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整章對話我要起什麼標題暈
一隻青玉狐狸提及谷內,實在讓人不得不聯想到雲夢谷。
她記得她曾耳聞過,雲夢谷內,有一股吊炸天的靈泉,可治百傷。
不過,雲曉霧遲疑地環視了一下這冰天雪地,銀裝素裹的背景,貌似不太對?
雲曉霧抬眼望向靈識空間中的青年,坐等他解疑。
他是不是蹲在雲夢谷,和一群狐狸精攪在一起?→_→
'魔族向來與妖族交好。'銀髮青年絲毫不見慌張,他微捲的睫毛微微下垂,灑下一片陰影,輕描淡寫地陳述道,'前幾日,我受了些傷,來此地稍做休整。'
寥寥幾句簡短的敘述,姜離掩去了前因後果,也沒對他傷勢的嚴重程度做任何多餘的描述,但云曉霧一下子就收斂了開玩笑的心思,語調稍稍變快:'如何?傷得重麼?'
女生這麼問著,卻不需要男人回答,她心中隱隱已有定論。
能不嚴重麼?若是不嚴重,他怎會千里迢迢跑到妖族,借靈泉一泡?妖族是與魔族交好,可是,阿離是魔族嗎?
他不是。
那還談什麼種族交情?
他身負重傷,很嚴重,嚴重到,他必須克服萬難,也要來這裡一趟。
察覺到雲曉霧的所思所想,姜離有一瞬間的怔愣,而後他撩過額邊的碎發,輕緩地笑笑:'我過去只當你對萬事皆不怎麼留心,對□ □更是遲鈍而不自知,此刻看來,倒是尤未可知。'他唇邊的笑容擴大,少見地帶上了柔和的情緒,'不必憂心,我確實……'
'為什麼不到魔域去?'雲曉霧揚聲打斷姜離的話,她略過了姜離那明顯鄙視她智商與情商的話,訴說著她的疑問。
妖族的領地僅與人類的地界接壤,與魔域相距甚遠。
換言之,阿離能在重傷的狀態下,挨到此地,受傷的地點定是在人族之地內,傷他的人多半是人類。
雲曉霧皺起柳眉,念叨著:'就算你不喜歡魔域,這天下之大,總有人類觸及不到的角落。你明知道正道那群人對你虎視眈眈,你……你就該好好躲著啊。'
看著眼前不斷震蕩的憤怒靈識團,姜離收斂了笑容,反問:'躲起來?要是連你也尋不到我了,那該如何是好?'
他沒有繼續主動傳達想法,雲曉霧零零碎碎地從他的思緒裡拼湊出一些句子。
'我不敢離開。'
'不能去魔域。'
'曉霧會找不到我。'
'魔域於她而言,是危機四伏、寸步難行的,我不能去。'
'我要待在明顯的地方,等著她的歸來。'
雲曉霧呼吸一窒,啞著聲音喃喃說道:'不會的,我能找到你,無論你身在何方,我都能找到。'
女生的靈識團像個藍色的巨型大包子,但這一刻,姜離恍惚間,彷若看到女生那靈動的黑眸中閃爍的輝光。
她用清朗乾淨的音質繼續說起過往的點滴,試圖證明自己的話:'你想啊,百年前,所有人都對你的行踪束手無策,而我卻能在玄青祕境的隱秘山洞裡找到你;一百五十年前,人族地界縱橫萬里,廣闊無垠,我卻於玄天劍門的後山樹林裡尋見了你;一百六十年前,你僅僅只是一個平凡無奇的幼子,但在清泉村中那麼多頑童裡,我獨獨注意到你……無論是魔域,是隱世之地,都無關緊要,我總是能找到你的,所以,無須顧及我,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聽了雲曉霧這麼長一串話,姜離默默回味了半晌,不置可否地挑起了眉頭:'你是如何做到的?是在我身上下了什麼禁制麼?'他想了想,沉悶地嘆息,'我在你身上下的魔紋,卻毫無用處。'
'沒,我沒下奇怪的東西。'
'哦?'姜離半信半疑,嗤笑了一聲,'那是怎麼一回事?你莫不是想說,靠直覺吧?'
雲曉霧斟酌了片刻,只能無奈地說了句:'是天意。'
'我不信天。'姜離立刻回答道,他表情裡的嘲弄意味更濃。
'……我也不信。'信奉無神主義的雲曉霧糾結了一會兒,組織著語言,'可是確實是上天……指引著我們的重逢,唔,你也可以這麼理解,我們有緣。'
'緣?'男人的嘴角完全沉了下來,似是聽到了難以容忍的事情,他隨意披散的及腰銀髮無風自動起來,緩緩搖曳,'這能稱得上緣分麼?一別就是百來年。這若是有緣的話,天下哪有無緣之人?'
雲曉霧說不出話,深感心虛,蔫蔫得垂下了腦袋。
'六年,十年,四十年,一百年,下一回你是不是想離開千年?'姜離一字一頓地細數著兩人分離的年份,又冷聲推算了下他們的未來。
雲曉霧一頓,瞥眼移開視線,小聲嘀咕:'按這個數列規律,怎麼看都是五百年好麼?'藍色的大包子在靈識空間裡扭了些時間,才猶猶豫豫地弱聲問:'要真是一千年……你會、你會如何?'
'還繼續等我嗎?'這話剛問出口,雲曉霧便被自己的厚顏無恥噁心到了。
怎麼可能呢?
別說千年了,她連自己十年前的小學同學都記不全,朦朧的記憶中,他們的面容模糊得拼不出五官,名字零碎地湊不完整。
就算修真者記憶力遠超凡人,但終是有止境的。
千年光陰,滄海桑田,誰又記得誰。
千年,那是一個徹底超出了她理解範圍的時間概念。
雲曉霧忽然感到一陣惶恐,分別千年,系統做得出這樣的事情。
那時候會是怎樣的光景?
她依然保持著熱烈的情感,她不顧一切地琢磨著留在仙俠世界的方法。
可對方的心情卻於千年光陰中消磨殆盡,甚至於,他再不記得,久遠之前,他曾認識過一個人,名為雲曉霧。
那時,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
雲曉霧屏住呼吸,神情迷惘,她輕聲又問了一遍:'千年,你仍等我嗎?'
姜離閉著眼睛想像了半晌,似乎也被這過於漫長的時間概念給震住了,長久都沒有說話。
'我也猜不到我會如何。'姜離如此回答道,'但如若我仍未勘破,那等待你的,怕是煉獄火海了。'
他清清淡淡地說道,也不知真心實意,亦或僅僅只是唬弄一下云曉霧:'既然分別無法讓你品嚐到苦澀,那便由我親手將苦痛加之於你身上。'
'噫!'雲曉霧瞪大眼睛,驚恐萬分,她小心翼翼地探了探對方的情緒與心思。
他的心思亦是混沌不清的,大概連他本人也無法分辨清,他究竟是開了個玩笑,還是當真做著如此打算。
雲曉霧哭喪著臉:'嚇死寶寶了!'
'嚇死寶寶了?'
聽到這奇葩的句式,姜離稍帶疑惑地重複了一遍,從千年幻想中脫離出來,沉吟道:'嗯,此句我似乎可以理解了,寶寶是代指你罷,這是你的乳名麼?嚇死即是驚至死?'銀髮青年不大高興地瞪了大包子一眼,'這般不吉利的話,少說為妙。'
'……'雲曉霧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這算什麼,她還有更不吉利的呢。
'忍著,不准說。'姜離嚴肅地下了禁令,試圖規範自家姑娘的言行舉止,隨即,他又緩和下語調,安撫道:'乖,聽話……寶寶。'
'嗷……最後亂入的那個寶寶是什麼鬼?'雲曉霧傻眼地搓了搓滿身的雞皮疙瘩。
姜離又有點聽不懂雲曉霧的意思,他提取出他能理解的部分“寶寶是什麼”,再聯繫語境,猜測著道:'以後,沒外人的時候,我便喚你乳名罷,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