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蘇遍修真界》第261章
第261章 箭雨

  隨著那只銘刻著“殺”字的長箭脫弦而出,白鶴州的眉頭終於跳動了一下。

  身為四象之一,謝春殘的這點元嬰修為還不被他看在眼裏。然而看著那一觸之間,就被謝春殘篆刻於箭羽的書祈,白鶴州心中是當真有點惱火了。

  謝家人還真是在書祈一道上分外地有天賦,他當初也許不該留謝春殘這一命。

  但誰能想到那個嚇破了膽的小孩子,居然還能在饕餮死地裏存活至今?饕餮是個什麼廢物,最外層的死地功體被破,還能讓這小子逃出來,偏偏在今日壞他白鶴州的好事?

  白虎主心中大恨,厭煩地在心裏“嘖”了一聲,只是面上仍要裝出一副長輩的堂皇模樣。

  “唉,你實是入了魔障了。”

  他這話本該說得從容不迫,只是屈于現實,不得不講得飛快匆忙——謝春殘的“殺”字書祈很是了得,哪怕白鶴州用靈氣凝出一面氣牆削弱那一箭的箭勢,可染血的白羽箭還是眨眼之間就逼近他的天靈。

  白鶴州抬起手來,面上神色不慌不忙,對力度和方位的把握更是又准又狠。

  他一手直抓箭頭而去,當他的皮膚與長箭尖頭相撞一刻,眾人只聽噹啷一聲,是白鶴州將長箭所有力道都卸在自己掌心。

  身為四象聖獸,白虎主幾乎鋼皮鐵骨,刀槍不入,更有道源加持,然而這負載了恨和無窮殺機的一箭,仍震得他掌心隱隱發麻。

  實在是後生可畏。從這一箭的力度來看,哪能得知這灰衣的青年剛剛元嬰呢。

  白鶴州隨手把箭折了丟到腳下,苦口婆心的姿態卻被做個十足十。

  他語重心長道:“你身世淒苦,自幼無人管教,或許不知大是大非,更不懂輕重緩急。你聽我說,現在正是對抗玄武的關鍵時刻,你在此時攪局,與人族奸細何異?放下弓箭,我替你作保,不令人追究你的罪責。”

  他的語氣可謂諄諄善誘,然而話裏的內容,卻是當真誅心。

  作為背後暗下殺手,以致謝家滿門俱滅的最大兇手,他是要有怎麼樣的鋼鐵臉皮,才好意思話裏話外都帶著“你沒爹教,沒娘養,是個不懂事的野孩子”的意思?

  ——他倒是以為,這是誰造的孽?

  沒人能知道,白鶴州說出這話來是有意還是無意。但至少寥寥數言間,謝春殘就如同引線被點著的火藥桶一般,嘩地爆開了。

  謝春殘平生好賭好謔,當年身陷死地,性格最為陰晴不定之際,也依然有幾分殺人時猜單雙的冷幽默。

  那時候小刃變著花樣殺他,他也只是把小刃當成一個弱智一般不去計較。後來直面花碧流的威壓,依舊能和洛九江一搭一和地講一段相聲。

  他本性可稱隨和,脾氣也不暴虐,但唯有亡家之仇,是他今生不能觸碰的逆鱗。

  白虎主拿這種話攛掇他的脾氣,簡直就是在要謝春殘的命!

  謝春殘腦子嗡地一聲炸開,他素來雙手穩如磐石,下盤站得堅實,此時此刻兩腿卻都氣得冰冷地打著哆嗦。

  怒到極處,謝春殘甚至笑出聲來,他唇角噙著那抹冰冷笑意,重複道:“好,好極了。”

  他唇上還沾著自己舌尖鮮血,雙目是陰霾裏透出兩點幽光閃爍的火,看起來宛如一個夜半索命的魂靈鬼影。

  對著如此做派的白虎主,謝春殘再一次張開了弓。

  白鶴州方才接他一箭,便已經大概摸透了謝春殘的修為水準,因此很有了幾分篤定。

  面對此時神色淒厲如鬼般的謝春殘,白虎主竟然還相當平和地笑了笑,然後對周身的弟子們舉起了一隻手。

  “你們都退下。”白虎主吩咐道,“他是我故交之後,心裏怨結難解,難免需要排遣,不然恐增心魔。雖然此事只是誤會,但還是讓我接他三箭,不至於令謝氏孤子沒有餘地。”

  說著這話的白鶴州,是一個多麼慈祥,多麼正義,有多富有人情味兒的凜然長輩!

  就好像他真的發自內心地關切著謝春殘的未來。

  白鶴州用那張每逢初一十五,在本派之中宣讀玄典的嘴巴先說著“故交之後”,又隱隱諷刺著“謝氏孤子”。他這一套連消帶打下來,面上竟然一點都不顯心虛之色。

  原來虛偽到了一定境界,那面具就真的長在人的臉上。他做什麼都是天經地義,不論何等道貌岸然,也只是理所當然。

  可見昔日被他害死的那些冤魂,夜半夢回之際,當真沒有一人能成為他的夢魘。

  謝春殘已經不打算在他身上浪費自己口舌,馬上舉弓便射。

  他能感覺到,那些投注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多半已經變質,從一開始對自己攪局的估量,變為對謝家往事的感慨,直到現在對他的不滿。

  如果不是滿堂賓客現在都還被玄武衛三重設計困翻,也許現在護在白鶴州身邊的,就不僅僅是白虎宗弟子了。

  他們有些人可能是當真相信白虎主問心無愧,有人可能對那面赤紅的書祈鬥幡有所疑問,但最終被白鶴州的作態欺騙。

  然而更多的,恐怕還是對謝春殘的不耐煩。

  ——上千條謝家人命何其引人唏噓,可那又關他們什麼事?

  ——他們這次來是為了對抗玄武,要是扛旗的白虎主真的死了,那下一個出頭的椽子是誰?

  他們不在乎昔日裏冤死的仇恨,也不在乎白鶴州的清白與否。至少此時此刻,他們還身陷被玄武算計謀奪的恐懼之中,倘若自己能動,都恨不得爬起來替白虎把謝春殘錘翻。

  如果說有什麼能比白鶴州的虛偽更讓人感到冰冷之意深入肺腑,那恐怕就是這黑鐵一般的人心世道吧。

  然而謝春殘早就習慣。

  他在死地之時,是個孤獨的箭客。今日當眾欲殺白虎,那也是一位早就做好了有去無回準備的任俠。

  你們不關心謝氏覆滅的事實真假,難道我就很在乎你們以後如何找新的大樹遮蔽,怎麼繼續用牆頭草的面目苟活嗎?

  謝春殘冷笑一聲,眼尾紅得發豔。他那一眼含狠帶煞,雪白箭羽擦著他的臉頰蹭過雙唇,血從兩片唇瓣上渡入白羽,重新形成一個嶄新殺字,如同那個冰冷的死亡之吻。

  “你說三箭就三箭?”謝春殘嗤笑道,“規則都給你訂了,憑什麼?就憑你白鶴州格外下賤嗎?”

  說著,謝春殘右手一鬆,那只白羽箭脫弦而出,速度已經迅疾如同電抹,更有箭只竟在空中一分為七,道道如同殘影,卻道道帶著呼嘯若驚雷的尾音!

  同樣地,每一支箭,箭尾上都拖長了一個盡顯殺心的血色“殺”字。

  七根羽箭,箭箭都攜刻著將殺的判決。而在那七箭之後,更有謝春殘躍身直上。他張弓如月,手指一動之間,又是七箭搭上弓弦。

  一時之間,滿場只見箭落如雨。謝春殘多箭齊發,身姿如同鬼魅一般變幻莫測,前後左右的遊移之間,那取之不盡般的白羽箭在四面劃破長空的尖嘯之間,布下一張不容喘息的網羅。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能想到這樣的箭羽秘網,竟是在同一時間,出自同一人之手?

  不由有人驚憾交加地想道:難道世上真有鬼神保佑,是謝家幾代先祖冤魂同時出手,每人附在一根箭上,才讓這場紛紛箭雨能有這樣的力道和速度?

  在如此攻勢之下,許多白虎弟子按捺不住拔劍躍出,登時就被亂箭取了性命。

  在紛揚的亂象和血雨中,謝春殘狂笑著吟道:“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也有賓客恢復了些想站出來,卻同時感覺頸後一涼,那挾制住他的不是靈蛇少主的刀鋒,就是某一條冷血的毒蛇。

  “閒事莫管。”洛九江和橙紗同時開口道。

  比起橙紗來,洛九江還多說了一句:“既然當年袖手旁觀,如今也該裝聾作啞,這才是真正的一視同仁。”

  橙紗倒是始終笑吟吟地,她柔聲問被長蛇絞住脖頸的幾個賓客道:“你們是怕聯盟分崩離析,最終落在玄武手上嗎?那馬上就死的情況,怎麼就不怕了呢?”

  後有洛九江掠陣,前有白虎宗弟子紛紛退卻,謝春殘勢如破竹,眨眼之間已經逼近白鶴州周身十丈。

  這距離不遠不近,恰是最能讓他這等神弓手感到舒適的一個距離。

  白鶴州的臉色,終於徹底地沉了下來。他不再表現出虛偽的關切,更不會扯起假惺惺的笑。

  他徑直瞪著謝春殘,目光裏流露出不經偽裝和掩飾的殺意。

  羽箭從四面八方射來,如同驟雨打芭蕉般擊在他的身上,又因為白鶴州護體的道源和靈力被往反方向彈開。

  每只羽箭都在鏘鏘地擊打聲中折去了箭頭,而白鶴州雖然至今仍舊毫髮無傷,可看他的臉色就知道,他絕不像表面上那樣地遊刃有餘。

  在謝春殘的攻勢之下,他顯然也被激出了火。

  可白鶴州既然是這樣的一個卑鄙小人,動怒時第一時間的反擊方式,自然也不同于洛九江謝春殘之輩。

  洛九江若被人這樣冒犯,第一反應自然是用刀解決問題。謝春殘和他也差不多,幾乎在怒火上湧的瞬間就舉弓相向。

  但白鶴州不是愛用武力一較高下的人。

  他喜歡誅心。

  他沉著臉,目光中滿是陰沉殺意,就這樣對謝春殘說:“你今日殺我之舉,毫無輕重,不自量力,足以遺臭萬年。”

  聽到這話,謝春殘的神色毫無波動。時至今日,個人的生死、名聲的好壞、史書評論的榮辱,當然都已經動搖不了他。

  可如果牽扯到他的家族呢?

  “——謝氏書祈名譽,自然也被你全數拖累敗壞。日後提起共抗玄武一戰,你和謝氏都是千古罪人。”

  白鶴州一邊說著這樣的話,一邊對著謝春殘微微一笑。

  “謝氏何辜,生此孽子,難怪亡了滿門!”

  他倒真不如活活掏了謝春殘的心!

  謝春殘大叫一聲,明知白虎是故意說出這話,依然忍不住肝膽俱裂。他先前被極度憤怒催發出的冷靜徹底消隱無蹤,幾乎就要不管不顧地合身上撲。

  他要殺了白鶴州,剝了他那副道貌儼然的皮囊,割他的頭顱去祭祀謝氏的父母兄弟,把此人的舌頭剁成爛泥!

  上鉤了。白鶴州譏誚一笑。

  他對著謝春殘揚起手,淡淡道:“本宗之前說過,我只讓你三箭。”

  眼看謝春殘重新拉開長弓,馬上就要與白鶴州正面相對的瞬間,斜下裏傳來一聲悠悠歎息。

  “宗主這番舉動,實在不太好吧。”

  那聲音穩定,冷靜,在滿場烏煙瘴氣並著慘叫驚呼的亂象之中,如同一道恰到好處的清流湧入,無聲無息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既然宗主已經投靠玄武,又何必矇騙天下蒼生呢?”

  董雙玉說著這樣驚世駭俗的話,緩步走入會場。他手中還持著一卷竹簡,儼然是個翩然文士。

  “宗主還是給三千世界一個交代為好——這可不僅僅是這位謝兄一個人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董雙玉:謝謝宗主,在白虎宗的這段日子裏,宗主耳提面命,真的是教了我很多。我一定要報答宗主,起手就先來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