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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第一廚》第11章
第11章

  光德坊靠近西市,坊內居民成分混雜,除了極少數居於此的官員之外,多是普通居民,小商人,以及在西市做生意的胡人。

  貞觀時代的長安已經優於同時代其他城市幾百年,成為了人種混雜的國際大都市。

  居住在李三娘隔壁院中的就是一戶波斯人,男主人有輪廓深邃的五官,高挺的鼻樑,家中還養一金髮碧眼的波斯美姬,兩人說一口極流利的漢話,平日裏也很懂漢人的禮儀,李三娘與他們家相處很好,金髮女人還經常給莫文遠烙餅吃。

  胡餅同燒餅相似,外表酥脆,表面撒有芝麻,一口下去能聽見“嘎吱”的聲響,芝麻粒黏在牙齒上,唇齒留香。

  大鬍子在西市開了一間酒肆,專賣胡酒,但這次也不知是家中出現變故還是其他原因,急於回鄉,要在短時間內處理他在西市的店面與隔壁的院落。

  李三娘出手迅疾,又生得一副好口才,以低價收入隔壁宅院。

  她帶莫文遠與莫小狗看了院中陳設,對其帶有胡人色彩的裝修頗為滿意,便回頭對倆孩子問道:“你們看如何?”

  莫小狗住在哪里都一樣,看不出好壞,撓頭道:“我看怎麼都好。”

  莫文遠也沒意見,他只道:“我想支棚子搭磨坊。”

  李三娘斟酌道:“這容易,就是要耗點時間,你急著要?”

  莫文遠道:“先用大興善寺的也行,我同慧遠師傅說了,他答應將石磨借我,還給驢子拉磨。”

  李三娘作勢要拍他腦袋道:“又打什麼鬼主意?”

  莫文遠笑嘻嘻跑開道:“從書中看見一新吃食的做法,想要試試。”

  李三娘無語道:“你從佛經中就看見新吃食的作法?怎沒悟出大道理?”

  莫文遠道:“不是佛經,是雜記。”他又道,“要我說,若我真從經書中悟出道理,阿娘你才要哭,你想我要是得道了,豈不就要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遁入空門?阿娘你餅店無人,定要哭死。”

  莫小狗竟然也覺得堂弟說的很對,嚴肅地點頭:“是極是極。”

  李三娘哭笑不得,啐了莫文遠一口:“還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你當你誰?”是不是還要學佛祖說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

  確定院落陳設不變後,李三娘便找來了梓人。梓人是古代對建築工人的統稱,在春秋戰國的《考工記》中便出現了專門的描述。

  只是砌牆搭棚,有男主人的家中不必請專人,但李三娘一寡婦,家中男丁尚未成年,還是用真金白銀找人來做更方便。

  她倒不怕梓人偷工減料,這年頭手藝人與商人類似,最講品質,口碑要是壞了,營生也做不下去。

  莫文遠這段時間也沒閑著,除了幫李三娘做活之外,還忙著收豆子,無論做何種豆製品,黃豆都是原料,這年頭黃豆產量不少,貧困戶即使吃不起蒸餅,還能以豆子充饑,在窮鄉僻壤銅板不常用的地區,豆子與布帛甚至會被作為交換貨幣,以物換物。

  當然在長安城中少見以物易物,一個銅板便能換到大捧的豆子。

  李三娘是開明人,家中倆孩子想要做事,只肖給出理由,她就少有反對的,就像莫文遠為了一個不定的吃食方子同她要銅板,她也是問都不問,大手一揮撥款。

  莫小狗出入院落,見裝滿豆子的陶甕整齊排列,摸不著頭腦:“買了這麼多還不夠?”

  糾結時,店門口又有人喊話:“店家可有人?”

  莫小狗出去,發現竟是一人作官員打扮,還不是住在光德坊的小官,他道:“客官要什麼?”

  那人道:“桃子饅頭、李子饅頭、素肉籠餅……”將他們向大興善寺供應的的饅頭名字全報了一遍。

  莫小狗打包完後給此人,這種情況,近幾日很常見,李三娘的小蒸餅攤中時不時有士族的小郎君,甚至官員來買籠餅,以前是不曾有的。

  那官員拿著饅頭包子還暗自嘀咕:“大興善寺竟與這種小店合作,何不直接找靖善坊內的店?”想著想著便伸手從兜裏掏出一枚白胖可人的饅頭。

  他運氣不錯,出手就是素肉餡,塞入嘴中咀嚼,也不知被什麼味道觸動到了,眼睛越睜越大,咀嚼速度越來越快。

  連續吃完兩隻包子,他才鬆了一口氣:也難怪這家饅頭會在長安城內流行,確實好吃。

  ……

  現代社會有網紅店,長安城中也有。自盂蘭盆節之後,桃子饅頭如同雨後春筍一般在各大餅屋冒了出來,只要是賣籠餅的店都不敢說自己沒有賣桃子饅頭。

  然後做歸做,味道卻千差萬別,絕大多數都是把桃肉切塊蒸熟,味道還不如自家蒸的桃。

  李三娘家既為首創,又是正宗,慕名前來買桃子饅頭的人越來越多,連帶著其他餅類的銷量也變高。

  以上還只是在民間流行,在他們成為了興善寺餅供應商之後,達官貴人中也流傳起素肉饅頭與桃子饅頭的傳說。

  按照正常歷史進程,此時長安城中應是道教佔據上風,此教派走高端路線,絕大部分的達官貴人篤信道教。很可惜的是,一旦加入西遊記元素後,聖人的揚佛抑道傾向就變得愈發明顯,至玄奘西行,長安城內寺廟已遍地開花,出入大興善寺的達官貴人頗多,不少官員都信了佛教。

  他們家眷偶爾會到寺廟中拜拜還願,或求經或聽講,和尚招待他們不同于對一般百姓,總會安排一間僧房,再送上茶水點心。

  最近的點心就是大量採買的饅頭。

  初嘗一口,驚為天人,再聽大師說果品可入饅頭,素菜可做肉,又聽聞做出這道菜的人是在夢中聽佛祖傳遞素肉做法,看饅頭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這這這這這,這肉怕不是佛祖吃的?

  一來二去之下,李三娘餅屋竟然在貴人中火了!

  就連聖人都聽說過“素肉”,與心腹臣子話時提到一二。

  “聽聞大興善寺有一道素肉,爾等可嘗過?”

  “嘗過,確實好吃。”

  “比豚肉還要香些。”

  又聊了兩句後,聖人不說話了。當晚他桌上分明多了幾隻籠餅,言是大興善寺獻上的,聖人嘗後點頭,直言味美。

  有了來自官方的認證,李三娘餅屋在特權階級中徹底留名,再加上貴人手筆大,遣人買籠餅都是幾十幾百地買,以至於饅頭差點供不應求,對此三娘與莫小狗起先摸不著頭腦,生意怎麼突然變好了?

  莫文遠知道原因,但他近日一心撲在豆子上,其餘事一概不管。

  ……

  莫文遠提前同買包子的和尚說好,想要借大興善寺的石磨,慧遠得知後當然不會不同意,他好奇于莫小郎君又有什麼奇思妙想。

  這日,胖和尚不了親自前來,還多帶了一匹驢子,言明幫他馱豆子,八筐豆子分裝在兩匹驢身上,莫文遠高高地坐在驢背上,像是快樂的放驢娃。

  不了道:“你又要做何吃食?”他眼中湧動著對美食的渴望。

  莫文遠道:“我上回讀雜記,看見淮南王在八公山上同方士煉丹,得菽乳。”

  “書中言明菽乳味甘滑嫩,又有豆子的清香,我欲還原菽乳,大師你看如何?”

  不了道:“不如何,還原出來後舍我一碗罷了。”

  莫文遠道:“我省得。”

  莫小郎君還未遁入空門,在大興善寺卻已很有人氣,就連得道高僧都對他另眼相看,寺內不少人得知他要借石磨磨豆子後都放下手中活計,聚在磨坊。

  他從驢子上下來,僧人主動幫忙,卸下豆子,來之前莫文遠已將黃豆在水中泡過約6個時辰,此時豆子軟硬得宜,方便出漿。

  豆子從磨盤上方的孔倒入,磨成豆渣漿,僧人早已準備大木桶,盛放乳白色的漿料。

  莫文遠指揮道:“在木桶中倒入熱水,水量為豆渣漿一半即可。”

  忙於雕刻字板的慧空僧人也來了,他看後奇道:“這不就是磨豆漿的法子?”

  莫文遠道:“到這一步為止,確實是磨豆漿的法子。”

  豆漿傳說中也是淮南王了劉安所創,據說他在母親患病期間,將黃豆泡水磨成漿給母親喝,劉母的病在喝完漿汁後很快就好了。到唐朝時,豆漿已經成為比較常見的一種飲品,大街小巷都可買到,莫文遠的早飯經常就是一碗豆漿一枚饅頭。

  把豆漿與水按比例稀釋後便開始過濾,現代時,莫文遠所在的飯店是直接買專門的豆漿過濾布來過濾,然唐代尚未出現棉布,他便估摸著找了細麻布做替代品,效果差不多。

  麻布兩角被鉤子鉤在半空中,另外兩角由兩名僧強體壯的僧人提著,隨後將稀釋好的豆渣漿倒入麻布中,不斷搖擺,直到無水濾出便過濾完畢。莫文遠人小,就在邊上指揮,身強體壯的僧人在他的指點下行動。

  過濾後直接用細麻布包裹好豆渣,倆僧人一左一右用力壓擠包裹,豆漿從布中滲出,跌如鍋內。

  莫文遠一邊看一邊拿支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他喃喃自語道:“下次應該做個能用杠杆原理榨漿的機器,比人工擠效率高多了。”

  手擠豆漿是技術活,一個人幹,一會兒就累了,好在圍觀他做菽乳的人多,見一人沒力氣了,就有人主動接上,幾名僧人輪番上陣,一大鐵鍋的漿汁新鮮出爐。

  莫文遠歡天喜地道:“可以開始煮了。”他找了兩條凳,凳子疊凳子,莫小郎君踩在凳子上,於鐵鍋前揮斥方遒。

  白色的泡沫從醬汁內泛出,鍋越來越滿越來越滿,泡沫幾乎與鍋邊齊平,又燒了幾分鐘,泡沫逐漸減少,直到沒有,見湯麵平穩後,他便進行最關鍵的一步,酸湯點豆腐。

  酸湯做得簡單,白酒酒尾發酵而成的醋與水混合,堪堪達到1:5得混合比例。莫文遠從報童包內掏出一竹罐,將調配好的酸湯撒入鍋內。

  僧人目不轉睛盯著大鍋,酸湯下去後,鍋內產生了奇妙的變化,絲絲縷縷的白雲片兒凝結,不多時便佈滿鐵鍋。鮮美滑嫩的豆腐腦盛在鍋內,顏色比上好的白玉還要潔白。

  腦海中驀地響起系統提示音。

  [任務:研製豆花(1/1)]

  [獎勵點:100]

  莫文遠深吸一口氣,豆香湧入口鼻,很有心曠神怡之感,他道:“有人想先來一碗兒豆花嗎?”

  僧人齊齊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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