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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沉默》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霍賈沒有跟魏北迴錦官城。

  他那些撕心裂肺,低廉到極度可悲的畫面,沒讓魏北看見。霍賈覺得那晚沈懷離開後,他的前路似乎坍塌了,又似逐漸清晰。他明明白白地感覺到自己沒有家,像一隻始終漂泊的浮游生物。

  好歹沈懷給了我百千萬的,霍賈說,我就暫時不回錦官城了。打算出去看看。

  魏北沒有問他去哪兒,說句俗氣的話,世界這麼大,總有一個地方能歸家。他們在機場告別,大廳內熙熙攘攘。霍賈走過安檢,魏北就看不見他了。

  他甚至不知霍賈的機票是買往何處。那句你什麼時候回來,始終停留於舌尖。

  春末開始微熱,空氣像鑽過微波爐。魏北在某個下午悄悄去了一次郊區別墅,單獨開車到門口,剛好能看見那盛開的玉蘭。

  整棵樹白得如雪降,大朵大朵的玉蘭花盡情怒放。樹幹上已掛完的營養液沒來得及取下,魏北不知怎麼回事,看得眼睛一熱。

  他差點就要開車進去,像往常那樣。經過花園,進入正門,客廳是什麼樣,樓梯總共多少階。魏北記得清清楚楚。他在門口熄火逗留許久,一支煙接一支地抽。車載音樂順著列表走完,再重複播放。

  魏北不怕遇上沈南逸,他知道對方的近期行程,才敢安心在這兒賞花。

  沈南逸出差去滬城,參加國內某文學獎項的頒獎典禮。他既作為受邀頒獎嘉賓,也是數個獎項的提名作者。前幾日中秦集團的出版社為了造勢,在各大平台發放通稿。

  文圈最近熱鬧得很,對於提名作品的爭議、給未提名作品鳴不平。讀者發布長評為作者辯駁,而作者本人一再提醒所有的批評終究要落到“文本”之上。話裡話外,多多少少有些弦外之音。

  路人看得津津有味,大膽猜測今年誰能奪得國內文學界的“諾貝爾”。

  往年沈南逸也參加,頒獎典禮之後還有座談會。烏泱泱的會議大廳坐滿人,全是近幾年的新人作者。好些人翹首以盼,待見沈南逸真人風采。

  這男人的出場也沒讓所有人失望,不斷起伏的議論和小聲驚呼印證了他的魅力。沈南逸從沒懷疑過自己的外在,也從不放心上。業界內傳他英俊瀟灑,有錢有權。但這人既不愛錢,也不是嗜權。倒是美色要沾那麼一點,且愛好獨特,專挑十九歲到二十四歲的年輕漂亮男孩。

  一場講座本該是專業交流,或對某些觀點的和平討論。因沈南逸到來而變了些味道,八卦多過交流。有一位年輕男作家站起來問:請問沈老師,頻繁更換情人對寫作靈感有幫助嗎。

  話題尖銳,場內嘩然一片。有人說他喧賓奪主,有人說他又勇又敢,有人覺得此人傻X,好好一作品交流會提這種問題。但沒人覺得齷齪,甚至有人暗笑嘲諷,等著瞧沈南逸如何收場。

  沈南逸看著這位男作家,二十五歲出頭,一張臉白淨清秀,屬魏北那一掛。但要真和家裡這位比起來,男作家差的可不止十萬八千里。

  會場時而靜悄悄,時而低頻噪音嗡嗡響動。

  沈南逸說:不是我有才華靈感,是大多數過於平庸罷了。

  這回才真真炸了。當天座談會沒結束,網上已流傳無數個版本。講沈南逸恃才傲物,目中無人。講他有意使得新人難堪,絲毫沒有度量。也講沈南逸敷衍行事,出名後各種耍大牌。

  後來網上出了一篇言辭犀利的文章,指桑罵槐地針對沈南逸,大意是“當紅作者飄飄然,敢與世界文豪比肩”。

  完全斷章取義,是何居心昭然若揭。

  當初沈南逸壓根不管什麼外界評論。他說了就說了,倒不是瞧不起誰,純粹不喜被過多關注作品以外的八卦。

  養情人與寫作,私生活與作品,於他來說完全兩碼事。

  更何況沈南逸不僅寫作,財源滾進之後開始投資各項產業,很快上了青年富豪榜。產業裡涉賭、涉黃又涉黑,不過沈南逸是什麼背景,與他接觸的人都看在眼裡。

  直到如今賺得盆缽盈滿,也沒見哪個部門說要查他。

  後來沈南逸收手不干,是因為魏北。

  當年那個荒誕又充滿血腥的黎明,不僅魏北記得,沈南逸也記得。

  那句“不就是守一輩子”的誑語,魏北記得,沈南逸也記得。

  魏北的記憶重點更傾向這句承諾,卻不知他第二天的無心之言,讓沈南逸散盡手下違法產業。

  那時他倆正躺在書房的地毯上行苟且之事,年輕人翹起的小腿修長筆直,似一截美玉。

  他喘得不行,皺著眉聽電視裡播放新聞。講的是某集團董事涉黑涉黃,逃稅過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會兒終於要去唱鐵窗淚了。

  魏北摟著沈南逸脖頸,問他有沒有乾違法的事。沈南逸眼睫深深,汗水順著鼻尖往下墜。真他媽性感至極。

  沈南逸叫他專心點,搗得又快又深。魏北就鬧著說慢點,南哥你慢點。真的要死了。

  你不要幹違法的事,行不行。

  魏北那天又累又乏,反复折騰後濕滑得像一條魚。他攤在地毯上,似攤在砧板上。仍沈南逸這把鋒利的刀俎隨意切割。

  我怕你進去了,我沒能力撈你出來。你可別死在裡面。

  沈南逸聽得發笑,沉沉笑聲從胸腔透出來。誘得魏北面露紅潮,他始終仰視著沈南逸,這男人英俊、高大,又豐富得讓人永遠琢磨不盡。

  他用襯衣蓋在魏北身上,自個兒赤條條起身。沈南逸靠著書桌點燃一根煙,他的裸體是那麼美,稱得上雕塑家的經典之作。

  魏北直勾勾地盯著他,沈南逸叼著煙向他走來。男人半蹲下,捏住魏北下巴。他吸一口,再緊緊貼上魏北嘴唇。

  濃白的煙霧渡進那濕淋淋的唇縫裡,沈南逸就著吻了下去。魏北深吸一口,煙霧夾著對方的雄性荷爾蒙,真是讓他昏了頭。

  沈南逸沒說答應他,也沒說魏北幼稚荒唐。他親自散了灰色產業,當年還有人找上門,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沈爺您不能這麼做,好多人靠著這個吃飯啊。

  該發的錢一分不少,沈南逸叼著煙淡淡道,以後怎麼尋飯吃,自便。

  時隔多年後,沈南逸仍舊高居青年富豪榜前三。今年他應邀參加頒獎典禮和會後座談,鐵定又是一場不見硝煙與刀光的言語博弈。

  魏北靠著車座刷了會兒微博,熱搜最後幾個全是關於頒獎典禮。他點進去,看見有人討論沈南逸。不出意料,好幾條裡面附上魏北大名。

  大概“當紅作家與半紅不火的年輕演員二三事”特別適合下飯,又或許魏北的長相實在符合沈南逸的胃口,於是他倆那點見不得光的齷齪就成了真。

  CP粉當然有。

  前段時間他在京城酒吧喝醉,沈南逸深夜接人的照片不脛而走。莫名的是,這件事本身對演員來說算得緋聞,影響發展。但李象旭壓根沒叫人插手,冷淡式的任由照片傳播,任由輿論沸沸揚揚,再逐漸歸於平淡。

  基於魏北本身的話題性,路人也多少對這個事有了印象。提起魏北,必講沈南逸。最近沈南逸參加頒獎大會,不少人猜測魏北會隨行。

  說兩人蜜裡調油,可熱乎了。

  魏北刷到那些評論,實在是好笑。要真是他們說的那樣,正主就不會停在“自家門口”,敢看一眼那棵蓬勃生長的玉蘭樹,而不敢走進去。

  甚至不敢久留。

  待久了,他就不想走了。

  又抽完一根煙,魏北點火踩下油門。自從身邊有謝飛與,他很少再開車。除非萬不得已,比如今天。

  魏北也有點搞不明白他和沈南逸是什麼情況,確切地說,他知道沈南逸叫他回去。辛博歐走了,也不再有其他人。

  這個地方完完整整屬於他,沈南逸讓他回家。

  時間一消磨,原本心頭的那點怨氣早都沒了。在京城那晚,他們盡情地要著彼此,深陷在情欲中愉悅無比。他知道自己必定抓得沈南逸滿背紅跡,那飽滿胸肌上綴著他的牙印與吻痕。

  欲春快活極了。他們也快活極了。沈南逸在他耳邊叫心肝兒。低音炮過於毀人理智,魏北聽得渾身酥麻。

  清晨醒來,沈南逸已離開。男人給足了空間讓他自己消化,顯得游刃有餘。魏北睡在一室晨光裡,他避無可避地承認,他愛沈南逸。

  但要就這麼回去,又顯得太輕易,太......沒有底氣。

  魏北頭一次愛人,也頭一次被人愛,不由得方寸大亂。這場感情裡,他是注定要由沈南逸來引導。他只能靜靜等待一個合適的機會,光明正大地站到那人身邊去。

  第一次。第二次。魏北深刻記得沈南逸報了這兩個數字,那麼第三次將會是什麼。

  他不知道,如今一隻鞋已掉下,他等著另一隻鞋再次下墜。

  忐忑且期待。

  電影的檔期提前了。由於這次啟動新演員——魏北,本身不具備自帶票房的能力。而蔣雨的戲份退居第二,成為魏北的陪襯。王克奇的影迷倒是挺多,但也不足達到使演員一夜爆紅的程度。

  全看觀眾買不買魏北的賬,能否在後期形成“自來水”。

  投資方與王克奇等人商議後,決定提前檔期,錯開暑假高峰。最終定為五月二十日,當代年輕人眼中的“情人節”之一。

  三月初搞點映,王克奇帶著一班人馬出席。魏北站在台上與其他演員互動時,偶然瞥見觀眾席最後排有一雙深情的眼睛。

  是沈南逸。魏北覺得臉頰發紅,燙得要命。整個活動過程,再也不敢回頭去看。

  散場後,魏北坐於第一排與觀眾合影。他收花收到手軟,卻始終沒有等到那束場場不落的玉蘭。魏北悄悄回首,發現沈南逸不知什麼時候離開了。

  心底有些空落落。

  由於最近緋聞太多,魏北走出影院時遭到記者圍堵。這是他第一次直面激烈的採訪,彷彿有無數個話筒懟在他面前。攝影者將長槍短炮全部對准他的臉,快門不斷咔嚓響,閃光燈亮得睜不開眼。

  耳邊是男女各異的聲音,問題卻不外乎那麼幾種——

  “請問您和沈南逸先生是什麼關係呢。”

  “當紅作家為何獨獨關注你,但你卻沒有回關?難道是有其他什麼事端嗎?”

  “魏先生,請問您對沈南逸先生的看法是什麼。據消息稱你們是戀人關係,消息屬實嗎?”

  “魏先生!魏先生!請您正面回答一下!”

  “請問你們——”

  魏北一時舌橋不下,他不曉得該從哪個問題回答,又覺得沒有任何問題可以回答。謝飛與高聲喊著讓一讓!你們讓一讓!今天不接受采訪!

  可記者根本不聽,好幾人踩到魏北,還有人居然抓住魏北手臂,嚇得他飛似的抽回來。

  前面無路可走,不少路人駐足看熱鬧。有行人舉著手機拍攝,謝飛與無奈透頂,只能徒勞地喊著不要拍!大家不要拍了!

  人群外有一名女記者始終想擠進去,她拿著錄音筆,卻怎麼也無法近身。魏北向前走,記者們就跟著往前擠。忽地那名女記者不見了,魏北將好掃視過去。

  接著,人群下方傳來一聲慘叫。魏北瞳孔驟然緊縮,他遽然推開擋在身前的記者。謝飛與不明所以,正要去拉他。

  魏北大吼著:“你們讓開!你們踩到人了!”

  “我說讓開!”

  “你們擠到她了!”

  魏北突然開始推搡記者,這他媽可是一大爆點。快門聲咔擦得更加勤快,魏北拋開幾個人,猛地傾身下去。他抓住女記者的手,一把將她拉起。

  “你沒事吧,”這麼一會兒,魏北已滿頭大汗,“有沒有被踩到。”

  女記者驚魂未定,褲子上全是腳印。她眼睛發紅,看樣子是快哭了。魏北鬆開她,再問一次有沒有事。女記者趕忙搖頭,嚇得不知該說什麼了。

  看樣子沒什麼經驗,整個人身體僵硬。

  魏北耐心地拍拍她肩膀,說:“你有什麼想問的,可以問。”

  “請、請問魏先生,您對這、這部電影抱有什麼樣的期、期待呢。”

  女記者剛問出口,同行們驟然笑出聲。嘲諷、翻白眼,這什麼幾把爛問題。一個爆點也沒有。

  魏北咧嘴一笑,露出整齊白牙。他彎著眼,正經且認真地回答她:“王導和各位都為這部電影付出了許多心血,我相信大家都會喜歡。”

  “我們首映見。”

  女記者彎腰點頭說謝謝,還沒來得及後退,就被同行們擠出去。話筒與鏡頭再次懟上來,謝飛與不得不繼續高呼今天不接受采訪。

  他與眾人相比,微弱得簡直不堪一擊。謝飛與氣得罵爹罵娘差點報警,甚至已從兜里摸出手機。

  而意料之外的事,接連上演。

  先是有人推開最外層的人群,攝影者的咒罵剛揚起,大家便轉頭去看。

  這一看可不得了,視線盡頭站著沈南逸,手裡抱著一束玉蘭。

  助理帶了幾名影院保安趕來,厲聲呵斥記者,用棍子隔了一條道出來。沈南逸無視在場目光,步伐從容。男人氣場太強大,震得魏北手心生汗,心臟狂跳。

  沈南逸走到魏北跟前,將花束塞進對方懷裡。四周喧嘩聲起,和著暮春的晚風此起彼伏。

  沈南逸一言不發,拉住魏北手腕,他牽著他走出擁擠人群。某記者想跟上去,助理笑瞇瞇道,誰再前進一步試試,明天等著收律師函。

  不敢有人上前,只得抓緊時間搶拍兩人的背影。

  當晚,一張清晰的照片從互聯網流傳開來——

  夜色四合,街道盡頭霓虹閃爍,林立大廈氣派非凡。廣告燈站牌燈,車燈街燈亮如白晝,依然不如照片中的兩人吸睛。

  沈南逸背影高大偉岸,他緊緊拉著魏北手腕。他走得那樣篤定,態度是無比瀟灑肆意。年輕人跟在後面,另隻手抱著一大束醒目玉蘭。花瓣藏在肩頭,魏北就半側臉,直直望向沈南逸。

  那眼裡,藏著萬千盞熱火與星光。

  直到許多年後,仍有人將這張照片稱為:世紀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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