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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絕之入門/風起雲歸/月滿南安寺/撥雲見月/西樓碧風/沉淪》第75章
正文 第四章

將碧風樓附近的名勝全游了遍後,幾個輕鬆愉快的日子就這樣過去了。

再次累積的事務讓東方煜又只得認命地延續先前和公文干瞪眼著生活,而白冽予也一如既往地給獨自留在了房中。

閑來無事地練了兩個時辰的內功後──托狄一刀如此冷遇的福,他的修為打來到碧風樓後又有了長足的進長──青年為自己沏了壺茶,並取了本書到屋外園子里歇坐品茗。

此時正當春末夏初,天候已染上了幾分燠熱。

白冽予一襲薄杉里身,在加件東方煜昨日套著的外褂,既掩住了緊實柔韌的肌理,也善盡了狐狸精的本分。

看似沉浸于書中而格外恬靜的精神,每每讓路過的家丁弟子護衛一個接一個看傻了眼。

──而打破了這份寧靜的,是一陣由遠而近的、曼妙而富有韻律的足音。

是名不會武功的女子。

打察覺的瞬間便開始估量起來人身分,可隨風清掠過鼻間的、那似曾相似的香氣,卻讓青年不由得微微一怔。

香名依柳。

初次嗅著,是四年前給情人硬帶上岳陽醉芳樓那次……據關陽所言,這香是東方煜的紅顏知己之一,醉芳樓的頭牌為了他而特意訂制的。

也就是說……來的這名女子就算不是那醉芳樓頭牌,也必定是個依柳之人。

是煜……昔日的紅顏知己。

段言多日來毫無動靜,原來是為了安排這一出。

于推想的同時明白了此間因果,卻在思及自己早就清楚的事實時,心口驀然一縮。

白冽予擱下了書本,對自己隱隱失控的反應感到些許不安。

他默默穩定心緒提杯清啜了口茶,直到那足音徑自步入園中,他才故作驚覺地抬起了頭。

映入眼簾的不是別人,正是本尊的那個依柳,醉芳樓頭牌含煙。

曾一度見過的女子依然容貌艷麗、豐姿綽約。

極富韻律的動作讓她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萬種風情,可眉宇之間,卻多了四年前初見十位有的愁色。

從一開始便直直凝視──或者說是瞪視──著青年的目光冷澈,而在幾番打量後自顧自地于青年對側歇坐,眸底怨懟一閃而逝。

可唇畔勾起的,卻是抹從容而艷麗的笑。

公子便是‘雨兒‘吧?奴家含煙,此番冒昧相擾,還望雨公子莫怪。

含煙……姑娘客氣了。

適切地做了略帶困惑與不安的神情,白冽與幽眸為垂輕輕頷手,將那份楚楚可憐到讓狄一刀抓狂的氣質清晰展露于女子眼前。

姑娘若是來找爺……找樓主的,只怕得要失望了。

低幽音色帶著幾分輕愁,如水秋波似有意打量,卻又因女子的氣勢添了幾分怯怯。

瞧著如此,含煙笑意未減,眸中所藏的冷冽卻又更加深了幾分──甚至是一個抬掌、極其輕薄地撫上了青年面龐。

好一個我見猶憐的絕代佳人,也難怪柳……東方公子會如此著迷了。便是奴家,單這麼瞧著,也禁不住要心生憐惜呢。

予兒蒲柳之姿,當不起姑娘如此贊譽……為女子如此舉動所驚,青年別過容顏逃開了那只縴縴素手,神情困惑不安外以更添了幾分無措,爺此刻該在書房處理公務,姑娘若有事相詢,還是……前往一探的好。

可奴家眼下想見的,只有雨公子。

見他驚著,含煙抽回了手,掩唇一笑︰畢竟,東方公子周游花叢雖是出了名的,可說起寵幸男人……雨公子還是第一位。

說著,她像在期待什麼般饒有興致地直盯著眼前令人羨艷的無雙容顏,而在望見那眸中閃過地幾分難過與酸楚後,滿意地放緩了語氣,又道︰瞧雨公子如此神情,想必已陷得極深……也對,溫柔如東方公子,是怎麼也不屑去做那等強擄逼就之事的。雨公子自然是一片情深,才會身為男子卻甘願以色事人了。昔年奴家亦是盼著東方公子垂憐,才舍下賣藝不賣身的規矩。

含煙音色婉轉、語調溫柔,卻在言詞間清楚表明了自己和東方煜的關系。

而這番話,讓聽著的青年瞬間白了容顏,身子亦是一震。

足過了好半晌,他才有些艱難地啟唇,輕聲問︰含煙姑娘……是爺的……

忝為一紅顏知己……雨公子也如此嗎?而且還是撲火飛蛾……明知他不會為己動情,卻還是忍不住將一顆心捧到了他面前,只盼著他能多瞧自己一眼,盼著承歡身下時那令人心醉的憐惜和佔有。

以一個女子來說,這話已是直白到十分不莊重的地步了。

可含煙不僅毫不在意,更因回想起什麼而露出了一個十分幸福的笑容。

奴家雖只有東方公子一人,卻也知道像東方公子這般真正懂得溫柔憐惜、甚至情願為青樓女子披衣梳發的男子,實在是萬中無一了。尤其東方公子還善于丹青之道……記得一回雲雨後,奴家累極睡去。待倒轉醒,本以為公子該已離去,卻沒想到公子竟就那般在旁守著,取過筆墨繪下了奴家……這廂含煙因昔日沒好的回憶而沉醉不已,那廂聽著的青年卻已是臉色越漸蒼白,看似無比單薄的身子更是難掩輕顫。

他垂下眼別過頭像是想避開女子光彩的神情,可入耳的字字句句,卻仍不斷的重擊著他。

只可惜奴家也只得了那麼一卷……以雨公子的絕世之姿,想必已收了無數幅吧?卻不知奴家可有榮幸一觀?如此話語,讓聽著的青年渾身劇震。

眸中薄霧微泛,長睫輕扇似想隱去什麼,目光卻已一片空洞。

予兒承恩日短,尚沒能……得爺賜繪……

那可真是十分可惜了。雨公子如此容姿一旦繪成,必然繪成為傳世名作的。

含煙以著有些惋惜的口吻道,眸中卻已閃過幾絲憐憫與雀躍。

記得往年各式佳節,東方公子只要在岳陽,便會請嬤嬤放人,帶奴家逛城游湖,看遍燈會花火……奴家發上的這支鳳釵,便是幾年前燈會時東方公子為奴家挑戰燈謎贏來、後來親手簪上的。日後雖也收過公子不少禮物,可這支鳳釵,卻是奴家心底僅次于那幅畫的重要事物……邊回想邊將昔日與東方煜相處時的美好記憶悉數道出,女子依然神姿綽約、風情萬種,偶爾摻上一兩句詢問的敘述音調亦是溫柔和婉……可便在這一字一句間,青年那交錯著難受之色的楚楚可憐,不知何時已化作了毫無表情的冷淡。

而這個改變,為不遠處監視著的段言清楚收入了眼底。

他之所以刻意安排這一手,一方面是為了應付損友狄一刀,一方面則是想試試這個雨兒。

至于雨兒會不會因此給逼走,他倒是不怎麼在意的——他在意的是雨兒的身份。

特地找來含煙,就是想從這番對話里尋出些蛛絲馬跡。

除非雨兒真的毫無隱瞞,否則給個情敵這般挑釁,怎說都會露出一些破綻的——可雨兒的一切表現,卻完全符合他一向表露在外的形象。

就是最後的那副淡冷,亦像是痛至深處而近乎麻痹的表現。

畢竟,那含煙所言雖沒有直接的指責諷刺,卻連他這個不相干的人都覺得十分刺激人。

若是雨兒沒有任何更明顯的反應,反倒讓人感到虛假。

在一切都全無異常的情況下,這次測試中唯一能算是收獲的,就是讓他知道了侄兒未曾為雨兒繪像這點。

小煜向來有為紅粉知己繪圖相贈的習慣。

他的畫藝已臻大師境界,補捉神韻的能耐一絕。

就是人不在眼前,他也能輕易繪出一幅靈動而肖似的畫像——可他卻沒有為雨兒畫。

段言不認為雨兒所說的承恩日短會是理由。

小煜和他認識的時間或許不若其它紅顏知己長,卻從沒有一個紅顏知己能像雨兒那般日日同小煜朝夕相對、同床共寢。

真要仔細數算,雨兒和小煜相處的時間比起那些女子只會多不會少。

也許,小煜不是不畫,而是畫不了了。

那無法像畫其它紅顏知己那樣捕捉到雨兒的神韻,無法用自己的筆畫出他心中的雨兒,所以他才沒有贈圖,因為他畫不出來──如果真是自己所推測的情況,那麼小煜沒為雨兒繪像,就不是因為不在乎,而是太過在乎。

在乎到讓他無法置身物外靜心觀察,無法下筆的地步。

雖說早在小煜待人回來時便該有所覺悟了,可段言還是直到此刻,才真正了解到世侄的用情究竟到了什麼地步。

看來兩斷想趕走這雨兒的願望……多半是沒可能實現的了。

于心底一聲暗嘆後,他已然動身上前,準備帶離含煙以結束這場由自己一手引出的鬧劇……伴隨著雨天特有的潮濕氣息,瀟瀟雨聲,自半啟窗隙泄入屋中。

陰郁的天色讓室內顯得無比幽暗,可此刻置身其間的青年,卻沒有起身點燈的打算。

他只是靜靜躺臥榻上,幽眸明睜、容顏之上神色冷淡。

盡管外表看似平靜,心底卻已是暗流洶涌。

──聽含煙說到後來,他不是麻痹,而是再也沒法控制著自己表現出雨兒的酸楚與難受了。

不斷累積的情緒沖垮了他一貫的冷靜,到最後,呈現于外的,已完完全全是屬于白冽予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失控了,也知道段言定然將一切收入了眼底。

可聽著那字字句句,光是壓抑住胸口翻騰的情緒便以耗盡他所有心力,又怎有余裕去顧及是否露出破綻?即便是段言現身帶人離去時,他也僅能勉強依禮應對了一番。

至于面上的淡冷,卻是怎麼也藏不住了。

不速之客離去後,他連書籍茶具都沒收,轉身回房就往榻上倒了下。

屬于東方煜的氣息,亦如既往的淡淡飄散于其間。

他將頭埋入被中想藉此沖淡鼻間殘留的依柳,可彷佛交混在一起的氣息,卻讓他胸口不由自主地一陣緊揪。

前所未有的強烈酸楚,頃刻間溢滿心頭。

說也好笑……他早就知道柳方宇是花間能手、紅顏知己眾多,也曾見過東方煜給姑娘架離的場面。

幾年前暫居東方煜于岳陽的處所時,東方煜不也有次因同含煙相好而晚歸嗎?他早就知道兩人的關系,可為什麼聽著含煙的每一句話,明知是舊事、明知是挑釁,卻仍這樣……心酸難當。

他早就知道東方煜周游花間的風流史,卻直到今日……才完完全全理解到那究竟代表了什麼。

不僅是字面上的認識,而是深切體會到了那四字的涵義。

不光是肉體上的接觸而已……東方煜也曾溫柔的為那一個個紅粉知己梳發披衣,也曾將那些個醉人的笑容與目光與耳鬢廝磨時的聲聲甜言蜜語分享給他的紅顏知己們。

──四年前,他第一次回抱住東方煜的那個夜晚,那突然緊緊擁住自己的身子,其實不久前才剛擁抱、疼愛過含煙。

平日沒什麼機會想到的細微瑣事,此刻全都再清晰不過地于腦海中浮現。

縱然清楚那時他們仍只是知己,一切也全都是過去的事,可心頭的酸楚疼痛,卻怎麼也無法平息。

怒氣,亦同。

明知這是段言刻意設計、含煙有意所為,可心口翻騰的情緒卻怎麼也無法控制。

他清楚應該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全然放鬆的仰臥榻上的此刻,卻開始一遍又一遍地于腦海中不斷繚繞。

‘記得一回雲雨後,奴家累極睡去。待倒轉醒,本以為公子該已離去,卻沒想到公子竟就那般在旁守著,取過筆墨繪下了奴家……‘回想起來,讓他開始失控的,就是這麼一句。

東方煜于書畫之道頗有鑽研的事,他早在識得之初便已知曉。

他也聽過東方煜善于捕捉神韻、且會為紅顏知己繪圖的傳聞,卻直到含煙提及,他才恍然憶及︰東方煜從來沒有畫過他。

明明是向來不大在意的事,卻一旦驚覺,便讓名為嫉妒的酸楚于心底札了根,進而茁壯蔓延。

‘記得往年各式佳節,東方公子只要在岳陽,便會請嬤嬤放人,帶奴家逛城游湖,看遍燈會花火……奴家發上的這支鳳釵,便是幾年前燈會時東方公子為奴家挑戰燈謎贏來、後來親手簪上的。日後雖也收過公子不少禮物,可這支鳳釵,卻是奴家心底僅次于那幅畫的重要事物……‘論起和東方煜結伴游山玩水、尋幽訪勝,他的次數比起含煙只多不少,更別提兩人曾數度生死與共了。

可禮物──或者說是定情信物?第一次受東方煜饋贈,是初見時在官道上的小茶棚里、那包價比黃金的極品鐵觀音;第二次,則是九江一別前他硬塞給自己的幾張錢票。

這些事物的價值確實遠過于一支鳳釵,可作為定情信物,卻也太煞風景了些。

就連近幾年讓猶不懂情的他聊慰相思的,也是那只沾了東方煜的血、實際上卻是出自淨妹之手的香囊。

他很清楚彼此相處的種種時光便已勝過任何信物,也明白嫉妒一個前紅粉知己是再愚蠢不過的事──含煙真說起來還是他的手下敗將,要嫉妒不甘,也該是她而不是自己啊!可他仍是吃醋了。

思及這個聞名已久、卻還是頭一回這樣深切體驗到的詞匯,白冽予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他終究還是失策了吧?盡管早就想過長老們可能會用這種手段,可他卻錯估了自己的氣量。

以及……對東方煜的在乎。

他知道自己對東方煜用情極深,可每每遇上這些個挑釁,便又一次驚覺這情究竟能深到怎麼樣一個程度。

他不氣段言的手段,也不氣含煙的挑釁繚撥──他氣的,是煜也曾屬于別人、是自己沒能完完全全獨佔煜的事實。

滿腔的酸楚與難受,全都隨著心底的了然而化為更深的怒火。

對煜,更對明知是自個兒太過小心眼、卻仍控制不住地氣著煜的自己……

冽?天都暗了,怎不點個燈?中斷了思緒的,是自門口傳來的熟悉聲音。

這才發現自己竟出神到連他回來都未曾察覺,青年微微苦笑,卻已沒有起身噓寒問暖的余力……他依舊靜靜躺在床上,明睜的幽眸一瞬也未曾移向門前的情人。

他知道自己氣得沒道理,所以盡管胸口怒火中燒,仍是竭力克制著不對情人發作──可這樣明顯的失常,又怎能逃過東方煜的眼楮?不曉得先前曾有過那麼番鬧劇,見青年明明醒著卻一反常態地躺在床上不理不睬,東方煜直覺便是他病了,心下一緊,抬步便往床畔直奔行去。

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音調溫柔一如以往,卻因滿腔擔憂而顯得有些急切。

他順勢于榻邊歇坐以探視情人的狀況,可隨之映入眼底的、那無雙容顏之上透著的淡冷,卻讓瞧著的東方煜為之一驚。

相識相之多年,以他對冽的了解,自然知道這神情代表什麼──那不是麻木,而是需要冽竭力控制的強烈情緒。

冽在生氣。

可,為什麼?難道是狄叔叔趁他不在的時候又來……不,冽對狄叔叔的挑釁根本不痛不癢,又怎會如此動怒?難道是段叔叔……思及此,他心口又是一疼,卻仍是按下了滿心焦急、放緩音調柔聲問︰冽,出了什麼事?是不是段叔叔對你說了什麼?有什麼難受不快千萬別一個人背著。

有我在這兒陪你,不是嗎?說著,他寬掌輕抬,是愛憐亦是不舍地撫上了青年面龐。

貼覆上頰側的熟悉溫暖讓白冽予微微一震。

幽眸對上滿載溫柔與關切的俊朗面龐,女子的聲音卻已再一次于腦海中響起。

‘奴家雖只有東方公子一人,卻也知道像東方公子這般真正懂得溫柔憐惜、甚至情願為青樓女子披衣梳發的男子,實在是萬中無一了。‘煜……也曾像這樣守在含煙榻邊嗎?像這樣……輕撫著那女子的容顏、關切地柔聲探問……如此念頭浮現的同時,勉強壓抑著的怒氣終于再難控制。

青年忽地攫住男人寬掌使力一扯、一個反身,只在電光石火間,原先仍坐在榻邊的男人給青年一把反壓在身下。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猝不及防的東方煜連反抗都不及就著了道。

直到背脊靠上了床榻,他都還有些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困惑的目光迎向上方驟然發難的青年,卻方想開口詢問,便給陡然欺進的麗容直接封住了雙唇。

在熟悉不過的溫軟唇瓣,挑起的卻是迥異于平常的、掠奪般的深吻。

早給交得青出于藍的舌輕易便化解了自身抗拒潛入口中恣意撩撥。

東方煜心下微驚,單臂圈攬上情人腰支正欲回敬,情人微涼的指掌卻已先一步滑入下杉,隔衣繚繞上了己身**。

嗚……緊密交纏的唇舌未分,紊亂的吐息卻已逐漸加重。

縱有意反擊,可失了先機的此刻,他連想扛住那過于侵略的吻都有些困難,更何況是下身技巧的撩撥?感覺到熟悉的刺激與酥麻不斷竄上腰背,東方煜身子微軟,一時竟有些怨嘆起情人過人的天分。

可便連這點胡思亂想的余裕,也在緊接而至的連綿愛撫中消耗殆盡。

包覆住**的指掌雖不似情人體內那般緊致溫軟,靈巧的撫弄卻同樣叫人瘋狂……沿前緣輕輕勾畫搓揉的指挑起陣陣快感、自先端傳來的刺激更讓欲火不斷灼燒著理智。

突來的激烈愛撫輕易地令他徹底淪陷,沒多久便解放在情人掌中。

哈啊……解放之後,原給緊緊攫獲的唇也終于失了禁錮。

東方煜癱軟的身子失神地仰靠榻上急遽喘息,足過了好半晌,才在緩緩平息後望向了上方失常的青年。

此刻,同樣凝視著自己的幽眸所流露出的,是平時總深藏于眸底的渴求。

名為欲念的色彩與積聚的濃烈情緒交染其間,讓那雙眼眸更顯幽深難測。

一如方才讓人無法抵御的強勢。

冽……到底出了什麼事?你怎麼會……突然就……過往情事間,冽雖偶爾會有些挑釁的舉動,骨子里卻仍是柔順地由著自己為所欲為的……就連少數幾次易位而處時,冽也只是堅定立場而已,從未像現下這般強勢、這般激烈而鮮明地……流瀉出深切的情欲與可望。

可青年卻只是靜靜地回望著他,望到東方煜都有些按耐不住後,青年才俯下了身子將頭偎近他頸側,輕聲道︰我想要你。

心里雖多少有了預感,可聽期盼已久的低幽音色道出這麼句話時,東方煜仍是不可免地微微一震。

幾分復雜自眸中一閃而逝,答案卻終究只有一個。

一旦冽認真要求,他是怎麼也不可能拒絕的──更別提是在這樣不尋常的情況下了。

還抱在情人腰際的臂微微收縮少許,深吸了口氣後,東方煜引頸就戮般閉上了眼。

溫柔一點……這話剛說完,他自個兒都窘得想找個地洞鑽下去──可換來的,卻是青年短暫沉默後的一聲輕笑。

依舊埋于頸側的容顏,湊向耳畔,輕聲道︰我有哪一次不溫柔嗎?……也是。

東方煜雖應得有些郁悶,但見情人似乎逐漸恢復成平時的樣子了,心下也不禁鬆了口氣。

可一切,究竟是怎麼──只是這縈繞心頭的困惑終究沒能得解,潛入衣中輕撫上胸膛的指、吮咬著貼覆上側頸的唇……緊接著而至的熟練愛撫很快便佔據了他所有心思,直至再度沈淪進情人所挑起的熾烈情潮……當身下的情人羞窘地道出那句溫柔一點時,胸口積聚了整個下午的陰霾,就在那瞬間一掃而空了。

之所以會那麼急切的想要對方,是因為滿心的醋意與獨佔欲。

可煜對著事兒明明遠比他來得排斥,卻連半分抗拒都沒有就接受了他的要求……縱然帶著一份從容就義的精神,但默默承受、包容著他的臂膀,卻亦如平時輕易地抹去了他所有不安。

就算曾有過那些個紅顏知己,畢竟也是幾年前的事了。

煜的情意他難道還不清楚?單是那份支持著他真正堅強起來的關懷與溫暖便足以令他傾心相待了,更何況……唯有在他面前,向來以風度翩翩、溫柔爽朗聞名的柳公子才會有那樣羞澀無措而令人憐惜的可愛表情。

迥異于擁抱自己時的帶著些許強勢的成熟溫穩,為自己所抱時,那張俊朗容顏總會露出那種交錯著不甘與倔強的神情,向是竭力抵抗著自己所激起的每一波快感,卻又禁不住為情欲所迷。

而高潮過後,煜那怎麼也不肯承認自個兒有陶醉其中的別扭樣子,更讓他瞧得胸口一陣滿溢──為情。

縱非煜唯一的經歷,可能像這樣擁抱著、佔有著煜的,終究也只有他一人。

外頭的雨聲依舊,心情卻已是兩般。

情事過後,替彼此清理好身子的白冽予一反先前地靠入了情人胸前,柔順的模樣半點瞧不出前一刻才那樣需索掠奪過。

強烈的差異讓東方煜一時有些難以適應,但還是緊緊還抱住了懷中的軀體。

平靜一些了嗎?他輕聲問,而在感覺到懷中青年一個頷首後,側過身子將頭對向了情人的。

入眼的容顏沉靜淡然一如平時。

先前讓他心驚膽跳的淡冷此刻已見不著分毫,心頭壓抑已久的困惑卻只有更為加深。

見那雙幽眸一派平靜,誘人的紅唇也沒有半點開口說明的跡象,只得任命地主動開了口︰是因為我吧?讓你……如此難過的原因。

是我自個兒受了挑撥,一時想不開而已。

聽出情人語氣中已存了幾分自責,白冽予搖了搖頭,輕聲道︰我既已想通,這事兒便也不再重要了。

可我在意──能讓你那般失常的又怎會是小事?是段叔叔安排了什麼,對不對?語調因青年的反應而轉為急切,東方煜沉聲問道,僅揪著青年的目光亦帶上了幾分少有的強硬與堅持。

知道自己是沒可能將這事就此接過了,白冽予一聲低嘆。

伴隨著午後的記憶涌現,女子的聲音再次于腦中響起。

胸口雖仍有些酸澀,但此刻的他卻已能坦然面對。

青年眸光微垂,將今日的事情悉數道予了對方──而聽著的人,則隨著那字句的流瀉逐漸蒼白了臉。

盡管冽從未對他過往的風流史有過明顯的情緒,可對此,東方煜心里一直是有著幾分愧意、幾分忐忑的──怎料冽還沒怪他,昔日的紅顏知己卻先一步給家中長輩找上門來傷害冽……這事兒,他不論怎麼說都難辭其咎。

可冽卻依舊沒有怪他。

以冽的性子,方才妒火中燒時──盡管心懷愧意,知道冽為他吃醋時,東方煜還是竊喜了一下──除了氣他的風流史外,只怕有更多是在氣自己為何如此不禁挑撥吧!想到這,心下愧疚與憐意更甚,便連身子殘留的不適都給拋諸了腦後。

濃濃自責浮上俊朗面容,他雙唇微張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口。

就算說一些我現在只有你一人、那些都已經過去之類的話,終究也不過是幾句空泛的言詞。

過去的一切都是確實發生的,他不能也無法否認;而對冽的情意,比起出言強調,身體力行還比較時在……要說有什麼是可以好好解釋一番的,也就只有畫的問題了。

真正讓冽受了刺激的,便是這一點吧。

畫的事……他邊思量著措辭邊謹慎地起了個頭,而在察覺到懷中軀體一瞬的輕顫後心疼地收緊了臂膀,續道︰我曾說過吧?發覺自己對你懷有遠超過友誼的情感……是湘南劍門一別後的事。

在我為了尋你而守在岳陽的那段時間里,除了出外探聽消息外,我最常做的,就是一個人關在書房中對著紙筆不斷回憶你的音容樣貌,想藉此成畫以慰相思之情。

可我做不到。

暗含挫折的話語,讓聽著的輕年又是一震,心下已然隱隱明白了什麼。

即便是重逢後親眼望著你的容貌身姿,我都沒能畫出一幅象樣的畫。

回想起昔日種種,東方煜一陣苦笑︰更好笑的事……就連失敗的畫搞我也舍不得丟,全給收著然後帶回了碧風樓。這些日子來我依舊沒放棄過嘗試,卻始終沒能成功……

煜……以白冽予的才智,此時自己弄清了此間因由……原已平息的情緒再度翻騰起來,卻不再是熊熊怒火,而是滿腔的柔情蜜意。

唇畔憐惜的笑意因而勾起,他輕輕抬掌,有些不舍地撫上了那張依舊帶著自責與懊惱的面容。

如此,便也夠了。

他柔聲道,幽眸直凝向情人的,若有天你真畫出了,理由卻是再不為情所迷……那麼,我寧可你永遠也畫不出。

我不知自己有沒有畫出的一天,可要說不再為情、為你所迷,卻是絕無可能的事。

響應的語調堅定無比,眸光,亦同。

聽著、瞧著,那沁入心底的深深情意讓青年一陣迷醉,而終是情不自禁的一個傾前、輕輕吻上了那流瀉著醉人情話的唇。

片刻後,唇分。

將額輕抵著情人的,白冽予抬掌撫上了俊朗容顏,低聲道︰畫像的事就罷了……可我還是想要畫。

什麼樣的畫?

只要是你盡心而繪的,什麼都好。

只要是為你而繪,自然是盡心之作。

頓了頓,還有……冽

嗯?

以往的事……我是說……就是……好不容易鼓起了勇氣想將過往的事情說個清楚,脫口的話語卻怎麼也沒法延續。

東方煜有些懊惱的一嘆,深吸了口氣正想重新來過,卻給身旁的情人以指輕按住了雙唇。

如果是那些個紅顏知己的事,要說我全不介意,自然是不可能的。

我──

可那些畢竟都過去了,不是嗎?早在你我兩情相悅以前,你便已主動將那些關系做了了結,甚至還打算什麼也不說就那般默默陪著我……如此情意,怎不值得我傾心以待?

但是……我還是……迎著那雙無比溫柔的幽眸,東方煜心頭愧意更甚,能得你垂青,對我而言可說是三生有幸的事,所以一想到自己過往的愚昧,便……

怎麼也無法寬心?……嗯。

他苦笑了一下,若是給你很很斥責一頓也就罷了。可你卻只是那樣生著悶氣,想開後便是顧慮著我的想法而打算瞞著一切……雖知你向來如此溫柔,可心底,卻仍是難免……

所以你希望我出言責怪……或者懲罰你?……算是吧。

雖然情人的話聽來有那麼點不對勁,可他還是老實地應了過,而且,看著你吃醋……也是挺令人高興的。

你真這麼想?

嗯。

那好吧。

語音初落,方才仍在情人懷中的白冽予陡然一個反身、再次壓上了對方──如此變化讓東方煜吃了一驚,而在思及方才的對話後登及色變。

冽,你不會是想──

不是希望我‘懲罰‘嗎?你……俯視著男人的容顏勾起誘人笑意,不過是這麼點要求,你就想反悔嗎?

可、可是──你不是才剛剛……

你要我的時候……也鮮少一次就休兵吧?

但你向來──

凡是總要有個開始嘛。

說著,青年幽眸微暗,指尖循情人胸腹而下直落至腿間,況且,就算已經想開了……剛聽著那事時,我可是氣得連戲都演不了了呢……此話一出,東方煜就算仍有些抗拒,此時也只得通通吞回了肚里──何況一切不過是無謂的自尊心作祟,如果能讓冽真正寬心,這點小事兒自然算不上什麼……

怎麼又一副從容就義的模樣?才剛下定決心做好準備,緊接著入耳的從容就義四字便又讓東方煜一陣尷尬。

他苦笑了下正想出言辯白,滿載誘惑的低幽音色卻已再度響起︰我可是你一手教出來的,就這麼沒信心嗎?方才還明明那般享受的……

冽──脫口的一喚因情人挑逗的話語而帶上了幾分討饒,俊朗容顏亦是一陣面紅耳赤。

瞧著如此,白冽予心下莞爾,眸光亦隨之一柔。

吶……煜。

怎麼了?聽他的語氣有些不尋常,東方煜面上霞色未褪,神情間卻已流露出幾分擔憂︰還在……難過嗎?

不。

青年搖了搖頭,我只是想告訴你……有而想這般堅持著抱你的理由……嗯。

雖知刻下就是這麼一回事,可情人道出抱你二字時,仍讓聽著的東方煜又是一陣羞窘──將他的反應盡收眼底,青年微微一笑,俯身將唇湊近他耳畔︰因為唯有這麼做的時候,你的一切,才是完完全全只屬于我一個人的。

近似呢喃的低語,卻蘊含著鮮少表露的獨佔意味。

可正是這樣情感強烈的話語,讓聽的的男人瞬間涌起滿心狂喜。

他雙臂一張,將上方的身子緊緊箍入懷中。

能聽著這些,就算從此……我也甘願了。

中間幾個字突然消音,卻足以讓聽著的白冽予明白過來,笑道︰當真?

呃……雖然我還是比較喜歡……像平常那樣……

放心,我也挺喜歡那樣的,所以不會總是這般要求你。不過……

不過?

不過今天不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改變主意的……會有這麼一句,是因為男人已悄然探向自個兒臀縫的指。

給他道破了居心,東方煜尷尬一笑,流連于雪白臀丘間的掌卻終究沒舍得移開。

倒是白冽予早習以為常,當下也不阻止,只是輕輕含咬上情人耳垂,配合著停留于他腿間的掌再次展開了撩撥──白冽予難得地一夜縱情需索,後果就是自愈能力不如他的情人險些給操到直不起腰來。

饒是事後白冽予已為他好生擦藥推拿了許久,隔日起身之時,腰間的酸軟仍是讓東方煜差點想就這麼攤在床上不起來。

可他還是起來了。

為了在含煙離開前找她將事情好好說清楚以杜絕她痴心妄想,以為了向長輩表明決心、杜絕類似的事情再次發生,盡管白冽予已無意追究,東方煜來是堅持著前去拜訪段言,打算由該處下手以了結一切。

知道他是顧慮自己的心情,又擔心他太過勉強自己,向來在人前總是任由東方煜將自己摟抱在懷中的白冽予于是破天荒地回摟住了情人腰際。

如此舉動讓一路上見著的人都暗自猜測小兩口是不是感情又有增進,便連上前應門的段言也有些訝異地一個挑眉。

雖說他那麼做本意只是在測試,到沒存著將雨兒趕跑的想法……可沒試出個結果卻讓兩人感情更為穩固,看來他也沒資格嘲笑兩斷了。

難得瞧你這麼早上門……有什麼是嗎?小煜?明知兩人定是為了昨日的事而來,可段言還是故作驚喜地開了口,你表姨剛備好了早膳,一起用吧?這幾個月你表妹出門在外,可讓他好生寂寞呢!

您的好意侄兒心領了。侄兒此來是為了那含煙之事,還望表姨丈告知含煙所在,也好讓侄兒同她將話說個清楚。

見段言猶自裝傻,東方煜雖也依禮應對,冷硬的聲調卻已明白地透露出了他此刻的不快。

腰間的酸軟和體內身處彷佛仍殘留著的、為情人佔有的感覺在在提醒著他昨晚的一切。

雖說心中的排斥多還是出在害羞和無所謂的自尊上頭,可一想到事情的起因和昨晚冽生悶氣的模樣,東方煜就不禁氣不打一處來。

知道侄兒動了真怒,聽著如此,段言心下暗嘆,到了聲稍等進屋交代一番後,出外便領著二人往他給含煙安排的住處行了去。

有段言在前,二人自然不好說什麼悄悄話。

尤其白冽予,由于有個雨兒的身分在,除了略微收緊還抱情人的力道以表心意外,也只得裝著一副柔弱認份的樣子任由段言領著、東方煜摟著默默前行。

三人一時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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