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〇
“不,大娘,您別多心,小的主人絕無此意,他只是要在眾多的人中找線索。”金老四講的可全是實話,他不敢玩花巧,因為紀大妞曾在現場出現,明白一切狀況,話要是講砸了就休想活著出去,同時紀大妞對司徒明月一廂情願,這一點給了他保障,當然,母女倆是否牽扯命案卻是未知之數。
“丫頭,閃開!”紀大娘並未改變主意。
“不!”紀大妞堅持。
“你翅膀硬了就要反抗老娘?”
“我只是求娘放過他。”
“你讓不讓開?”
“務必請娘網開一面。”
“要是壞了我的大事你要怎麼說?”紀大娘聲色俱厲。
“女兒自決贖罪!”紀大妞眼角已現淚光。
金老四大為感動,這其貌不揚的女子跟司徒明月之間可說什麼關係也沒有,她的情意是一廂情願,她應該也知道司徒明月在柳漱王墓前所作終生不娶的誓言,而她竟然還如此死心眼,人心實在奇妙。
他同時也感到膽寒,他是穿牆箭穴的高手,也是盯蹤的專家,比老鼠還精,比狐狸還詭,想不到剛進門便被這怎麼看也不像江湖好手的中年村婦發現,而且馬上被揪出來,觔斗栽到了家不說,還面臨生死的威脅。
紀大娘身影一晃,不知用的是什麼身法,竟然到了金老四的側後,紀大妞要衛護已是不及,驚叫一聲:“娘!”
這一下金老四有機會表演了他的專長,在紀大妞驚叫的同時,閃電般旋到了紀大妞身前,紀大娘掌已發出……
“啊!”紀大妞身形打了個踉蹌。
紀大娘呆了一呆。
金老四一溜煙穿出了廂房門。
“死丫頭,你……”紀大娘趕緊抱住紀大妞,顧不得去追金老四,“嗨!這一下你丫頭可稱心了!”
“娘,我沒事!”
“我早知你不會有事,我只用六成功力,如果你挨不起的話我的心血豈非白費了?”放開手,面色一肅,又道:“丫頭,你聽著,這回算是我服了你了,以後你如果敢再不聽話,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是,娘!”紀大妞破顏笑了。
“嘭嘭嘭!”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紀大妞道:“是誰來了,我去開門!”說著匆匆離開廂房,三步兩步穿過天井,到了大門邊,“是哪位?”
“大妞麼?”
“我是……您是……”
“連我的聲音你都聽不出來?”
“啊!舅舅,好久不見了!”
一個衣著光鮮,細皮白肉的中年人站在門檻邊,像個生意人,當然是賺了錢的生意人,從衣著便可表示出來,只是神情氣質又顯得不怎麼正派,如果是生意人,應該屬於油滑奸詐的一類,換句話說是生意人的典型。
“大妞,吃過飯沒有?”
“還沒做呢,舅舅請進!”
中年人進了門,紀大妞順手把門拴上。
“兄弟,你怎麼來了?”紀大娘站在廂房門裡。
“大姐,我有事進城,順道來看看。”
“丫頭,快去做飯,多弄幾樣可口的小菜,我要陪你舅舅喝幾杯!”紀大娘笑著吩咐。“好!我這就去。舅舅,您陪娘先聊聊。”
紀大妞走向西廂房,西廂房是灶房,一腳跨進門便覺得空氣似乎有些異樣,這是一種直覺,功力到了某一程度之後,便會自然產生這種微妙的感覺。她忽然笑了笑,立即意識到是怎麼一回事。
“金老四,你好大膽,居然還不走!”她用低聲。
金老四從雜物堆後巡了出來,臉上有些尷尬。
“大妞姑娘,謝謝你剛才說情。”
“你怎麼還不走?”
“走不了!”
“為什麼?”
“我正想跳牆,發現你舅舅已經到了大門外,怕他聲張引出你娘,只好又退了回來,你舅舅也是高手吧?”
“我不想回答這問題,你快走吧!”伸頭向門外張了一眼,揮手又道:“趁我娘和舅舅在屋裡談話,快走。”
“大妞姑娘,我會記住你的人情,同時也會……”
“也會什麼?”
“把你的心意告訴司徒大俠。”
紀大妞搖搖頭,神情黯了下來。
“金老四,我很明白,他愛的是柳漱玉,柳漱玉一死,也帶走了他的心,他已經對死者發誓終生不娶,只是我……唉!”她嘆了一聲:“就是死不了心!”
“大妞姑娘!”金老四打蛇隨棍上,試探著道:“殺害柳姑娘母女的凶手該落地獄下油鍋,千刀萬剮、”他邊說邊注意紀大妞的神色,任何人要被人當面如此咒罵,總是會有反應的,即使是最沉得住氣的人。
紀大妞的神色不變,依舊是黯然的表情。
金老四略感失望,但他不死心。
“司徒大俠已經誓言,只要三寸氣在,上天人地都要速到凶手,把他挫骨揚灰。我金老四豁出老命也要助司徒大俠完成心願!”他的眼睛一直沒離開紀大妞的臉。
“他是該這麼做。換了誰都會這麼做!”紀大妞的臉皮於抽動幾下。
她的反應代表什麼呢?金老四無法判斷。
“如果有人助他逮到凶手,他會一輩子感激!”金老四改變了說話的方式,太難得的機會他不能放過。
“我願意盡全力協助他!”紀大妞幽幽地說。
金老四完全失望了,他什麼也沒試探出來。
“你趕快走,我要做飯了!”紀大妞催促。
金老四轉頭朝門外一張,迅快地閃了出去,就在正屋與廂房交接的角落上屋離去,他是有幾套,行動無聲無息。
堂屋裡,紀大娘姐弟在低聲交談,兩個坐得很近。
紀大娘把玉獅子交到她弟弟的手中。
“兄弟,這檔事就由你去辦!”
“我一定做得很漂亮!”他把王獅子貼身藏好,“大姐,如果我們能得到‘雪劍’……”
“不行!”
“為什麼?”
“大妞很死心眼,我不能打‘雪劍’的主意。”
“司徒明月是個可怕的敵人……”
“我說不行!”
“大姐,如果有一天大妞知道內幕……”“永遠不會!”紀大娘鼻息咻咻。
“要是萬一會呢?”
“我自有主張,現在別談這個。”紀大娘揮手,“玉獅子的事你今天就把它辦妥,我已經等得太久了!”
“絕誤不了事!”
客棧房間裡,司徒明月一個人在喝問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