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人魚群在距離葉崢還有二十來米的地方停住了，隨之停下的還有他們的歌聲。

　在暫停了一會兒之後，那些人魚紛紛從水裡面露出了濕漉漉腦袋，那麼多雙大眼睛就這樣在海面上一起齊刷刷地看著葉崢。

　不知怎麼的，也許是被這麼多雙眼睛同時盯著太過古怪，葉崢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這條人魚當然沒有回答她，它衝著自己的夥伴們輕輕地甩了甩尾巴，然後張開了嘴，看上就像去是在和同伴們說話的樣子。

　人魚們一直很安靜，保持著腦袋露出水面的姿勢瞧著葉崢。葉崢看見有幾條魚回應了她身邊的這一條，但是大部分還是安安靜靜地看著她。葉崢有些忐忑不安，這些人魚也不吱聲，它們既沒有擺出攻擊的姿態，也沒有像身邊這條人魚一樣顯露出友善的姿態。

　它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嗨？”葉崢衝著魚群露出了自認為最為親切友善地笑容，“你們還好嗎？”葉崢還抬起胳膊揮了揮，試圖向它們打招呼。

　葉崢的嘗試很快就產生了效果：整個魚群在沉默了一會兒，那些人魚紛紛遊了起來，葉崢看見它們有的腦袋就靠到了一起，有幾條沉回了水裡。

　葉崢覺得，如果她能聽懂人魚之間的交流的話，它們大概是在說：“它說話了！”“說話了！”“臉會動！”“胳膊會動！”

　她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然後伸手握住了身邊這條人魚濕漉漉的胳膊。

　感受到葉崢的動作，人魚冰涼的爪子也握上了她的手，然後又很快放開。人魚一躍而起，跳進了大海裡，游向了它的同伴們。

　葉崢覺得丈二摸不著頭腦，她根本就沒弄明白人魚弄這麼一出是要做什麼。

　正當她愁眉苦臉的時候，葉崢發現有個小生物跟著那條她熟悉的人魚一起慢慢地遊過來了。

　等那個小生物浮出水面的時候，葉崢發現：那是條小人魚，整個身長跟她的腿長差不多，圓頭圓腦，尾巴在水中飛快地擺動著。

　小人魚瞪著圓溜溜的大眼睛瞧著葉崢，因為它的臉小，所以顯得那雙眼睛分外的大。它小心翼翼地伸出了爪子，然後搭上了葉崢的腳背。

　葉崢也慢慢地蹲下了身子，然後握了握小人魚的爪子，小人魚勇敢地沒有收回去。它歪了歪腦袋，整條魚趴在了岩石上，看上去想要像之前的那條人魚一樣，也想站在岩石上。

　葉崢看它的尾巴在水裡搖個不停，身體不斷地扭動著，卻怎麼也爬不上來。她動了點惻隱之心，葉崢彎下腰，將這條小人魚從水裡撈了起來。

　好軟！

　雖然還是有些冰冰涼濕漉漉的，但是這條小人魚不像葉崢碰過的那條人魚。它的皮膚沒有那麼堅硬，身上也沒有那條人魚那樣堅硬的肌肉。

　它身上的肉還是有些軟乎乎的，也許只有一直使用的尾巴還算的上是頗有力道。葉崢將它抱在懷裡就有些不想放手了。此刻小人魚也伸出爪子攬上了葉崢的脖子，它的爪子也是小小的，但是指甲已經非常鋒利了。

　葉崢本能地換了個姿勢抱住它，但是她沒想到，不妙的是，小人魚張開了嘴，露出它嘴裡的四顆已經初見鋒芒的獠牙，腦袋就那麼漸漸湊近了葉崢的脖子。

　§點！”

　葉崢喊著，一邊用手“啪啪”打著人魚的背部——她很快就對自己的動作後悔了。人魚的背部是帶著魚鰭的，葉崢大概是撞上了哪裡，手心很快就被擦破了。

　就在葉崢快要失去耐心地時候，人魚往邊上翻滾了一下，從葉崢身上下去了。

　擺脫了那座沉重的大山，葉崢頓時覺得呼吸都輕鬆了起來。她珍惜地呼吸著，覺得連帶著海鹹味的空氣都顯得清新了不少。

　人魚抓過葉崢的手，看了看她的手心。葉崢很快就感覺到了有一個帶著微微的溫度的東西劃過了她的手心——人魚用它的舌頭舔了舔葉崢被擦破的手心，那裡的一點點血絲很快就被人魚舔掉了。

　人魚的舌頭並不像葉崢自己的那樣光滑，上面帶著點毛茸茸的小刺，但是一點都不痛。葉崢只能感覺人魚舌頭的的小毛刺輕輕地刷過了自己的手心，有點潮濕，還癢癢的。

　雖然一點也不痛，但是葉崢還是跟手被刺傷了一樣，猛然從人魚的爪子裡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後將它背在了身後。此時此刻，葉崢只覺得自己的右手存在感顯得意外的強，就算抽出了自己的手，葉崢的手心裡還殘留著人魚舌頭的溫度。

　海風涼涼地吹在葉崢漸漸變得有些熱的臉蛋上，葉崢背在身後的手張開了又合攏，只覺得有什麼揮之不去。葉崢有些說不上來地氣惱：“這條魚還能不能和我正常地相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