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噗噗噗噗……
十九一見閻溫這是要發火, 立刻解釋道:「大人, 你聽我解釋, 我……」
閻溫沒聽她解釋, 搶過奏摺, 照著十九的頭就拍下來。
奏章能有幾張紙,再加上閻溫病的自己提筆都費勁兒,拍到十九的頭上,不像是發怒, 倒像調情。
因此十九沒有躲,還湊近了一些,讓閻溫打個痛快。
不過閻溫如果有力氣揍她的話,也就不至於讓她幫著批奏摺。沒幾下他就停下, 悶咳了幾聲,靠在枕頭上閉上眼道:「陛下回去吧。」
先不與小傀儡計較,等徹底好了, 好好修理修理這個擔子越來越肥的小東西。
十九見他又趕人, 直想上去掐住閻溫的脖子,好好的晃一晃他。
但嘴上卻還是好聲好氣的解釋, 「大人你聽我說, 這奏摺上我只能看懂兩個部分,王文, 還有強搶民女。」
十九說, 「這王文我認識, 他在朝中是什麼官位我不知道, 他強搶民女是否屬實,我也不知道,但我只知道他妻妾成群,揮霍無度,不喜愛的妻妾就賣進窯子,每月都有那麼兩三個被他折磨的遍體鱗傷的小妾,被賤賣給老鴇,受不住了沒幾天就會自盡。」
十九看到閻溫睜開眼轉向她,臉上神色終於凝重起來,這才趕緊將他甩到地上的奏摺撿起來,重新遞還給閻溫。
又說到,「大人你想想,他哪來那麼多的妻妾,哪來那麼多的錢,長得肥頭大耳活像個母豬,又哪來那麼多女人肯給他做妾。」
閻溫接過奏摺,擰著眉打開重新翻看,這個王文閻溫倒是有一點印象,在戶部任職多年,去年才得戶部尚書舉薦,任職副使。
閻溫將奏摺仔細看過兩遍,轉頭問十九,「陛下說的話可當真。」
「當真,」十九說,「那母豬……那王文,在花柳巷裡出了名,包了三個妓館裡的花魁,最喜折磨人,大人只要派人去打聽一下便知真假。」
閻溫沉下臉,將這張重新扔給十九,「先放在一邊,待查證後再做處理。」
十九接過這張放在一邊,然後端端正正坐好,將筆蘸上墨,巴巴的看向閻溫。
閻溫伸手掐眉心,片刻後,重新拿起桌上的奏章看了起來。
兩人配合著,處理的特別快,十九沒有再多任何的嘴,乖乖的根據閻溫的指示畫圈圈和叉叉。
時間久了,閻溫靠坐在床邊也累,十九扶著他躺下看,閻溫掙扎了一下,總覺得這種事情躺在床上處理太過不莊重。
但實在疲累,沒一會兒就讓十九勸得趴下了,一開始還規規矩矩的躺著,到後來就是怎麼舒服怎麼來了。
兩人基本沒有交談,中途喜全進來,給兩人添茶,見到十九正在批奏摺,震驚之情溢於言表。
十九時不時揉著自己發酸的手腕,打小也沒提過幾次筆,雖然只是畫圈圈叉叉,但閻溫看的快,她這一直不停的也不輕鬆。
不過只要側頭看到床上四仰八叉的閻溫,不僅不覺得累,還有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好像他們早已經生活多年,閻溫便是那躲懶的相公,清早如何叫也不起身,在床上翻來覆去難捨難離。
而她便是殷勤的小妻子,清早起身做好了吃食之後,便在地上織布,時不時視線落在床上相公的身上。
心裡並沒有因為他的懶而不愉快,更多的是心疼他昨晚徹夜狩獵。
織布機發出吱吱咯咯的聲音,那就是他們小夫妻生活中最美好的聲音。
十九兀自想的美,不知不覺動作也頓住,嘴角帶著笑意提筆愣住,一大滴墨汁掉在奏摺上,很快暈開好大一個墨點。
「陛下。」閻溫叫了十九一聲,見她沒有反應,皺著眉,又叫道,「陛下?」
十九回神,飛快的掃了閻溫一眼,然後低頭畫了一個大叉。
「是圈。」閻溫淡淡道。
十九頭皮發麻,趕緊提筆又要改,被閻溫給按住。
「你要怎麼改?」這麼大一個大叉,還能怎麼改?只能打回去,讓對方重新呈上一份。
十九盯著閻溫按在她手背上的手,控制著自己,不胡思亂想,低聲道,「我能改的。」
閻溫聞言鬆開手,看了十九一眼,又看了看奏章,意思很好理解。
你改呀,我看你怎麼改。
十九提筆貼著叉叉的邊緣,畫了一個巨大的圓圈,把整個叉叉都圈了進去。
閻溫嘴角抽搐,瞬間猜想到她要怎麼搞,果然十九蘸了墨,沿著圓圈開始一圈圈的塗,塗成了一個碩大的黑圈,把奏章的字都給蓋住了。
閻溫:……
十九嘿嘿笑,伸手撓了一下臉,撓了一臉的墨汁。
閻溫抑制不住的露出一點笑意,也沒說行還是不行,總之重新拿起奏章看了起來。
正這時候,喜全進來,在外間站著低聲道,「陛下,大人,晚膳已經備好,藥也已經熬好了,正在溫著。」
閻溫手上動作一頓,又開始皺眉。十九一見閻溫這樣子,就知道他又不想吃飯吃藥。
喜全在外邊站了一會,沒聽到裡面閻溫的聲音,歎了口氣正要走,就聽十九道,「知道了,先傳膳吧。」
閻溫神色危險的看向十九,十九衝著他笑,「大人,已經看了一下午了,該吃些東西,且藥也得按時喝。」
十九說著,伸手去拽閻溫手裡的奏摺,閻溫不鬆手,她只好又道,「已經沒剩多少了,大人莫要太心急,我今日定幫大人處理完了再回寢殿。」
閻溫並不是因為處理奏摺的事情,他是在惱,惱這個小傀儡竟然做他的主。
不過十九溫言軟語,又沒臉沒皮,滿口說的都是好話,伸手不打笑臉人。閻溫經不住她磨,沒一會兒鬆了手,十九又蹲下,給他穿靴子,披外衫,盡職盡責的,像一個新婚晨起時,伺候相公出門的小妻子。
閻溫倒是並不會胡思亂想,但是他也不由得在心裡承認,小傀儡確實挺會伺候人。
他向來不用人貼身伺候,就連喜全也只是端茶倒水而已。
可是誰不喜歡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有人蹲著幫著穿襪穿靴呢?
閻溫先前吃了十九帶來的米粥,相比早晨的時候,有了一些力氣,只是走起來還是有一些頭重腳輕。
十九手虛虛的扶著閻溫,沒有碰觸到他,不引起他的反感,又是一個維護他的姿勢。
閻溫看著十九的小手,上面粘著烏黑的墨汁,形狀纖長,就是有些過於瘦,骨頭包著皮兒,一折就斷的樣子。
十九伺候著閻溫洗漱,然後又將他扶到了軟榻邊上,自己這才去洗漱,洗漱好了之後,又殷勤的給閻溫盛上米粥。
病重的人米粥好消化一些,不過應該是考慮到十九也在的原因,也備有幹米飯。
十九並沒有去碰幹米飯,她和閻溫一樣盛了米粥,盛好了之後就看著閻溫,見閻溫動了,她才開始吃。
閻溫沒有什麼胃口,聽得十九在旁邊唏哩呼嚕唏哩呼嚕,聽得腦仁疼。
自己吃不下,對面仿佛一頭豬,這氣兒如何順的過來?
閻溫手一甩,湯勺敲著碗邊,發出「當」的一聲響,十九動作立刻一頓。
咕咚咽進嘴裡的東西,然後用她旁邊的布巾擦了擦嘴。
「大人……怎麼了?」十九看了看閻溫沒怎麼喝的米粥,立刻到,「米粥不合胃口嗎?我這就去叫膳食房重新去做中午大人喝的那種甜粥……」
「回來。」十九下了軟榻,都跑到門邊兒上,閻溫這才張口。
遛狗一樣叫她又叫回來。
十九舔了舔嘴唇看著閻溫,閻溫斜眼看了她一眼,拿起小勺子,又吃了起來。
十九重新摸回軟榻上,才吃兩口,閻溫又湯勺給放下了。
十九立刻動作又是一頓,筷子上夾了一塊肉,都掉在了桌上。
趕緊擦了擦嘴又道,「我還是去吧……」
說著她又下地,又跑到門邊上,然後閻溫再度開口。
「回來。」
十九又跑回來,閻溫這次連看都沒看她,捏起起了小勺,又喝了一小口。
十九又爬上軟塌,這一次還沒等將碗端起來,閻溫又放下了。
十九跑到門邊兒上,閻溫果然又將她給喊回來。
十九:……這要是還看不出來閻溫在溜她,她腦袋就可以切了。
十九索性沒有上軟塌,而是就站在地上,端過自己的碗,三兩口將她自己碗中的米粥喝了個乾淨。
然後擦了擦嘴,就站著看閻溫吃。
閻溫是一點食欲都沒有,可是溜了小傀儡三趟,他現在就放下有些不好。
所以頂著十九的視線,一勺接著一勺的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心理,簡直就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最後實在喝不下了,動作慢得很,看上去再吃一點點就要吐出來,十九這才按住閻溫,「大人別喝了,胃口不好,一次喝多也不行,肚子留一點縫隙,等會還要喝藥。」
閻溫從善如流的放手,皺著眉坐在軟榻邊上,垂眼看著十九給他穿靴子。
然後在穿完之後,鬼使神差的伸手拍了拍十九的腦袋。
十九頭皮一酥,心中感歎閻溫這動作,明顯是拍小黃的慣常動作,但是閻溫主動觸碰她這件事情,本身就是值得十九敲鑼打鼓的事情。
要知道閻溫可是十分避諱與人肢體接觸的。
十九並沒有吃飽,但是她也沒再吃,叫喜全命人撤了膳食,扶著閻溫又回到床邊上,脫靴除衣,又拉過被子,給閻溫蓋了腿,這才淨了手。
轉回裡間,就見喜全一臉為難,正端著湯藥站在床邊。
而閻溫則是皺著眉盯著碗,根本沒有接的意思。
十九接過了喜全端過來的湯藥,轉頭吩咐,「去拿一些蜜餞過來。」
喜全眼睛瞪大,大人從來是不喜甜食的,平日連甜粥都不喝,喝藥又怎麼會吃蜜餞?
十九見喜全發愣,出聲催促他,「快去呀,一會兒藥都涼了。」
喜全這才應聲轉身出去。
十九端著藥碗,站到床邊上,用湯匙不斷的攪動,輕輕的吹。
哄小孩子一樣軟聲道,「大人,藥是一定要喝的。」
閻溫不說話,十九將湯勺遞到他嘴邊,他又不張嘴。
十九沒有再勸,將藥碗放在小案上,光明正大的看向閻溫。
十九每次看閻溫,大多數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明目張膽的和閻溫對視,只怕閻溫看破她的小心思。
但是閻溫不看她的時候,十九又特別喜歡看著閻溫,閻溫的眉眼口鼻,真是沒有一處不稱十九的心。
這個人什麼時候能屬於她呢?十九當初第一次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自己都覺得自己在白日做夢。
可現在,不管閻溫以後會不會接受她的心意,至少此刻,她能這麼近距離的接觸閻溫,能夠這麼肆無忌憚的看著他,這在以前來說,也是白日夢了。
所以夢還是要做的,萬一像現在這樣,一不小心就成真了呢。
喜全是跑著去跑著回來的,將每樣蜜餞都拿了一點,氣喘吁吁送進來。
十九回神,見閻溫閉著眼睛,歪著頭,不知是真的倦了,還是在裝睡躲避吃藥。
她接過喜全手裡的小盤子,坐到床邊上,見喜全還在那裡杵著氣喘吁吁,揮手將他打發了。
十九低頭看盤子裡的蜜餞,這些她都吃過,哪一個是什麼滋味,她最是瞭解。
所以她撿了一個最甜的,用手指捏著,直接遞到閻溫的唇邊。
「大人,嘴裡是不是沒滋味,吃一顆蜜餞就好了。」
閻溫睫毛動了動,不張嘴也不睜眼。
十九看他就是裝的,將小盤子放在小案上,把蜜餞在閻溫的嘴唇上貼了貼。
「這個我吃過,是所有蜜餞裡面最好吃的,」十九說,「大人將這蜜餞吃了,趁著嘴裡有甜味再喝藥就沒那麼苦了……」
閻溫還是沒有反應,十九不厭其煩,軟語勸了一會,閻溫睜開眼睛,低吼,「你怎麼這麼吵!」
十九眼疾手快,借著閻溫說話動唇分功夫,將蜜餞塞進閻溫的嘴裡。
閻溫一閉嘴,甜味在舌尖炸開,他因為生病,喝了很多的苦藥,嘴裡何止是沒滋味,嘴裡的苦味就沒散過,喝水都不管用。
他用牙將蜜餞咬破,甜味更濃,用眼睛斜了十九一眼,倒是真的將蜜餞給吃了。
十九連忙端過藥碗,這時候湯藥的溫度也正適宜。「大人,快借著嘴裡有甜味將這個喝了,喝了之後再吃一顆蜜餞,就不會苦了。」
十九將藥碗遞到閻溫嘴邊,閻溫這一次沒有再躲,端著藥碗一口氣將藥都喝了,苦的正反胃,一顆甜甜的蜜餞又被塞到嘴裡。
閻溫靠著枕頭,輕輕的籲了一口氣,慢慢的咬著嘴裡的蜜餞,眯著眼睛看十九。
小傀儡這是將他當小孩子哄著呢,閻溫雖然病的腦子都轉不靈巧了,但自己喝了藥,見小傀儡一臉欣慰的表情,還是有些羞恥感。
可是沒辦法,閻溫長得這麼大,各種苦都吃過,什麼樣的阿諛奉承都見過,就是沒人哄著他。
也沒有人敢哄他,其實閻溫並不是不喜歡吃甜的,他並沒有說過不喜歡,只是甜的東西,就像舒適的環境,就像信賴的人一樣,引人沉溺。
但讓人沉溺的東西,總是包含著危險,閻溫曾經在最信任之人的身上栽過跟頭,也被貼身帶著內侍捅過刀子。
更是在膳食中,多吃了兩口的點心上,險些被毒瞎了一雙眼。
因此他不敢再對什麼東西表現出熱情,不敢再對人表現出信任,也不敢享受人的周到伺候,他在無意識的自苦,並且以自苦,來令自己時刻保持清醒。
時間久了,沒人能琢磨出他的喜好,沒人敢嘗試著朝他身邊湊,更沒人敢用任何形式哄他。
像十九這樣,恨不得自己把腦袋擰下來,送給閻溫也要朝他身邊湊的人,閻溫從未遇見過。
任何人試圖接觸他都是有目的的,小傀儡究竟是什麼目的?
世人一生所求不過財權色三個字,這小傀儡不愛錢財,不妄想萬權勢,閻溫以為她追求的無非如意郎君而已。
可蕭雲霆那樣的風流才子,她寧願深更半夜填池塘都不要,後院水牢裡的那個奴隸……那根本就是小傀儡的一個藉口。
若是她連色都不愛,湊到他身邊,到底是為了什麼?
難道她早有了心儀之人,而這人並不是輕易能夠得到手的,所以才如此奉承他,想要通過他來得到?
如果是這樣,這倒不失為一個拿捏小傀儡的好方法,且閻溫並不是自負,當今天下,除了丞相那老狗之外,小傀儡無論是想要何人,他都能令人洗漱乾淨捆了,送上鳳床。
閻溫好容易思路對了一回,但是繞了九曲十八彎,怎麼也想不到十九接近他,只是為了想要接近他而已。
也死活猜想不到,十九如此大好年華,肖想的人,不是鮮衣怒馬風流少年,而是一個陰鷙狠毒的老太監,日夜入夢的人,也不是別人,正是這天下最最難得到的閻王。
一顆蜜餞吃完,滿嘴都是甜甜餘味。
又一顆蜜餞遞到唇邊,閻溫垂下眼,張嘴吃了,難得放縱一回,他確實有些意猶未盡。
只不過這蜜餞滑進嘴裡,他用舌尖一卷,整個人愣了一下。
刺的他口水瞬間爆發的酸,在舌尖蔓延開來,酸的閻溫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噗噗噗噗……」
十九沒憋住,笑出聲,起身就要跑。
她方才見閻溫出神,靠在枕頭上,嘴裡吃著蜜餞,神情像饕足的老貓,沒忍住起了壞心眼兒。
她看到蜜餞盤中有酸杏,這東西她第一次吃的時候,放到嘴裡就吐出來了,實在是酸的不像個杏。
據說是前朝後妃,有人成孕了之後,專門喜歡吃這個。
十九不知道喜全怎麼把這玩意給拿來,使壞遞到閻溫的嘴邊,本以為閻溫不會再張口,沒想到閻溫還真吃了——
十九自然沒能跑得了,她被閻溫給揪住了腰封,接著腦袋後背上,就連著挨了好幾下軟枕。
閻溫並不像她,吃到嘴裡的東西覺得不好吃還會吐出來。
閻溫十分注重自己的形象,他曾為最低賤的人,爬上高位,親手將自己全身筋骨折斷又重新拼接,將骨子裡面的那一些惡習生生剃掉。
所以十九總覺得閻溫舉手投足,坐臥行立,比那些世家公子看上去還要風度卓然。
因此閻溫即便是酸的眼眶都蓄上了水霧,也還是硬將嘴裡的酸杏囫圇個兒咽了。
但是被小傀儡戲耍這口氣,無論如何咽不進去。
閻溫揪著十九的腰封,手裡拿著軟枕,一連朝十九後背抽了好幾下。
「大人饒命……」十九抱著腦袋,嘎嘎嘎笑的像個大鵝,雖然嘴裡求著饒,但笑聲實在太招人恨。
「我錯了,再也不敢了……」十九說的極沒誠意,說完之後又接著一串如同老舊的木門,碾過門框的聲音。
閻溫氣得臉色通紅,他倒是真的將軟枕放下。
十九感覺到閻溫不再用軟枕打她,笑著回頭看向閻溫,就見閻溫不知道從哪裡抄起了一把匕首,雖然未出鞘,但眼見的閻溫就要用這玩意兒砸她。
十九立刻驚的掙開閻溫,卻並沒有跑,而是跪在床邊上,雙手架住閻溫抓著匕首的手。
「大人,大人這可使不得!」
十九勉強板住臉,忍住笑意,晃了晃閻溫的手腕,「大人莫不是想要捅死我吧……」
十九湊近閻溫一些,抓著閻溫的手,大著膽子將頭枕在閻溫的腿上,用額頭蹭了蹭。
輕聲開口道,「大人息怒,我還不想死……」
我還想跟你白頭偕老,歲歲年年常相見(注)。
閻溫讓十九蹭了一下,蹭的背上霎時就起了一層小疙瘩。
咬牙切齒開口道,「不是你自己找死?」
他掙開十九的手,將她枕在自己腿上的腦袋推開,匕首扔回床裡面。
歎了口氣,揉著動作一大又開始發暈的頭,「滾回你的寢宮去。」
十九仰頭看著閻溫,她沒有動,閻溫垂眼瞪她他,十九又揪住閻溫的袖口,小幅度的晃呀晃。
「大人……我明天還能來嗎?」十九說,「我還來伺候大人,幫大人處理堆積的奏摺,絕不再惹大人心煩……」
閻溫沒吭聲,十九揪著他的袖口,一個勁兒的晃。
過了好半晌,十九幾乎都要放棄了,閻溫才低低的「嗯」了一聲。
十九喜形於色,立刻到,「那大人要不要給我一件什麼信物?門口那兩人一天一換,我怕他們不讓我進來……」
「我會告訴喜全交代他們。」閻溫說。
十九還是沒動,閻溫這次真的不耐煩。語氣危險,「你還想怎樣?」
十九跪在床邊眼睛左顧右盼,就是不看閻溫,半晌從懷裡摸出一根玉簪,正是閻溫先前佩戴在頭上的,閻溫連她什麼時候摸去的都不知道。
十九仰頭,對上閻溫扭曲的臉,怯怯道,「大人……那這個,我就不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