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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合歡》第3章
☆、第3章癡情小參軍

  漠北的秋天十分之短。飛沙走石的春天一過便是熾熱的夏,秋天不過短短一瞬,那冬便裹著厚重的白雪翩翩而來。

  九月下旬的天氣,若放在江南,大約還是小橋流水,美人著一件藕荷小短衫,插一枝玫紅月季,執著印花竹骨小傘坐在船頭拂水輕歌,盈盈又可人;而遠在西北的大漠卻已然至少兩件打底了,倘若要再下趟雨,少不得還要添上一款薄棉衫。

  今日倒是個豔陽天,傍晚後天邊紅橙橙一片,分不清是落日餘暉還是戰後的血色。前方在打戰,不知哪兒忽然冒出的一隊彪悍漠匪,聽說首領是個獨眼大漢,綽號「飛鷹」,管著大幾千的人馬,裝備齊整,這大半月來頻繁掃蕩邊塞各個部族。除了搶錢財、掠糧藥外,還以殺人放血為樂,老弱婦孺全不放過,甚至連待產的孕婦他們也忍心剖得下腹。

  悍匪們出沒毫無章法,狡猾得要命,卻又似乎精通戰術,善於隱藏,十分難對付,戰士們近日都在同他們打戰,茶鋪生意倒沒了平時的好。

  青娘坐在鋪子裡半眯著眼睛打盹,手臂撐在桌上斜支著腦袋,露出一截白蒼蒼的腕。身旁長凳上是黑黑灰灰的兩疊衣裳,那高的疊得齊整有序;矮的卻長條條散在一側,也不過才三四件,看料子倒是上品,縫補起來應比另一疊粗衣來得輕巧。只不過她偏不愛補,懶懶地挑開來放在一邊,只等著那送來的人將它們原樣再送回去。

  她近日忽地懶了。自十五那日合歡發作,生生脫去了三魂,這幾日幹什麽都像沒骨頭一般,走路軟綿綿,說話也軟綿綿,但凡看見能坐的就堅決不站,能躺的堅決不坐。

  好在這幾天前方打仗,生意也清淡,倒不是特別的忙。

  那個壞脾氣大將軍的藥很管用,川兒第二天燒就退盡了。小家夥病愈後精氣神兒似乎很不錯,他才初學的走路,步子還不太穩,想是覺得害怕,仍舊喜歡扶著桌腿和板凳哼哧哼哧的轉圈圈。小屁股撅撅,小身板一扭一扭,像隻肥肥小鴨子,拖著一柄精致小木短劍,嘴裡「da、da」的也不知念叨著什麽,奶聲奶氣得讓人忍不住想捏他。

  「da、da……」

  青娘無聊,學著川兒的口型念了兩句,忽地秀眉苦起來。在當地,「大」可是有爹的意思呢,啊呀,一定又是哪個無良的趁自己不注意,偷偷教給了孩子……這可不是件好事,改日小家夥懂事了,吵我要爹爹可怎麽辦?我便是變也變不出個爹來呀。

  卻說營地裡一群爺兒們長久的妻兒不在身邊,想是心中思念得緊,尤喜歡伺弄她家的奶娃娃,不是被這個抱到腿上蕩秋千,就是被那個偷偷拐出去看騎馬。

  青娘本著安穩度日的原則,原還想來日雇個教書先生教會川兒讀書識字,將來好讓他遠離紛爭,做個踏實的賬房小掌櫃諸如此類。倒不想,如今反被一群將官教訓得日漸調皮好動起來。你看他,小小的年紀,別的不喜歡,偏愛拿著小木短劍比比劃劃,哪兒有半分的含蓄?

  青娘眯起眼睛,看著川兒將小木短劍劃出去又收回來,俊逸的五官嚴肅著,不厭其煩、樂此不疲地重複動作,儼然一個操練的小士兵。那高而俏的小鼻子,薄而微微下抿的唇,骨子裡天然的叛逆。

  不免長長歎了口氣,這孩子,初生時看著倒還像自己,如今卻越長越與那人相像。那張她最不願記起的臉,偏安在了她最寶貝的川兒身上,相似得仿若模子裡刻出一般,命中注定的孽緣相隨……哎,也不知這東躲西藏的日子何時是個頭,許不定那天一個不走運,忽然末日來臨了也未必。

  正思想著,耳邊傳來一陣爽朗歡笑聲,抬起頭,幾名身著銀灰鎧甲的年輕將士頂著落日餘暉,手提酒肉吃食大步將將朝小茶鋪走來。

  大約是打了勝仗吧,各個臉上洋溢著釋然而暢達的笑容,老遠的就隱約聽他們道:「他媽的!竟然被陰陽眼那鳥人跑了,老子先頭還以為楊參將這下可要立大功了!」

  「誰說不是!那狡猾的老狐狸……不過他受了咱楊參將那隻心口利箭,大約也活不了幾天!」

  「是極!我說楊希,你端了那土匪的老巢,這下大將軍可不得賞你幾壺好酒,到時可不能背著兄弟獨吞啊!」

  「嗬嗬哈,功勞是大家的,酒自然大家喝!」那末了說話的青年少將一身銀色鎧甲,頭戴紅櫻,濃眉大眼,十分英武帥氣。他叫楊希——大將軍的得力愛將,幼年不過沿途乞討逃荒的可憐孤兒,十一二歲跟隨大將軍玄柯進了軍營,至如今不過二十方五,已然立下軍功赫赫,年紀輕輕便位封三品,成了軍營裡最年輕的參將。

  他雖口中和眾人說著話,一雙炯炯眼神卻躍過清風直直凝著茶鋪裡的小青娘,見她似乎十分困倦萎靡,那步子便隨著心中焦切逐漸加快起來。

  灼灼的眼神能把人燃燒。

  青娘自然注意到了,這個趕不走罵不怕的好脾氣青年小將軍,你大好的前途不去奔,為何偏偏賴著我這個麻雀娘?……長長打了個哈欠將腦袋往手臂裡一埋,避了開去。

  那直白的忽視楊希怎能不見?不過他是個永遠的樂天派,聳聳肩膀笑一笑,撇下眾人大步流行走到矮凳子旁,將「劈、劈」劃著小木劍的川兒一把扛上了肩。

  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同你們母子磨,都說鐵杵磨成針,不信你的心比那鐵石還要硬。

  瞅著他的動作,那餘下的將士自然爆發出一陣唏噓大笑。

  整個漠北大營至少七成的人都知道,楊希對茶鋪老板娘的迷戀那可不是一般的深。打從那青衣小娘子搬到這兒沒多久,他就一根筋地盯上了她,平日裡有事沒事給她挑個水、掃掃地,不然便是送些精致的木雕小玩具討川兒歡喜。偌大個魁梧男兒,也不怕人笑話,領著個小娃過家家一般比試著武功,從不計較青娘的白眼和冷板凳。

  那青娘自來不喜多說話,能給你個眉眼彎彎的笑臉都是難得,起初追她的人不少,後來個個都打退堂鼓了,唯獨他還在這不緊不慢的堅持著,也不急逼,也不遠離,倒讓青娘也發不起脾氣來

  。有好事的便常常將他倆戳在一處玩笑,起初青娘還氣哼哼關門收碗不招待;末了,聽多也就疲了,由得他們說去,反正老娘又沒和他睡一處,你們說一萬遍,我也還是我,他也還是他。

  一眾將士把酒食扔在她桌上,吵嚷著道:「小青娘,大白日的犯什麽瞌睡?你家楊將今日打了勝仗,借你這兒吃頓小酒,快把這些拿下去做些吃食端上來!」

  楊希逗得川兒在肩上嗬嗬歡笑,聽及此言便扭過頭來看她。他是那樣的喜歡著她,說不出原因的,也許只是單純地覺得,看到她便看到了家的感覺。

  打了勝仗的他心中極是歡喜,因等候青娘下面的回複,一張好看臉頰便保持著陽光的笑容。卻忽地發現,青娘今日竟然換了裝束,少見的褪去平日拖遝糙衣,穿上了帶花兒的小襖子。雖只是素色的青花暗紋,普通到不行的麵料,但那簇新小襖卻一反常態的在纖腰處收了身,於是前麵的豐//滿與後腰的曲折便悉數而現,實在好看到不行。

  再一細看,又發現她那張平日不苟言笑的小瓜子臉兒,竟然還掛著一副罕見的慵懶散漫表情,讓她無端生出了幾許女兒家的媚態。這媚態與她這張平凡的臉竟然如渾然天成一般,甚是奇妙,也許連她自己都未察覺,可是楊希卻最先發現了……他想,這真是他天生的冤家啊。

  卻不知,她的這副疲塌模樣全是拜那合歡所賜呢。

  那灼灼而清澈的目光看得青娘好不難受。倘若是個色胚也就罷了,罵一罵趕走他,再不濟一根打狗棒扔出去;可是眼前這個,怕是連女兒家的小手都沒摸過的好男兒呢,惡毒的話罵不出口,不惡毒的說出來又不濟事,頂好就是不理他,久了不信他不冷了心。

  「咳咳。」青娘咳了咳嗓子,微微晃開手臂:「不去。我這兒是茶館,又不是飯館。把你們的衣服帶走,今日我不營業了。」

  楊希聞言走過來,挑開衣物朗朗道:「青娘的手藝真是越發精湛了,不僅補得天衣無縫,便是做起衣裳來,也好看到極致。只是可是病了,臉色這樣差?若是不舒服,那兄弟們今日便不吃了,我這就去營裡給你帶些清補的藥材來。」

  「喲嗬~~~」話音才落,頓時四圍一陣怪聲怪調的唏噓聲響起。

  有將官從懷裡掏出幾顆碎銀,眨著眼睛道:「去你的楊希,枉老子方才替你背後挨了一刀,見了女人忘了義……給!老板娘,二兩銀子的工錢,比平時可多加了一倍,趕緊的去!」

  「就是!要那麽心疼,你去和將軍說說情,把人小娘子抬回去擇個好日子拜堂成親就是……手都沒摸到個,瞧把你心疼的!」

  接下去便是一眾的迎合聲。那話雖說得重,但話裡的調侃與善意卻是赤裸裸的,楊希嗬嗬淺笑著不再說話,一雙深邃的眸子卻坦然看向青娘,希望從她臉上看出些許鬆動。

  自然是落空了。

  青娘清冽的眸子裡銀光閃閃,隻專注倒映著銀子的光影。素白的手指將銀錢收進抽屜,很爽快道:「早說不就是了。各位將軍前頭先喝著酒,看在銀子的份上我去就是了。」

  怕是再不去,這腦筋不拐彎的小參將果真要去求那冷不兮兮的大將軍賜婚呢。那怪脾氣的老男人,誰知他會不會以為自己想攀高枝,色//誘了他的小愛將,然後一道軍令賜下來把自己轟回了關內去……

  何況眼看就快入冬了,漠北這地方缺水,資源極是短缺,越往冬天食物越是翻倍的漲,川兒正是斷奶的關鍵期,吃的大米蔬菜不能斷,穿的棉襖要新製,還要存些防病健身的藥材以備不時之需,免得又像那天晚上的求人家……

  哎喲,要死人了啦,哪兒都要花銀子……心中算著芝麻賬,撂了裙擺,碎步盈盈去了小灶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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