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隱在光鮮下的黑暗

　　“哈哈哈，”母妃被小八揭穿了，便也破罐子破摔，並不否認，“我為的還不是你？我們母子被分離，他國異鄉，我忍辱負重，一切還不是為了能讓你在這裡過得好一點？”

　　“你是為我？”小八恨極，大聲哭喊出來，像是要宣洩這麼多年來所受到的一切委屈，“你是為了你自己吧？因為夏拉女子可當皇帝的傳統，因為你也有夏拉的圖騰，這個國家裡的繼承人何止只有我與那小公主兩人，還有一個你，不是嗎？你還如此年輕，你還有大把的野心和時間，不是嗎？”

　　“我……”母妃無措地想反駁，卻再次被小八打斷。

　　“你以為我什麼也不知道嗎？”小八走到母妃面前，帶著深深的恨意，那恨讓我的心裡發麻，我想過來摟住小八，卻被父皇拉住了手臂，‘且看看’，父皇如是說。

　　“女皇陛下的巫術來自哪裡？”小八臉上帶著冷笑，“不是你教給她的嗎？更換靈魂的巫術不是你教給她的嗎？你用了我的生命，去換取你的野心，如果不是父皇和哥哥，今天坐在皇位上的人是你了吧？”

　　我與父皇都沉默不語，但是我們的心裡卻早已經翻江倒海了。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小八對母妃如此淡漠，如果不是今天有我與父皇給小八撐腰，想是他一輩子也不會說出來吧？

　　“你，你如何知道的？”母妃臉色鐵青，帶著一絲顫音問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小八說得很淡，卻字字如重鼓一般敲在母妃的心裡，“自從你被安排到了這座‘寒憐宮’，就再也沒有理由見到陛下。你既不是妃子，又不是朝臣，想要見到陛下，唯一的方法便是讓陛下的男妃幫你傳話。你在宮裡似乎什麼都不缺，事實上卻什麼都沒有，所以你只能用色誘的方法去接近那些男妃。”

　　“陛下終於願意召見你，只因為男妃對陛下說如果從來沒有關心過你，怕是會被擎天帝國詬病，而你便利用這次機會向陛下提出了更換靈魂的方法出賣了你的兒子。”小八的話裡讓我聽出了他的恨，小八如今還不到十歲，（當然，心理年齡是不止啦，因為在考驗地裡實際上過了好幾年）卻一直埋藏著如此大的秘密，我只是為他感到心疼，原來宮裡面便是這樣成長的。

　　“不，不是的，晨兒，巫術是我的教的，我自然也能阻止。”母妃狂亂地搖著頭，“我怎麼可能讓她們換魂成功？”

　　“當然，當然不可能讓他們成功，”小八帶著諷刺的笑，“只是那時候我也不可能活下來罷了。唯一的結局只能是我們兩個有夏拉圖騰的人都死了，那麼夏拉帝國就只剩下你有圖騰了，那你便是唯一的理所當然的繼承人了。”

　　“我，我……”母妃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而我與父皇的心卻冷了。

　　“母妃想知道我是怎麼知道的嗎？”小八是至今為止第一次在母妃面前叫出‘母妃’這兩個字，但是這兩個字裡卻帶著濃濃的諷刺，“母妃還記得‘俊公子’嗎？母妃的入幕之賓，在女皇陛下後宮裡只能當個‘公子’，可母妃卻給人家承諾了‘王夫’之位。”

　　母妃臉色已由鐵青中恢復過來，這回什麼底都被揭了，也沒有再隱藏的必要了。她稍稍整理了一下儀容，狀似優雅地在椅子上坐下，帶著一絲媚笑，“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的確，這一切都是我搞出來的。晨兒，你怨我也罷，恨我也罷，但你要記住，一切的起因是因為這兩個，你最親愛的父皇和哥哥。”

　　母妃盯著我們看，眼神裡也帶著恨。

　　心裡有著濃濃的悲哀，原來不知不覺之中，我已經給別人帶來如此之強烈的恨。

　　“如果不是他們那麼狠地把我們丟到了這個夏拉帝國，我們又如何會落得這般田地？”母妃尖著嗓子喊道，“如果不是他們，今天你還是我最愛的兒子，我還是最疼你的母妃。如今的這一切，又怪得了誰？我只恨，我當年偷偷地變著法子教給了肖妃巫術，沒有真的把你除掉。”

　　“什麼？”父皇猛地站起來，當年因為‘巫術事件’，肖妃、梅妃被賜了鳩酒，當時只想到是誰做的事情，卻從來沒有想過巫術從何而來，肖妃又如何懂得，“那時候你不是已經被送到夏拉帝國了嗎？”

　　“哈哈，就是因為我被莫名其妙的送走，我不服氣，在臨走的時候下了這步棋，也達到了目的。我知道肖妃會想動小伊，但我也知道她不可能成功。我的目的只不過想讓放逐了我們的你和小伊受點教訓，順便把肖妃那個老對頭給除了。只是可惜，最後吃苦頭的人是小四不是小伊。”母妃笑得很冷，卻讓我時時刻刻有一種不敢置信的感覺，這是我的母妃，這怎麼可能是我的母妃？

　　“他是你兒子！”父皇氣極，吼道。

　　“也是你的兒子。”母妃笑得很媚，媚裡卻一直有著一股邪惡，“巫術是我的母親教我的。她給了我一本書，聽說是一位曾經追求過她的海盜送給她的。我母親並沒有學，但她卻把書送給了我，說是讓我在宮裡至少有自保之力。我入宮以來，全心全意愛著陛下，但陛下給了我什麼？我要報復，而只要有雙眼睛的人便知道，小伊是你最重要的人。”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母妃能夠對小八下得了手，她因為恨而瘋了，她恨父皇，恨得連她自己的兒子也恨，恨得已經失去了自我。

　　我已經不知道要說些什麼，或是要想些什麼，我不知道今天所受到的打擊會不會把我的心境下降兩個階位，我只知道，我希望永遠也別再見到她了。

　　也罷，過去的也就過去了吧。我與父皇所做，也確實給母妃和小八帶來了諸多傷害，父皇在夏拉放下諸多探子，最主要也只是保護他們的安全，卻也從來不知道這些隱秘之事。也許這就是上天對我與父皇父子相戀的懲罰吧？

　　也罷，我與父皇是不可能分開了，這些懲罰，我們受著便是了。

　　“父皇，晨兒，我們走吧。”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在這裡呆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了。我站了起來，想離開這裡。

　　“走，哈哈，”母妃突然再次大笑起來，“似乎太遲了。”

　　“什麼意思？”父皇的眼神一閃，銳利地看向母妃。

　　“小伊，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吧？”母妃一字一句地問，我卻像是有人捏了我的心臟似的，捏緊了放開再捏緊了，再放開，有一種窒息的感覺，我瞪大眼睛看向她。

　　“哈哈哈，果然如此。”母妃站了起來，“我這些年研究巫術更加深入，再回想自你出生以來的一切反應，我便知道，你不是我的兒子。你的靈魂搶佔了我兒子的身體，枉費陛下如此愛你，他可知道，你不過就是一抹孤魂野鬼罷了？”

　　母妃的話讓我承受不起，我的身子站都似乎站不穩，父皇上前一步，把我摟在懷裡，對著母妃喝道，“住口。”

　　即便母妃一切都不在乎了，卻也在父皇十足的威勢下顫抖，但她似乎真的已經瘋狂，即使害怕得腳軟站都站不住了，卻也要扶著椅子笑道，“太遲了，哈哈哈，太遲了。你已經喝下了我準備的藥，巫術已經啟動了，你這個孤魂野鬼終於要離開我兒子的身體了。陛下，到時候我們的兒子就真的回來了，你高興嗎？我們的兒子，我們真正的小伊……”

　　我的身體也渾身顫抖起來，不知道是因為母妃這話還是母妃所謂的藥，我只覺得似乎這個身子我也不太控制得住了。

　　“父皇，父皇……”我委屈得想哭，“我是轉世的，並不是孤魂野鬼。”

　　這是我一直認定的事情，自我來到這個世界，我一直堅信著這個事實。雖然我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長時間的無法融入，但是我一直堅信著，我是父皇的兒子，我是父皇的小伊。

　　“當然，當然，”父皇緊緊地摟著我，“傻瓜，寶貝當然是父皇的兒子，父皇最愛的小伊。別聽那女人亂說。”

　　“父皇，父皇，”我覺得全身無力，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看來那巫術果然是真的，是把靈魂體驅逐出身體的巫術。父皇，我不想離開你，父皇……”

　　“寒妃，”父皇一邊摟著我，一邊看向母妃，“把巫術停止下來，我還可以給你留條命。”

　　“哈哈哈，”母妃已若瘋狂，“太遲了太遲了，想要巫術停下來是不可能的。哈哈哈，不可能的。那個孤魂野鬼就要離開了，終於要離開了……”

　　母妃說著，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自己的心臟，那匕首含著極強的暗系元素，然地吸著母妃身上的血，不到一分鐘，母妃便在笑中變成了一個身上一滴血液都沒有的乾屍。

　　母妃就這樣在我們面前死了，我和父皇愣愣地看著，不知道要怎麼辦。

　　我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母妃死了，於是輪到我了，是嗎？

　　睜大眼睛看著父皇，只想就這麼看著，我便要這樣離開父皇了嗎？艱難地想伸出手來再摸一摸父皇的臉，卻發現身體似乎已經無法受我支配。

　　“父皇，書，書……”小八突然醒悟過來，在母妃的屍體上胡亂地摸索著，又在驚喜中找出一本書來，正是那本母妃所說的巫術之書。

　　父皇連忙接過來翻開尋找，倒也很快便找到了，但答案卻讓父皇和小八兩人一起愣在那裡。

　　“父皇，怎麼啦，沒有辦法嗎？”我忐忑不安地開口。

　　“不，寶貝，”父皇突然笑了，一把抱起我，“有辦法。”

　　“父皇，”小八開口叫了一聲，帶著一些不安，卻又恨恨地回頭瞪了母妃的屍體一眼，咬了咬牙，跟著我們走進里間。

　　父皇把我放在一邊的躺椅上，從空間戒指裡拿出一個木桶出來，三下兩下改裝成一個能裝得下我大小的長形盒子。

　　“父皇……”我也帶著幾分不安看著父皇。

　　“寶貝別怕，父皇一定能救你。”父皇笑著親了我一下，把我抱起來放在那個盒子裡，然後在自己的手臂上猛猛地劃了一刀，鮮血噴湧而出。

　　“不，父皇，你要幹什麼？”我驚慌地叫道，想動卻完全動不了。

　　“寶貝，”父皇的語氣萬分溫柔，卻更加狠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再劃下一刀，血慢慢地流下來，噴在我的身上，“破解這個巫術的辦法只有一個，就是用被施術人父親或是母親的鮮血浸泡才能破解。寒妃自盡身亡，還用暗系匕首把自己的血液都吸光，就是為了不讓我們破解這個巫術，還好，父皇在這裡。”

　　“不，父皇，”我哭喊道，“你的鮮血就是放光了，也不一定能夠救我。不要這麼做，父皇，不要……”

　　“傻瓜，”父皇的另一隻手撫摸著我的臉，“如果小伊離開了，父皇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不，父皇，不要，晨兒，要來阻止父皇……”我哭著想要阻止父皇，卻只見到父皇溫柔地笑著，在我的身上輕輕地點了一下，於是，我陷入了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