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範佩斯將手機緊緊貼在耳邊，快步沖入花園僻靜的角落，焦急地問著他擔心了一整天的戀人。

　“卡瑪律，怎麼不說話？你還好嗎？”

　卡瑪律沒有回答，手機那頭隱約傳來的聲音卻讓範佩斯的心倏地一沉！手指用力地掐住手機，幾乎要把手機掐折了，“卡瑪律，怎麼了？你哭了？”

　“快來……寶貝……你快來……”

　卡瑪律哭了。

　那麼壓抑的哽咽聲將範佩斯的心都揉碎了！“發生什麼事了？你受傷了？”

　“不是……是媽媽……媽媽不行了……你快來……寶貝你快來……”

　范佩斯聞言簡直快急瘋了，他知道卡瑪律的母親是他心頭無法碰觸的傷，每碰一下就是錐心的痛！“沒事的，我的卡瑪律，一切都會沒事的。我馬上到，別怕。你身邊有人嗎？”無法形容的焦慮讓範佩斯的手都在顫抖，他飛奔到停車場，以最快的速度發動引擎，火箭般沖了出去。

　“我不想見任何人……我只想見你……寶貝，你快來……我受不了這個……我真的受不了……”

　卡瑪律的哭聲讓範佩斯幾乎崩潰了，心臟疼得快死掉，“我的卡瑪律，堅強點，我馬上到你身邊了。有我在，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怕。”

　卡瑪律漸漸止住了哭聲，“你自己開車嗎？”

　“嗯，我自己開車。”

　“那不說了，小心開車。我等你。”

　“等我，你要好好的，一定要等我！”

　範佩斯接著打給了羅奈爾，吩咐他馬上備妥他的私人專機。他和羅奈爾在機場會合後，火速往門羅鎮飛去。

　飛機在四十分鐘後降落，車子在停機坪接了人就開往療養院。

　在飛機上他已經跟療養院院長通過電話，知道卡瑪律的母親這次的情況十分兇險，心臟急速衰竭，已經幾次發出病危通知。

　範佩斯不敢想像如果卡瑪律的母親就這麼走了，他會變成什麼樣？

　“不能再開快點嗎？”

　司機緊張地回答，“天色很暗，路又窄小，為了安全不能再快了。”

　“王子，那個人不會希望你冒任何危險。”羅奈爾嚴肅地說。

　“知道了，安全第一。”範佩斯不敢再勉強。羅奈爾說的對！萬一他在這個節骨眼出事，卡瑪律真的會崩潰的。

　幸好車子在十五分鐘後就抵達療養院。

　“納瑞多先生，這邊請。’院長已經在門口迎接，急忙將他帶往加護病房。

　“卡瑪律的母親目前怎麼樣了？”

　範佩斯知道這間療養院十分知名而隱秘，不但環境優美，更有一流的醫療設備和醫護人員，給了卡瑪律的母親最佳的照顧，只希望這一次他們能將人救回來。

　“裡亞諾女士還未脫離險境，現在正在加護病房觀察，這三天是最危險的，能撐過的話就有希望了。”

　“院長，不管花多少錢都行，請一定要救活她。”

　“我們一定會傾盡全力的。”

　“謝謝，一切拜託你了。對了，請幫我安排一間安靜的房間，卡瑪律需要休息。”

　“我馬上安排。到了，前面就是加護病房。”

　範佩斯一抬眼就看到了他思思念念的戀人，頭髮淩亂，面容憔悴，雙手撐在加護病房的大玻璃上，曾經神采飛揚的藍色眼眸如今滿是絕望。

　“卡瑪律。”範佩斯輕輕喚著他脆弱的戀人。

　卡瑪律猛地扭過頭來，一看到他，眼眶一紅，嗚咽地撲了上來！

　範佩斯一把將他抱進懷裡，他抱得那麼緊，那麼緊，恨不得將對方融入骨血中，讓悲傷和絕望再也無處藏身。

　卡瑪律艱難地呼吸，全身都在顫抖，“寶貝……你再不來我就要瘋了……”

　“我來了，我的卡瑪律，我在這裡，”範佩斯撫摸著他憔悴的臉龐，心痛欲裂，“別怕，有我在，沒事的，沒事的。來，跟我來。”

　卡瑪律也不問去哪裡，順從地跟著他走進房門。

　範佩斯將卡瑪律的衣服都脫了，讓他躺在床上，自己取來熱毛巾，將他從頭到腳都擦了一遍。

　卡瑪律任憑他擺弄，什麼也沒說，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範佩斯脫掉自己的衣服爬上床，卡瑪律立刻將他圈進懷裡。

　“謝謝你來，寶貝。”

　範佩斯拍拍他的手，“謝謝你讓我來。

　卡瑪律將頭埋進他的發間，“寶貝，你好暖。”

　“想進來嘛？”

　‘嗯。”

　“那還等什麼？”

　卡瑪律先用手指幫他擴張，接著就握著陰莖頂了進去，一聲歎息，“哈啊……寶貝，我的寶貝。”

　“舒服一點了嗎？”

　“嗯，舒服。”

　“睡吧，安心地睡，你不是一個人，我們連在一起，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卡瑪律眨眨濕潤的眼，“範佩斯，我愛你。”

　“我也愛你，我的卡瑪律。”

　你的憂傷就是我的憂傷。

　我的溫暖就是你的溫暖。

　兩人緊緊相連，身體和心都牢牢地捆綁在一起。

　福禍相依。

　“早安。”

　卡瑪律睜開眼，印入眼簾的是戀人美麗的笑顏，心頭頓時熱了起來。不由心想，如果每天睜開眼都能看到這個畫面，他願意捨棄一切。“早安，我的寶貝。”

　“不要起來，你有點發燒，我通知醫生了。”

　“不用通知醫生。我要起來去看媽媽。”

　“卡瑪律，聽話，你不能先累垮了。媽媽一定會度過難關的，你坐在加護病房外也無濟於事，有任何動靜，醫生會隨時通知我們的。乖，聽話，我陪著你。”範佩斯坐在床邊，將額頭抵在他的額頭上。

　“好吧。”卡瑪律不想再讓大老遠奔波趕來的戀人擔心。“你也很累了，再陪我躺躺。”

　“我不累。我剛又去看過媽媽了，她的情況沒有惡化，你放心。來，先吃點東西，我讓廚房特別為你準備的，都是你愛吃的。”

　卡瑪律感動不已，心疼地吻了吻他的唇，“寶貝，辛苦你了，沒有你我怎麼辦。”

　“你會一直有我的。不管發生什麼，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媽媽會沒事的。”範佩斯在他額頭上鄭重一吻。

　其實他沒有說實話。

　醫生說了，媽媽的病情並不樂觀，應該撐不過今晚。

　他現在只想讓卡瑪律多吃點東西多休息，保持體力以應付今晚的驟變。

　吃飽後，卡瑪律又睡了一會兒，發熱的情況也得到改善。等他醒來的時候，體力恢復了不少，範佩斯沒再阻止他下床。

　“走吧，我們一起去陪媽媽。”範佩斯握住他的手。

　“嗯，我們一起去。我要跟媽媽介紹你，她今生沒能等到的幸福，我替她等到了。”卡瑪律緊緊握住戀人的手，嘴角揚起幸福的微笑。

　範佩斯眼眶一紅，緊緊回握。

　兩人到了加護病房時，他母親還在昏迷當中。他們站在玻璃窗前陪著她，兩人的手一直沒有分開。

　卡瑪律一直跟媽媽說話，炫耀他的戀人有多優秀，有多麼愛他，對他有多好。

　杜洛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範佩斯也沒心思理他，只專心陪著卡瑪律，寸步不離。

　到了晚上，最不願意面對的時刻終於到了，監控儀器嗶嗶作響，醫生搶救無效，宣告死亡。

　範佩斯看著卡瑪律瞬間空洞的眼神，心痛欲裂，此時此刻，他要做他最堅強的後盾。

　“卡瑪律，進去吧，去看媽媽最後一眼，我陪著你。”

　卡瑪律的眼眶漸漸濕潤，牽著戀人的手走進病房。

　這是最後的道別。

　這個女人生了他，卻沒有愛過他。

　她全部的愛都給了那個遺棄她的男人。

　“直到最後一刻，我都希望她能看看我。”卡瑪律的眼淚終於落下，“看看她的兒子已經長大成人，功成名就。不再住在貧民窟，不再在街頭鬼混，不再受人嘲笑。我可以給她最奢華的豪宅名車，可以給她花不完的金銀珠寶，只要她肯清醒過來看看我，看看我……”

　範佩斯再也忍不住心酸，嗚咽地將他抱進懷中！“媽媽病了，你要原諒她，她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不原諒她！你叫她起來跟我道歉！你叫她起來！啊啊嗚……”卡瑪律在他懷中放聲大哭範佩斯淚眼婆娑，緊緊抱住懷中不斷顫抖的身軀，“卡瑪律，你要相信，媽媽已經到了天堂，再也沒有病痛，她在清醒地看著你，並以你為榮。”

　“真的嗎？”卡瑪律抬起頭來，眼神脆弱，“寶貝，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範佩斯鄭重地點頭，抹去他的淚水，“我範佩斯•瑞納多愛上的男人是全世界最優秀的。你要原諒媽媽，讓媽媽安息好嗎？”

　“……好。”卡瑪律終於點頭。

　他握住母親瘦弱的手，舉到唇邊深深一吻。

　在這一刻，他終於放下了。

　放下從小到大的孤寂與哀傷。

　放下對發瘋的母親的怨恨與不舍。

　他要幸福地活下去。

　跟身邊這個男人，他一生的摯愛，展開全新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