水賭輸，而無辜受害者永遠只有一個。

　　摸下巴還算好的了，梁屹崢記得有一次是謝明燈要把他壓制在沙發上——梁屹崢這輩子最受不了有人壓在他身上，謝明燈這隻白斬雞除了比他高了那麼一點之外真的沒有甚麼用處，他一使勁想把人給掀開，謝明燈的手腳馬上就鬆動了。可是沙發撐不住他們兩個大男人的體重和力道，翻了。

　　謝明燈在上，自然是被甩出去的那一個；事後他半邊身體都貼上了貼布，嚎了好幾天，不敢再玩得那麼激烈了。

　　至於方才步見龍所見的摸下巴，嚴格來說應該是摸鬍子。

　　「他在提醒我該刮鬍子了。」梁屹崢解釋道：「我鬍子一留，悠悠就會上來蹭，他覺得我佔了他一個當爸爸的樂趣，會吃醋。」

　　謝悠遠爬到前座，摟住梁屹崢的脖子蹭蹭蹭，「可是把拔沒有鬍子～」

　　「對啊，我要是不留，悠悠就沒得玩了。」梁屹崢絲毫不承認他懶惰，謝悠遠的到來只是恰好趕了個巧而已。

　　「哦……」吃醋嗎？步見龍覺得自己也正在吃。梁屹崢和謝明燈的關係是真的很好吧，連女兒也能如此親近。

　　這臨近中午大熱天的，梁屹崢和謝悠遠玩了下，便轉頭和步見龍商量接下來的去處，問他有沒有推薦的景點。但步見龍雖然接觸國小兒童的多，兩三歲學齡前喜歡甚麼樣的地方他還真不清楚。

　　「悠悠有沒有甚麼偏好？大自然還是建築或其他？」

　　「她接受度超高，從山到海，博物館到遊樂園。」

　　「那不如，到Ａ大去吧？」Ａ大左鄰海右靠山，前有歷史後有人文，是一所被囊括在風景區內佔地極廣的老學校，不只學子莘莘，來客亦如織。

　　「好主意。」梁屹崢把謝悠遠面對著步見龍抓好，「悠悠，我們去看龍龍哥哥的學校好不好？」

　　「跟把拔馬麻和阿崢叔叔的學校不一樣嗎？」

　　「大概很不一樣吧？」梁屹崢雖然也是Ａ區人，從小到大在Ａ大外頭也來回過無數次了，卻從沒親自踏進去過；有句話說「本地人不如外地人」，在地的覺得自己在此處住了多少年了，反而更懶得有目的性地去了解腳下土地。

　　步見龍笑道：「我也不知道Ｃ大長甚麼樣子。」

　　「讓悠悠告訴你。」

　　梁屹崢把謝悠遠放回後座安置好，連導航都不用設定，便驅車前往Ａ大。

　　這一路上似乎因為爺爺爸爸叔叔三個人都是低音炮聯盟的成員她實在聽得膩了，謝悠遠相當積極地想和步見龍進行談話。

　　「把拔的教室在馬麻的教室對面，馬麻每次都在偷看把拔，都不上課！」說完深吸一口氣，又道：「阿崢叔叔的教室好高哦在十二樓，阿崢叔叔說功課做不完睡在教室的時候可以看到好多星星～」謝悠遠一句接著一句說，像是要把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步見龍，卻忘記留下一點空隙給他開口說話。

　　步見龍本來還絞盡腦汁地想怎麼接謝悠遠的話，後來卻是一邊感慨她的口條可能還勝過不少低年級學生，一邊拼湊她話裡有關梁屹崢的大學生涯。

　　等謝悠遠終於告了一段落，梁屹崢才道：「我聽完，還是不知道Ｃ大長甚麼樣子。」

　　「阿崢叔叔笨笨的。」

　　「我幫龍龍哥哥說的。」梁屹崢歪頭去看步見龍，「是不是？」

　　「才不是！」謝悠遠先步見龍一步幫他反駁了。她嗔道：「我全部都說了，怎麼會不知道呢！」

　　口條雖好，但理解能力還有待加強。步見龍順著謝悠遠的意思往下走，便安撫道：「對哦，我全部都知道了。」

　　「看吧！」

　　「好好好，我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