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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遍修真界》第231章
第231章 新與舊

  洛九江和楚腰長聊了將近一個時辰,等大概確定了楚腰的想法,又把道源轉贈之後,他就撣撣衣服站起來,出去幫墨羅的忙了。

  結果墨羅寧死不接受他的幫忙,堅持認為他殺了窮奇已經消耗過巨,現在找個清靜地方好好休息就是了,這等小事不敢麻煩少主。

  就在洛九江剛剛和楚腰聊天摸魚的那一個時辰裏,墨羅已經迅速地控制了銷魂界唯一的傳送法陣出口,現在已經如實傳訊給靈蛇界,很快師父他們就會派援兵過來了。

  既然墨羅如此堅持,洛九江也就只好從善如流地離開。

  正好他新整合了自己的大道,又從窮奇那裏得來半滴道源,還沒有轉化成陰陽道源。此時正要好好體悟消化一番。

  他這一番閉關打坐足足耗去將近二十日。等洛九江神識回轉,緩緩睜開眼睛時,他丹田之中的元嬰已經脫去總角時的稚氣模樣,初具少年時鋒芒畢露的雛形。

  枕霜流早就派了大批人手過來調度銷魂界,楚腰也率領異種爐鼎把披香宮上下處理得井井有條。沉淵不爽地得到了饕餮跑了沒回來的消息,而方昭……

  方昭又被沉淵喂肥了五斤。

  特別是洛九江此前一直都沒怎麼回過宅子,這導致他也直接錯過了方昭此前的所有變化。

  這回猛然增肥十五斤上下的方昭突然出現在洛九江面前,真是結結實實地把他嚇了一跳。

  不過憑方昭的這幅尊容,稍微胖一點反而脫去了嶙峋的可怖,變得稍稍好看了一點。

  順便一提,在這二十天裏,楚腰和方昭這兩個對照極為鮮明、容貌都有些脫離人類範疇的傢伙居然達成了一種奇妙的友誼。

  ——托沉淵的福,楚腰也學會喂方昭了。

  洛九江:“……”

  另外楚腰還教會了方昭怎麼假哭和媚笑和自稱“妾身”。要不是楚腰特別擅長脫衣服嚇人,恐怕沉淵真的會把他就地打死的。

  洛九江從墨羅那裏聽說了這三個人的混亂關係,一路走來都忍不住直按額頭,感覺自己真是一個頭兩個大。

  殊不知墨羅其實頭比他更大。

  在少主的這三個朋友裏,墨羅在暴揍沉淵的過程中醒悟過來,蛟這種長條實在不怎麼可愛;而楚腰之前把洛九江扮作女裝,顯然並不招他待見。至於方昭……

  方昭的模樣配上他那清澈又無辜的眼神,多麼像一隻引蛇口水大發的剝皮兔子!

  倒貼給墨羅錢,墨羅都不想摻和進他們三個裏面。

  墨羅指了指前方那個亭子,以洛九江的目力已經能看清曲水流觴處的三個身影。墨羅恭敬道:“少主,他們就在前面,我這便先退下了。”

  他明顯還有不少事情需要親身處理定奪,洛九江雖然遺憾,但也不好留他。

  洛九江踮起腳尖來伸了個懶腰,帶著修為大進後的春風得意,朝自己的三個朋友走去。

  這座小亭被建的玲瓏可愛,明黃色的琉璃瓦翹起八角,亭中一張圓桌,幾個石凳,還多加了一張別人搬來的躺椅。

  亭子裏還有幾處拆卸過的痕跡,顯然曾是某些陳設在這裏的、沉淵不宜的東西。不過幾日前楚腰在披香宮內搞了一次大拆遷,類似的東西都被他下令毀了。

  隨著越走越近,洛九江面前的景象也越來越清晰。方昭趴在桌子邊緣,眼巴巴地盯著沉淵落下的刀。而沉淵面前平鋪著上好的魚膾食材,全都隨著他上下起伏的刀光被削成半透明的薄片。

  洛九江見了登時眼神一亮,他也是個自幼生於碧海的人物,對於這種家鄉菜一看就覺得親切。

  他兩三步登上小亭,伸頭看了看沉淵刀下的那塊材料,贊許了一聲:“這魚好鮮。銷魂界是有海嗎?”

  一旁躺椅上的楚腰終於捨得懶洋洋地睜開一隻眼睛。他帶著點初醒後的倦懶之意笑悠悠道:“這是春日宴剩下的食材,專放在某種法器裏養著的……銷魂界雖然無海,但以窮奇的驕奢淫逸,一條鮮魚又算什麼呢。”

  作為平分了窮奇遺產的人物,洛九江挺高興楚腰現在能這麼平靜地提到窮奇。他看沉淵現在的活做的不錯,就挽起袖子走到另一邊桌子那裏,準備調一遍自己的獨門醬汁。

  楚腰用手肘撐起半個身子看了看他們現在幹的活計,又慢吞吞地重新躺回躺椅上。他沒有再閉著眼睛休息,但肢體伸展的動作都顯出一種極鬆弛極無防備的輕鬆感。

  他有如此容貌,天生就是人群的中心,目光焦點的彙集之處,而他顯然對此也清楚得很分明。

  正因為他這種自知自矜的氣質與優雅的動作結合起來,才使他格外出眾,連隨便抬起半個身子,存在感都遠遠勝於刀光如流的沉淵。

  洛九江就沒忍住看了他一眼,這一眼卻覺得有點不對。他疑惑地挑了挑眉毛,說不好楚腰是哪里變了。

  注意到洛九江流連的目光,楚腰隨便舉起一隻手來晃了晃,他聲音裏還帶著點新睡後的沙啞:“我今天沒梳妝。”

  是了,楚腰已經不必再每日塗脂抹粉,在披香宮內謹慎又警惕的往來了。

  他是這座披香宮的新主人。

  就是洗去了滿面脂粉,也依舊不傷楚腰的殊色。清水出芙蓉,天然來雕飾,像他這樣的人間絕色,又豈是隨便什麼都配來妝點的?

  洛九江目光往下一點,他是那種不怎麼在意別人穿什麼,怎麼穿的人。也是此時集中注意,他才發現楚腰現在雖然沒穿裙襖,但卻著了一身淡粉色的衣裳。

  這顏色太嬌嫩又太鮮豔,看得洛九江有點不自覺地皺眉。他想問楚腰你是不是沒有其他衣服?又覺得這麼直白的問好像不太好。

  倒是楚腰大概是已經睡足,索性翻身側臥過來,正對著洛九江的視線。他的腦袋不經意地貼著一條手臂蹭了蹭,像是一隻優雅又曼麗的名貴貓咪。

  楚腰纖細白皙的手指平靜地劃過自己的衣襟,他相當心平氣和地對洛九江說道:“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在過去的十四年裏,我不可能沒有受到一點影響。”楚腰微笑起來,他這回的笑容不是為了取悅任何人,只是為了不欺騙他自己。

  他柔聲道:“我喜歡嬌豔的色彩和花朵,也喜歡華麗的裙子和首飾,喜歡跳舞和練劍,但不太喜歡給人唱歌。我喜歡你們欣賞驚豔的目光,但不喜歡別人下流或不懷好意地盯著我。”

  “這聽起來可能有點女氣,可能‘太爐鼎’了。但在過去的生活裏,這些喜歡是支撐我一直存活到現在的一部分。我考慮了一下,覺得不必要為別人的想法和期待拋棄掉它們。”

  楚腰的目光柔軟得像是兩潭水,晃悠悠,晃悠悠,直讓人在那兩泓水心中醉去。他用最悅耳的聲音,如此清晰地剖析著自己。他用最喜悅的目光,這樣清楚地正視著自己。

  “有些兄弟姊妹勸我改個名字……他們都已經換了新的名字。如果想要改變這個,抹掉過去,那現在就是最好的開始。不過我沒有。”

  楚腰唇角一勾,他的嘴唇像是兩片嬌豔的花瓣,何須口脂朱丹的裝飾,他本身就已經足夠惑人。

  他相當冷靜地說:“我接受我現在的名字,就像是我接受我現在的身體,也不否認我過去的十四年。我喜歡全部的我自己,所以我統統接納他們。”

  他懶洋洋地睨了聽得有些呆住的洛九江和沉淵一眼,款款走下那張躺椅,捏起沉淵切好未裝盤的魚膾,就著洛九江新調的醬汁,一口一個全部吃掉了。

  “重新切一盤吧,一會兒昭昭讓我來喂。”楚腰善良地微笑道,友好地拍了拍沉淵的肩膀。

  洛九江花了很大的力氣,才確保控制住了沉淵,不要讓他沖過去把楚腰敲得滿頭包。

  ——————————

  洛九江修為一穩定下來,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離開。

  原本他還有些擔心楚腰,但這裏一來有墨羅照應,二來這二十來天楚腰似乎也適應的不錯,三來……小亭之中,楚腰能如此堅定淡然地說出那樣的話,顯然就是想通了。

  這麼一來,洛九江實在歸心似箭。

  當天晚上,他們幾個朋友之間小宴一場,第二天早晨洛九江就打算踏上回鄉之路。

  方昭是師公囑咐他照顧好的朋友,洛九江是一定要帶著他離開的。而沉淵本就不適應銷魂界的風氣,他們兩個都走了,沉淵自然不想再留。

  晚上吃飯時,洛九江稍微有點過意不去,他敬了楚腰一杯酒,歎息道:“明天起,又要留你一個人在這裏了。”

  楚腰舉杯相應,含笑睇他一眼,口吻相當柔軟地訓斥道:“你在說什麼傻話嗎?九江,這裏可是我的家啊。”

  他反客為主地和洛九江一碰杯,自己一口飲盡,把杯底亮給洛九江看。他說:“是我要對你說,歡迎你再來做客。”

  “……”洛九江長吐口氣,他也仰頭把這杯酒幹了,就此徹底放下心來。

  這回楚腰再不用被人灌酒,也不用看著別人的臉色陪酒。他此時喝酒,全都為了他自己新奇,所以宴到中旬,先喝到醺然的人竟然不是洛九江,而是楚腰。

  他陶陶然扶案而起,頰上已經飛來兩片暈紅。他回手摸出了自己長劍,從他可以毫無顧忌地佩著這劍行走起,他就再沒有讓他離過身。

  此時楚腰半醉半醒,眼波迷離,他聲音有點含糊地問洛九江:“你們外面給人送別的時候,是不是要舞劍相送?”

  “有的時候是。”洛九江沒有因為楚腰醉酒敷衍他的問題:“但說到底,互相盡興就好。”

  楚腰含笑點頭:“可我不會舞劍,只會劍舞。”

  他拿起酒壺,給洛九江倒上半杯酒。由於這回他縱情醉得厲害,那壺嘴沒有對穩,酒水有一半都潑在了案上。

  他笑吟吟道:“你馬上就要走了,所以我可以跳給你看。”

  他步態搖晃地走到一處空地上,劍尖平舉微顫。他此時美得毫不遮掩,是醉酒的貴妃,是豪飲的伎人。他卻又不比貴妃珠翠滿頭、玉帶壓身;也沒有伎人的出身鄉野,身份輕微。

  他比貴妃自幼,比伎人矜重,他只是楚腰。過去,現在,未來,始終都只是楚腰。

  劍光從席上掠過,那確實不是劍法,只是舞蹈,但配上楚腰傾城的顏色,曼麗的身姿,以及淋漓的醉意,即使只展現在這無名的小宴上,但劍器一舞,猶動四方。

  沉淵有點動容,他從腰間解下一隻海螺湊到唇邊。洛九江認真地看了一會,便拔出刀跳到楚腰對面。

  “劍舞未必不能做劍招。把淩厲之氣削磨出來,這一套劍法也會很精妙。”洛九江輕聲道:“你跟著我的刀勢走。”

  楚腰點了點頭。

  此夜,刀映銀河天似水,美人如玉劍如虹。

  ————————

  第二天,楚腰為他們三人送行的時候,突然遲疑地叫住了洛九江。

  “九江,我有話想和你單獨說。”

  沉淵滿臉都掛著不耐煩之意,一副不想等他們來回墨蹟的模樣,率先帶著方昭跨入了界膜通道之中。

  洛九江看楚腰一臉鄭重,不由得也嚴肅起來,他沉下聲音,穩定而冷靜地問道:“你不要急,慢慢說,怎麼了?”

  楚腰微笑道:“你站在這裏,陪我呆一刻鐘。”

  “好。”洛九江點頭,又問道:“是有什麼事情嗎?”

  “稍微有點吧。”楚腰含糊地說道:“你可以隨便聊點什麼,說你最感興趣的話題就行。”

  洛九江想了想,就興沖沖地跟楚腰分享起寒千嶺來。他想到自己馬上就要見到千嶺,就實在忍不住歡快道:“我是不是沒和你怎麼提到千嶺?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是朋友,是家人,也是最相愛的道侶……”

  楚腰一直笑吟吟地聽著,時不時還隨著洛九江的話點頭。過了一小會兒,他突然道:“時間差不多夠了。”

  洛九江突然被叫停,還有點詫異:“……啊?”

  楚腰微笑道:“那現在是我單獨告訴你那句話的時候了——九江,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沉淵單獨來找過我?”

  洛九江心中緩緩浮現出一絲不祥的預感:“做什麼?”

  “他求我一件事。”楚腰笑眯眯道:“雖然他一直看我不太順眼,但我覺得直腸子成他這個樣子還蠻可愛的,何況還有昭昭的面子。”

  “……所以?”洛九江心驚膽戰地問道。

  “所以我現在正替他拖住你。”楚腰歎了口氣:“你要不要回頭看看?算了別看了,看也沒用,沉淵早抱著方昭跑了。”

  洛九江:“……”

  洛九江抹了一把臉,總算知道自己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感覺到的怪異感從何而來!

  說起來他早就應該覺得不對!沉淵這段時間明明和方昭相處的那麼好,但昨天自己說要帶方昭走的時候,沉淵居然都沒有多投來一個眼神。

  敢情他是早就打算好了!

  他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終於再忍不住滿腔悲憤之意,可憐又迷茫地看著楚腰問道:“你們三個一起商量好了?”

  楚腰把雙手交叉墊著自己下巴,笑容滿面地說:“你之前鼓勵我多開開玩笑,我現在自己試試,確實感覺不錯。”

  洛九江:“……”

  好吧。

  他歎著氣攤了攤手:“行,好吧,可以。沉淵兄真有方法。看來我只能一個人回程了。”

  楚腰點頭,送他一直到傳送通道那裏。在洛九江半個身子已經走入傳送通道,一時絕對拔不回來的時候,他突然大叫洛九江的名字。

  洛九江回頭,就見到楚腰鄭重下臉色,再認真不過、一字一頓地和他說了一句令他永生難忘的話。

  楚腰說:“你當真不知道,你是爐鼎中最珍惜的至陽之體嗎?”

  洛九江:“!!!”

  他的表情在那一刻訝異、驚訝,乃至驚嚇。這個消息太過具有衝擊力,一時都讓他英俊的面孔變了形狀。

  然而此時傳送已經啟動,就算洛九江想反向沖出去,揪住楚腰要他說個明白都不行了。

  等洛九江的身影總算消失在通道裏,楚腰臉上的嚴肅頓時消失了個一乾二淨。

  他想著洛九江那個簡直都懷疑人生的渙散表情放聲大笑,笑到捂著肚子蹲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站起來,臉上猶然掛著未盡的笑意。

  他拍了拍手,幾個爐鼎聽到他的聲音轉過頭來。

  “我們要開始努力了。”楚腰笑吟吟道:“為了我們的世界,我們的家,更為了我們。”

  ——說句實在話,洛九江真的不應該鼓勵楚腰多開玩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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