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魔化的徵兆

　儘管墨茶再三強調她鑽的是狐狸洞，然而這種事情都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雲曉霧兩人有沒有聽進去，那就兩說了。

　伴隨著墨茶一刻不停的唧唧咋咋聲，兩人一狐狸沿著彎彎曲曲的竹林小道，一路悠閒地行至劍舞坪。

　一拐進劍舞坪，視野便開闊了起來，廣闊的白石地上，有數不清的弟子揮舞著長劍，專心致志地練著劍。

　雲曉霧開著系統的探查功能隨意一掃，便看到不少之前眼熟過的小伙伴，他們大多都集中在築基初期，甚至有幾個依舊被困在煉氣期。

　見狀，雲曉霧不由地有點小自豪——她也築基了。

　這回要是什麼陳嫣陳然的，再挑釁她，她大約可以直接一力降十會了。

　自豪過後，雲曉霧再一次深刻地感受到姜離的與眾不同之處。如果說四十年前，他只是領先眾人一步。那麼現在，其他人已經難以望其項背了。幾乎所有同期生都被他甩開了一個大境界，兩個小境界，而且未來只怕會越拉越遠。

　雲曉霧偷瞄了姜離一眼，暗中嘖嘖稱奇。

　天才的世界她真心不懂，他已如此成功，為何……會想毀滅世界？

　雲曉霧一邊想著，一邊領著姜離橫穿劍舞坪，前往掌門所在的玄天劍門主殿。

　走著走著，雲曉霧情不自禁地蹙起了眉頭。

　練劍之人，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她和姜離自然引起不少人的注意，而這些人接下來的反應卻讓雲曉霧百思不得其解。

　他們望見她時，皆是滿臉敬畏與感激，雲曉霧猜是前段時間她投放的大量低級丹藥起的作用，可隨即，他們臉色都一變，有變白的，有變黑的，也有變青的……五顏六色，奇妙異常。

　雲曉霧細緻打量著他們的表情，有人滿臉厭惡，有人慌張懼怕，也有人不屑一顧……炒雞奇怪的。

　她朝前路看去，有一個小姑娘剛巧堵在他們的正前方，她似乎正在練習著一個高難度動作，完全沒有註意到雲曉霧和姜離兩人……還有墨茶小狐狸。

　雲曉霧眼睜睜地看見那姑娘拿著劍在空中翻滾了數個跟頭，還詭異地實現了空中無借力變道，最後……摔在了石地上。

　她顫顫巍巍地、堅強地拄劍從地上爬起來，剛一抬頭，在看清薑離的一瞬間，她臉色驀地蒼白如紙，她慌亂地跳起來，轉身狂奔向不遠處的另一個少年。

　她哭喪著臉撲到那少年身上，嘴裡嚶嚀地支吾道：“嚇、嚇死夢夢了。”

　(⊙_⊙)

　雲曉霧若有所悟，看來問題是出在阿離身上。

　“阿離，這是怎麼回事？”

　她偷瞄了他一眼，他仍是一副風輕雲淡的閒適樣子，全然懶得理會現場的情況。

　“無事。”他隨意地轉轉眼睛，對停下了腳步的雲曉霧淡然地說了聲：“走吧。”

　雲曉霧躊躇不決了一下，才抬起步子，繼續往主殿的方向走去。

　她掃視全場，發現不屑厭惡的多是較為年長的人，小輩們見到阿離都跟見到鬼一樣……而和阿離同期的那群人倒還好，只是有些恍惚罷了。

　為啥幾年……幾十年不見，阿離忽然變成了“嚇死寶寶”的牛頭人？

　好吧，幾十年確實太長。

　在她沒有參與的那幾十年中，阿離究竟經歷了什麼？

　遠超常人的修為。

　道心留痕。

　心魔。

　被同門厭惡與恐懼著……

　周圍的人群隱約開始竊竊私語，雲曉霧側耳細聽，卻捕捉不到一個完整的句子。

　0.0這幫傢伙的八卦能力上升了麼？她都聽不到了好麼？

　不對，這應該是下降了。

　妹紙們談八卦不就應該表面上遮遮掩掩，實際上恨不得和全世界分享麼？

　兩人都已經快穿過劍舞坪了，雲曉霧卻僅僅聽清一句無甚要緊的話：“真武長老這是出關了嗎？太棒，以後不用再通過姜師兄獻禮了吧？我要喜極而泣了！”

　雲曉霧無語凝噎，她摸了摸懷裡的毛團，思索了一下，操起靈識之力，試圖與墨茶接觸。

　在被雲曉霧的靈識碰到的那一刻，墨茶渾身一顫，全身的毛舒展開來，她激動的情緒通過靈識的糾纏傳到了雲曉霧的腦海裡：“嗷嗷嗷，要訂契約了嗎？在這裡？這麼多人……我喜歡！”

　“……額，不是。”雲曉霧不太好意思地移開了視線，但依然通過靈識問道，“阿離是怎麼回事？”

　她原以為墨茶要鬧一會兒小脾氣，沒想到對方的靈識中竟傳來一陣參雜著愧疚與低落的情緒，小狐狸將頭埋進云曉霧的懷裡，少見地沉默了良久，才悶悶地說：“……不能說，我被下了禁令。”

　聞言，雲曉霧不爽地一挑眉頭。

　什麼鬼？

　禁令？誰下的？玄天劍門上層？

　唔……好吧，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是在現代，學校裡發生了一件血腥的大事，學校領導一般是會實行封口策略，減小事態影響。

　而封口費，大多是諸如“保研資格”這樣子的東西。

　這種事放到了修真界就更直接了，連封口費都省了，直接下個禁令就好了。

　這麼想想，修真界的娃真是可憐。

　那，姜離是如何參與了一件血腥事件？

　他本人有沒有被下禁制？

　在雲曉霧思考之際，他們三人已到主殿之前。

　主殿門口站著一個長髮飄飄的白衣女子，她的一舉一動都將修仙者的清冷與漠然表現到極致。

　她瞧見雲曉霧，眉宇間染上了極淡的欣喜之意，她朝雲曉霧頷首示意，輕聲喊：“師兄。”

　真武長老的師妹，元神長老。

　這人云曉霧打過交道，上回她四處搜尋九轉回魂丹的材料時，這妹紙毫不吝嗇地幫了她大忙，是個好人呢。

　她大約和真武關係匪淺，情同手足？

　雲曉霧如此推測後，便尋了個理由龜縮回真武仙府，斷了和元神長老的往來……畢竟頂著別人的殼子，利用別人師妹的感情，來達成自己的目的什麼的。

　不太好。

　“元神師妹……好。”雲曉霧應道。

　元神長老眼波微轉，柳眉皺起：“師兄近日有些怪異呢，為何這般喚我？”

　姜離在一旁不著痕跡地輕嘆一聲，他上前一步，站到雲曉霧身側，朝元神長老行了一禮：“辭歸師叔，近來可好？”

　辭歸……辭歸是什麼？0.0

　元神長老難道不是就叫元神嗎？

　等等，誰特麼會叫元神這樣奇葩的名字……元神是個職位吧，元神長老，真武長老，律德長老等等。

　所以說，真武也是有名字的嗎？他叫什麼……

　辭歸似是才發現現場還有姜離這麼一個人，她有些不悅：“我與你師父有要事相談，你先行退下吧。”

　姜離也不悅起來，眸子裡暗光浮動。

　雲曉霧難掩憂慮，她悄悄地握上姜離的手，跨前一步，將阿離擋在身後，並淡聲對辭歸說：“無礙，你直說吧。”

　辭歸猶疑地看了姜離一眼，未開口，倒是對雲曉霧使用了類似“傳音入密”的仙術。

　具體是什麼仙術，雲曉霧不太懂……如果她會這個仙術，剛剛就不會直接用靈識接觸墨茶了，還害得對方以為她要和她訂立靈寵契約了。

　總之，形像地說，這仙術在倆人之間建立了一個私聊頻道。

　“師兄，材料備得如何了？”辭歸嘴唇蠕動著，卻只有云曉霧能聽得見聲音。

　雲曉霧頷首，含糊地回答：“尚可。”

　她沉思了半刻，瞟了眼姜離，又問：“師兄此番下山，是想封印懾天？”她頓了頓，擔憂地繼續問道，“為何要帶著姜離？他身上畢竟留著魔族的血液……這……”

　雲曉霧面色一僵，這段話信息量好大。

　姜離數次向她提到懾天，皆是說“取劍尋寶”，而在元神長老意識中，懾天卻是該被封印的……如此說來，懾天莫不是一把魔劍吧？

　阿離作為一個正道弟子，卻想取用一把魔劍。

　加之，玄天劍門弟子對阿離那恐懼厭惡的態度。

　甚至連長老層也對阿離存有疑問。

　這些事實整合起來，導向了一個可怕的結論。

　雲曉霧忽然覺得自己摸到了危機度高漲的原因——姜離的半魔身份暴露了，並遭到曾經的親朋好友的背離。

　如若真是如此，這一回她也許可以不靠“好感”完成任務了。

　不對……這事兒她要怎麼解決？

　感覺比刷好感難搞多了好麼。

　嗯……先探探阿離的口風，看看他本人的態度吧。

　接下來，辭歸又和雲曉霧細談了幾句，都是圍繞“九轉回魂丹”、“姜離”與“大限”這幾個話題，最後，她輕飄飄地揚唇笑了笑，鄭重地說：“即使無法永生也無甚關係，我願陪你共赴黃泉。”

　雲曉霧：“……………………………………………………”

　她不等雲曉霧反應，繼續說道：“但如若你當真為了化神……攫取了姜離的修為，我這一生都不願再見你。”

　說罷，她正氣凌然地直視前路，朝雲曉霧擺擺手，頭也不回地離去了。

　雲曉霧整個人都驚住了，臥槽，信息量太大，她要罷工了。

　辭歸和她的身體有一腿？

　可真武不是對阿離有非分之想麼？

　還有，真武想攫取阿離的修為又是什麼鬼？

　無語了好久，她才有點怔愣地轉頭問姜離：“你想拿到懾天……為何？”