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大人可願意嗎?
「大人若是願意,便為我斷一束髮, 再為我戴上這簪子……」十九鬆開閻溫的臉, 重新拿過旁邊的盒子,舉到閻溫的面前。
閻溫如今手中權勢, 一半是溫清平留下,一半是自己一點點抓在手中。
他有把握平衡各方,有把握哪怕哪一天他垮了,他構建的這個權勢網, 也能夠容他苟延殘喘到徹底斷氣。
在這其中, 他從前顧慮的只有自己,這幾日在考慮之時,他已經開始為十九謀劃。
他年長十九許多, 身體先天後天的各種原因加起來, 勢必會比十九先垮掉, 他已經著手為十九準備, 甚至昨夜在十九睡熟之後,打算親自教她政事,扶著她的手教她掌管一些權勢。
當然這必須在他可控的範圍內, 只要確保十九手中有可用之人,一但他不慎倒下, 她總能夠有自保的能力。
可是閻溫千種思緒, 萬種顧慮, 全都想到, 卻唯獨沒有想過, 十九如今說的這種辦法。
他是個閹人,他即便是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卻也只能頂著奸宦的名號,躲在傀儡的身後操縱一切,他沒有成為萬人之上的可能,他若是膽敢踏出那一步,殺女皇,做天下之主,天下群雄野狗,必會扯起誅滅他的反旗。
他一生……注定生不能為萬民敬重,死後史書上也必留駡名,這些是在閻溫朝著權勢邁向第一步的時候,就已經悉知。
可是他如今看著他的小東西,跪在他的面前,將象徵著結髮為夫妻的髮簪捧在他的面前,眼中帶著醉酒的朦朧,也帶著炙熱如火的愛意。
她是這天下的傀儡女皇,可也是這天下名正言順的主人,閻溫手中抓著操縱她的絲線,她的手中捧著閻溫想要的一切。
她捧給他的,不止是一個結髮為夫妻的承諾,不止是一個閹人終其一生也無法得到的真情,還有閻溫朝思暮想,渴求至極的東西。
他困獸一般掙扎,對天嘶哮,他能召喚雷電攪弄風雨,卻始終被禮法制度天下人言死死束縛,他身有一層層掙脫不開的鎖鏈,讓他哪怕掙的鮮血淋漓,也不曾掙脫分毫,卻不想如此被十九輕輕巧巧一句話盡數的斬斷。
你可願堂堂正正做我皇夫?
帶著酒氣,帶著醺然,聽起來如此輕飄飄,卻如一記裹挾著驚雷電閃的重錘,狠狠砸在閻溫的心上,砸在他的靈魂上。
兒女情長,於閻溫來說,永遠也比不上手中權勢。
十九的結髮為夫妻,固然讓他動容,讓他心生暖意酸澀而甜蜜,但是真正撼動他的心魂的,卻是她口中堂堂正正四個字。
閻溫什麼都有,唯獨缺這個堂堂正正。
十九手中舉著盒子,她本就有些身形不穩,閻溫卻只是近乎面目猙獰的盯著她,久久沒有回應。
佳釀勁頭太過,又酒不醉人人自醉,十九幾乎已經看不清閻溫的表情,錯過了他眼中翻湧的複雜情緒,那其中包含著狂喜算計,甚至是瘋狂和邪佞。
許久,十九都舉不住了,心說你答應不答應,倒是給個准話啊,她好歹也是個女子,女子先開這個口,已經是很不要臉了,若不是實在喜歡這個老傢伙,想要安他總是不穩的心,十九其實也不好意思的……
眼看著她便要朝著閻溫身上摔,閻溫這才伸手拖住她,手上的力度過猛,捏的十九一疼,神志倒是清明了一些。
「大人……」十九湊近閻溫看他,「大人可願意嗎?」
閻溫總算是輕啟嘴唇,因為竭力壓制心緒,顯得語調格外低沉,「我一個閹人,如何能做陛下的皇夫呢。」
閻溫說這句話,不過就是用來敲打自己,只不過他的心早在十九說出那一句堂堂正正的時候,便已經瘋狂,他自己都不知用何種辦法,才能壓制。
十九聽了,卻嘿嘿的笑了起來,她將簪子放在桌上,拿起匕首,也不顧閻溫什麼臉色,直接拆開了他頭上發冠,長髮散落,十九挑起細細的一束,直接自己動手割斷,然後放下匕首,拿過簪子,朝其中的空心處塞。
嘴裡嘟囔著,「這全天下都知我是傀儡……」十九說,「可我身後有你,即便是傀儡,也是古往今來,權勢最重的真女皇。」
十九將頭髮放好,轉頭挑眉看了一眼閻溫,手上將髮簪的刀鞘插回去,撫摸了一下簪子,遞給閻溫。
「朕既是有權有勢的女皇,那麼……」十九輕笑,「朕說你是誰,你便是誰,朕說你是朕的皇夫,你便是朕的皇夫,大人……嗝!」
十九打了個酒嗝,繼續道,「大人以為如何?」
閻溫頭髮都披散,狹長的眼眯成一條細縫,面上神色不知道想著什麼很陰沉,可嘴角卻帶著笑,他本就生的淩厲,這一副形容若是別人看到,不嚇尿也嚇哭了。
也就十九,還能一個勁兒朝這活閻王懷裡鑽,抱著他的脖子啃,撒著嬌問他好不好……
閻溫抱著十九,手掌在她的後背狠狠搓了搓,先拿過桌案上盒子裡裝著十九頭髮的髮簪,將自己頭髮攏了攏別好,然後才推開十九,將她手中裝著自己頭髮的髮簪接過來,拆掉她原本的髮髻,為她挽發,別好了簪子。
十九癡癡的看著閻溫,閻溫一把勾過她細軟的腰身,鼻尖抵著她的鼻尖回答她,「結髮為夫妻。」
說著,便鋪天蓋地的吻下來,直親的十九呼吸不暢,唇分時腦子更暈眩的厲害,躺在軟榻上埋在閻溫的懷中,朦朧著一雙眼氣喘不止。
兩人的頭髮都半散不散,閻溫半倚在軟榻上,手掌慢慢的摩挲著十九的腦袋,小案已經翻了,飯菜水酒全都扣在地上,中途三回聽見聲音進來看,結果見兩人啃在一起,幾乎是連滾帶爬的跑出去的。
十九趴著側頭看閻溫下顎淩厲的線條,他微眯的眼,還有他微微散開的衣襟,幾乎覺得自己在做夢。
她伸手摸了摸閻溫的臉,摸他高挺的鼻樑,心裡不合時宜的想起曾經在窯子裡面幫著那些姑娘改舞裙做繡工的時候,聽人說,男子手指長,雙腿長,鼻峰高挺,便定是那活很壯觀。
十九想到閻溫原本該是個多麼好的人,如今殘缺……雖然殘缺也挺可愛的,可是他本不該是這樣的。
老天何其的不公,待這樣好的一個人如此刻薄。
十九雙眼中滿溢心疼,閻溫這一會兒的功夫,幾乎已經將他如何走到那個堂堂正正的大位上的每一步,都已經想好了。
感覺手心上一熱,有溫熱的水珠砸在其上,閻溫垂頭,正對上十九的視線,她枕在自己的手掌,嘴唇和眼睛甚至鼻子都紅紅的,她眼淚大顆大顆的順著眼角滑向他的掌心,她的眼睛卻一直盯著自己,濃重的深情,有那麼瞬間,連閻溫都覺得有些招架不住。
這個小東西,難道就因為那樣一次無心施救,便如此深情厚意麼?
閻溫覺得自己生長到如今,總算是得老天眷顧了一次。
他垂下頭,親吻十九流淚的眼睛,整個人俯身將她籠罩,將她密密實實的摟緊,而後輾轉深吻……
主意是十九出的,求婚求愛的也都是十九,但是著手開始的人,卻是閻溫,不用十九操一丁點兒的心。
十九是想著,這一次瘟疫,皇城中的世家公子,有不幸殞命的,閻溫可頂替其身份,入宮為皇夫,到時候即可名正言順,又能夠庇護痛失愛子的世家,這也算兩全其美。
閻溫聽了之後,似笑非笑的看了十九好一會,最後感歎一般道,「陛下還真是為老奴操碎了心。」
十九:「……您能把老奴這兩個字扔了嗎?大人你每次這麼說,我就想起青山……」那張橘皮老臉。
閻溫皺了下眉,有心想說他可是比她大了整十歲,十年的時間,便是十九還在兜尿布的時候,閻溫已經在宮中苟且求存了。
可是最後閻溫也只是笑了下,不陰不陽道,「看來陛下是嫌棄我老了。」
十九趕緊湊到閻溫的身邊,一頓哄勸,沒想到這隨意一句話,這就又觸了老東西的脆弱之處。
好賴將人哄的笑了,惡意的在心中想到,要是他有天知道,自己一直在心中喊他老東西,不知他會是何種表情。
不過閻溫屬實是比先前好了不少,不滿意馬上就會表現出來,心情好的時候,還會直接呵斥十九,十九豎著耳朵聽了,一通溜鬚拍馬指天保證下次不再犯,也就過去了。
時間如同指間沙,飛速流逝,攥緊亦不可留。
十九想要與閻溫共白頭,更想跟他天長地久,初春的嫩柳,在她一個沒注意的功夫,就掛滿枝椏。
兩人整日在鳳棲宮中黏糊,除了處理奏章,大多時間都使一起吃好吃的,一起出宮去玩。
這一日兩人又出宮,在一間酒樓的雅間剛坐下,十九就聽隔壁有人壓低聲音談話。
「你們聽說了嗎?閻王據說抱病多日,近日身體每況愈下,宮中太醫都無法醫治,正在廣招民間醫師,說是能醫好了,便賞金百兩!」
「這誰不知道啊,哼,作惡多端,天道好輪回啊……」
「閻王雖然是心狠手辣,但是年前的那場瘟疫,若沒了他恐怕……」
「哎呀,不提他不提他,他要生要死都是上天命數,我倒是可憐女皇,被他拿捏在手心,據說還夜夜……」
十九和閻溫面面相覷,作為兩個當事人,這一番評論,四個字就能概括——狗屁不通。
不過這皇城中天子腳下,正是閻溫掌控最嚴密的地方,但凡掌權者,無人不忌諱這些捕風捉影的,尤其是關於重病這種無稽之談,他怎麼會任憑市井中流出這種流言?
十九看向閻溫,很顯然閻溫也聽的分明,但是他臉上不僅毫無怒色,反倒是對著十九挑了下眉,招呼小二點了招牌菜。
十九心下瞬間明瞭,瞪大眼睛,抓著閻溫的手高興的搖了搖。
嘴唇動了動,卻礙於這裡不適合談論這個,只是掐了掐閻溫的手指。
十九自那次求婚之後,已經催促了閻溫好多次,閻溫每次都說不急,十九一度懷疑他是想要反悔。
可是她送的髮簪,閻溫日日戴在頭上,從未換過,十九甜蜜也忐忑,其實她是想要儘快和閻溫成婚,無論頂替的是誰的名號,大臣們即便是心知是他,也沒幾個敢出來阻撓。
尤其是像今日這種言論聽的多了,世人大多數都記著閻溫如何狠毒,心知他為民做了什麼事,也是一副諱莫如深不願多提的樣子,左不過是介意他閹人的身份,世人總是刻薄又狹隘的。
成為皇夫,閻溫便可名正言順的把握江山,這天下就算知他冒名頂替又如何,百年之後,史書上誰敢寫奸宦禍國?他可是名正言順的皇夫。
不過十九這些日子,每每一問,閻溫便顧左右言它,十九心急也無法,但是今日看來,閻溫這是早已經計畫上了!
一頓飯十九吃個什麼都是甜的,晚間兩人乘車回了皇宮,一進鳳棲宮,十九便跳到了閻溫的後背上,欣喜到,「大人將吉日定在何時?!」
閻溫嘴角帶笑,背著十九到了鳳床邊上,朝後一仰,將人枕在身下,抓著十九的手親了親,「四月。」
那不是還有一月!
十九想要跳起來,被閻溫壓著沒能跳的起來,只好捧著他的腦袋,激動的啃他頭頂。
閻溫無奈起身,將十九抱在身前,朝著她不老實的小嘴親上去,感受她的喜悅,也傳遞自己的歡欣。
三月中,皇城中掀起一片無聲的狂潮,當朝大太監閻溫重病,纏綿病榻一月終是沒能抗住。
沒有舉國哀痛,沒有朝中大亂,出乎十九預料的,也沒有百姓歡騰拍手叫好的場面。
「閻溫」死了,他們總算想起了這個口口唾駡的奸宦好處。
他設濟世醫署,開放渡民船,安置流民乞丐,在瘟疫來襲時救他們性命,救流民奴隸,滅奸臣,又設立碧水司,奸惡貶斥為奴,救人施善,開墾荒地,沙場拼死,只要達到標準,便可脫奴籍……
諸如此類,樁樁件件,總算沒有被無聲的埋沒,這細細碎碎的,塵埃一般看似渺小又數不盡的好,都被這一個死字,擲地有聲的砸了起來,讓人看到了。
十九幾欲落淚,但是每每看到閻溫仍舊伏案不知疲倦的樣子,便忍住這眼淚,替他高興起來。
「奸宦」死去,朝中未曾掀起一絲一毫的波瀾,十九總算是名正言順的「親政」在四月飛絮漫天的時候,再次舉行選夫大典。
沒辦法,過場還是要走的。
閻溫同十九兩個,晚間的時候趴在鳳床上研究了多天,才總算是定下了,頂替了人選,這人還是個老熟人,只不過他不是死於瘟疫,而是……跟女奴私奔了。
堂堂御史次子,風光霽月才華橫溢,曾經能入得閻溫的眼,被選為備選侍君,自然不是爾爾之輩。
可是這人喜歡家中女奴,私通三年整,孩子搞出四個,被御史發現之後,索性拖家帶口的跑了,揚言御史大人要是敢動那女奴和孩子,就與他斷絕血親關係,險些把御史大人氣出頭風。
這事情是在瘟疫之前發生,家醜不得外揚,御史瞞的很緊,不過閻溫手眼通天,收拾丞相的時候顧不上去查這種事,現在想要給自己找個身份,這事御史大人自然瞞不住。
幾番商議,御史和閻溫不知達成了什麼共識,總之現如今,閻溫便成了御史次子蕭雲霆。
河清殿中,偏殿內候著的世家公子,個個噤若寒蟬,一席月白色長袍的男子,正負手站在一副屏風前……心裡有點酸。
他朝身後看一眼,身後聚在一起的世家公子圈子頓時縮的更緊,恨不得抱成一團。
今日來的時候,都明白只是走個過場,但是真的和閻王共處一室,他們這些平日裡只會飲酒作樂,拉幫結夥大言不慚言治國的公子哥,被閻溫身上的威壓壓的上不來氣。
況且此刻閻溫心中不愉,他再是容貌年輕,也真的不比這些十幾歲的世家公子,一個個如小東西一樣,年輕鮮嫩的能掐出水來,難保一會小東西不會看花了眼。
他越是如此想,身上氣壓便越沉,直到正殿一聲傳召,這才救了這些世家公子的小命,否則保不齊一會就要有人昏厥當場。
「御史次子,蕭雲庭覲見——」
閻溫正摸屏風的手一頓,眉梢一揚,總算露出一點笑意。
被小內侍引著,從偏殿到正殿,十九正坐在上首,見閻溫一進來,簡直想跑過去抱他。
閻溫信步走到大殿正中間,撩起衣衫的下擺正要跪,十九立馬道,「就他了!」
閻溫動作一頓,笑意加深,十九對著旁邊笑出一臉褶子的青山鄭重道,「朕看上他了。」
閻溫最終沒有跪,他站在大殿正中,就那麼看著十九,清風穿堂而過,殿中香爐中的香縈繞在鼻端,十九下意識朝著旁邊的屏風後看去,那裡的桌案猶在,可讓她魂不守舍的人,此刻卻已經堂堂正正的站在她的面前,即將成為她的皇夫。
這過場走的十分潦草,偏殿的公子們被通知可以回去時,一個個劫後餘生般,相互攙扶著出了河清殿,可憐他們其中有人兩遭選侍君,卻到如今連女皇的面的都沒見到過……
剩下的一切事宜,都有人料理,十九和閻溫牽手回了鳳棲宮,只等著好事臨近。
皇城中最近傳出了一段佳話,說是御史次子蕭雲霆,在選夫當日,被陛下一眼看中,並拒絕再見其餘公子。
聽聞了這段佳話的「其餘公子」夾緊尾巴,不敢吭聲。
封皇夫,雖不同與帝王登基,但也是要在禦極殿走過的。
閻溫終於穿上了象徵無上貴重的黑袍,肩頭金線繡著金龍和金雲紋,一步步自禦極殿下拾階而上,十九站在禦極殿最高處,看著閻溫,仿佛看著真正的帝王正在一步步邁向本就該屬於他的寶座。
兩側大臣也是一時恍惚,怔怔看著閻溫走上禦極殿,牽著女皇的手,坐著了那個象徵無上權勢與尊榮的天下大位。
「恭賀女皇——」
「恭賀皇夫——」
大臣們平日裡沸反盈天的聲音,今日格外齊整,聲音在禦極殿中久久回蕩,震耳欲聾。
成婚這件事,無論是在民間,還是在這皇宮之中都是極其繁雜瑣碎的,種種禮節,十九一路被青山帶著,等到宮宴也完畢,她已經有半天沒見到閻溫。
總算是回了鳳棲宮,十九腰酸背疼腳抽筋,腦殼要被頭頂冕冠壓開縫了。
按照這古雲國的禮節,今晚她還是不能見閻溫,十九糟心的很,進殿之後直奔裡間,倒了杯水灌下去,轉頭正要問跟在身邊的內侍,皇夫宮殿在何處,她這些天,被各種禮官操練的腳打後腦勺,根本沒顧得上問。
只是還未等回頭,頭上的鳳冕突然被人拖住,很快拆掉,十九沒有回頭,熟悉的氣息圍攏上來,她舔了舔嘴唇,沒骨頭的靠近身後人的懷中。
「累了吧。」閻溫親吻十九的額角。
十九哭唧唧訴苦,「真是要累死了,他們還不讓我見你,不見你我哪有勁兒啊……」
閻溫哼笑出聲,十九回過頭,看著閻溫,心裡顫的厲害,這個人,相思了這麼久,千辛萬苦,終於成了她的夫君。
她從未見過閻溫穿黑,古雲國以沉重之色為尊,兩人如今都是一身厚重的黑禮袍上繡金紋。
可是十九這張小臉,小身板,就有些架不住,閻溫卻穿著好看極了,淩厲的眉眼自帶威嚴,舉手投足霸道自然,他皮膚白的很,本來是蒼白,但是這些日子,十九盯著他補,湯湯水水的灌進去,現在臉色已經好多了,在厚重的黑金襯托下,簡直像是在發光。
龍紋披過肩頭,十九伸手摸上閻溫的臉,他似乎天生就該如此,這一切都與他太過契合。
她覺得此刻,面前的這個男人,才是她,是天下間無上尊貴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