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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遍修真界》第50章
第50章 同根並蒂

  “自然是首情歌。”封雪好奇地看他一眼,“莫非這歌是你們那裏世代祖傳下來的,到現在連內容都不可考了?這可不像啊,我聽你咬字極准,音調也沒有錯漏——若不是這樣,我都聽不出這歌的內容。”

  洛九江喉頭滾動一下,只覺得自己方才實在把醬料調鹹了,不然怎能讓舌尖到喉嚨都這樣乾澀:“雪姊是怎麼聽出來的?”

  “你這歌是用異種語編的。”封雪也不賣關子,徑直給他解答道,“雖然名義上異種有九族九語,但其實片語都有相通之處。我本身繼承的記憶不多,是個這方面的半吊子,但就是這樣,我也能聽出來……”

  她說到這裏時,重複了一遍洛九江反復輕吟的一段小調:“這句話要是字句對譯過來,便是‘割開我的胸膛,任你陷入我最脆弱的心臟’——異種的風格就是這麼血腥,不用太吃驚。人性化一點的表達應該是‘把你放在我的心尖上’,不過無論是哪個版本,意思都是求愛沒錯了。”

  洛九江聲音發澀:“我聽說異種語言裏含有力量……有沒有若是想施與保護,就一定要唱情歌的這種限定?”

  封雪詫異地看他一眼:“力量與語言相關,與內容無關。比如你想取我的血離開這裏,那只要是我的血就可以,不一定非要我嗑了春藥,這血才管用。”

  謝春殘:“……”他一時無話可說,又覺得這個例子確實便於類比,鮮明易懂。

  吧嗒一聲,洛九江手裏的羽箭落到了地上。

  他能察覺到山洞裏其他三個人都在看著他,只是眼下他什麼也顧不得了。一瞬間好像全身的血都沖到了頭顱裏,也像是一萬個想法同時在腦子裏炸開,這消息不是一個如星雨般散落漫天的煙花,它是一大捆加強版二踢腳,差一點沒能把天點著。

  山洞裏寂靜一片,謝春殘猶豫了片刻,還是同情地去拍他的肩。他的指尖剛剛挨到洛九江,對方便“騰”地一下站起身來,眼神懵得好像剛在賭坊裏輸光了底褲。

  謝春殘頓時更同情了。

  “我、我去練刀。”洛九江難得結巴一回,腳步淩亂地向山洞外走去。三人目睹著他如醉酒般走出一道歪歪斜斜的弧線,逃命般竄出眾人的視野。

  “我的天……”謝春殘眼疾手快,搶在小刃之前紮起最後一塊鳥肉,“我真是沒想過,這輩子居然還有能看到他慌得像只兔子的時候?都說老房子著火才著急,我看新房子第一遭著火,也緊張得暈頭轉向啊。”

  封雪又團了個雪球砸了過去。

  ——————————

  洛九江疾疾在雪地裏奔走,只覺得腦子都亂成了一團,一個名字反復地在心底湧動,掀起一陣陣驚濤駭浪,那風浪太過巨大,乃至將那熟悉的姓名都拍碎成了一個個筆劃。

  他想起寒千嶺。儘管從離別開始他就一直懷抱著對千嶺的思念,但前所未有的,他從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渴望能夠見到他。

  ——封雪說的是真的嗎?那是一首示愛的歌?你是怎樣想的,能不能說出來讓我聽一聽?

  無數粘連的筆劃在心海中卷成一個巨大的旋渦,旋渦裏隱隱出現寒千嶺的臉。

  此時此刻,他心間滿滿都是和寒千嶺的那些過往,再容不得一絲一毫別的。他想起他的眼神,他的笑,想起寒千嶺一撣衣角擲下長劍的模樣。他回憶起寒對方的聲音,對方的氣息,回憶起千嶺垂下眼去,兩片水色薄唇裏悠悠吐出的一句九江——

  洛九江無聲無息地停住了腳步。

  往昔的一幕幕在他心間悠然劃過,他們自幼相識,一言一行都那樣合拍,最後好得簡直像是同一個人。當他們同時拔出兵刃時,只消洛九江一個眼神,寒千嶺就能體會到他的意思,同樣的,寒千嶺一聲咳嗽,洛九江都無需回頭,就能從輕重聲裏明白他在示意別人身上那處破綻。

  別人都稱呼他們“七島雙璧”,他們卻默契地像一塊同根並蒂的玉。

  最開始的時候,洛九江刀勢走深入敵陣一脈,刀風如雨水般傾瀉下來,攻彼忘我,一發而不可收拾;於是寒千嶺的劍就專走守勢,他說洛九江既然做兩人中的矛,他就可以成為彼此所需的盾。

  直到洛九江發覺寒千嶺比起防守來更喜歡進攻,他的攻勢比守勢更流暢,更銳利。

  “不是我需要什麼,你就要去成為什麼的。”那天洛九江坐在寒千嶺身邊,神情難得苦惱。寒千嶺容色淡然平靜,眉眼裏是只有洛九江能讀出的倔強。

  “千嶺,咱們兩個的關係,應該是彼此適合什麼,喜歡什麼,就一起去做成什麼。”洛九江定定地瞧著寒千嶺,“你擅長攻彼之短,我也擅長攻彼之短,領域確實重複了,可那又怎麼樣?最多不過動起手來時你是一隻手,我是另一隻手,咱們一對兒不會逃跑的瘸子連腿也沒有,一齊打到輸,打到死,你的後背靠著我的後背,世上便再沒什麼可怕的。”

  “矛總需要一塊合適的盾。”

  “如果是你的話,”洛九江聽出了寒千嶺言語裏的鬆動之意,不由彎起了眼睛,“矛更希望能找到另一把矛。”

  他們老是捆在一塊兒,一個人用刀,另一個就掌劍,一個彈琴,另一個就學簫。洛九江偷偷跑去祠堂翻族譜,寒千嶺就給他放哨,寒千嶺在背後被人說三道四,洛九江就蹦出去給那惡語傷人的始作俑者好好洗了一次腦袋。

  他們就是這麼要好。

  閒暇時分洛九江也構想過自己的未來,以他的天資天賦,進個宗門成為內門弟子,乃至被送到上界都是信手拈來的事,在這過程中可能會確定自己的刀意,隨便做個峰主護法,收一堆小徒弟。可哪怕滿宗門的人都叫他長老,他還是會在晚上跳窗跑到隔壁的寒千嶺那裏一起聊天喝酒。

  ——千嶺當然會在他的隔壁,他們總要在一起。他進了什麼宗門,千嶺也會進什麼宗門,要想反過來也是一樣,門派裏若有大比,他排了第二,那第一除了寒千嶺就不能做第二人想。等他找到了自己的刀意,不信寒千嶺琢磨不出一個同樣等級的大招。

  他們從前是並肩的兩柄利刃,以後也會是讓人膽寒的兩把凶兵,誰也不必讓著誰,誰也不用拋下誰。

  在那近乎宣判的一幕到來之前,洛九江甚至沒想過自己會和千嶺分開。

  他眼前又浮現了那條渾身浴血,連周身雲霧都被打濕成一片猩紅的龍。

  他一直說寒千嶺是他的摯友,是他的手臂,是他生命裏的一部分。將近十年時間,寒千嶺這三個字和他密不可分,一顰一笑都揉在他的血肉裏,命運若想生生把他們兩個拆散剝離,那就非要撕筋挫骨不可。

  這分離太殘酷,太慘烈,太令人意想不到。在某一個瞬間裏,洛九江幾乎要被那剖心割肉般的巨大疼痛擊潰,可他是洛九江,他不會倒下。

  最重要的摯友離開了,他就踏遍萬千世界把他尋回來;生命中的一部分當著他的面化龍飛走了,他哪怕燃燒盡最後一點命火,也能拖著對方的尾巴把他重新拽進懷裏;血肉最深處被活活抽離,他也會忍著劇痛,一點點重新拾回那屬於他的東西。

  一個念頭再清晰不過地浮現在洛九江的腦海裏,而他的回答也同樣真切。

  千嶺喜歡他。

  他也……喜歡千嶺。

  也許天下間的矛都該和盾組合在一起,可只要那人是千嶺,不管他想做矛,想做劍,哪怕要做狼牙棒呢,洛九江依然甘願和他在一起。

  “千嶺……”洛九江緩緩閉上了眼睛,那些溫暖快樂的舊事在他心頭緩緩流淌而過,他想起了對方問他怎樣看待兩個男人在一起時的奇異神情,“……你實在應該早些和我說的。”

  他將目光投向了幽茫的風雪,手指虛虛一握,就像過去的無數次那樣,彷彿牽住了什麼人的手:“從小到大,我什麼事沒有答應過你?”

  洛九江又想起了那支情歌。它帶著無盡的眷戀和溫情,在漆黑空落,危機四伏的亂流中響起,它附著在洛九江的每寸皮膚上,成為了他最意料不到,又是最理所當然的鎧甲。

  然而千嶺是在什麼時候唱出了這支歌?他獨自乘著夜出去,深深潛進幽深又冰冷的海水裏,在鹹澀的苦水裏摸索到一隻銘刻聲音的海螺,把自己所有熾熱又專注的情感都寄託在一枚海螺,一支歌裏。

  ——他唱出那首歌的時候,甚至不覺得這歌真的會被洛九江聽到。

  洛九江激靈了一下,此時此刻,他如此渴盼能見上寒千嶺一面,哪怕只能給他一個眼神,和他說一句話。

  你是我的矛,你是我的盾,你是我最堅實的鎧甲,你是我在懵懂中就已不可分離的傾心之人。

  在風雪之中,洛九江緩緩按住了自己的心口。頃刻之間,他竟不能忍受一彈指的分離。

  作者有話要說:  小段子:

  洛九江有很多基友,他一生意氣,不乏與知交生死與共之時。

  有人好奇問寒千嶺:這樣看來,刀神待您與待其他朋友也並無差別?

  龍神寒千嶺平靜回答道:不,他只會為了我在思考中就掰彎了自己——這個過程從頭到尾還不足一刻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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