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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合歡》第5章
☆、第5章死不認賬

  楊希有些慌張和自責,方才真是喝多了。

  他自是知道大哥對來歷不明的青娘無甚好感,早先甚至懷疑過她的身份,想要將她逐走。尤其前日夜晚,忽然莫名問自己:「小希,以你多年觀人的眼光,你覺得那女人究竟是何種角色?」

  那女人?

  這方圓百米除了賣茶的青娘還有誰!

  他當時驚顫得差點沒一口水噴出,多少年了,第一次聽大哥口中問及女人啊老天,這是中了哪門子的邪……怎麽好端端問起她來了?

  因見將軍兀自把玩著一盞翡翠短笛,動作虛恍,黃燈下眼神也略顯迷離——這表情實在少見!心中便又怕又喜。

  一來疑他是否聽多了關於自己與青娘的曖昧言論,想要考察他的心思甚至乾脆許婚,畢竟他如今也二十有五了;卻又怕是怪她擾亂了軍紀,要將她趕走。情急之下趕緊挑了些好詞兒使勁往上堆,什麽「賢良淑德」、什麽「樸實簡單」、「不解風情」、「勤儉節約」……盡可能把她形容成一個又普通又持家、一點兒女人味都沒有的鄉野俗婦。

  這樣的女人做妻子最踏實不是?

  哪兒想他這廂描得越純良,大哥兩道劍眉卻凝得越深沉——分明的不相信。

  本就是風口浪尖了,今日自己竟然還發了昏,聚眾飲酒不算,甚至當眾將她往懷裡攬,這下可不得害慘她?

  河曲寶馬「嗒嗒」踏來,眨眼已近在跟前。馬上將軍鎧甲森森,一雙深邃的冷峻眼眸凝著桌邊眾人,並不言語,隻咳嗽一聲,也不見下得馬來。

  近了,方才看清他懷裡原抱著一隻巴掌大的小銀狐,一雙清冽冽的小圓眼睛惴惴不安地打量著眾人,「吱吱」叫個不停,煞是惹人憐愛。

  一個英武魁偉披盔帶甲的冷血大將軍,懷裡卻小心翼翼的蜷著一只可愛小雌狐,這畫面怎麽看怎麽驚悚。

  一眾人越發拘謹不安了。大將軍有個獨門本事,他雖向來不苟言笑,也甚少發怒訓人,然倘若你犯了錯,他卻能不發一言地將你看個毛孔森森、脊背發涼。

  各人你看看我,我瞥瞥他,見個個都挽著袖子赤著胳膊酒氣連連,實在有失軍紀,趕緊齊齊低下頭:「將軍……」

  軍營裡人人都知,將軍有個十幾年不變的習慣,每天傍晚必獨自出戈壁巡視,日落後方才打馬歸營,從不帶人,隻貼身帶把長刀。今日倒是奇怪,不僅回得早了,連隨身帶著的寶刀也改成了長劍;更稀奇的事,懷裡竟然蹲著一隻小狐狸……

  一個人突然將幾十年如一日的習慣改變,這背後一定是受了什麽不尋常的刺激。倒不知誰還有那麽大本事,能影響到他們的鐵麵大將軍?

  然,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年紀大點的王粗魯記得最清楚,將軍當年從京城派來營地時,不過才是個16歲小少年郎,一卷的貴族氣,不愛與人說話,尤喜獨處吹笛;素淨皮膚、寡淡眼神,清挑的瘦高身材,端端風雅含蓄,怎麽看怎麽都不像是個能撐得起事兒的主。

  所有人都不明白皇上為何偏要讓這樣一個清弱少年來大漠領軍,有心裡陰暗的甚至暗自猜測,大約皇上執意派他來,莫不是乾脆就不準備要留他的命了。故而但凡有點軍功的將士都不服氣他,雖表麵給著他笑臉,背地裡行的卻是另一套。

  軍紀忽然的亂成了一鍋粥。

  大將軍卻不惱,也不像從前的幾位一般,一上任便這整頓、那改革燒上幾把大火,他沉默著,隻每日獨自騎著馬在塞外晃蕩。忽的一夜卻一改過去裝束,換上鎧甲夜半三更單槍匹馬殺進了敵營,削了突厥老頭的大腦袋,繳了老頭兒的寶刀「碧血寒」,生生挑著回了宋軍大營。

  所有人大約都忘不了那個清晨——那樣清瘦的一個貴氣少年,掛著滿身的傷和血,那麽不和諧地挑著一顆七竅冒血的肮髒腦袋,俊逸臉頰上卻是一副與白淨膚色截然相反的剛毅與堅定——你不服他,首先良心就不能過得去。

  以後將軍的地位便鞏固了,頑劣的將士被徹底順服。碧血寒刀自此開始片刻不離的陪伴他左右,陪了這十來年,風錘日曬從不離身;而那少年也在十來年的歷練中,變得孔武堅毅起來,再也找不見絲毫昔日端端風雅的清瘦舊影。

  如今那把寶貝卻忽地離了左右,讓人怎生的不忐忑?莫非將軍又準備要來一次大變動麽?

  *****

  「大哥!」楊希撂平衣袍,恭敬行了個拱手禮。對於這位比他才大9歲的震國大將軍,他一直又敬又畏,絕對的衷心。因他原本不過是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小乞丐,如今卻成了統領萬兵的沙場武將,這一切的榮華與功就,如若不是當年隨了將軍,幾輩子他也夠不著半分。

  「唔。」將軍微微點了下頭,語氣很冷淡。視線略過桌上的飯菜,又略過楊希,最後才停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青娘身上。

  眾人恍然——原是青娘要倒黴了!蒼天大地,可別把她趕走啊?早知道不調戲她了,日後再想看女人可上哪兒找去?

  馬上之人灼灼探究的目光直射而來,那樣不留情麵地打量著,像要刺穿骨髓一般銳利。青娘頷首抱著川兒,像所有沒見過市麵、樸實無味的鄉野俗婦一般低眉順眼不說話。

  她在那一瞬間忽然打定主意死活不抬頭了。

  不抬頭就看不到他那雙冷峻的眼睛,看不到他的眼睛就看不到那刀削一般的剖光與輕蔑,可以假裝把那天晚上自己勾引過他的細枝末節當成不存在,反正她最擅長的就是自我安慰不是?

  我打死都不承認勾引過你,你可敢自己說出來麽?那樣要面子的男人,女人都軟綿綿癱進懷裡了他都不敢要,不信他敢自己說出來,嘿……就讓他看吧看吧,大家都等著他發話呢,他看不了多久的。要是看多了倒更好,說不定還憑白落個好色的好名聲,到時頂著謬論的壓力,煩倒更不好拿自己開刀了。

  心裡頭僥幸著,卻又沒骨氣地很有些惴惴不安,怕他將剛才看到的一幕做為話柄,來個什麽整肅軍紀的理由將她驅逐走,然後她便又要開始過那東躲西藏的倒黴日子……想到這,那埋著的腦袋便越發不願抬起來了,懶懶的、軟趴趴的抱著個小娃兒斜倚在桌沿邊,像個可憐巴交的小娘子。

  見玄柯只是盯著青娘不說話,楊希沒來由有些慌亂,將軍從來都不曾這樣打量過任何一個女人。

  高大的身體忙將青娘往身後一擋,措辭道:「大哥,方才……今日打了勝戰,兄弟們難得高興!小弟喝多了,一時恍惚竟亂動了手腳……大哥千萬莫要牽怪於她。」

  她?這個詞倒叫得很有內容。玄柯劍眉微微一蹙:不喚她名字,卻獨獨用了這個「她」,楊希這小子被她迷得倒是有多深?

  他今日巡視,在路邊偶遇著一只可憐銀狐,才出生不久似的,眼中掛著兩顆汪汪清淚,可憐巴巴蜷在小石頭旁,像個受了欺負獨自出來療傷的可憐孩子。沒來由讓他塵封的心底將將一觸,也不知出於什麽理由就將它帶了回來,那剩下的路程便提前早早結束。

  哪兒想到,才不過岔路口隨意一抬頭,卻看到這妖婦竟與一群敞胸赤膊的將官們公然戲語,裙後被王遊擊按捏著,她也不惱,竟又吧嗒一下環上了楊希的懷。

  她這是有多想攀附富貴啊?戲了這個不成,轉而立刻又投入了另一個懷抱,也不管人家要不要你,便將將的賴纏過去。以楊希這樣單純的性子怕是最易受她惑擾……怪自己,早沒去提醒他。

  心中不屑著,本意是再不去看她,奈何那抹青花暗紋小襖卻偏偏在視線裡怎也揮之不去。也不知怎麽的,就打馬上來了。

  才及桌邊嚒,卻又看到她立刻幻化成一個再平實不過的小婦,老老實實垂著頭立在一旁不語,妖精一般,說變就變……真真小看了她。

  眼神便越發的凜冽與輕蔑了。

  從前不曾注意過,倒還沒發現她竟是這樣的泛濫……這樣不折手段的女人。他可忘不了那天晚上她那氣若遊絲軟趴趴如沒了骨頭一般的妖媚表情,甚至還有那雙險些便要探進自己下腹的綿軟手指……嗬,我定是容不得你繼續這樣惑害眾人。

  「是啊!都怪兄弟們,小青娘本要關門打烊的,是兄弟們逼著她做了酒食,酒一喝多了就亂事,實在怪不得她。」見將軍只顧擰著眉頭不語,將士們忙齊齊開口附和。

  卻不知,這竟成了火上澆油。

  嗬,替她開脫的人倒還真不少,倒真是小看了她。他這些年沙場拚搏,看問題總是喜歡研究深透、看穿到本質,她越是不抬頭看他,越是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他就越發的想要逼著她抬起頭來。

  可惜,她就是不抬頭,偏是越發地低眉順眼很規矩似的,抱著個孩子木木然貼在桌煙站在那,也不說話,也不離開。

  十幾年來,倒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挑釁自己的直視。

  玄柯有些氣惱,向來沉穩的心緒沒來由的煩躁起來。

  「妖婦。」玄柯以極其微的聲音哼了一句,然後大聲說道:「這次算了。眾將才打完戰,需要好生修養,莫要再與閒雜人等嬉戲取鬧。楊希,你回去將我昨日新製的出營條令頒布下去,日後除卻初一十五,所有將士不可隨意出來聚眾飲酒,擾亂軍紀。」

  不高不低的磁性嗓音,說著不溫不冷的話,眼神從那青衣女子處森冷掃過,扯了韁繩就要離開。

  「大大……」川兒忽然伸出小手朝玄柯撲去。

  玄柯頓了頓,微不耐煩的皺起眉頭,繼續打馬行去。他自是知道這稱呼的意思,這也是她教的麽?隨意便喚人家為爹爹。

  「大大……要……要貓貓……」川兒又叫,瞅著漸漸離去的魁梧背影,奶聲奶氣的聲音裡含起了鼻音,小嘴兒癟啊癟,都快要哭了。

  「乖~~,改天娘親也給你買一隻。」青娘忙從袖中掏出糖丸填住了川兒的小嘴。我才不是妖婦呢,我明明是個一不偷二不搶、靠雙手勞動賺錢吃飯的良民好不好?什麽出營條令,明明就是不讓人出來喝茶,斷我財路麽……

  只不過嗬了你兩口氣,又沒有真正摸到……哼,公報私仇。

  心中叨叨著,眼神在腳尖處遊蕩,看到馬蹄兒終於掉轉了方向,一瞬又覺得好沒意思啊,總覺得少說了句什麽,吊得慌……忽地看到被自己長條條散在一側的幾件上等衣袍,那好看的唇角便彎了起來。

  「喂——,聽好了啊——我也定了條新規定,以後可不補那些沒名沒姓的破衣裳了。再要藏頭留尾的拖人拿來,別怪我不留情麵扔出去啊——」

  清冽的嗓音在空曠的天空下揚起,楊希想要將她捂住卻已來不及,險些絕望得要暈將過去。

  遠處那匹高大的河曲寶馬果然頓了一頓。將軍不回頭,回應的除卻天邊大雁「呱呱」,便是小狐狸的「吱吱」輕喚。

  青娘笑起來,那張平實的小瓜子臉上竟看到了兩顆淺淺的小梨窩,好不嬌俏。

  她知道他聽見了,她甚至可以想像他此刻欲怒而強抑的彆扭表情。讓你死要面子活受罪,你不讓他們來茶館喝茶吃飯,自己不也還需找我補衣裳麽?

  「吱吱、吱吱」

  小狐狸想是被攬得緊了,那樣小而弱的聲音隨著烈風飄過來,聽在耳朵裡倒像是只可憐的小老鼠。

  「要、要貓貓……」

  川兒忽然急了,兩隻胖胖的小手朝著玄柯遠去的方向伸出去。卻夠不著。小小的身子便泥鰍一般從青娘的手腕上滑下地,吧嗒吧嗒顛著小腳丫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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