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結局成敗？

　　他沒死嗎？

　　諾因科還活著？

　　我張大嘴，驚訝地看著那個大門，似乎小天才諾因科就站在那裡。

　　“進來吧。”諾因科的聲音，平和而穩重，任誰也想像不到會是這樣一個人詛咒了整個鋼鐵世界。

　　我帶頭走了上前，六皇兄他們緊緊地跟在我後面，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那個紅色的大門。

　　隨著我們的靠近，大門‘吱嘎’地打開了，門內不再是霧氣繚繞，只是一大片空曠的空間，像是被挖掉的礦洞。

　　沒人？我好奇地四下裡看，礦洞不大，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感覺六皇兄他們身體都緊繃了起來，越看似簡單，倒怕越是麻煩。

　　“不用害怕，”諾因科的聲音再次響起，就在他聲音響起的那一刻，大門再次發出‘吱嘎’的聲音，瞬間關上了。

　　尼爾他們自覺反應地轉頭去看，臉色更加幾分蒼白。門關了，似乎逃生的路也被斷了，有一種‘我為魚肉，人為刀俎’的感覺。

　　我倒是沒有回頭，憑著直覺，我看向左前方的牆壁，似乎感覺人所在位置就在那裡，雖然聲音傳來的位置似乎是四面八方。

　　“諾因科前輩有什麼指教？”我盯著左前方的牆壁說話，仿佛人就在那裡。

　　“咦？”那聲音再次開口，帶著幾分驚訝，“你怎麼知道我在哪裡？”

　　“直覺。”我沒有多說，只應了兩個字。

　　“哈哈哈，”諾因科大笑了起來，沒有了剛才表現出來的平和穩重，整個聲音的氣勢變得張狂起來，“不愧是能達到我這個地底的人，看來誰也不簡單。”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本來模糊的礦洞一下子亮了起來，像是有千百盞燈被點亮，恍如白晝。

　　而在我剛才所看的位置的牆壁上，有一大塊橢圓的位置變得透明，像是隔著一大塊的玻璃，裡面坐著一個中年男子，瞪著眼睛，長髮披肩，瘦骨如柴，整一張皮里加一付骷髏架子。

　　小八被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靠近我，抓住了我的衣角。

　　畢竟只是八歲的孩子，我伸手一勾，拉近他，摸了摸他的頭髮。

　　呃？骷髏架子？竟然不是鋼鐵人？

　　我剛才一瞬間的驚懼消失了，呈現在臉上的是滿滿的疑惑，他這裡沒有被鋼鐵詛咒所影響嗎？

　　“你在想什麼？”諾因科看到了我的疑惑，眼裡也閃著興趣的光芒，但這光芒怎麼看也像是玩弄老鼠的貓所散發的悠閒之光。

　　“諾因科前輩知道現在外面的情形嗎？”我沒有回答，卻是問了這個問題。

　　“當然知道。”諾因科淡淡地冷笑，笑裡帶著幾分嘲諷和冷酷，“自從我釋放詛咒後竟然能幸運地醒過來後，我一直在關注著外面呢。”

　　我的心‘咯噔’地響了一下。冷靜，要冷靜下來，我勸慰著自己，這時候不冷靜，怕是就處於下風了。似乎三千年的時間，這個諾因科的恨意還未消失。

　　我眼角的餘光看到尼爾的身子因為這樣的笑顫抖了一下。哎，畢竟都不過是不到二十歲的孩子，在上輩子還沒十歲呢，確實只能說是只是個孩子。

　　“外面已經成為了一個鋼鐵的世界了。”我儘量使自己看起來淡然而平靜，“人也已經成為鋼鐵人了。”

　　“哈哈哈……”諾因科大笑，但笑裡卻也帶著幾分苦澀，“那是他們應得的，不是嗎？”

　　“呵呵，”我點了點頭，“也許有些人應得，但有些人卻比較無辜。”

　　“無辜？”諾因科冷諷著，“也許吧，但那又如何？”

　　三千年了，還沒有把諾因科的恨給磨滅，是因為愛得太強烈嗎？我心裡問自己。應該是吧，仇敵的愛情，敢去愛就已經達到了一定的程度，更何況還要加上同性，心理的壓力一定不會小。

　　不知道為什麼諾因科還活著，但是也許我化解不了他的仇恨，至少也要用我所知的一點點心理學去忽悠他。

　　想到這，我突然完全放鬆下來，就當自己是一個心理醫生，面對著一個心理有障礙的病人。雖然我沒有做過心理醫生，但輕鬆的環境，對等的地位是兩個人交流的基礎。

　　“呵呵，”我一改常態地笑得很開懷，“諾因科，（我不再叫他前輩，是為了營造一個對等的氛圍）不論如何，遠來是客。我們來到這裡，難道就這麼讓我們站著嗎？”

　　六皇兄他們有點呆愣地看著我，尼爾的眼裡卻像是完全不敢置信的眼神，連諾因科似乎也怔了一下，卻又笑開了，“哈哈哈，這個娃娃，我喜歡。也是，遠來是客，我這裡沒有什麼好招待的，你們隨意坐吧。”

　　氣氛一下子輕鬆了下來，至少也不至於像剛才有著較濃的敵視與緊張的氛圍。我拉著小八，上前了幾步。小八帶著幾分懼意，但終究信任我多一點。

　　我選擇向諾因科的方向走去，左邊稍向前一點，但又不至於坐在太靠近他的地方隨意地坐下，因為人與人的交流，還是要有一定的距離作為安全感，雖然隔著像是玻璃的牆，我們似乎誰也不能把誰怎麼樣。

　　六皇兄和哈耶克沒有猶豫，見我牽著小八上前，自然也跟了上來，在我的左右坐了下來。

　　尼爾和克勞斯猶豫了許久，終是沒有行動。而朗涯看了看我們，又看了看他們，猶豫了一會兒，慢慢地蹭了上來，坐在哈耶克的旁邊偏後點的位置。我轉頭向他笑了笑，他似乎有點不好意思，自以為不著痕跡地挪上前了點。

　　“諾因科，這裡有個結界是金系的吧？”我選了一個比較技術性的問題作為我們交流的切入點，太過敏感的問題還是慢慢來吧。

　　“當然。”諾因科理所當然地說，“我是金系魔法師啊。”

　　“呵呵，”我笑裡帶著崇敬，“金系魔法師能夠下到這樣的地底，諾因科的能力也是好強。怪不得原來有聽到您的傳奇都是說您是天才呢。”

　　“天才，呵呵，”諾因科笑了笑，也像是回到了當年的時光，“不過是被別人表揚多了，便自以為是天才了。”

　　“怎麼能這麼想呢？”我很認真地反駁，“俗話說‘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我認為諾因科確實做到了這一點啊。”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我的這句話似乎真的激起了諾因科的豪邁，“哈哈哈，這話說的好。”

　　但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就低了下來，似乎往事再次浮現在他的面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要不是被別人認為如此的天才而有強烈的威脅，我父親又如何會有這樣的野心，我的家又如何會家破人亡，我又如何會一步一步走到現在？”

　　“就算沒有你，你父親的野心也依然存在，”我一字一句鏗鏘地砸在他的心裡，我不否認我用了一點點的精神蠱惑，“只不過是早發動和遲發動的問題。以你對你父親的瞭解，你認為他會成功嗎？”

　　諾因科一時沉默，沉默了好一會兒，喃喃說道，“遇到他，又如何能成功？”

　　我知道已經切入主題了，更加謹慎，“所以說你父親的失敗是必然，並不是因為你的原因，你沒有必要因為你父親的行為而有心理負擔。”

　　諾因科若有所思，卻慢慢地臉色又變得冷酷下來，“但他終究是被處死了。”

　　“這也是必然。”我剛說完這話，諾因科的臉猛地抬頭，看向我的目光銳利而兇猛，我卻當作沒看到似的，繼續以平靜的語調說道，“成王敗寇，沒有在權力的競爭中，失敗者還能活著的道理。畢竟這是謀反而不是比賽。如果你是王，你的臣子想要殺了你，謀取你的王位，你還會讓他留下來嗎？王不過是做了王應該做的，甚至於他還心軟放了你，斬草不除根本來也是大忌。”

　　諾因科似乎被我說服了，安靜了下來，沒有反駁。也許，在這三千年他反復的思考中，他自己也說服了自己吧，只是沒有一個理由可以讓他自己下行了臺階。

　　“所以，一切都是必然，而你其實要做的事情根本就不是去報仇，而是讓自己更好的活下去，過自己的生活。”我追著說道，想要再次鞏固他的思想。

　　“可是，結局還是一樣，不是嗎？”諾因科低頭沉思了好久，慢慢地抬起頭來，臉上帶著不是恨意，卻是滿滿的傷心欲絕，沒有了父親的仇恨，愛人的傷也一樣深。

　　“結局？”我裝著很驚訝地問道，“有什麼結局？一切不過是兒女情長，親情與愛情之間的不好界定，人總不是完美的。”

　　“親情？愛情？”諾因科抬頭看我，那骷髏般的臉卻讓我也同樣感受到強烈至絕望的傷悲，“不管是什麼樣的過程，結局是一樣的，我還是被趕走了，你知道被趕走是怎樣一種撕裂的痛苦嗎？我放棄了仇恨，放棄一切，只是想再接近他一點，可是他連這點都不讓我達到。”

　　“愛與恨是劃等號的，”我的語氣裡帶著安慰與憐惜，“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在那一刻，我想是所謂真相讓他也傷心欲絕了吧，他原諒不了的不是親情的選擇，而是你本身接近他的目的是因為仇恨，因為太愛了，才不能接受。”

　　諾因科的情緒激動到了極點，這樣的愛恨本身太過濃烈，才會讓他選擇毀了整個世界，才會讓他三千年來都無法釋懷，時時刻刻自卑著，無法相信愛人是否真愛，這樣的否定才是他自己痛苦的源泉吧？我理解這樣的痛苦，這樣的無法信任所帶來的悲哀與絕望。在這一刻，諾因科卻因為一個局外人的勸解讓他多少覺得自己的愛並不是單方面的，這似乎把他從黑暗世界的漩渦裡給拉了回來，他忍不住雙臂遮臉，痛哭了出來。

　　我的聲音還是緩慢的，平淡的，卻帶著暖暖的安慰，“諾因科，你知道王最後的結局是怎麼樣嗎？你想知道你的結局的成敗嗎？”

　　諾因科猛地抬頭，帶著震驚的迫切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