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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沉默》第56章
第五十六章尾聲

  《詩與書》雜誌停刊了。

  不知道是不是國內目前銷量最火、壽命最短的雜誌刊目,只有兩期。

  宣布停刊那天,官博炸成煙花。但不管輿論如何沸騰,李象旭也只能說抱歉。他作為出資人,沈南逸作為總編,下面一眾編委會成員,誰都無法保證還有沒有再續的可能。

  消息發布當天,李象旭站在公司大廈的樓頂抽煙。副總編作陪,看著不遠處滔滔江水向東流,竟有些英雄退幕的悲壯感。

  李少咂摸著嘴裡的煙味兒,跟副總編說:“其實有點對不起沈爺。當初邀他來,本意想做長久的。結果還是沒頂住上面的壓力。”

  “沈爺當初接你的棒,早就料到有這一天。他不是讓咱們每一期都盡量把最好的內容弄上去麼,”副總編說,“接下來還得銷毀剩餘書刊,包括官網銷售也得下架。”

  “不輕鬆。”

  李象旭點頭,“各項工作的總結都交給你們了,做雜誌人員的工資按雙倍結算吧。裁員倒是沒必要,回頭跟人事部說一下,看看哪個部門還缺人。如果他們願意,可以直接過去。”

  副總編笑了聲,挺短促。他咬著煙頭趴在圍欄上,秋風拂起額前發。

  “李總這幾年真是'宅心仁厚'啊——”

  “去你大爺的,少他媽埋汰我,”李象旭背靠著圍欄,抄起雙手。他抬首看著頭頂青雲,脖子拉成直線。

  半晌,李象旭輕聲說:“其實......算吧。我也是快奔四的人了,或許讓自己不要那麼'冒尖兒',能活得更久一些。”

  副總編嗯一聲, “好好做人吧。”

  “第一步,先把去夜總會這個習慣戒了。”

  李象旭怔了片刻,旋即回過神來。他大罵一句騷東西,兩人打作一團。煙頭的猩紅在半空中閃,沒一會兒,自動熄滅。

  涼風從樓頂往下墜,墜進喁喁人海裡,墜進蓬勃的金黃與暗綠里。它們彷彿長了手,撫摸過姑娘的大腿,男人的後頸,再一路順著車頂,探至高架橋的盡頭。

  錦官城的秋季是一派黃色,金燦燦得好似油畫。城中村最貴釘子戶簇擁著一座寺廟,常年香火鼎盛,人間氣息濃烈。

  魏北接了一部新戲,《錦官城紀事》。講好幾個性格迥異的年輕人於此奮鬥,沒什麼感情線,兄弟情倒是很明朗。

  王克奇調侃說,這哪裡是勵志電影,你就等著明年吃同人吧。

  霍賈的消息斷在上週,他說已經從道觀出來,準備一路往西到雪域高原。那邊的佛教盛行轉山,他想去看看。

  兩人在電話裡簡單聊了幾句,霍賈的聲音聽來已沒有往日活躍。他像一碗總在動蕩的水,逐漸平靜,逐漸沉穩。他說道家的思想對他有很多啟發,雖說出家不可能,做個半修道的平凡人,也還不錯。

  魏北沒有詢問霍賈是否放下,其實到頭來看,放不放下也沒那麼重要了。愛不愛的,也不重要。

  霍賈有生二十多年,投入幾次真心,就嚐了幾次敗仗。魏北不曉得他還敢不敢再放手去愛,去赤誠地對待一個人。

  畢竟生活永遠充滿遺憾。

  可唯一能彌補缺憾的,大抵也只有愛。魏北收到沈南逸的消息時,剛從洪賦家裡出來。

  消息很短,僅一句:下課早點回家。

  來信人:沈南逸。

  魏北講不清那一瞬的感受,十分不真實。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有點站不住似的彎腰撐著膝蓋。五指捏住手機,看了一遍又一遍。

  眼睛開始發酸,鼻尖也酸。嘴角往上提,看來有點傻兮兮的。他忍住不能掉眼淚,免得讓自己過於矯情。心頭卻有個聲音在一遍遍迴盪、衝擊,像尖刀戳開厚實的心壁,裹著鮮血往外跑——沈南逸回來了。

  他坐了車直接回家,一路上都在催促司機麻煩您快點。錦官城的司機也牛逼,以為他家出什麼大事,操著方言說小伙子你坐穩,腳下猛踩油門,愣是將行車時間大大縮短。

  魏北下車時差點一踉蹌,把錢交給司機說您別找了謝謝您!司機大吼,小伙子冷靜!沒什麼大不了的事!別衝動!

  大事。這真的是大事。

  魏北目前找不出比見到沈南逸更重要的事,他連門口的密碼都輸錯三次。穿門進去,是花園。魏北本以為沈南逸會在客廳、在書房、或者臥室,他跑進花園時,卻在枝繁葉茂的玉蘭樹下,看到了那個男人。

  魏北突然停下腳步。兩人不過幾米遠。

  沈南逸瘦了些,叼著煙,身影依然高大挺拔。以前風流倜儻的頭髮剪短,襯得他星目劍眉,硬朗的男人味爆棚。氣場更足了,也更沉了。

  他們就那麼對視著,起初誰也沒往前半步。魏北似怎麼都看不夠,睜著雙眼,努力盯著。他怕這是一場夢,眼睛眨一下便會如煙飄散。

  沈南逸說:“這麼早就回來了。”

  彷彿他們從沒有一日分離,不過是魏北早晨出門上課,現在剛放學回家。

  魏北就猛地衝了過去。他從不會這樣,也對這種行為不太瞧得上,很像偶像劇,但他最終忍不住衝過去抱住沈南逸。

  年輕人的擁抱帶著慣性,沈南逸穩穩接住時,往後小退半步。他抱住魏北,手臂箍得很緊,五指扣著魏北的肩膀,直接揉進懷裡。

  沈南逸低下頭,尋了魏北的嘴唇就吻。數月不見,相思已瘋長成魔,伸出的藤蔓挑動每一根神經。酥麻癢意從腳跟往上狂跑,渴望總在任何時刻激盪。

  沈南逸。魏北貼著唇縫叫他,南逸。

  沈南逸怔了幾秒,渾身邪火瘋了似的叫囂,差不離打算扛起魏北直接進門開幹。

  魏北卻突然停下,抱著他脖子,將額頭貼緊他脖頸。沈南逸拍著年輕人後背,問怎麼了。叔叔回來了,別怕。

  “你真的不寫了嗎,”魏北抬起頭,“他們都說你不寫了。”

  “是不是。”

  沈南逸沒有答話,只看著魏北。沉默的風繞過他倆,繞過蓊鬱的玉蘭樹。

  魏北也定定地看著沈南逸,從他跟著這男人開始,已五六年了。這時間放在人生中,似乎真的不長,但絕不算短。  良久,沈南逸說,寶貝兒,我們搬家去渝城。好不好。  在一個地方呆久了,會產生感情。沈南逸提出搬家,多少帶了些揮別過去的意味。魏北能感知到,如今錦官城了無牽掛,或許換個地方繼續生活也不錯。  搬家之前,沈南逸去接魏囡放學。魏北靠著車門,看沈南逸和魏囡商量,徵求她的意見。

  他看過沈南逸最多情俊朗、意氣風發的時候,也見過他沉默不語,凌晨坐於書房的背影。香煙的白霧裹挾著那些片段,混著慾望、曖昧、滾燙菁液。

  幾年一晃,沈南逸英俊不減。但眼角的細紋,眉間輕蹙時那一豎,明顯加深許多。

  魏北看得眼睛發紅,再問一次,你是不是真的封筆。

  魏北想,不是說好不低頭。

  沈南逸依然不回答,只低頭,去吻他。

  他們頭頂,是玉蘭樹蔥蘢的枝葉如冠蓋。  魏囡滿臉嚴肅,點頭說好,我同意。沈南逸就拍拍她肩膀,說其他的事都交給叔叔。  回家時,魏囡給沈南逸的手腕上捆了一根紅繩。小孩子的玩意。沈南逸沒拒絕,還誇了句挺好看的。  魏囡說,我哥哥也有一根,這樣你們就是一對。  魏北嘖一聲,問囡囡怎麼回事,是不是學習太輕鬆,成天想著這檔子事。  魏囡噘嘴,哼道,哥哥你不要臉紅。

  沈南逸哈哈大笑。  一整個冬天,他們都在印江那套房子裡做愛。臥室、沙發、浴缸、書房,任何可以站立或躺下的地方。  當年沈南逸問魏北要不要這房子,魏北說不要。後來沈南逸以魏北的名義買下,在搬家當天才交給他。  魏北依然說不行,得加上你的名字。這是我們的家。  沈南逸尤其鍾愛臨江的落地窗,一整片北岸夜景盡收眼底。江水映著粼粼微光奔騰而去,相比錦官城的“平”,渝城空間錯落。山城結構使得建築高低不一,那些閃爍的萬家燈火如星星墜落,懸在人世。  魏北貼著玻璃,沈南逸就貼著他。地暖熱得發燙,魏北的手臂往上伸直了,掌心貼著冰涼的玻璃,叫得極其放縱。

  老東西愈來愈不節制,說起話來燒人肺腑。他吻著魏北,用牙齒輕咬著對方。

  時不時還又低又渾地笑一聲,說:“心肝兒,你快把我淹死了。”

  “沈南逸,你別——”

  魏北來不及出聲,沈南逸直接給他堵回去。  兩人激戰結束,時常躺在床上聊天。魏北看完沈南逸的新稿,對裡面的一些用詞提出抗議。  “不要冰糖甜心,”魏北趴在沈南逸寬厚的胸膛上,頭頂蹭著他下巴,“有這麼形容人的嗎,這麼形容我合適嗎。”   “我一大男人,膩不膩。”   沈南逸說:“那就不要冰糖。”   他劃掉前面兩字,偏去親吻魏北額頭,“甜心。”   魏北:“你真的不寫了麼,這本《彩虹》算封筆之作? ”   “小說這幾年是不打算寫了,以後只給你寫劇本。”   沈南逸笑著,讓魏北給他點煙。  魏北從一開始的抗拒,到現在逐漸能接受了。關於封筆這件事,沈南逸是不可能真去做。老東西放不下筆的,創作是他的生活,換言之幾十年來已成為沈南逸生命的一部分。  不寫了,是不行的。  對於約談的內容與過程,沈南逸不提,魏北沒問。期間到底有沒有掙扎、後悔、憤怒或是沉默,魏北也沒去問。  這條路該怎麼走,到底前路會不會明朗起來,誰知道呢。  呼喊過的人不會後悔,沉默著的人依然要負重前行。  後來網上爆了一篇文章,叫《我是成年人》。文章風格酷似年輕時的沈南逸,言辭犀利,字裡行間的無所畏懼蹭蹭往外冒。  由於熱度太高,沈南逸看過。魏北下夜戲才回來,帶了一身寒氣。

  當愛情能通過性傳播時,沈南逸明了魏北的身體就是他的英雄塚。可偏偏的,他一點也不想從裡面出走。

  那些炸開的快感,讓魏北眼前生霧。他回頭去看沈南逸,竟無比溫柔。

  他見沈南逸坐於書桌前,鋼筆在指間旋轉。手邊的咖啡冒著熱氣,男人心情很好。  沈南逸攬過魏北,抱進懷裡。  什麼都不必再言,離開一個宋谷義、週柯、沈南逸,還會有無數個後來者。  有些東西或許不用號召,它始終在那裡,始終後繼有人。  第二年。開春。  錦官城的春天風情萬種,今年初春少雨,魏囡轉學到渝城升入初中。  魏北帶著新電影回歸,《錦官城紀事》的第一個宣傳站就在本地。闊別好幾月,兜兜轉轉又回來。  沈南逸的新書籤售會也在錦官城。聽說是封筆之作,讀者蜂擁而至。簽售現場人山人海,從早晨排到傍晚也不見減少。  四周包圍著海報和宣傳語,幾乎轉眼可見那句:熱戀中的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斗爭。他們搖著旗幟為愛平反。  助理幫忙翻開封面,沈南逸不簽句子,只行事簡單地落個名。  直到有位讀者說:“沈先生,您能不能給我簽幾句話。”   聲音過於熟悉,沈南逸就笑著抬頭。  助理倒吸一口涼氣,身邊讀者尖叫出聲。魏北方才混跡人群,戴帽子口罩和墨鏡,低調地一直玩手機。竟沒人發覺。  此時魏北將墨鏡取下,扯掉口罩,露出那張漂亮的臉。他彎著眼睛,翹著唇,笑得過於燎人。  不少人已掏出手機狂拍,但絲毫無法影響對視的兩人。  沈南逸從西裝上衣袋裡拿出自己的鋼筆,接過魏北手中的書。  魏北笑著,沈南逸就寫。  寫在書扉上——   我永遠向你承諾  在這鬥爭歲月裡  只有吻你的時候

  魏北走過去問有什麼開心事。沈南逸就指了指電腦頁面內打開的文章,魏北看完,知道這不是沈南逸的手筆。

  但那份年輕的激進,如出一轍。

  我才會低頭

  .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注:補:結尾“我永遠向你承諾,在這鬥爭歲月裡。只有吻你的時候,我才會低頭”。

此靈感不是來源於歌詞“不必為日子皺眉頭,我只為吻你而低頭”。(筆者也是完結以後,lof上一個姑娘告訴我,我才知道。然後去蝦米搜索,沒搜到,姑娘給我發了演唱會的cut。)

我寫的來源在微波愛特朋克不讀書人有解釋,希不引起誤會。

〔文章完結於2018.11.26/本條補充於2018.11.27。〕

最後,又寫完一本,真的很開心。

非常感謝大家,一開始我本只想寫個幾萬字的狗血文,沒料到居然寫了二十五萬字。

無論如何,現在我寫完了,這個題材我挑戰過了,爽。但還要長足進步,繼續努力。

最後容我嘮叨,再說幾點。願大家用幾分鐘耐心看一看,萬分感謝。

【1.】,其實這一本,大家不必代入現實。很多東西都是建立在我想像中去寫的,它有很多與現實不符的地方。同時關於歌曲,大家安靜傾听就好,在歌曲評論裡寫有關文章的東西,不太好。

【2.】,設定兩卷畫風(不如說色彩)不同,是我個人不太希望一本書從頭壓抑到結束。

我相信事情始終會變好,到最後曾經的磨難痛苦,也不過是手邊煙霧籠罩,一揮,就散。至於文筆,一向都很普通,還需要長期磨練。至於深度,也沒什麼好談,很多觀點、問題,我自己都沒想明白,所以也不必說深度這回事。看書皆隨緣,希以後走得更長久,更理智。【5.】,關於“夾帶私貨” 其實這個詞,是連載後看評論我才知道的。為了避免誤會,因為我自己也不太懂這個詞的正規釋義,不敢貿然討論,就一直沒提。

【3.】,希望大家不必受書影響,在某個時間段,影響是合理的,但別超出限度。

或許很長時間後,大家再回顧這本書,大家或許會對文中很多地方嗤之以鼻,這都是很正常的。依然希望,在未來的閱讀中,都能始終保持自我。

【4.高亮】,關於安利。

一直以來很感謝大家向其他讀者推薦這本書,但因為這本書的題材,不是很多人都喜愛的。所以也願把握好這個度,不要讓他人覺得不適。

然後去網上查詢了相關解釋,發現比較趨同的一種釋義為:

“把與主題無關的,作者個人的觀點和材料,放進小說中。”

比如,遊戲題材,夾帶抨擊當局;歷史題材,寫不符史實的架空材料或作者個人推演。

關於題材,這是一本圍繞作家和演員展開的文。關於人設,沈南逸的性格、行事、成長決定了他會寫出、說出文中的那些觀點。他是如此,就會幹出這種事。

在符合主題和人設的情況下,或許不應當叫做私貨。

再者,小說凡是牽扯有觀點性的文章,應當整本都是作者自己構架出來的“私貨”。

(以上為個人觀點,歡迎大家討論)。

說句俗話,沈南逸幹的那些事、說的那些話。放現實裡,我不一定敢說敢做。

所以,沈南逸不可能是我,他就是他。

最後,對於這本書,評價褒貶不一,或中立。每一條評論我都看,因為你們認真對待了我。

我或許無法贊同每個人的觀點。

但我尊重你自由表達的權利,且永遠欣賞你堅持自我的樣子。

無比美麗。

那麼,我們下一本《天才時代》見。

聽覺天才與嗅覺天才,帶你“聽聞”一場甜蜜愛旅。

晚安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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