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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沉默》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你這個狀況,建議不要放太多事在心上。助眠的藥物不能吃太多,副作用也大。”

  “藥物依賴有時跟毒癮差不多,多運動運動,多出去走走。”

  “別想太多,也別記太多事,雖然這不是你能控制的,但要學會調節。”

  魏北從醫院出來,坐進網約車去劇院排練。他將一袋藥盒塞進背包,靠在後座嚼口香糖。期間司機與他攀談,問魏北是不是去劇院兼職。

  今天他穿得青春四溢,短袖配棉麻休閒褲,再加一雙板鞋。年齡本不大,長得又顯小,活脫脫的大學生。魏北反復回味著“大學生”三個字,翹著嘴唇笑,搖頭。

  “高中畢業,”魏北說,“沒讀大學,沒那個能力。”

  司機笑著附和:“讀書也不是唯一出路嘛,早點工作也挺好的。”

  安慰人罷了。

  魏北知道,所以他不接話。

  冗長夏季即將結束,早晚的寒涼恰似初秋追尾暮夏。前段時間狠狠暴下幾場雨,炎熱陡然降了溫。

  夾道綠植肆意擎天,魏北將小臂搭在窗沿,他看向前路,風吹得頭髮胡亂飛。

  自上次沈南逸撞破他和單伍的性事,魏北反而有種鬆口氣的感覺。不用再提心吊膽,也不用再隱瞞遮掩。當晚確實震驚又害怕,怕沈南逸做出更過激的事。

  事實證明,這男人只在那一晚情緒失控,第二天又恢復成孤高冷淡的沈南逸。兩人在家裡打個照面,沒有多餘話語。

  魏北掰算著時間,當年沈南逸包下他的季節是深秋。而他要離去的日子,必定是在秋季某一天。魏北不知到底是哪天,但他知道一定有這一天。

  沈南逸對魏北的行為沒有加以指責,也沒有其他任何表示。只在第二天夜裡,他叫魏北去主臥睡覺。兩人同床共枕,說了會兒與文學與藝術有關的話題。

  偶爾沈南逸提問,魏北壯著膽子答,也不管對不對。偶爾是沈南逸單方面講述,如何去剖析人物性格,分析人物心理。沈南逸說,這些你都可以代入“怎樣理解電影人物”,你理解人物了,你就能演好。

  聊天進行緩慢,有時竊竊私語,有時朗聲大笑。他們已許久未曾並肩夜談,魏北竟有些捨不得結束話語,沈南逸也沒提出終止。

  直到凌晨四點半,魏北的眼皮沉得直打架。他靠著對方胸膛,而沈南逸的懷抱實在太好睡。睏意洶湧,十分抵擋不住。

  沈南逸拍拍魏北後背,下巴輕擦過年輕人的頭頂,他說睡吧。

  魏北說好。

  沈南逸說你很乾淨。

  魏北哽咽幾秒。

  沈南逸從不覺得魏北哪裡不干淨,人和性是一體的。他從不反對人在性事上的享受,也不反對一個人與多人發生關係。只要是雙方你情我願,只要是自己選擇,沈南逸沒資格去指責魏北。人是獨立個體,而選擇多樣化,才造就不同人生。

  不管魏北出於什麼目的跟著單伍,沈南逸認為他經過這一遭,能明白點什麼,能記得點教訓,不再只是發洩性欲。

  索求是沒錯的,交易也是沒錯的,但在這之後,魏北需要真正去思考做人的目的。

  那天清晨,沈南逸難得沒有早起。魏北是在他懷裡睡著,又在他懷裡甦醒。

  這感覺太不真實了。

  沈南逸跟他說,過去的都過去了。

  魏北摸到男人的右手,紗布一圈圈裹住。沈南逸最近無法動筆,他卻感到無比輕鬆。

  到達劇院,魏北笑著與司機揮別。他轉頭向正門階梯極長的劇院看去,陽光照耀下竟生出幾分雄偉。圓形立柱大約三十來根,偏歐式。

  魏北站了幾秒,忽地邁開步子往上跑。他覺得身心都十分輕盈,好似快要飛起來了。三步並作兩步,魏北在人群間穿行。

  事到如今,他感覺自己應當重新來過。無論身邊有沒有誰,無論還要一個人走多遠。

  他應當重新來過了。

  魏北捏著手中劇本,名叫《別離》。

  劇院表演團是以前的老主顧,團隊經理很欣賞魏北。幾年前團隊大火,開始全國巡演,經理向魏北發出邀請,希望他可以一起。

  當初魏北拒絕了,理由是他想在演藝的道路上走下去,劇團生活可能不太適合他。經理沒有強求,只說如果有朝一日再合作,希望魏北一定要來。

  《別離》是個情景悲劇,格局小,演繹三家人的聚散離合。魏北不是主角,戲份相對來說較少。他在來的路上瀏覽三遍劇本,記下台詞與劇情。

  魏北飾演陸家多年失散的孤兒,在命運捉弄下不得不背井離鄉。城市打拼多年,好不容易遇上心愛之人,最後對方死於絕症,並留下襁褓中的小孩。

  他知道自己能演好,這個角色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

  劇團都是熟人,魏北上戲時沒有壓力。等他表演結束,台下響起一強一弱的掌聲。魏北跳下舞台,霍賈帶著魏囡坐在第一排。

  魏囡朝他跑去,遞毛巾。魏北蹲下身抱起囡囡,轉身問霍賈:“你們怎麼來了。”

  “我去看囡囡嘛,”騷霍笑著說,“我也順便來看看你。”

  霍賈的表情挺蹊蹺。魏北知道這人無事不登三寶殿,肯定沒這麼簡單。他放下囡囡,讓她去給劇團的哥哥姐姐打招呼。

  兩人走到安靜角落,魏北想抽煙,霍賈居然抬手給他掐了。

  魏北瞠目結舌:“我操?騷霍?”

  霍賈笑了笑:“別抽,我最近戒得挺痛苦。聞到味道就有癮。”

  這他媽,魏北直覺與沈懷有關。

  “不是,騷霍。你最近搞什麼,為了個男人,你還就不做人了?他不讓你抽,你還就真不抽啊。”

  “我愛他,北哥。”霍賈突然說,“我發覺我真的愛上他了。”

  魏北叼著煙,忽地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他咬了咬下嘴唇,眉頭緊皺。霍賈這種人,是最最招惹不得的。平日看來游戲人間,一旦動起真感情,怕是會一條路到黑。

  “你再想想,”魏北嘖一聲,“你們才認識多久。別他媽就愛不愛了,霍賈,你再想想。”

  “我想了很久,在他身邊就是我想要的那種生活。我知道自己不能去愛,但沒辦法,北哥。我拒絕不了他。”

  “他怎麼你了,你就拒絕不了。沈懷這人你了解嗎,有幾年朝夕相處過嗎。怎麼還就非他不可,霍賈。當初誰跟我說走腎不走心,誰勸我不要在不平等的關係裡動心。”

  “我後悔了!”

  霍賈突然大聲嚷一句。

  “我後悔了不行嗎!”

  魏北呆怔。香煙掉落在地上,他不料霍賈會大吼大叫,記憶中霍賈永遠都是笑瞇瞇的,是快樂的。

  半晌,魏北才蹲下去撿煙。他吹了吹煙頭,點燃。這次霍賈沒有阻止,而是撇開頭,看向別處。

  魏北:“你不是來找我吵架的吧。小賈,到底有什麼事。你跟哥說。”

  片刻後,霍賈說:“沈懷讓我跟他北上,去京城。”

  “去旅行麼,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沈懷回老家,我跟著過去。”

  “哦,挺好,帶你見家長?”

  “不是。就是陪他一起過去,我不跟他住。”

  “哦。”

  兩人失語。魏北算是聽出來了,霍賈是來告別的。但他要去到的新生活,可能是美好幸福的,也可能是另一種掙扎。

  看不到清晰的前路,比在泥潭墮落更痛苦。分明沒有往下陷,分明雙腳踏在可以選擇行走的道路上,但他沒有前進的明路。更痛苦。

  魏北不可能阻止霍賈,甚至不能跟他說,你放棄沈懷,你們不可能的。但他有什麼資格,也沒底氣講這話。好比旁人都覺得他和沈南逸是不可能的,他們差了十萬八千里。

  情景劇《別離》演得很真實,大致核心是:人與人的緣分就那麼一次,相遇的運氣也就一次。錯過這次,用盡這次,以後便不會有了。

  哪怕多年後再回首,思及當初愛得死去活來,也不會再有了。

  “在你走之前,我還是跟你說,再想想,再想想。”

  魏北說,“但如果你有回來的一天,哥一定來接你。我在這裡。”

  霍賈強裝許久,聽完這話終於垮了肩膀。他的性子不如魏北隱忍,只曉得生氣要鬧,開心就笑。只曉得收到真情實意的關心,需要擁抱。

  霍賈抱住魏北,把頭埋在對方頸窩處。沒多久,魏北感到被壓住的那處有點濕潤。

  “你要好好的,北哥,”霍賈聲音發顫,聽著又軟又委屈,“如果哪天沈南逸不要你了,你就來京城找我。”

  “你是要讓我和你一起傍沈懷啊。”

  “放屁,我才不把他讓給別人。”

  “那我找你幹什麼。”

  “我......我給你介紹其他人。”

  魏北笑得直不起腰,他輕輕推開霍賈,眉眼藏著溫柔,“滾吧,騷霍。”

  “誰他媽要你給我介紹人,沒人可以不要我,除非我不要他了。別操心哥哥的事,好生跟著你的沈懷去京城。”

  這天霍賈離開時,魏北牽著魏囡送他。網約車等了大概半小時,霍賈給魏北說完不算,還要給囡囡講。他半蹲著,摸出個信封塞到魏囡手裡,嚇得小姑娘直後退。

  魏北踹他一腳,“你幹什麼你!傻逼玩意!”

  “在小孩面前講什麼髒話!你他媽才傻逼!”

  魏囡趕緊鑽到兩人中間:“你們都不准講髒話哦!”

  霍賈抱著魏囡,一定要她收下,“今年春節哥哥可能不回來啦,提前把壓歲錢給囡囡好不好呀。囡囡要好好上學哦,明年如果哥哥回來了,再帶囡囡去玩。好不好。”

  魏囡不敢拿信封,她抬頭看著魏北。霍賈也看著魏北。

  魏北被他倆盯得沒轍,叫魏囡收下,畢竟是霍哥哥的一片心意。

  霍賈上車前,頻頻回首望向魏北。傍晚霞光千條,他們似忽然看見人生前路有無數個不同的走向,又似迷茫的、無措的,分別在即,卻不知會走向哪裡。

  最後霍賈問他,北哥,如果你哪天紅了,我還能回來給你當經紀人吧。

  魏北點點頭,位置給你留著。想回來就回來。

  霍賈走了。

  “霍哥哥為什麼要走啊。”魏囡問。

  “他要去過自己的生活啊,所以要離開這裡。”

  “什麼是自己的生活呢。”

  “有自己想做的事,有自己的追求目標。”

  “囡囡以後也能有自己的生活嗎。”

  “能,一定能,”魏北突然覺得眼睛有點幹,他揉了揉,再次捏緊魏囡的手掌,“囡囡一定可以過上喜歡的生活。”

  不會再像哥哥們這樣。

  晚上魏北睡覺前,魏囡打來電話,問他什麼時候劇團表演,她想去看。魏北說了時間,又給魏囡唱了幾首歌哄她睡覺。

  待那邊掛電話,魏北拿著劇本出神。

  他的視線停留在“別離”二字上,久久沒有挪開。

  沈南逸回家已近半夜,魏北房間的燈熄滅。他經過花園時,發覺年初被魏北救活的那棵玉蘭樹長勢兇猛,大片大片的葉子特漂亮。

  他駐足看了會兒,想起那時魏北給玉蘭樹輸營養液,身上是勾人的鴉片香。

  當初忍得真不容易,沈南逸很難再體會那種極致忍耐的感受。他分明是想將魏北壓在樹幹上狠狠地弄,他分明是想親吻魏北的嘴唇,舔去他脖頸間的鴉片味。

  可沈南逸沒有。

  小貓的爪子太利。裝腔作勢地在他面前抗衡,想要鬥爭。沈南逸清楚得很,哪怕是去年被迫在電話裡聽的那場活春.宮,不過魏北有意為之罷了。

  沈南逸當時捏著手機,聽了一整晚,直到沒電。就像前段時間撞破苟合現場,他靠著後備箱,聽了一支煙的時間。

  魏北想的什麼,沈南逸清清楚楚。像上次那樣情緒失控,已是萬分之一的機率。

  往後不會再有。

  沈南逸摘下片玉蘭樹的葉子,拿著進屋。客廳茶几上放著魏北的劇本,《別離》二字碩大,沈南逸一眼看見。

  他隨手翻翻劇本,本意是想看情節如何,無意間瞥到最後一頁的演出時間。沈南逸停了片刻,摸出手機,記入備忘錄。

  客廳的燈亮了又熄滅。

  沈南逸沒有去臥室,他轉身走進書房,拉開座椅,拿過稿紙。

  他將玉蘭樹葉夾入其間,如今只剩最後幾個章節。沈南逸三易書名,今天才做出最終決定。

  他在稿紙第一頁落下“彩虹”二字。

  這是上帝與人類重建和諧的標誌*。這是同性之愛的標誌。

作者有話要說:

注:“*”

①彩虹是上帝與人類的立約記號,出自《創世紀9:8-17》。“彩虹之約”。

②寫到這章,算是一個轉折吧。畢竟在微博說過了,很快第一卷就結束。小北的心態也開始轉變,第二卷他會帶來很多驚喜。

而沈南逸呢......這個男人不好講。

其實有時候大家不要把老男人這種設定“神化”,認為其應該特強大特穩重特成熟(但這肯定是有的,因為閱歷關係)。不過偶爾四十幾歲,哪怕五十幾歲的人也會犯錯,也會有拎不清的時候。參照一下身邊人就明白了,都不敢說我們的長輩就一定不會犯錯,不會有偏執的時候。

偶爾情緒失控,像沈南逸昨天那樣,個人覺得其實是很迷人的。這顯得他不是冷冰冰的上位者,而是一個有弱點有情味的男人。(僅個人觀點)。

本來給他的視角就很少,所以對於沈南逸,大家不太能理解。

③還有一個點,老七提一下。小北下跪那件事,不是沈南逸逼他跪的,是洪賦。

有的讀者可能沒太讀明白,沈南逸只是按約定帶魏北去宴會,他也沒想到洪賦會突然刁難人。

再者就是單伍和魏北被撞破的事,這個單伍不是故意的,他詢問過沈南逸什麼時候回家。魏北說明天,或後天。

所以大家問“單伍為什麼這麼做”,根據原文來回答:真的只是巧合。

④今天說得有點多了,是因為怕大家對這兩個問題一直有誤會。希望不會嫌煩,晚安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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