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蘇遍修真界》第41章
第41章 謝春殘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

  洛九江覺得自己日後醉酒時分可用這闕詞醒酒,保證聽見一句話後就做好全部戰鬥準備,六個字吐出就能拔刀出鞘,一首詞念完便可刀起箭飛。就是醉醺醺地被扔到一片刀林劍雨裏呢,他也能憑被這闕詞激起的反應殺開一條血路。

  說實話,在當空劈開一支去了箭頭的長箭之時,洛九江一瞬間微妙地理解了那位聽到“謝春殘”三字就下意識拔劍的小刃姑娘。

  先前第一次追殺之時,洛九江盡意試探,知道謝春殘身法靈巧,長於速度,耐性可嘉。故而第二次並不費心逃跑,反而留心挑了一處樹木稀疏之地靜靜等候。

  從聽到背後足點枝杈之聲開始,洛九江就已刀勢倒卷,極盡霸道地漫揚起如瀑飛雪,借著順勢西風朝謝春殘迎頭直上。

  謝春殘低笑一聲,腳下一蹬便飄開三丈有餘,只見半空中謝春殘一個俐落的翻滾,原本負於背後的長弓不知何時以被他一把拉開。

  仍是如電抹般的連珠三箭!

  這三支無頭箭箭勢鋼勁迅猛,逆溯雪流而去,在洛九江的刀風中被撥得箭杆偏斜,卻仍以不能小覷的力道擦破了洛九江的衣角。

  “想法不錯。”謝春殘搭箭上弓贊許一聲,“只是向我這樣全能的弓手,是沒什麼薄弱之處的。”

  “此地風大且冷,謝兄當心閃著舌頭。”洛九江長笑一聲,也拔身而起,一路左劈右砍斬斷一根根箭矢,“謝兄要說這話,不如先從樹上下來。省得吃喝拉撒都抱著枝子,好俊秀的兒郎竟活得像個樹懶。”

  謝春殘居高臨下睨他一眼,當即連珠箭發,箭落如雨。眼看洛九江把刀掄出一股狂蠻勁兒,生生頂著箭支沖進自己五丈之內,更是跳上了一棵小樹,謝春殘的指尖在一根並未折去箭頭的長箭上停留一瞬,到底還是將手指移開。

  下一刻,謝春殘箭出成簇,箭勢不但更快更猛,箭矢還密集地向洛九江要害之地射去。

  兩人此時相隔不足四丈,洛九江卻硬是被他既狠又快,源源不斷的箭支逼得僵在此處,不能寸進。

  如此周旋了一炷香有餘,洛九江不想拿體力驗證謝春殘的箭矢數目是不是真的無窮無盡。他心知比耐力修為自己都遠差此人一截,如果不能打破眼下的局面,那就只能再次落敗。

  三息之後,洛九江覷好了個空當,牙根一咬,拼著自己空門大開也要飛身直上。

  他勢要近謝春殘的身,如果能砍中他一刀,那接下來的一場心裏就大大有底。如果不能,他至少也得到了非常寶貴的經驗。

  兩方差距實在太過懸殊,兵行險著是洛九江唯一的機會。正所謂不破不立,哪怕謝春殘為此一箭射穿他心窩,洛九江也是認了。

  謝春殘張弓搭箭,不慌不忙地一箭射出。

  他並沒有射穿洛九江的心窩,他甚至都沒射破洛九江的衣服。但他給洛九江帶來的打擊,只怕不遜於昨天洛九江小腹上的那個血窟窿。

  下一刻隻聽洛九江啊的一聲驚呼出來,連連吸著冷氣頭朝下腳朝上地含恨栽落,啪得一下給大地砸出了個好大雪坑。

  “我贏了。”謝春殘含笑道。

  “謝兄確實贏了。”洛九江悶聲道:“但咱們有些事情也該借這局說說清楚。就像上牌桌時不該出老千,咱們開這注賭時也不應該射襠吧!”洛九江姿態古怪地扶樹怒道,“雖然這箭沒帶箭頭,但那地方手重一點都疼啊!”

  謝春殘將弓收起,用一種誰信誰傻的語調彬彬有禮道:“我那一箭原本只想射你的大腿窩……你的速度比上一局快了一點。”

  “第一,不是謝兄你想射我的大腿窩,你根本就是沖著那兒去的,是我關鍵時刻躲偏了。”洛九江雖然仍齜牙咧嘴,但終於能直起身來,“要不是我閃開一點,從此下半生的幸福就要沒了。”

  “第二……我的速度其實並沒有快上多少,至少在我的感覺裏,是謝兄慢了。”洛九江還刀入鞘,抬起眼來微微一笑。

  他說這話不是故意想激謝春殘,短短幾個時辰之內,他的速度並不可能突然發生長足的進步,進步的是他的感知。

  從他進入這片雪原的第一天裏,他呼吸的節奏就隱隱和此處的風聲韻律相合。那時洛九江滿心都陷入了那塊人骨的驚駭之中,對此並無覺察。

  然而在整整五天眼也不敢合上一次的高壓之下,不久前的一場圍剿追殺成了最好的催化。而在一場殘酷的戰鬥之後,洛九江又心無旁騖地疾奔了大半個時辰,竟無意之間心竅放鬆,感知力更進一步,衝破了一處重要關卡。

  在上一局賭裏,洛九江還未能完全適應新的感知力,但如今已經可以了。

  謝春殘若有所思地看了洛九江一眼,到底還是雙臂一展,飄飄如乘風細葉一般落在洛九江身側的一棵大樹上。他戲謔地一笑:“你要再拿這話硌我,我保證你不用再期待下半生的幸福,我這就了結了你的下半生。”

  洛九江驀然抬起頭來,向謝春殘注目許久,直到看得謝春殘眉毛都不自在地連連跳動,他才沉吟道:“不知是否有人告訴過謝兄,你說話帶點口音?”

  謝春殘愣了一愣才明白他的意思,登時氣笑道:“九江現在真是一點也不怕我了。”

  “小弟平生怕的東西不多,謝兄恰好不在此列。”洛九江微微一笑道,“何況就是先前謝兄一箭對準,手指一鬆就能射穿我的腦殼的時候,我也不曾怕過謝兄啊。”

  謝春殘意料之外地挑起眉角,似笑非笑道:“你要是不怕我,難道還要謝我不成?”

  “確實是要謝你。”洛九江坦蕩一笑,“謝兄當時于我脫圍解困,免我死於庸人之手——哪怕下一刻謝兄的箭尖就對上我的腦殼呢,能死在謝兄箭下總比死在他們手上要強。”

  頓了一頓,洛九江揶揄道:“至少別人都是管宰管吃,只有謝兄管殺管埋啊。”

  謝春殘仰頭大笑!

  他半晌後才用一種包含興趣的語調道:“我看九江不像是只會空口說謝的人。不知你願不願給我隨便殺了,以表謝意?”

  “那謝兄就想太美了。”洛九江手指一撥,手中如夜長刀便連刀帶鞘滴溜溜在他手心上轉開了一朵花來,“天下間只有力竭戰死的洛九江,沒有坐地等死的洛九江。謝兄若真起此意,不妨張弓試試。”

  “……算了,我現在不想看你力竭戰死。何況我硬是拖你來陪我下賭,再要你酬謝也說不過去。”謝春殘將自己一雙手攤開在眼前看了又看,“空嘴說謝我也認了,你再謝上幾聲,就算已經報答過我了吧。”

  “哎呀,那我可真要好好謝謝謝兄的大恩大德。”洛九江悶笑出聲,用飽含調侃的語調熱烈道,“謝謝謝兄,謝謝謝兄,謝謝謝兄啊!”

  謝春殘:“……”

  謝春殘正解下腰間水囊欲飲,卻被他連著三聲三字謝叫得幾乎噴了出來。

  “你這是謝我?你這是叫我這輩子再不敢受你的謝。”謝春殘嗤笑道,“求求你不要再謝了,簡直折了我的壽。”

  “說謝也是謝兄,說不謝也是謝兄。”洛九江從懷裏掏出那半隻沒油沒鹽的烤鳥來啃了幾口,“要我說謝兄每每出場吟詩,不如照著詩裏改個名字,往後我直呼謝兄名字,這才親近。謝兄現在的這個名字,實在讓人不太方便稱呼。”

  謝春殘饒有興趣道:“哦?你要我改名?”

  洛九江吐出一塊鳥骨頭,一本正經道:“不錯。正所謂‘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謝兄若是改名叫做謝春紅,我從此便可叫你一聲小紅,若改名叫做春花,我也能喚你一聲花花。哪怕是改個名叫謝春蔥呢,大蔥老蔥也照樣叫得。可謝兄偏偏以‘殘’字做尾,這樣一來不管我怎麼稱呼謝兄,聽上去都像在罵你一樣啊。”

  說完這話,洛九江疾疾向旁邊閃身一躲。果不其然,他耳邊掠起一道勁風,一時只聞“奪奪奪”三聲,三箭入木,他眼角餘光偷瞄一下,那白羽箭尾猶在不住震顫。

  以此地林木的硬度和韌性來看,這三箭簡直是下了殺人滅口的死力氣。

  “謝兄這是要毀屍滅跡?”

  “你謝兄這是義憤填膺。”謝春殘冷笑道,“我現在看出你確實沒怕過我了。”

  洛九江哈哈大笑:“謝兄也知道,這鬼地方要找個人說句正常話都不容易,難得我能遇上謝兄。你追殺我時我當你是個難纏的對手,一局終了後咱們聊上幾句,我當謝兄是個特別的朋友。對手需要尊敬,朋友需要珍惜,哪里有什麼怕和不怕?”

  “……”謝春殘默然不語,凝視了洛九江良久。

  “好。”半晌後謝春殘緩緩開口,“為了你這敢和我做朋友的膽色,我放你一馬,這局賭注就不要你剃個大禿瓢。你去寫上幾個字讓我看看,算是這局輸給我的籌碼。”

  洛九江摸了摸險險與自己告別的三千煩惱絲,誠摯道:“謝兄要我寫什麼?”

  從謝春殘的表情上來看,他好像很想讓洛九江寫幾句“洛九江是個沒蛋蛋的大禿驢”,但臨到最後,他嘴唇翕動一下,只低聲道:“你就寫個‘謝春殘’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謝春殘:“你說朋友需要珍惜。”

  洛九江:“正是。”

  謝春殘:“但從你的表現來看,我覺得你不怎麼珍惜我。”

  洛九江(誠懇):“是這樣,在某些事關男人下半生的重要時刻,我還挺希望沒交過謝兄這個朋友的。”

  謝春殘:“……”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