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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好》第3章
第03章

  當天晚上聶哥就打電話過來了。

  凌晨三點多,吳晨正躺在床上看一部韓國電影,明明說好的溫情片變成了半懸疑半恐怖,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讓他嚇得把平板掃到了地上。

 聶哥語氣很不好,周圍也嘈雜,他喝得醉醺醺的,質問吳晨是不是又和「表弟」見了面。

 吳晨爬起來,用腳丫子把平板踩合上,蒙圈地聽著他的罵聲,一句也不知反駁。好在聶哥尚有些涵養,並沒有什麼太激烈的言辭,胡言胡語說了幾分鐘就掛斷了電話。

  吳晨本就失眠,現在更睡不著。電影不敢繼續看,只能對著天花板發起呆來。

  搬來這套二居室半年多,起先這裡就是簡裝,到如今吳晨也沒給它添置多餘的傢俱和裝飾。他沒有什麼生活情趣,不懂得在陽台養盆花和每天做精緻的飯菜能給人帶來多少愉悅。

 他從中學開始追求連羽,生活的重心全都是他。連羽喜歡什麼,他做什麼;連羽讓他做什麼,他也會乖乖去做。大三的一天,連羽喊他去寢室留宿,之前兩人雖說已經「在一起」,但自己從未得到這項殊榮。

 他生來自卑,在連羽面前更是如此,對方稍微和顏悅色一些他就恨不得把心窩子掏出來。那天晚上喝了飲料,他迷迷糊糊躺在床上,很快便有人來剝他的衣服。

 他從親吻到撫摸到做愛,所有的經驗都給了連羽,所以稍有不對立刻能感受出來。他掙扎著想要睜眼,但渾身上下都沒有力氣。

 陌生人在他身上撫摸了很久,還不斷同一旁的人說著什麼。吳晨渾身冷汗,判斷了很久才驚覺,邊上的人正是連羽。

  他不斷被誇獎。皮膚很好,腰很細,屁股很軟,屁眼很緊。那時連羽應該也勃起了,站在他身邊手淫,他使勁力氣抬下巴,也只能看到連羽放在陰莖上的手。

 後來陌生人射在他身體裡,連羽射在他臉上;陌生人走了,連羽抱著他睡覺。連羽也誇他,說他哭起來的樣子很漂亮,還說今天很刺激,很好玩,過兩天,再帶他去那個人家,操一操那人的「老婆」。

  吳晨還是不能動,也不敢動。這個週末,連羽的室友像是約好了,沒有一個回寢。他頂著一身精液味,聽到連羽的剖白,死寂的心裡竟然有些喜悅:所以,你也把我當你的「老婆」嗎?

  從他上學開始媽媽就忙,她脾氣好性格卻不算剛強,因為年紀閱歷在受到委屈時可以暫時撐住場面,回家後卻會偷偷抹淚。

 吳晨並沒有在這樣的環境下變得堅強,反而越來越膽怯,於他而言,上課時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都是一場劫難。初中快畢業時他認得了連羽,這個男生個子高,說話大聲,對他動輒就罵,但會給他帶早餐,也會在出去滑冰唱歌的時候喊上他。

 高一時連羽問吳晨,你是不是喜歡我,我還沒和男孩子幹過,你讓我試一試好不好?

 吳晨受寵若驚,幾乎抱著獻祭的心態同他開房,結果弄得兩人下半身全是血。

 在他的理解裡,做愛就等於喜歡,所以在連羽同女孩子約會時即使吃醋,也不會說出來。

 有次他聽到有人問連羽:「你和班花談了那麼久戀愛,有沒有那個過?」

 連羽笑得一臉曖昧,回答道:「女孩子是用來疼的,別想得這麼齷齪。」

  吳晨也不知道怎麼了,在聽到這些話時,竟認為自己是他的獨一無二。

  他生來就會逃避問題,這大概是他唯一擅長的事了。在不能理解的事情發生時,他直覺就是困在心碎難堪中,一面唾棄自己,一面為連羽尋找理由。

  連羽說,圈子裡大家都這麼玩,他就跟著他玩。時間長了,大概是習慣了,「玩」時不去想就好了。而他最不敢想的是離開連羽。自己少年時為撐傘為他抄作業,為他欺騙母親放棄朋友,稍稍大一些時又為他變成這樣一個人。如果離開了,他又能有臉去面對誰?

  太可怕了。

  好在現在最可怕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所以,聶哥真的想多了。

  四月末,司寂約他和沈洛深去空山喝酒。吳晨本來不想去,空山認得他的人不少,大家明面上裝作素不相識,私下裡卻不知會怎樣討論。

 他是和司寂提過一些,但更具體的他卻永遠不會說。就像他從來不敢登錄秋城的同志論壇,上面每一個提到的「騷貨」和每一個不露頭臉的小視頻,他都覺得是自己。

 平日裡不想這些還好,一旦想到,就會陷入似乎永無止境的恐慌中,成夜成夜睡不好覺。

  然而司寂的邀約實在不好拒絕,想了想,他選了一個工作日,幾乎是咬著牙關踏進了空山的大門。

  司寂和沈洛深早就等在那裡。兩人應當是下班後直接過來的,司寂將筆記本電腦放在腿上,和沈洛深說著什麼,不時用咬在嘴裡的筆在一邊的小本上寫字。看著這幅圖景,吳晨無端就生出一點羨慕來。

  然後就會想:其實我在十幾歲,沒有遇到連羽時,也是和他們一樣的。

  點了啤酒和冰水,叫後廚做了西點,司寂還順便讓服務生從隔壁街買了炒麵和幾個菜送過來,很有點把酒吧當大排檔的架勢。左老闆說是有酒場,晚點才能過來,幾人吃吃聊聊,最後的話題又落回吳晨身上。

  司寂問,你家生意最近怎麼樣?我翻了你的公眾號,多了不少新作品,還挺不錯的。

 吳晨自然說好。

 司寂又問,那你狀態怎麼樣,我看好像瘦了點,有沒有好好吃飯啊?

 吳晨又答了一個「有」。

 兩人聊了好幾分鐘,邊上沈洛深突然大笑起來:「我操,我以前真沒發現,吳晨你還是個冷場王啊?」

  吳晨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你這樣的講冷笑話肯定特別好笑,來說個給哥聽聽。」

  「……」

  司寂胳膊肘子拐了沈洛深一下:「你真他媽煩。」而後望著吳晨,「不過說一個也沒關係。」

  吳晨應下來,放下筷子,他雙手放在膝蓋上,仔細回想著。他看過的笑話不算多,能記住的更沒幾個,半晌過去,對面司寂都快把一碗麵條吸乾淨了,他還在認真思考。

 而沈洛深早已笑得直抽氣:「算了算了,你現在這個樣子,就是最大的冷笑話。」

  知道他沒有惡意,吳晨翹翹嘴角:

  「是啊,是很好笑。」

  左言回空山時已接近午夜。即使是工作日,這個點的空山也有許多客人,吳晨越坐越心慌,敬了左言幾杯,便說要告辭。

 大家都喝了酒,沒人開車,司寂便執意要把他送上出租。剛出酒吧大門,司寂便「咦」了一聲。

  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吳晨臉色頓時蒼白起來。街的斜對面,兩個男人一前一後正在走遠,前頭的那個,赫然就是連羽。

  連多看一眼都不敢,吳晨猛然拉住司寂的衣袖,要往空山裡躲。

  司寂恨得牙癢:「怕個屁,他又沒看見你。我說他這肯定是要和男的開房去,嘖嘖,結婚了還出來亂搞,不怕他老婆知道剁了他的屌啊?」

  熟悉的惶惑順著尾脊一直爬到腦後,吳晨強迫自己冷靜,卻還是打了個顫。

  司寂愕然轉頭:「你不會……」

  知道他要說什麼,吳晨搖搖頭。

  愛是不會再愛了。

  司寂或許永遠不會懂。他現在最害怕的,是所有能夠提醒他,自己是怎樣一個人的人或事。

  而自和聶哥見面之後,這個黑洞似乎又開始慢慢張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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