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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遍修真界》第202章
第202章 相逢

  當聖地將要關閉時,它會重新打開一道口子。三年之前它是怎樣把這些少年修士吸引進來,三年之後它就怎麼會依樣畫葫蘆地把這些人都丟出去。

  有許多親歷過聖地大開之事的人都會為此感覺神異:諸方修士都是被從四象界引渡到聖地。而當聖地閉合之際,它會把修士重新扔回他三年前落腳的那個大世界。

  像是青龍書院的隊伍是從青龍界出發,那麼他們就只會被遣返回青龍界。哪怕全部抵達聖地的修士在這三年裏已經死的只剩三分之一,聖地好像也依舊能辨認出他們的出身一般。這些年來,從無例外

  。

  由於這個原因,修真界裏曾經流行過一個說法,即聖地有靈。

  但這種猜測的最終真相,終究也只能被極少數人知道了。

  按照前輩們的經驗,如今聖地裏尚還存活的修士陸陸續續地集中到了歸去山前的長坡之下。

  他們三五成堆,各自在人群中找到自己認識的朋友,彼此眼中都是歷經生死的唏噓。偶爾有幾個落單的人,也會為了看起來不那麼扎眼而彼此湊攏,不鹹不淡地交換兩句聖地裏的情報,同時也慰藉一下自己將近三年未見人煙的心情。

  而在人群裏,寒千嶺獨自站著,像是一座孤獨的山峰。

  他容貌如此出色,本身又身為朱雀界隊伍的首領,情報早在三年之前就傳遍了各個世界。何況剛剛有幾人在他身邊來往,幾乎都是叫得出名號的英才:青龍使陰半死、白虎使董雙玉、玄武使倪魁,以及聖地裏最近很出名的那對封家姐妹。

  但寒千嶺沒有對任何人做出回應。

  他甚至連倪魁的面子都不給,那種沉默無話的態度直氣到對方在他面前跳腳,最後才憤憤地被他身邊那個慘白陰冷的副使拉開。

  玄武界身材細弱的副使在扯走倪魁之前,曾經拋向寒千嶺一眼,心中很是玩味地想道:如果這次怒子眼看就要在這位寒宮主面前被氣死了,也不知道對方肯不肯紆尊降貴地伸出手指頭戳破他的肺泡,救一救不長腦子的怒子?

  ……呵,看這情形,多半是不會的吧。

  他愉快地重新警告了倪魁一遍,心裏有點輕鬆地想道:說來還得謝謝這位寒宮主,用自己的冷漠態度重新讓不怎麼聽話的怒子看清楚,他究竟是哪兒的人,該聽誰的話。

  寒千嶺一直獨身站著,他半垂著頭,髮髻隨便纏了,卻只梳起一半。剩下的頭髮柔軟地垂下來,服帖在他肩頭,隱隱遮住了他陰晦木然的眉眼。

  他來的比在場任何一人都要早,聖地本就樹木繁密、人煙稀少,因而竟然誰都沒有看到,寒千嶺是怎樣心如死灰地一步步從聖山中心走過來。他步幅搖晃,一直挺拔的後背都有些佝僂,周圍再也沒有事情能吸引他的注意,像是只存留著最後一點執念不滅的行屍走肉。

  在接下來的三天三夜裏,他始終這樣站著,甚至連脖子都不曾轉動一下。就好像勉強拖著身軀走到這片平原,就已經耗盡了他身體裏為數不多的能量。

  在這三天裏,封雪漸漸冷靜下來,也接受了洛九江暫時不在的消息——她絕不肯相信洛九江死了。

  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在空餘時間,她總忍不住回頭去看寒千嶺,心情也從最初的憤憤到現在甚至有點隱隱的恐懼。站定不動的寒千嶺給了她一種錯覺:如果聖地始終不會閉合的話,那他們這些人將奔走、嘗試、恐慌、號啕乃至破口大駡……而寒千嶺仍然會什麼都不做,他可以一直站到地老天荒。

  呸。封雪晃了晃腦子,試圖把那個念頭拋出腦海:聖地怎麼會不閉合呢?那豈不是恐怖故事的劇情了。這種情況不會變為現實,因此假設本身就沒什麼意義。

  只是希望換了個環境之後,寒千嶺離開了那個讓他觸景傷情的地方,表現的能稍微正常一些吧。封雪在心中暗暗地祈願道。

  畢竟事情的具體情況是怎麼樣的,也只有在場的人親身體會,才有資格來分說。而寒千嶺他……不管怎樣,他都是洛九江摯愛的道侶啊。

  世界上的一切還在按照往日的規律運作,風照樣吹,水繼續流,巍峨的高山沒有變為平地,至深的滄海亦不曾轉化為桑田。有人突然地從別人的生命中離去了,可日月星辰仍然在正常地升起落下。日暖花香,風煦鶯囀,像是世上只有寒千嶺在為洛九江悲傷。

  聖地也依照往例在三年之後緩緩閉合了通道,將這些外來的修士統統驅逐回原處。當所有人跌入茫茫的漆黑時空之際,一直沒有動作的寒千嶺突然若有所感地回頭。

  和三年前前往聖地時的洛九江一樣,他什麼都沒能發現。

  他自然不會知道,這黑暗得彷彿無邊的空間就是幽冥的所在,幽冥之中具體地點的座標一天要變化三萬多次,就在方才的那一瞬間,他路過的地方曾經被龍吟之歌填滿。

  那首歌曾在這裏保護過洛九江,這一小片幽冥就此刻印上了寒千嶺的印記,如同一顆小小的種子,無聲地潛伏著,靜候著多年以後的生長噴發。

  寒千嶺回過頭去,只看到正在閉合的聖地。

  身邊突然傳來此起彼伏的訝異叫聲,不少人因為這聲音回過頭來,短短一瞬間,他們看到聖地的界膜變成和其他世界截然不同的紅色。

  這不是記載裏曾經發生過的事。

  不過此次聖地距離上次開啟還不到百年,就又重新開放,這也不是記載裏曾經記錄過的事。

  空間之中的旅行又快又短,不容這些旅客在空間亂流中過多逗留,不過兩三彈指的工夫,他們就已經各歸其位。

  寒千嶺和幾十個修士一同回歸了青龍界,就在他剛剛落地的瞬間,身邊便有修士語氣興奮地提起剛剛聖地那變成紅色的界膜。

  這個時候,還沒有人知道這變化意味著什麼,只有寒千嶺若有所悟。

  他能夠隱隱地感覺到,也許聖地再不會打開了。

  當初聖地百年一開的真正原因,就是聖山想要甩脫他這個包袱。這次聖地才十多年就重新打開,也是為了方便已經長大成人的寒千嶺進入山心,把龍神留下的那點道源取走。

  說來聖山整整把他鎮壓了萬年之久,他們母子二人見面的時候也從來沒有過好聲色。但無論如何,有了自主意識的聖山其實已經夠資格獨立門戶,逐漸成為一個新的世界,而不是繼續作為龍神留下的三千世界的遺澤之一。

  寒千嶺至今仍不知道,龍神留下的那幾塊道源碎片對聖山來說有沒有用——如果有用,聖山何必這麼快就打開一次,就為了讓寒千嶺快點把東西帶走?如果沒有,那寒千嶺第一次想去取回道源時,聖山的阻攔究竟為了什麼?

  是她也預料到了寒千嶺的行為會帶來讓人悔恨的後果,亦或……那時只是一個母親對於和孩子永久分別的不捨得?

  不論真相為何,此行一別,寒千嶺永遠都不會知道了。

  這件事如果發生在平時,其中隱含的意味至少也夠寒千嶺嗟歎一個下午;但它發生在此時此刻,便只像是一滴水珠落入乾涸的沙漠。

  寒千嶺的心田只是微微地一動,他半垂下眼,在心裏暗道了一聲永別。

  他們這對關係特別的母子之間的恨與怨,其中或許夾雜過一點本能和期冀的愛,但這些終究都過去了。

  聖地的徹底關閉,也象徵著他們母子二人之間的關係就此斷絕。從此之後,上天入地,在三千世界之中,他唯一的錨點就只有洛九江。

  而不久之前,他親手把自己的錨點弄丟了。

  ……

  三年以前青龍界一共送走了青年修士百余人,而今回來的這批修士裏,算上青龍書院的隊伍,加起來一共也只有幾十個。

  在場等候的人至少都有築基修為,分辨清楚這幾十人分別是誰一共也用不了一眨眼的工夫。在看清歸來隊伍之中沒有洛九江身影的同時,白練和紫緞的臉色同時難看下來。

  “少主是不是又有奇遇,於是易容混在隊伍裏了?”紫緞喃喃自語道:“大哥,我們找找那個朱雀界的寒千嶺……”

  他這話才說一半就咽回了肚子,兩人都清清楚楚地看到,寒千嶺孤身一人。

  “……”白練再也不復平日裏那麵團兒般沒有脾氣似的的好臉色,假如不久之前賣給他書冊的小販在此,想必都不敢出聲認他。

  白練那把額頭碎發遮住眉眼的陰影之下,藏著一雙冰冷蛇瞳,這雙眼睛如今怒目圓睜,眼白都一絲絲地纏上紅色,刀鋒一樣的目光狠狠剮在朝他們走來的寒千嶺身上。

  “我們少主呢?”

  只要長了耳朵的人,都能聽出白練聲音裏的怒意。

  寒千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只是言簡意賅地道:“帶我回你們靈蛇界吧。”

  “……我在問你,我們少主現在在哪兒?!”

  “我會親自找到他,帶他回來。”寒千嶺疲憊地說。眼看白練就要對他動手,寒千嶺無聲地舉起一樣事物,阻止了白練的動作。

  “刀在如人在。我和你們一起回靈蛇界,九江的事,我會親自和枕先生解釋。”

  白練細窄的蛇瞳微微一顫:此時此刻,被寒千嶺舉在手中的,正是被洛九江視作朋友兄弟的單刀澄雪。

  ……刀在如人在,說得倒好聽。現在洛九江的刀握在寒千嶺手中,可他的人呢?他如今究竟身在何方?

  ——————————

  面見枕霜流之後,和他解釋清楚洛九江的下落只不過用了寥寥數語。

  寒千嶺的周身流露出一種不容忽視的疲憊,他每多說一個字,都彷彿壓得自己眉眼更沉重一分。等他簡單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交代清楚後,一旁厚著臉皮蹭進隊伍跟來的封雪幾乎都擔心他被那重量壓垮在地上。

  枕霜流暫時還沒有在乎暗度陳倉混過來的饕餮封雪,就如同他尚沒有心力去問靈蛇界隊伍中剩下四個人的罪。

  在聽過寒千嶺的敍述之後,枕霜流冷笑了一聲,那笑聲輕柔空洞,還帶著一點覺得荒謬的嘲諷之意,卻無端地讓人聽了就好像被凍結了肺腑。

  “也就是說,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你的過錯——而九江清清白白,最後卻替你背了一鍋。”

  枕霜流一點也不著急了,他先前受傷的內臟在聽到噩耗之後,就一齊在軀殼中喧囂起來,它們滾燙發熱,好像要造了他這個主人的反,可枕霜流卻覺得自己此時冷靜的不得了。

  他甚至都能靜下心來,再向寒千嶺確定一句消息的始末。

  寒千嶺點了點頭作為應答。

  於是枕霜流便大笑起來,他笑到肩膀誇張的聳動,那笑聲有多響亮,就有多虛假茫然,唯有殺意如此真實,不動聲色地在言語裏悄悄冒頭。

  “那麼,我的徒兒為了你下落不明……而你竟然還有面目苟活於世,還能恬不知恥地把這消息當面告知於我?!”

  不等枕霜流話音落下,他懷中的靈蛇就閃電般地彈出頭來,只是一個照面,寒千嶺就被重重擊飛,如斷線風箏一般砸在殿內紅漆的柱子上。

  這一下出手又狠又快,整個大殿甚至為此微微一晃。寒千嶺唇角當即溢出一條血線,還不等他抬起手來把它拭去,枕霜流第二擊已經遞到了他面前!

  封雪驚叫出聲,卻被白練一把按住。這個一直以來都在枕霜流身側溫順服侍、婆媽嘮叨,給洛九江不斷善後的大總管低下頭,金色的冰冷蛇瞳直勾勾地盯住封雪,他張開口,嘴裏吐出的也是一條細長分叉的舌頭。

  “安靜點,異種的小姑娘。”白練警告道:“聽了那個消息,這間宮殿裏的所有存在,都想生吞那個異種的肉。”

  封雪猛然抬頭,然後瞳孔突然縮成細細的兩粒:她驟然發覺,在這件雄偉華麗的大殿之中,無論是簷下樑間,還是宮殿角落、花瓶瓶口,此時都一同探出千百隻斑斕的蛇頭!

  每一條蛇的腦袋都沖向寒千嶺所在的方向,它們冰冷而無機質的眼睛倒映出枕霜流向寒千嶺發洩的場面,一呼一吸之間,寒千嶺已經接連經受了大乘修士的十余次重擊。

  他就這麼一聲不吭地捱著,始終也不曾還手。

  曾經在七島悲雪園中,他用棉花一樣的態度無聲無息間卸盡了枕霜流所有鋒芒,一點也沒讓自己吃虧。而之後幾次他雖然沒有明著頂撞枕霜流,但在對方眼皮底下和洛九江暗度陳倉的事也做了不少。

  甚至在枕霜流從前派出黑蛇前去朱雀界,向他探問可知洛九江所在時,他還帶著內斂的囂張,可氣地回答了一句“在我心裏”。

  然而此時此刻,寒千嶺像個啞巴沙袋,一點也不表露出過往的驕傲來。

  只在枕霜流一掌向他天靈拍下之際,寒千嶺抬起手來,架住枕霜流的胳膊,成為這場單方面毆打之中的第一次防守。

  “不行。”他漠然地說:“你是他的師父長輩,其他都由你。但這條命是九江用他自己的命換來的,我不能讓你拿走。”

  “……”

  枕霜流沉默無聲,片刻之後,他帶著怒氣的淩空一腳重重踹上寒千嶺的腹部,把他一下子摔出近百丈的距離。

  “你在要脅我嗎?”枕霜流陰冷問道。

  寒千嶺只是不在意地側過頭。

  眼看大殿之內馬上就要發生血案,一條黑色的影子突兀地出現在兩人中間。

  這影子沒有五官七竅,只有個黑乎乎的形狀,氣息卻是舉世難尋的陰寒。它剛剛落在殿內,就第一時間向枕霜流的方向抬頭,手指輕叩,在風中波動出一個名字。

  “……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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