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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遍修真界》第30章
第30章 龍嘯

  眼看洛九江便要被長龍開腸破肚。正當千鈞一髮之際,那塊由洛滄閉關前漫不經心地掛在洛九江頸上的美玉,突然琳琅一響。

  比已觸到洛九江胸膛的那只尖爪更快,一層淡綠色的光膜緊貼洛九江的皮膚生成,只在洛九江呼吸間便長成一個完美的圓。

  這光膜看著不聲不響,形態和杜川那日在海底用來逃跑的氣泡頗為類似,威力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在洛九江尚未反應過來之際,這光膜便生生將化龍的寒千嶺推出三尺有餘。

  遍身藍鱗的長龍哀鳴一聲,觸到光膜的身體部位眨眼間就已黯淡發黑,好像被某種熾熱的雷火焦烤了一般。

  洛九江倒吸一口涼氣,方才讓銳利龍爪挨上胸膛亦面色不改的他眼神猛然一顫,一聲呼喚刹時脫口而出:“千嶺!”

  長龍居高臨下地向他瞥下一眼,幽藍又冰冷的雙目中沒有感情,也沒有熟悉,只有饑餓和殺意。

  下一刻,長龍扭頭捨棄了洛九江,一擺身便盯緊了竄至遠處的杜川。

  從剛剛突變發生到現在為止,時間一共也只過去了一二彈指,杜川卻能與長龍拉開三四十丈的距離,想來下的是逃命功夫。

  長龍也不急去追,只是閒散地擺了擺尾,它張開巨口一個鯨吸,杜川便生生被從遠處一邊胡亂蹬著腿,一邊給這股勁道倒扯了回來。看他滿面俱是痛苦掙扎之色,想必一直在與長龍的力量對抗,只是那反抗若蚍蜉撼樹一般,泥牛入海,無聲無息。

  在此期間洛九江一直在試圖越過或打破自己身上所覆的這層光膜。這墨綠色的光膜保護作用十分強勁,只是也同時限制了洛九江的行動能力,讓他腳下不能寸進,倒像是一個咬定青山不放鬆的王八殼。

  就在杜川已被拉至長龍嘴邊,眼看就要被它一口攔腰咬斷之際,洛九江再顧不得那光膜了。他緊握刀柄,舌綻春雷,幾乎是用上了前半生積蓄的所有功力,音殺之勁傾瀉而出,聲嘶力竭道:“千嶺!不要吃他!”

  杜川這樣的小人,怎樣殺了他也是應該的,洛九江只嫌他髒了寒千嶺的手。可若讓寒千嶺醒過神來發現自己吃了人,洛九江卻怕他心中難過。

  “千嶺!千嶺!”

  “洛九江在此!千嶺怎不回神!”

  那長龍動作原本如行雲流水,牙齒馬上就要挨到杜川的手臂,被洛九江當頭一喝,竟硬生生的頓住了動作,神情恍惚地回過首來,死氣沉沉的雙目之中終於掀起了一分波瀾。

  就在這時,秘境之上突然憑空一聲驚雷!幾道閃電亦破空而至,將整片山頭照得一片森冷的白茫,而悶雷緊隨其後,一時轟隆之聲不絕於耳。洛九江仰起頭來,見到原本春和景麗的秘境不知何時便陰森下來,天空上已堆起層層烏雲。

  長龍合上血口盤旋而起,眼中波動的那絲情緒霎時便無影無息。它沒再做將杜川生吞入肚的打算,卻當空拍下一爪生生將其夯進了地裏。

  杜川聲也來不及吭一下便橫死當場,龍化的寒千嶺再不分給洛九江一個眼神,眨眼間便長身而起,只奔那五雷聚頂的天幕而去。

  下一刻,整個秘境地動山搖,就連被穩穩護在墨綠色光罩中的洛九江都在劇烈晃動中跌倒在地。天幕刹時碎開一道巨口,宛如人被撕到耳根的裂嘴。某種恐怖又無聲的烈風倒灌進來,幾乎是瞬間,洛九江就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千嶺他打破了此方空間!

  秘境說到底也只是片小世界,正如七島一樣都是一處空間。不知寒千嶺直撞上去那一擊威力何等巨大,竟能生生將世界撕裂!

  洛九江眼睜睜地看著藍色巨龍如何從那道裂縫中飛走。寒千嶺的尾尖剛從裂縫中消失,天穹之裂裏便傳來巨大的引力,小山、草地、黑土,無一不打著旋朝那片未知的黑光裏飛去。

  洛九江正站在這片碎裂的天幕之下,自然也首當其衝。洛滄賜下的那塊玉佩只堅持了瞬息,便喀嚓一聲自玉心碎出無數裂紋。洛九江再抵不住,和無數塵土樹木一起,被拉扯進無盡的黑暗中去。

  高速的旋轉讓洛九江幾乎要嘔吐出來,土塊也接二連三的打在他身上,擊的人皮膚生疼。恍惚之間,有什麼東西在他眼前一閃而過,卻是他親手打磨的,某顆自珠串上拖落而下的木珠。

  他奮力睜開眼睛,餘光所見,卻唯有秘境的一點殘骸。

  整片秘境,連同裏面的十位英才,一個不剩,全都被捲入這亂空當中。

  電光火石之間,洛九江憶起了從前和師父隨口提起的一段閒話——

  “七島之上有雲豹界,雲豹之上有大世界,大世界又以四象界為尊,師父,世界之外就是世界嗎?”

  “不是。各個世界間能相互往來,是因為它們的界膜相連。而界膜之外,則有無數的空間亂流,元嬰以下捲入即死,不到分神生死由天。若真有哪個倒楣蛋晦氣到從本世界跌出去,那可要立刻找個界膜未破的世界投身進去。”

  “若是修為不到,空間亂流就是不可抵抗的?”

  “能抵抗。若是築基以上,異種中的九族鮮血、大能祝禱什麼的都能頂一頂。但要想保住煉氣修士的命,非要有龍嘯鳳吟麒麟語不可。”

  這回憶只來得及在洛九江腦海中一閃,他便如塊破布一樣被捲入某片暗沉之中。這道氣流旋轉起來倒比剛剛溫和,就是他現在已被捲入,也不敢相信這便是傳說中的空間亂流。但下一刻,他便見識到了此處的殺人不見血:呼吸之間,洛九江的一大塊袍角連著腰帶就消失得無聲無息,連一點微塵也不剩下。

  洛九江毫不懷疑,如果剛剛這亂流卷住的是自己胳膊,那他的手臂也會被吞噬的一乾二淨,連一滴血都不會被留下。

  他的腰帶上還系著大哥送他的儲物袋,自然也與袍角一同消失。洛九江此時卻連心痛的時間也沒有,因為雖然肉眼看不出什麼來,他那感知之力卻正如萬千重鼓同時擂響一般,瘋狂地提示著他危機的逼近。果不其然,下一刻他左腕一涼,腕上紅線突然崩斷——

  紅線纏系的海螺沒有步上洛九江腰帶的後塵,在被那巨大力量捲入之前,一聲長嘯就自海螺中發出。

  那聲音肅穆又飽含威懾,卻清朗純澈的宛如少年。方才如潮水般緊裹著洛九江的亂流轉眼退卻,換做這聲音環抱著洛九江,彷彿一個貼在他背後的人,像是一雙扣在他腰間的手,這力道帶洛九江脫離了如今的險境,又把他朝一個安全的方向輕輕一推。

  ——保管好我送給你的海螺……那裏有我留下的一首歌。

  那個人的昔日之言,似乎又響起在耳畔。

  此前洛九江沒少聽那銘音螺,風中水裏都試了,就差沒放到火上烤一烤。可他確實沒能想到,寒千嶺留給了他一支只能在空間亂流中才能聽到的,只用來守護的歌。

  原來龍嘯之音,竟能比鳳吟更清。

  那聲龍嘯盡了最後一分餘力,將洛九江推到某個發光的平面之前。“界膜”二字在洛九江腦海中一閃,他奮力向前一撲,跌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恪盡職守的銘音螺連著紅線一起,無聲無息的碎在了界膜之外,化作了一撮細碎的湮塵。

  洛九江抬起頭來,一個全新的世界在他眼前展開,滿目都是耀眼的銀白。

  無數雪花正從灰沉的天空中悠悠飄落,死裏逃生的洛九江雙膝一軟,跌在了鬆軟的皚皚白雪裏,寒涼之氣眨眼間就覆遍了他的全身。而那些在捲入亂流前被高速旋轉的飛沙碎石破開的傷口,在這一刻疼得鑽心。

  今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龐雜又驚險,洛九江直到現在都有些回不過神來。杜川突然襲擊,寒千嶺猝然化龍,一場虛無亂流中的冒險,還有那碎裂的佩玉和海螺……

  千嶺他怎樣了?撞破秘境後可還好嗎?秘境的巨變是否危及了七島?那同入秘境的少年們可都活了下來?他現在處於的是個什麼樣的世界?有方法能傳訊讓爹娘師父知道他還活著嗎?他便這樣就離開了七島?如今竟沒有一點真實感。

  一大串問題幾乎瞬間就沖進了洛九江的腦海,他卻全然沒有心情細想。

  他眼前一遍遍的閃現著寒千嶺化作藍龍騰雲而起的樣子,想著寒千嶺龍身上覆著的無數血痕。那只海螺貫耳的魔音在回憶中響起,如今想來,竟是再聽不到第二遍了。

  洛九江按住心口,生生咽下一口湧到喉頭的血氣,一向豁達開朗的臉上竟露出了一個慘笑。

  “難怪從不肯在我面前唱歌,千嶺,你就仗著嗓音動人,都不知道自己其實跑調,難聽的都能讓人哭出來……”

  他雙眼一眨,雪地裏突然被熱淚燙去兩滴飽滿的圓。

  這兩點淚水彷彿是是什麼信號一般,一時間沉甸甸的現實終於打破那輕飄飄的朦朧之感,無數問題接踵而來,壓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此時一身衣服都碎的披掛在身上,胸前布料被寒千嶺一爪破開,右邊下擺連著腰帶被空間亂流囫圇吞去,左腳的靴子底也不知什麼時候掉了,只留個空蕩蕩的靴筒。至於那些他所珍視之人贈送的東西……

  美玉裂,紅線斷,靈袋失。這些法器的離去,似乎帶著某種不詳的含義,象徵著親情、友情、師徒之情都同時從他指間陷落。

  洛九江把目光投向眼前茫茫的雪原。

  這個世界空曠而龐大,好像天地間只剩下了他一人。

  命運只留給了他一把刀。

  洛九江拔出一直緊握在掌心的墨色長刀,像要重新認識一般的看了一遍,隨即便把自己身上零落的碎布一緊,大步向未知的前路走去。

  若從遠處遙遙望去,灰色的天和白色的地似乎接成一體,而在天地之間,洛九江背影的黑,和他腳下滲出的紅,是這世上的唯一顏色。

  他踉蹌的行走在雪原上,被寒風挾裹著,被雪片劈面阻擋著。可他氣勢不動如鐘,彷彿一匹立志行走到死的受傷孤狼,也像是一塊能靜立到時光末途的碑。

  命運還留給了他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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