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
胡營營心裡那種感受無法以言語形容,她對司徒明月有一分痴狂,聽說他要進堡見她哥哥,她未作任何考慮便一口應承,想不到是請進了煞神,變成了這種不堪設想的情況,這是誰的責任?
“司徒明月,你真的準備流血?”胡營營厲聲問。
“對!”
“你不怕後悔?”
“談不上後悔二字,這叫以血易血,現在再留稍許時間讓你們召集堡中好手,在下做事一向講究公平。”
話已說絕,情況也已僵化。
司徒明月挪步,昂頭走出書房。武宏閃在一邊。
司徒明月兀立院地,他在等待行動的時刻。
胡鶯鶯跟著疾步出房,她自知絕非司徒明月的對手,但她決定要第一個出手,生死二字已經拋諸度外。
胡天漢也到了院中,他沒示警,也沒召集堡中弟子的打算,對付司徒明月這等高手,人多了徒然增加死傷,這一點他非常明白,身為世家主人,他無法也不能逃避,就算是把脖子去就刃口,他也非面對現實不可。
“鶯鶯,你下去!”胡天漢的聲音還不失平衡。
“不!”胡鶯鶯反而更進一步佔了位置。
兄妹成了犄角之勢。
司徒明月現在儼若殺神,流血的決心絕未動搖。
劍還在鞘中,但殺氣已經瀰漫。
“玄狐”武宏還沉穩地站在原位置,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這偏院和書房是堡裡的機密重地,除了少數人非奉命不得進人,是以到目前為止,沒有其他任何弟子現身。
司徒明月的手指緩慢地摸向劍柄。
空氣緊張得無以復加。
“不見血”真的血洗胡家堡?
一個震耳的霹靂突告傳來:“小子成手放下!”
司徒明月心頭一震,他沒料到“霹靂夫人”還在堡中,胡鶯鶯是她的徒弟,她人在當然就不會袖手,基於某種關係,他不能對她有任何敵對行為。
“小子,你沒聽到?”霹靂聲再問。
司徒明月進退兩難,他不能違逆她,又不甘心罷手,柳漱玉母女和齊嘯天一家不能白死,難道說“霹靂夫人”也跟“金劍幫”聯上了關係?但這是絕不可能的事……
最後,他還是放開了摸上劍柄的五指。
“前輩知道晚輩來此的因由麼!”
“當然知道!”
“那何以要阻止?”
“因為你完全錯了!”
“晚輩錯了?”
“嗯!你小子這麼聰明,卻往人家布的陷阱裡鑽,你從頭想想就該明白,屠大展見利忘義為虎作倀,對你小子不能用利誘威迫,但可以使手段把你造成工具,最有利的工具,一句話,你必須逮到屠大展身後之人其真相便可大白。你小子答應人家的事不認真去辦,為了個女人失魂落魄,將來對打鐵的你怎麼交代?沒出息!”
提到打鐵的,司徒明月感到了一陣凜然,“霹靂夫人”訓得很好,但柳漱玉的事能拋得開麼?不能,人之為人,莫非為情,情的力量可以左右一個人,也可以改變一個人,情有許多種,男女之情是其中最大的。
“晚輩做事自有分寸!”
“你今晚沒分寸。”
“人非聖賢,錯誤難免。”
“少跟我老太婆頂嘴,你可以走了!”
“晚輩告辭!”禮不可失,司徒明月抱了抱拳,轉身便走,表面仍是那麼冷沉,但內心卻亂得相當可以。
“司徒大俠,我送你!”胡鶯鶯又變回一廂情願的態度。
“不必,在下自己會走!”話聲中,人已穿花徑而去。
在場的全鬆了一口氣。明月已升。
司徒明月行走在回開封城的官道上。
“霹靂夫人”指責的話一直響在他的耳邊:“……為了個女人失魂落魄……沒出息!”他自問,自己真的變成了沒出息麼?
讓志氣被悲傷憤恨腐蝕麼?這樣能使柳漱玉復活麼?不,司徒明月必須重新振作,一個聲音在心裡大叫。
他昂頭,挺了挺胸。
振作與頹唐只在方寸一念之間,這一念足以使一個人變成截然不同的另一個人,而且能使情況完全改變。
月光彷彿更亮,心眼裡看到的不再是灰色。
他已經從自我禁閉中破繭而出。
司徒明月依然是司徒明月。
他轉頭顧盼,極遠處的土丘間兩個黑點映入眼簾,可以辨得出是兩條人影對峙,由於柳漱王母女的不幸,他對這種情況在下意識中有一分敏感,於是,他停了腳步,靜靜觀察了一陣之後,他掠了過去。
對峙的的確是兩個人,一男一女。
藉著地形的掩護,他迫到了近處,目光掃視之下,不禁大感意外,男的是“逍遙公子”管寒星,女的赫然是曾經在柳漱玉母女墳前現過身的村姑。
這麼古怪,管寒星怎會在此時此地與村姑對上?
金老四去盯這村姑,莫非脫了梢。
再仔細一看,意外之感變成了震驚,管寒星口角竟然有血漬,這說明雙方已經動過手,管寒星還受了傷。
以管寒星的功力竟然受了傷,這村姑的身手便大得驚人丁,正如先前所料,這村姑不是普通的女子。
管寒星名列當今十大年輕高手,尤其那柄摺扇威力無比,竟然會傷在這村姑手下,金老四負責盯蹤她,要是被發覺的話不用說是凶多吉少,憑此而論,她要對柳漱王母女下手,當然是輕而易舉。
“管寒星,我已經對你手下留情!”村姑開口。
堂堂白雲堡的少主,竟然被一個根本不值一顧的村姑型少女當面指說手F留情,那張俊臉真不知往哪裡放,好在現在是晚上,月光雖亮,還不至照見他臉紅。他沒有答腔,他能說什麼呢?只有沉默。
“你知道為什麼嗎?”村姑開口。
“為什麼?”管寒星順口反問。
“因為你是司徒明月的好朋友!”村姑又開口。
司徒明月本待現身,一聽這句話又忍住了,他清楚地記得在柳漱玉墳前這村姑曾被自己逼得掉眼淚,她到底是什麼居心?
“噢!姑娘也喜歡司徒明月?”
“什麼叫也喜歡?”
“因為對他有意的女子太多!”
“太多,哪些?”
“說一個近點的,‘火鳳凰’胡鶯鶯便是其中之一。”
“司徒明月喜歡她麼?”
“這點在下不便回答。”
“你可以請便了。”
“姑娘還沒見告芳名。”
“你攔住我就為了要知道我是誰?”“不錯!”
“你看我長得很美,是麼?”
“這與美醜無關。
“那為了什麼?”
“這……就說是好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